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門關上,她才恍惚的回到病房。


    囡囡還在病床上睡得香甜,安靜的病房裏,輕微的呼吸聲,慢慢的氣氛渲染的十分孤寂。


    她幫囡囡蓋好被子之後,看到了韓昭雪剛剛給她帶來的一些吃的。


    大概是醫院樓下附近的小吃店裏買的,熱乎乎的小籠包,還有一杯小米粥。


    她抱著小米粥,慢慢的在掌心轉動,被子裏的粥很燙,將她的手也暖的熱熱的。


    白素想起他剛剛的話,他說他自己在樓下吃了點,幫她捎了些。


    她記得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街邊小吃,總說不衛生,什麽時候,這種習慣改變了呢。


    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


    知道包子快涼的時候,才回過神,吃了點墊了墊肚子。


    吃完收拾好,醫生就來查房了,跟著來的一個護士,一邊幫著給難拿換藥,一邊笑著跟她說,“你老公可真知道心疼人,跑去我們值班室,硬是把我們唯一一把躺椅給借了過來,他說你頸椎不好,怕坐一晚上受不了,哎呦喂,我來醫院這麽久,都沒見過這麽體貼的男人,你可真幸運。”


    小護士嘰嘰喳喳說著,一臉的羨慕。


    白素不知道怎麽開口,索性隻是靦腆的笑了下。


    她頸椎不好,是生囡囡那會兒不注意落下的毛病,平常其實還好,就是不能經常低頭垮肩工作,而且這毛病已經很久都沒發作過,沒想到韓昭雪還記得。


    “你們倆女兒都這麽大了。”


    小護士羨慕道,“結婚這麽多年感情還這麽好。”


    醫生查完房,就把小護士拉走了,大概是覺得白素這個人不言不語的不好相處。


    其實她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再怎麽好,也離婚了,再怎麽好,以後也不是她的了,


    關了燈,躺在了躺椅上,萬籟寂靜,窗戶外麵投過來點點霓虹燈的光暈,白素慢慢閉上了眼睛。


    韓昭雪調整的高度非常舒適,躺下去之後,立馬覺得整個人放鬆起來。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剛剛韓昭雪幫她調整椅子時候的樣子,他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以前的韓昭雪很少放下身段去做一些在他看來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現在,他願意做任何事情,隻要他能做到的,他的細心,有時候會讓她覺得惶恐,慌亂。


    韓昭雪,你就講想做什麽,當初離婚的時候,不是已經說好的嗎。


    你別對我那麽好……


    迷迷糊糊想了半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累的緣故,這一晚上,她睡得很沉,後半夜的時候,她迷迷糊糊覺得旁邊有人,她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很重,卻沒什麽力氣抬起來。


    她感覺到有人幫她蓋毛毯,動作很輕很柔,她覺得很安心,不由自主的在他掌心蹭了蹭。


    對方動作僵了一下,隨後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再然後,她就沒有知覺了。


    之後就再也沒有做什麽夢,一直到早晨六點,醫生再次來查房的時候,她才醒來。


    囡囡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了,小丫頭十分乖巧的配合醫生量體溫,一晚上的時間,囡囡的體溫已經降下去不少。


    白素詢問了一下醫生囡囡的情況,聽到對方說沒事了,才悄悄鬆了口氣。


    在躺椅上躺了一晚上,渾身的筋骨都有些舒展不開,她站在原地做了兩個拉伸動作。


    囡囡坐在床上歪著頭看她,白素女兒的樣子可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怎麽醒來也不叫媽媽?”


    “媽媽看起來很累,我想讓媽媽多睡一會兒。”


    小丫頭懂事的模樣,讓白素忍不住彎腰在她臉上親了兩口。


    “乖,媽媽先去洗漱,待會兒辦一下出院手續,帶你回家。”


    這會兒還早,醫院的人不是很多,她往洗手間去的時候,水池那邊有幾個病好家屬在接水,其中一個道,“這這醫院的陪護病房可真得好好改改了,大晚上陪病號,兩個躺的地方都沒有,我也真是服了。”


    “可不是嗎,”另一個道,“剛剛我去樓下買早點的時候,醫院大廳的椅子上,就有一個男人睡在哪兒,好像也是病號家屬,我看他手裏拿著藥包,你說這都病好家屬弄到樓下睡,這醫院就不想點辦法在這方麵改造改造?”


    “醫院床位還緊張呢,誰管你病號家屬,按人家的話,嫌不舒服,就掏錢住vip啊,沒錢抱怨什麽。”


    “呸,什麽玩意兒!”


    幾個人罵罵咧咧,抱怨著走了,白素拿著臉盆,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何,她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洗漱完。


    回病房的時候,她又想起剛剛那幾個病號家屬議論的事情,抿著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後朝電梯走去。


    六點多,天空還是深藍色,醫院大廳,是早起來排隊掛號的病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坐在大廳擺放的椅子上,白素遠遠的,就瞧見第三排的椅子上,躺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


    他的身材頎長,一個人幾乎占了一排的椅子,但是腳還是非常別扭的在那兒放著,看上去很不舒服。


    他不喜歡睡覺時候的光線,偏偏醫院大廳的燈特別亮,所以他的一隻胳膊打在眼睛上,遮擋著光線,白素幾乎可以想象到,被這條胳膊遮擋的眉毛,此刻正皺成一團。


    周圍有不少經過的人,悄悄議論,但是卻絲毫影響不到他。


    白素緊抿著唇,幾乎不敢相信,真的是韓昭雪。


    他就在這裏躺了一晚上嗎?


    白素幾乎是瞬間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她繃著臉走過去,推了他一下,低聲道,“韓昭雪。”


    他迷迷糊糊應了一聲,拿開手,眼睛卻依舊閉著。


    白素注意到他的臉有些紅,是那種不正常的紅暈,他答應她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沙啞。


    她嚇了一跳,伸手往韓昭雪腦門上一探。


    果然,滾燙異常。


    這個笨蛋!


    白素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醫院大廳連個暖氣都沒有,他居然就在這兒躺了一夜,不生病才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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