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雪什麽時候從身上離開的,白素已經沒有印象了。


    她仰麵躺在身上,身上還殘留著韓昭雪留下的痕跡,心卻像是被丟在了冰天雪地裏,沒有半點溫度。


    她恍惚間想起,很多很多次聚會的時候,她無意間撞見韓昭雪的的視線,總是落在許安顏身上,又想起有一年平安夜的時候,韓昭雪來接她,不過是為了接許安顏順帶稍了她,她又想起,許安顏跟慕雲澤正式確定關係那天,韓昭雪喝得爛醉如泥,也是那一晚碰了她……


    過往額重重,就像幻燈片一樣,一幕幕在白素腦海中掠過,她忽略的一些事情,在此刻卻越發清晰起來,而且,越來越清晰,原來韓昭雪喜歡的是許安顏,他喜歡她,喜歡到明知道許安顏喜歡的是自己好兄弟,卻依舊默默的當著一個忠心的守護著,潔身自好,不給任何女人接近自己的機會,她一直以為韓昭雪是不懂情,卻從沒想過他的情早就給了另一個人。


    那她算什麽,慰藉身體的替身嗎?或許連替身也不如,韓昭雪清醒的狀態下,根本就不願意碰她,此時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有多麽的天真。


    五月份的天,明明已經很溫暖了,白素卻覺得好冷,滲進骨頭裏的冷。


    她僵硬的從床上坐起來,扯了一件睡衣穿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他們的婚房。


    父母為他們的婚禮忙碌了這麽多天,今晚已經早早休息去了,樓下還是一副喜氣洋洋的布置,看在白素眼裏,全都變成了嘲諷。


    她突然覺得這些紅色喜氣的東西那麽的刺眼,她站在原地看了許久,突然走過去,將床上的大紅喜字撕了下來,一張,兩張,撕掉,全都撕掉!


    “白——嫂子,你怎麽了?”


    一道聲音將白素從自己的思緒中拽了出來,她回過頭的時候,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而她的手指,已經被修剪鋒利的飾品劃破了,掌心的紋路裏全是鮮紅的血。


    韓昭霖心口一疼,趕緊將白素手裏抓著的東西摳出來,拉著她坐到沙發上,找來酒精給他消毒。


    今晚他大哥新婚,他本來是不打算住家裏的,可是在外麵遊蕩了許久,卻無處可去,最後又溜溜達達回來了,進門的時候,見韓昭雪房間的燈滅著,心裏又是五味陳雜。


    等平複了心緒,剛一進門就聽見客廳傳來“噝噝啦啦”的聲音,他一開燈,就瞧見白素穿著一條睡裙,正在撕窗貼,她一聲不吭,撕的動作又大又狠,韓昭霖覺得有些不對勁,叫了好幾聲白素都沒有反應,直到走到她身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白素才茫然回過神,韓昭霖接下來看到的,就是剛剛那一幕。


    白素被他拉到沙發上,也不解釋,也沒有掙紮,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坐著,除了眼圈有些紅之外,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不過韓昭霖還是眼見的看到她脖子上粉紅色的吻痕,心裏又是一陣苦澀,別開眼,認真的幫她在手指上貼上創可貼,才低聲問道,“你怎麽了?”


    白素摸索著手指上的創可貼,好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啞聲道,“原來他喜歡的是許安顏。”


    韓昭霖猛地瞪大了雙眼,眼底一陣錯愕,白素看著他的反應,扯了一下唇角,“你也知道是嗎?”


    “我……”


    韓昭霖想為自己辯白,可是對上白素的眼睛,他就失去了開口的能力。


    他隻是看出來了些苗頭,並不算肯定,再加上許安顏已經跟雲澤哥好上了,他並不覺得他哥跟許安顏之間能攪出什麽名堂,他母親一向不喜歡許家老太太,決計不會跟許家做親家,所以他也根本沒放在心上。


    可是當白素用這樣一種眼神看著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突然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他遊移的眼神,出賣了自己,白素似乎是笑了一下,韓昭霖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別開臉,站起身朝外走去。


    韓昭霖叫了聲“大嫂”,白素沒回頭,隻是冷冷道,“別跟著我。”


    韓昭霖就僵硬在了原地,好久,才拿了一件外套,悄悄跟了出去,他怎麽也不放心白素大晚上一個人出去,還是在自己的新婚之夜。


    白素並沒有走遠,她就在院子裏,韓爸爸多年前栽種的葡萄架下坐了好久,韓昭霖不敢打擾她,也不敢上前,直到白素累了,靠在葡萄架下的吊椅上睡著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將衣服搭在白素身上,彎腰將她抱起來,他沒有把白素抱回他哥的房間,而是抱去了她原先自己的房間。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他可以跟白素這麽親近了,以後,懷裏的這個女孩兒就是他的大嫂,他的親人,他要像敬重大哥一樣敬重她。


    韓昭霖幫她蓋好被子,留戀的看了一眼她的睡顏,轉身大步離開。


    第二天早上,韓昭雪醒來的時候,腦袋一頓一頓的疼,他茫然的盯著天花板,大腦慢慢運轉起來,才想起昨天他已經跟白素正式舉辦了婚禮,昨晚的事情,他零星有些記憶,他知道自己在賭氣,所以動作並不怎麽溫柔,醒來便懊惱起來,白素還懷著孩子,他昨晚禽獸個什麽勁。


    想著想著,突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空蕩蕩的,白素已經不在了。


    他擰起眉,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白素昨天穿的衣服雜亂的丟在地上,唯獨不見白素的身影。


    沒顧上洗漱,韓昭雪跳下床,隨便扯了件衣服穿上,就出去找白素去了。


    一下樓,就瞧見韓媽媽正在客廳收拾昨天婚禮弄亂的客廳,見韓昭雪,笑眯眯的彎起眸子,“起來了,兒子。”


    韓昭雪略有些不自在,緊接著又問道,“白素呢?”


    “素素在外麵幫我澆花呢,”說著看了眼時間,道,“你把她叫進來,洗洗手,一會兒該吃飯了。”


    韓昭雪腳步頓了一下,最終還是聽從韓媽媽的話,出去叫白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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