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看了眼沈久安,劉長青才又說道,“我相不相信,並不要緊。”


    “關鍵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真的是陳季薇把匕首推到了你娘的身體裏。”劉長青眯了眯眼睛,“烏茲鋼錠打造的大馬士革匕首,波斯那邊送來的貢品,絕好的材質,你送給了陳季薇,她卻用它傷了你娘。”


    “沈久安,我能幫你關注一下情況,做小舅舅的,已經很給你麵子了。”劉長青毫不客氣道,“你娘沒事之前,別的事情,不要太過分。”


    沈久安愣了愣,不再強求,“好吧。”


    說完,他躊躇的看了看時間,不禁又問,“小舅舅,你也過來了這麽久了,怎麽阿銀那邊還沒有動靜?”


    劉長青也覺得有些不對,“什麽情況?”


    “阿銀。”劉長青高喊了聲,“世子都擔心死了,你還站在外麵幹什麽?”


    一連喊了三聲,阿銀卻沒動靜,劉長青麵色一肅,“我去看看。”


    沈久安也趕忙離開了桌案前,跟著劉長青到了院內,四處看了看。


    “阿銀呢?”劉長青偏頭問道。


    沈久安搖搖頭,“阿銀一向不會無故離開,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


    一邊喊人過來,劉長青一邊大步上馬,“久安,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宮門旁看一看。”


    沈久安看這劉長青的背影,低頭看著自己軟弱無力的雙腿,握緊了拳頭。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恨!


    若不是當年沈興達父子三人,自己又何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


    明明心裏萬分焦急,可卻隻能徒勞的等著。


    玉色的手指緊緊的扭著,他猛地抬起頭,平常琉璃似的眼眸此刻烏黑,深沉吧的恨意潑天而來,似乎要席卷一切。


    劉長青策馬飛奔,直到了宮門口,還是沒發現阿銀的動靜。


    劉秀正在屋子裏替劉長青處理文件,見他突然回來,驚喜的站起來,“少爺,你終於想起來回來處理公文了?”


    “剛剛說親眼看到永寧侯世子妃上了馬車的那個小太監呢?”劉長青慌忙問道,“劉秀,你快讓人去問,最好能找到他。”


    劉秀看他神色有異,不再多問,迅速跑了出去。


    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聯係到了小太監,劉長青親自出現,“你確定,親眼看到了永寧侯世子妃上馬車麽?”


    小太監縮了縮肩膀,老老實實回答道,“回劉大人,奴婢自從收到消息,一直等在鳳儀宮的門口,確確實實親眼看到了永寧侯世子妃上了馬車,駛出了鳳儀宮。”


    劉長青眼睛眯了眯,他身為京城巡防使多年,一眼即看出,這小太監卻是沒有說謊。


    “大人,這是怎麽了?”有外人在場,劉秀便不用家裏的稱呼,低聲道,“永寧侯世子妃出了什麽意外?”


    “說是從鳳儀宮出來,可到現在還沒蹤影。”劉長青低聲道,“你不要聲張,帶著信得過的人,京城裏四處找一找,特別是去永寧侯府的那條路上。”


    劉秀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剛把人吩咐出去,忽然又有人來了。


    劉長青認得他,“你不是久安身邊的人麽?世子妃找到了麽?”


    那人四處看了看,這才開口,“劉大人,阿銀少爺回來了,世子命我接你過去。”


    劉長青神色一凜,立刻點頭。


    沈府中,阿銀已經回來了,胳膊上帶著一條長長的傷口。


    阿銀的身手劉長青很清楚,見此情景,忙問,“這是怎麽了?”


    沈久安臉色陰沉,“阿銀說,他順著永寧侯府往京城的方向一路找,看到了永寧侯府的馬車,立刻向上去攔,卻被人截住了。”


    “那些人武功不低,又是一群人圍攻,阿銀單槍匹馬,吃了虧,那些人也跑了。”沈久安說完,阿銀一臉慚愧的低下頭,“阿銀沒用。”


    “不能怪你。”沈久安麵上閃過一抹陰翳,“別人有備而來,你又如何防得住?”


    “久安,我已經又問過,宮裏的小太監說,的確看到了你媳婦上了回永寧侯府的馬車。”


    沈久安微微點頭,“這並不難猜,宮裏人多眼雜,並不是適合他動手。”


    “你的意思是?”劉長青試探著問道,“動手的人會是景王麽?”


    “除了他還會有誰?”沈久安鬱鬱,“皇後把人叫到宮裏,景王趁著她出宮之際,把人劫走,打的一手的好算盤。”


    說著,他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當時我為什麽沒有多派一些人跟著她?明知道來者不善,卻還是沒有做好防備。”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誰想得到景王那麽卑鄙。”劉長青安慰道,“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出來是誰劫走了你媳婦,還有,他們現在,究竟在哪裏。”


    “小舅舅。”沈久安看向劉長青,“這次你就不要管這件事了。”


    劉長青聽的愣了下,“為什麽?”


    尋思著是不是之前說話太重了,劉長青又踟躕道,“久安,眼下你娘還沒回來,你放心,我暫時不會對你媳婦怎麽樣的。”


    “不是這個。”沈久安低聲解釋了句,“你才從牢裏出來沒幾天,景王一定時時刻刻派人關注你的動向,若是你一有風吹草動,景王會立刻咬上。”


    “所以,你這次還是不要插手了。”沈久安從脖子裏拽出來一枚玉牌。


    玉牌上,兩個陽刻的草蟲篆,逍遙。


    劉長青看的瞪大了眼,“逍遙老人把這個給你了?”


    “他是我師傅,給我這個不算稀罕吧。”沈久安取下那枚玉牌,放在手心,“宮裏有宮裏的行事法則,可到了外麵,就由不得宮裏那套了。”


    “那件事過去了就算了。”劉長青安慰道,“我知道你不願意和宮裏扯上關係,可人在朝廷,同樣身不由己,不是太子,你們家也沒那麽容易脫身。”


    沈久安點點頭。


    阿銀已經包紮好了傷口,走到沈久安麵前,“世子,還是我來吧。”


    “逍遙山莊在京城的據點我也基本都清楚。”阿銀一臉難過,“若不是我之前大意,世子妃也不會被人劫走,世子,就讓我將功贖罪吧。”


    沈久安看著阿銀略顯蒼白的臉色,不禁又問一句,“你能行麽?”


    阿銀用力點點頭。


    “那久安,我也去了。”劉長青想了想,“我讓劉秀準備一些人馬,換上便服,然後再去找。”


    這倒也是個法子,沈久安點點頭,“辛苦小舅舅了。”


    逍遙山莊數十年在京中經營,低調,實力卻不俗。


    短時間內,就籌集了不少人手,地毯式的在京城排查。


    劉長青不好明麵上幫忙,可也派了巡防營的人還上變裝,混在人群中,仔細的打聽線索。


    景王的人也收到了消息,“王爺,現在有兩撥人在永寧侯世子妃的下落。”


    景王懷裏依偎著衣衫透明的舞女,左側,沈寶珠跪在旁邊,手持酒壺,乖巧的溫酒。


    “兩撥人?”聽到下人來報,景王揮揮手,屏退了沈寶珠端來的酒,“本王還以為,就隻有劉長青敢三番四次的幫他。都查出是誰了沒有?”


    “沒有。”那人麵色羞愧,“小人駑鈍,那些人仿佛是一夕之間冒出來的。”


    “派人盯著點。”景王哼了一聲,“廢物。”


    “還有劉長青那邊,跟高戰平說,讓他寫折子彈劾!”景王一把推開懷中的舞女,冷聲道,“劉長青自己找死,本王的事情也敢管?”


    下麵跪著的人哆哆嗦嗦的磕了個頭,“王爺,劉長青他?”


    “他怎麽了?”景王不耐煩的摔下茶杯,“一次性性把話說完!”


    那人一機靈,說話也利索了,“回稟王爺,劉長青這次機靈了,他雖然派了巡防營的人參與搜尋,可那些人全都還上了便服,並且行事很低調。王爺並不容易找到證據。”


    景王啪的一身捏碎了手裏的薄瓷酒杯,把沈寶珠拖到身前,冷眼看著她,“沈寶珠,你的好哥哥還有這種本事?”


    “劉長青不過是個莽夫,又怎麽可能想的出來這種招數?”景王咬牙切齒,“還有另一撥人,本王倒是小看他了。”


    景王力氣頗大,沈寶珠被拽的呼吸困難,“王爺饒命,我和世子接觸不多,也沒聽陳季薇提起過,。”


    “饒命?”景王抬手一巴掌打在沈寶珠的臉上,“本王要你何用?讓你找出來誰是治好了太子的人,道現在都沒有辦到?沈久安手下另有人,你居然半點都不清楚,究竟還有多少事是你不知道的,嗯?”


    景王的眼神讓沈寶珠渾身發抖,“王爺饒命。”


    “我已經和世子妃接觸了,隻是她這幾天不隨便見人,妾身一時也難以查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還請王爺給妾身一點時間。”沈寶珠連聲求情。


    景王鷹隼一樣的眼上上下下打量沈寶珠,“你不是說,沈久安的身邊有你的人跟著麽?怎麽半點用處都沒有?你說要替本王做事,究竟是不是騙我。”


    趁著景王鬆手,沈寶珠趕忙跪地,“妾身不敢騙王爺,妾身的確在沈久安的依梅院有個人手,沒到關鍵時刻,妾身也不想隨意暴露她。”


    景王看著沈寶珠,輕哼了聲,“諒你也不敢隨意欺騙本王。”


    “寶珠不敢,寶珠惶恐。”沈寶珠跪地,不斷磕頭,“王爺,一個月以內,我一定把是誰治好了太子,給查出來。”


    “不用了。”景王忽然露出個冰冷的笑,“這件事,用不著你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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