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季薇聽的愣了下,又道,“有什麽,你直說就好。”


    青鳳十分害羞,小聲道,“我跟在世子妃跟前,也應當像知書和知畫姐姐一樣,更何況青鳳這個名字太苦了,我不想要了,能不能請世子妃賜給青鳳一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陳季薇想了想,“我倒是覺得,你叫青鳳還挺好的,不過,既然你想換一換的話。”


    “叫知樂好麽?”陳季薇詢問,“知苦知樂,自在人生。”


    青鳳眼前一亮,“世子妃,我喜歡這個名字!”


    “好的。”陳季薇也頗為滿意。


    知樂朝陳季薇福了福身子,“知樂謝謝世子妃賜名。”


    知書和知畫對視了一眼,原本,她們對突然而來的青鳳並不喜歡,可見青鳳如此知趣,對她的態度,也好轉了不少。


    “這樣我們看起來好像一家人啊。”知畫愛說愛笑些,立刻拉著知樂的手,“以後有什麽事情,就和姐姐說。”


    知樂乖巧的點點頭。


    永寧侯恢複爵位,風光回家,這是京城在新年過後的頭一樁大新聞。


    沈府周圍早就圍滿了人,沈興宗有心要氣派一場,就命人把京城裏的煙花爆竹全部搜購一空,剛進了街,整串的爆竹就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劈裏啪啦中,小孩子嬉笑打鬧,好不熱鬧。


    帶馬車的隊伍進了街,沈興宗又命人將皇上賞賜的黃金白銀換成銅錢,當街撒了起來。


    沈興宗如此大手筆,更引得圍觀人群轟動起來。


    聽著門口的喧嘩聲,沈寶珠坐在房間內,臉色卻越冷。


    沈三夫人不知何故,小心翼翼的在旁邊問道,“寶珠,你大伯一家回來了,你看我們要不要去門口迎接?”


    “接什麽?”沈寶珠不客氣道,“你看人家稀罕咱們的迎接麽?”


    “當時大伯一家出事,我們選擇袖手旁觀,如今,人家風光歸來,我們倒是巴巴趕上了?”沈寶珠厲聲道,“你不嫌丟人,我嫌丟人。”


    沈三夫人被噎的一愣,“寶珠,你心情不好麽?前幾日你不是說,事情都解決了麽?”


    “娘,你別說了。”沈寶珠心裏亂的很,原本以後有景王出手,這次大伯一家定然敗落,卻不曾想,太子卻會忽然出手相幫。


    可她卻賠了夫人又折兵,甚至她昨日出門,景王都不肯見她。


    沈三夫人見沈寶珠神色有異,也不敢多說,放下手中的杏仁羹,便輕手輕腳的出門了。


    聽聞永寧侯一家回府,連沈府的下人們都一臉喜氣洋洋,這些日子,永寧侯被關了起來,他們也不好受。


    沈二夫人原本就不如大夫人寬厚,這幾日又鬧心上火,對下人們更是沒有好臉色。


    這下子,大夫人終於回來了,府上的下人們也恨不得放爆竹。


    沈興宗和沈久安,便是在這樣愉快的氣氛中,下了馬車,進府。


    他們甫一進門,京城各家的禮物,就流水似得送進了府。


    永寧侯府上的門房,今天收拜帖收到手軟,甚至連陳季薇,都收到了厚厚的一疊子。


    知畫和知樂看著送來的禮單,也不禁大為驚歎,“世子妃,這都是送給咱們的啊。”


    陳季薇對這些沒什麽興趣,剛想原樣退回去,阿銀就捎過來了信,“世子說了,這些東西,世子妃一概收著就是。”


    他眉梢眼角都是笑,“世子還說,世子妃現在是京城裏炙手可熱的妙手娘子,多少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上呢,這些東西不用客氣,盡管收。”


    陳季薇眉峰一挑,“原來我也成了名人。”


    她話音剛落,知書從外麵進來,低聲道,“姑娘,方公子來了。”


    陳季薇頓時,“……”


    “他來幹什麽?”知書為難的把手裏的東西遞過來,“世子妃,這是方公子送來的書信。”


    陳季薇一臉窘然的打開了那封信,方平章在信裏大肆抒發了一番相思之情,看的隻讓人牙酸,特別是最後一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陳季薇猛地打了個哆嗦。


    知畫忙問,“姑娘,你怎麽了?”


    陳季薇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想了想,又道,“好,去把方公子叫過來吧。”


    阿銀一直在旁邊聽著,知道方平章要來,不知何時,悄悄的離開了。


    陳季薇無暇顧及阿銀,知書則在旁邊勸道,“姑娘,你不是說,既然已經嫁給了世子,旁的事情,就都不想了麽?”


    “你想到哪兒去了。”陳季薇好笑道,“我來找方平章,隻是為了把話說清楚,畢竟,在大牢裏的時候,他曾經幫我找過大夫。”


    知書這才將信將疑的出門,安排方平章進來。


    陳季薇坐在溫室裏,冬日,她命人在這裏擺上了小桌子和椅子,房間花草茂盛,暖意融融,進來,便讓人心情愉快。


    方平章進了門,看到陳季薇,便漾開一個溫柔的笑,“季薇,我來了。”


    陳季薇坐在花叢之中打量他,平心而論,方平章長得不錯,溫柔的樣子,相信是很多閨閣少女的心頭好。


    看到他來,陳二小姐殘存的執念仍舊悸動。


    陳季薇低聲道,“你別激動,是不是真心的,待會兒試一試,就知道了。”


    方平章已經漫步走了過來,順手折了一朵薔薇,遞給她,“季薇,這花,隻有和你最為相配。”


    陳季薇無語的看著方平章,那薔薇是她費了很大的勁兒才養活的一個變種,這麽多天隻開了一朵花,他一來,就給折了。


    “方公子,這裏的花都是我的。”陳季薇看著那薔薇,無語極了。


    方平章絲毫不見尷尬,“鮮花美人,最是相配。”


    陳季薇覺得,方平章根本就沒搞懂自己在說什麽。


    索性直接開口,“我今日才回用永寧侯府,上次的大夫,多謝你了。”


    “跟我你還客氣什麽?”方平章衝她溫和的笑,“季薇,你的脖子怎麽還包著紗布?”


    “哦。”陳季薇下意識摸了摸,“知樂幫我敷上了藥,說是對嗓子也有好處,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能好了。”


    方平章這才鬆了口氣一樣,“季薇你花容月貌,若是傷了嗓子,豈不是太遺憾了。”


    陳季薇看著方平章如釋重負的模樣,忽的問道,“方公子,如果我的嗓子傷了,你是不是很介意?”


    方平章立刻道,“怎麽會?我方平章又豈會是那種膚淺之人?”


    陳季薇神色動了動,又道,“方公子準備何時向我求親?”


    方平章想了想,“春闈過後吧,季薇,等著急了麽?”


    看著他如此良好的自我感覺,陳季薇卻緩緩點頭,“我雖然嫁給了世子,可再見你之後,卻總是想起我們當初相處的愉快模樣。你說的很對,世子和我認識的時間,終究是太短暫了。”


    方平章立刻聽的大喜,“季薇,你終於想明白了。我,我真的太高興了。”


    “可是,為什麽要等到春闈過後呢?”陳季薇又問道,“難道現在就帶我走,不行麽?”


    聽到陳季薇這麽問,方平章愣了愣,“季薇,不是我現在不帶你走,而是……”


    心裏冷笑了一聲,陳季薇又問,“平章哥哥不是早就說要帶我走麽?去年春天的時候告訴我,夏天之前就帶我走,夏天的時候,說是中秋時分就帶我走,後來,又成了過完年,現在,又是春闈之後。”


    方平章聽陳季薇說的,一臉尷尬,“季薇,我那不是有不得已的難處麽?之前,我應該跟你說過的。你當時不都已經原諒我了麽?怎麽現在又?”


    方平章沒說完,但是指責的意思,卻如此明顯。


    陳季薇也露出傷心的模樣,“平章哥哥,我隻是不想待在這裏了,你不是最喜歡我麽?難道不能帶我走麽?”


    陳季薇在溫室裏,對麵站著額頭上微微見汗的方平章。


    嘴上雖然質問,心裏卻一片雪亮。


    方平章這種人,她前世也見得多了,對著你的時候,口口聲聲你是他的最愛,轉過頭,卻也能對別人說同樣的話。


    他隻愛自己,最願意享受天真的姑娘崇拜的目光。


    他一而再的告訴陳二小姐要帶她走,可卻從來沒有實現過。也就陳二小姐這樣不諳世事的少女才會真的相信方平章,更不惜一切維護他,要不然,何至於被陳舒蘭視為眼中釘,更推到池塘裏?


    陳季薇相信,那些深情款款的話,方平章也對陳舒蘭說過。


    若論起來,真正害死陳二小姐的,應該是他!


    陳二小姐是真心對他,隻可惜,這個方平章,不值也不配!


    而隔壁,阿銀卻一臉扭曲,“世子妃在說什麽?枉費我之前還想幫她呢!”


    “世子,她都要跟別人跑了,你怎麽還不著急?”


    阿銀一著急,就會下意識的跺腳。


    “你急什麽?”沈久安玉色的手指閑適的敲著輪椅,不疾不徐道,“是世子妃要跟別人跑了,世子都不急著追,你著急做什麽?”


    阿銀撇撇嘴,豎起耳朵,再次趴到牆上聽著。


    好一會兒,方平章才又開口,聲音帶著失望和痛惜,“季薇,我以為你和別的姑娘不一樣,你這是不相信我,在生我的氣麽?你不是說為了我什麽都願意做麽?枉我對你一片真心,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


    陳季薇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方平章愕然,“季薇,你笑什麽?”


    阿銀也抓耳撓腮,“世子啊,世子妃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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