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就是喜歡,哪裏分分什麽三六九等,分什麽配不配。


    他抹了一把臉,抬起頭的時候,已經將剛剛迷茫的表情收了起來,對楊臻吩咐道,“跟那邊回複一聲,我下午就過去。”


    “是。”


    白素一晚上沒怎麽睡,到公司臉色很不好,開會的時候,蔣一凡就見她哈欠連連,會議結束後,單獨把白素留了下來。


    顧欣出門的時候,深深看了白素一眼,隨後冷著臉一言不發的跟眾人離開。


    白素打起精神,公事公辦的口味道,“蔣總監,有什麽吩咐嗎?”


    蔣一凡有些無奈她總也糾正不來的稱呼,歎了口氣,低聲道,“沒什麽,你看起來很累,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吧,會議室沒有我的吩咐,沒人會進來的。”


    “不用了,我不累,謝謝蔣總。”


    白素回答的非常官方,“如果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先出去了。”


    她說著就要離開,那種恨不得跟他沒有一點瓜葛的樣子,讓蔣一凡有些好笑,他真的表現的有那麽讓她有危機感嗎?


    “等等,”蔣一凡叫住她,信步走到她跟前,遞給她一塊兒巧克力,溫聲道,“別拒絕我,至少對自己好點。”


    白素一愣,看著掌心的巧克力,抬起頭的時候,蔣一凡已經離開了會議室。


    她怔忪了好一會兒,扭頭將巧克力放在會議室的桌上,悄然離開。


    她早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年紀,不是一塊巧克力,一段突如其來的關心,就能讓她心生動搖的人,不管蔣一凡是不是出自真心,她一點都不想讓這樣的曖昧延續下去,尤其是那天無意間聽到的一些訊息,讓她更加的清楚自己所處的境地,或許是時候考慮辭職了。


    她前不久剛剛考了商務英語等級證書,以前丟的專業,已經開始慢慢撿回來了,她不夠通達圓滑,攝影采訪這份工作,接觸的人很多,她學不來別人的長袖善舞,做的時間越久,越清楚這份工作有多不適合自己,蔣一凡的出現在,不過是讓她徹底下定決心罷了。


    白素剛回到工作室,小宋就跑過來道,“白素姐,有一位姓許的小姐來找你,說是您的朋友,現在在樓下等著。”


    白素一頓,抬起眼簾,“姓許?”


    小宋點點頭,“剛剛前台來的電話,說是挺漂亮的一位小姐,年紀大概不到三十歲吧。”


    “我知道了,”白素將手裏的文件遞給她,“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來,顧組要是問起,就說我還在會議室。”


    小宋連忙應下,白素道了聲謝,就下樓了。


    白素到樓下的時候,許安顏就端莊的坐在招待區的椅子上。


    她的依舊穿著白色的裙子,她似乎非常喜歡這個顏色,當然,她穿這個顏色也確實是漂亮,那一身不染纖塵的打扮,帶著超脫塵世的氣息,跟周圍的背景有些格格不入,前台有人拿著手機一邊偷拍,一邊讚歎著這女人每個角度都完美到極致,造物主對她似乎格外的偏愛。


    白素一直都知道這一點,從小到大,許安顏無論出現在哪裏,都會第一時間引起眾人的關注,她永遠是最受歡迎的存在,不管是長相,學識,還是氣質,無一不讓女人羨慕。


    曾經,她也是那羨慕者中的一員。


    她第一次見到許安顏的時候,就驚豔了一把,她們還是按部就班的穿著學校裏難看的校服的時候,許安顏就穿著漂亮的小洋裙,梳著美麗的公主頭,背上背著一把大提琴,腰背挺得筆直,完全就像是皇室的公主一樣,每一天都生活在童話故事裏。


    那時候的她,是羨慕那種生活的,女孩子學音樂,是一件修身養性的事情,她記得以前的音樂老師,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了,依然非常的有魅力,那種魅力無關長相,就是看一眼,就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白素也希望自己將來能夠成為那樣的人,所以當時就特別羨慕許安顏。


    她的世界一直非常簡單,她對人的分類,也特別簡單,喜歡的,跟不喜歡的。


    她當時隻是單純的羨慕許安顏,羨慕她的生活,羨慕她什麽都出色,是韓昭雪,將這份羨慕變成了嫉妒,她生囡囡的那一年,無數次的在夢裏質問許安顏,你什麽都有了,為什麽還要搶我的,你不喜歡他,為什麽總是遊離在他身邊,一次一次的給他希望?


    可惜她是個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不然也不會再許安顏回國的時候,隻會像個瘋子一樣跟韓昭雪鬧,渾身上下都透著女人的善妒,難怪會惹韓昭雪厭煩。


    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有多掉價,她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變得連自己都陌生。


    許安顏或許有她的過錯,但是如果韓昭雪真的在乎她,至於讓她瘋癲至此嗎。


    許安顏回國這一年多,他們見過的次數並不多,而她的情緒,卻從未像今天這麽冷靜過。


    她的腳步很穩,不緊不慢的走到許安顏跟前,才開口,“你找我?”


    許安顏抬起頭,彎唇溫和一笑,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白素也不驚訝,或者說沒有任何表情吧,隻淡淡道。“說吧。”


    許安顏頓了一下,起身道,“對麵有家咖啡廳,不介意的話,我們去那裏談吧。”


    白素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十分鍾後,對麵的咖啡廳,白素跟許安顏臨窗而坐,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柔軟的灑在桌麵上,兩個女人就這樣麵對麵,誰也沒有先開口。


    許安顏拿著勺子輕輕攪動了一下咖啡,良久,抬眸道,“白素,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羨慕你。”


    白素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羨慕這兩個字會從許安顏嘴裏說出來。


    許安顏繼續道,“我跟韓大哥認識二十多年,我知道他是一個多有責任感的人,女人嫁給這樣的男人,都會幸福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


    白素沒心情聽她在這裏跟她討論韓昭雪,直接打斷了她,“如果是這個,我想我沒也沒什麽好談的。”


    聞言,許安顏隻是淡淡一笑,“白素,我以前聽過一句話,不知道你認不認同。我其實挺後悔出國的,因為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錯,”


    白素沒應聲,隻是看著她不語。


    許安顏自顧自的說道,“那句話說的是,愛情裏,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白素驀地收緊掌心,臉色難看了幾分。


    “這句話,我想了很多年,甚至到現在,都還在想,我其實挺後悔出國的,因為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錯,我後悔的,是我沒有像你一樣,看清自己的心。”


    白素有些想笑,但是她一點也笑不出來,她隻是用一種極冷的眼光看著她,“你跟我書這些話,不覺得好笑嗎,你應該說給韓昭雪聽,我想他肯定很樂意聽到許小姐的表白,當然,如果許小姐能勸說他跟我離婚,那簡直再好不過。”


    白素的反應,出乎許安顏的意料,她在怔愣之後,很快便冷靜下來。


    她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尤其是在被韓昭雪那樣的姿態,徹底決裂之後,高傲的自尊,不容許自己那麽狼狽的退場,尤其是知道韓昭雪是為了白素才這樣對她之後。


    那個她一直看不上眼的女人,那個早在幾年前就輸給她的女人,居然能讓韓昭雪為她做到這份上,她怎麽能不嫉妒。


    她可以看著她,對韓昭雪求而不得,卻無法接受連這個女人也過得比她好。


    她蠅營狗苟這麽多年,到最後,一無所有,還要每天戴著麵具,為破敗不堪的許家,周旋在那些滿身銅臭的商人周圍,那顆本就不單純的心,早已經變得滿是哀怨,跟不甘。


    可是現在她聽到了什麽,這個女人居然要跟韓昭雪離婚,多可笑。


    但是她沒笑,因為心裏湧起的第一想法,不是嘲笑,而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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