阿銀好不容易才看到了沈久安的身影,正準備上前一步,卻聽見人群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喧嘩聲。


    瞬間,阿銀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沈久安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眼前。


    他正想邁開腿再往前麵擠著走幾步,卻忽然又聽人群之中爆發了一陣歡呼聲,抬眼一看,一麵軍旗正迎風飄揚,上麵一個大大的‘沈’字。


    老爺回來了?


    因為找不到沈久安而帶來的焦躁頓時消去了不少,阿銀擠不過別人,好在功夫比普通人好太多,足見輕點,硬生生的原地拔高,跳到了路旁的大樹上。


    果然,永寧侯,征北大將軍坐在前麵的高頭大馬上。


    阿銀神色一喜,老爺總算是回來了。


    征北大將軍得勝回朝,無異於給低迷的大雍朝廷注入了一股新鮮力量,不管是百姓還是群臣,全部精神為之一振。


    感受到大雍的氣勢,番邦不等京城裏邊開口,自己先說了,每年的朝貢多加一倍。


    皇上十分高興,特意派了太子親自出城迎接。


    沈興宗一路風塵仆仆,此刻見到了大雍的城門,看到了遠處站著的太子,卻並未直接上參拜,反而掀開了馬車簾子。


    太子遠遠看著,不禁笑道,“沈世子,馬車裏坐著的,可是令堂大人?”


    沈久安點點頭,“太子猜的不錯。”


    太子臉上的笑意倏然而至,看了眼並列而戰的沈久安和陳季薇,“永寧侯府上的男人,都是癡情種子,孤知道。”


    陳季薇無所察覺的站著,而沈久安卻因為太子的那一眼而暗暗皺眉。


    或許是他想多了,他總覺得,剛剛太子的那一眼,意有所指似得。


    看到太子,陳季薇悄悄的走了幾步,“太子?”


    太子含笑反問,“世子妃找孤有什麽事麽?”


    若不是大庭廣眾之下,陳季薇真想拽著太子的袖子問一問,可眾目睽睽之中,她也隻好勉強忍住,“太子,上次我拜托你的事呢?”


    太子挑眉看向陳季薇,“世子妃說的是?”


    陳季薇隻好重複了一遍,“太子,你不是答應我,要幫我找知樂的下落麽?”


    看到陳季薇找過去,沈久安大致猜到了大概是什麽問題,雖然他目光平靜的看著前方,一邊想著,爹進了馬車怎麽還不出來?


    另一半心思,全放在了陳季薇和太子的對話上。


    聽著陳季薇的話,沈久安低笑一聲,太子早已和自己通過氣,又怎麽會告訴她知樂的下落?


    果然,隻聽太子一臉歉意的說道,“一直派人找了,可並未有消息。”


    陳季薇一臉失望的聽完。


    太子這消息,還不如沈久安的呢。


    “世子妃,對不住,孤一定會繼續派人找的。”太子語氣誠懇至極。


    陳季薇擺擺手,“那就麻煩太子了。”


    嘴上雖然說著,可心裏卻失望的透頂。


    太子這速度,猴年馬月才能找到知樂?就算是找到知樂,隻怕也晚了。


    “看前麵。”太子忽然指了指永寧侯的方向,“馬車動了,世子妃不準備過去打個招呼麽?”


    太子說完,果然見馬車的簾子被重新掀起。


    永寧侯大步下了馬車,隻是,懷裏卻抱了個人。


    娘呢?


    她不是好好的麽?


    可如果不是她,全天下,又有哪個女人,會被永寧侯抱在懷裏?


    陳季薇下意識的看向沈久安,卻見他臉色陡變,雙手握緊了輪椅的扶手,上半身探起。


    永寧侯大踏步而來,官道兩側開始響起歡呼聲,一開始聲音尚小,可隨著永寧侯越走越近,歡呼聲就越來越大。


    終於走到太子麵前,沈久安和陳季薇這才看清,永寧侯懷裏的,果然是沈夫人。


    沈久安失聲喊了句,“娘?”


    太子也皺眉看過去,他沒有收到消息,可沈夫人,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穩穩的抱住沈夫人,永寧侯臉色卻沒有大勝之後的春風得意,“太子,久安,這裏不便說話,我們回去再談。”


    原本繁複的迎接儀式,因為沈夫人的關係,被太子簡單的壓縮。


    很快,一行人便坐到了太子的馬車裏。


    太子的馬車裏,處處可見明黃色的貢緞,馬車外麵雖然裝飾豪華,可車裏卻很簡單,倒是符合太子一貫的低調。


    上了車,太子立刻問道,“侯爺,這是怎麽回事?”


    沈興宗抱著沈夫人,聞言,低頭看了懷裏的人一眼,“我們回來的路上,被襲擊了。”


    他說著,臉上露出懊悔的神色,“本以為回程應當一切順利,卻不料,還是被人得逞了。”


    太子沉著臉,“侯爺,以你所見,是不是金人賊心不死?”


    沈興宗搖搖頭,“並不是。”


    “太子,偷襲之人都帶著麵罩,隻是我看身形和功夫套路,不像是金人那邊的。”沈興宗恨得咬牙切齒,“這些混蛋,專門挑長樂的馬車下手,若不是手下人拚死,長樂隻怕……”他沒說完,臉上露出後怕之色。


    太子聽的也變了臉色,和他們有仇,有知道劉長樂是永寧侯命根子的人,也就隻有……


    “是景王。”沈久安在一旁,看著沈夫人,“娘還好麽?怎麽一直不清醒?”


    沈興宗點頭,“久安,你也認為是景王麽?”


    “肯定是他。”沈久安不由分說的開口,“整個大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做出來這種事的人了。”


    沈興宗若有所思的點頭,看著沈久安一臉關切的模樣,“你娘受了重傷,回程路上缺醫少藥,疼的受不了,我就先給她用了陀羅花止疼。”


    陀羅花?


    這種花煎成水之後服下,有麻痹止疼的效果,可這話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容易成癮。


    沈久安聽的臉色一變,“爹?”


    沈興宗露出個無奈的神色,“久安,我也是沒辦法了,你娘不比我們,沒受過苦,刀刺入腹,腸穿肚爛的苦,她受不得。”


    沈久安擔憂的看了眼永寧侯懷裏的沈夫人,低聲喊了句,“娘。”


    “馬上就等京裏。”太子沉著到,“我已經吩咐禦醫在沈府門前等著了,侯爺和沈世子,暫且忍一忍。”


    陳季薇看著沈夫人,忽然低聲道,“沈久安,我可以試一試。”


    沈久安立刻搖頭,“不行。”


    永寧侯聞言,也迅速的抬頭,卻見沈久安一臉堅決,“季薇,你不行。”


    “沒試,我怎麽知道我不行。”陳季薇皺著眉頭,躍躍欲試。


    沈久安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爹,這件事我隨後再跟你解釋,總是,季薇不能幫我娘。”


    沈興宗看了看陳季薇,又看了看沈久安,卻最終點點頭。


    太子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興味。


    陳季薇被沈久安阻止,滿臉不高興,“沈久安,這可是你娘。”


    沈久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季薇,你的情況,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麽?”


    陳季薇一陣默然。


    沈興宗隻當不知道。


    “太子。”沈久安忽然抬頭,“這件事,你看?”


    太子沒說話,沈興宗卻捏緊了拳頭,“景王心裏有氣,對我撒出來也就罷了,長樂不過是深閨婦人,他何至於這麽趕盡殺絕?”


    “久安。”沈興宗神色郎朗,“景王這人,從心智到民心,都難以堪當大雍的重任,征北軍,將支持太子。”


    這是永寧侯第一次清楚明白的表明自己的態度。


    沈久安張了張嘴,抬眼卻看爹一臉鄭重的模樣,隻得收回了到嘴邊的話。


    太子露出欣然的神色,“侯爺,有你我二人聯手,定能讓景王不再興風作浪。”


    他說完,又看向沈久安,“沈世子,你說呢?”


    沈久安皺眉,看著昏迷不醒的沈夫人,慢慢下定決心,“好,其實這件事,我已經有了一點想法。”


    “等娘醒了之後。”沈久安說著,又把目光看向沈夫人。


    馬車疾馳,到了沈府之後,沈夫人立刻被送到了畫梅院。


    太子找了最好的禦醫,沈久安也命人交了劉大夫。


    畫梅院裏進進出出,沈興宗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什麽情況?”沈興宗臉色黑如鍋底,“什麽叫沒辦法?”


    “長樂這種情況,你們居然沒辦法?”沈興宗怒極,“不管用什麽方法,總之,人一定要醒過來。”


    劉長青早已聞訊趕到。


    看著床上躺著的大姐,立刻抽出了刀,“我去跟景王拚了。”


    沈久安一把拉住了他,“你現在去和景王拚命有什麽辦法?當務之急,是先救娘。”


    “可有什麽辦法?”劉長青爆發了,“來來往往這麽多禦醫,卻連半個辦法都沒有,若是我姐出了意外,我非殺了景王不可。”


    “我有辦法。”太子忽然道。


    沈久安極為敏感,劉長青也立刻看過去,“什麽辦法?”


    “太子。”一向強硬的永寧侯第一次在太子麵前低頭,“隻有有辦法可以救了長樂,微臣,百死不悔。”


    “侯爺言重了。”太子的目光在劉長青和沈久安的臉上一掃而過,“其實,也不難。”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太子說了一句。


    沈久安頓時變了臉色,“在馬車上我已經說過了,不行。”


    要是以前,要陳季薇幫娘治傷,自然不推脫。可現在的情況又有不同,陳季薇懷著孩子,但凡有其他的任何可以把娘治好的辦法,他都不想讓陳季薇輕易冒險。


    “久安,你知道?”劉長青疑惑的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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