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有理有據,韓昭霖能說什麽,隻能自己上樓生悶氣去。


    事實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以前送白素的,都是韓媽媽在邊上催促,一開始,他還不樂意,後來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每周一周五,接送白素,已經成了習慣,現在突然不用接送了,按理對他來說應該是件好事,起碼不用浪費自己的時間,可現實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當他連著一個月撲空之後,終於按壓不住心頭的怒火,一家人吃飯的時候,提起這茬,並將怒火全都轉移到了這個皮糙肉厚的弟弟身上。


    “招攬生意?海霸王的名氣,還用你去招攬生意?”


    韓昭雪的話,實打實的透著鄙夷。


    這話一點不假,海霸王是他們這兒有名的海鮮館,前一任老板有急事要回來家,急於將這店給轉讓,許安顏又喜歡這一家的海鮮,大概是慕雲澤衝冠一怒為紅顏,直接就給接手了,之前的主廚,學徒一個沒走,慕雲澤全盤照手,所以現在的海霸王,除了換了老板之外,其他基本沒啥變化,店裏的生意依舊興隆,哪裏用得著韓昭霖這個半吊子去宣傳。


    “我這不是想著更上一層樓嗎。”


    韓昭霖厚著臉皮道,“等哪天生意好了,我開個分店什麽的,也能混個老板當當,到時候我就開個主題餐館,專門為大學生服務的這種,所以現在我就積極的在做市場調研啊。”


    韓媽媽一聽小兒子誌向這麽遠,立刻高興的揉了揉他的腦袋,“昭霖真是長大了,來,再吃個雞腿。”


    韓昭霖笑得見牙不見眼,“謝謝媽。”


    說著將碗裏的雞腿又夾給白素,“多吃點,你看你最近又瘦了。”


    韓昭雪的視線跟著那條雞腿落在白素身上,隨即又冷著臉移開視線,一言不發的夾了一口青菜。


    韓媽媽一愣,頓時笑容更欣慰了,“唉,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白素在桌子下麵悄悄撞了一下韓昭霖,她覺得這家夥演的有點過了,萬一韓媽媽誤以為他倆真在一起了,到時候可咋解釋啊。


    韓昭霖一點不擔心,還主動提起白素專四考試成績出來了,八十七分,妥妥的優秀,tem-4的難度相當於cet-6,白素居然還拿了優秀,這個消息,讓平時從容淡定的韓爸爸也露出一些笑顏,說等以後白素專八也過了,如果不想當老師,可以去企事業單位考個公務員。


    白素倒是沒想那麽遠,不過能得到韓爸爸的肯定,心裏還是挺開心的,靦腆的笑了一下道,“我英語口語很一般,考試前還是昭霖幫我惡補了一下。”


    “是嗎?”


    韓爸爸有些意外,有一種特別不相信的語氣道,“你還有這用處?”


    韓昭霖嘴角抽了抽,“您少瞧不起人,好歹我在國外也呆了三年,別的不行,口語絕對沒問題。”


    “就是,老韓,你少打擊兒子自尊心。”韓媽媽也在一邊幫腔,兒子三年沒在自己跟前,當媽自然處處向著他。


    “啪——”


    一陣聲響傳來,飯桌上突然安靜下來,拜服一抬眼簾,才注意到是韓昭雪將飯碗拍到桌上發出的聲響。


    韓媽媽愣了一下,“怎麽了?”


    “沒什麽,”韓昭雪站起身,推開椅子,淡漠道,“我吃飽了。”


    說完便直接離開了餐廳。


    “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不順,這段時間脾氣可真衝。”


    韓媽媽搖了搖頭,又給韓昭霖盛了一碗魚湯, “嚐嚐媽熬的黑魚湯,看看有沒有你們店裏的好喝。”


    “當然是媽做的好喝了。”


    韓昭霖嘴巴特甜,一個勁兒的哄韓媽媽開心。


    白素朝樓上看了一眼,又瞄了瞄韓昭雪基本沒吃幾口的飯碗,垂下眼簾,悶聲扒飯。


    韓昭霖坐在房間抱著電腦做程序,編成碼了好半天都沒碼對,不由得有些煩躁。


    吃完飯,到洗完澡,他的心情一直冷靜不下來,他很少碑前情緒左右,不能安心工作,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從第一次接白素撲空之後,這種情緒就一直在胸口壓抑著,如今非但沒有削減的跡象,反而越積越厚。


    據他所知,國內的口語、聽力考試,不管是cet、tem還是雅思托福跟gre,幾乎都是美式英語居多,韓昭霖那一嘴蹩腳的英式英語,能幫她點什麽,滿口瞎話!


    韓昭雪沉著臉,一把將筆記本電腦合上,起身走到書架旁,打算找一本娛樂書籍來緩和一下情緒。


    剛把電腦放一邊,就聽見有人敲門,節奏放得很輕很慢,“篤篤,篤篤”的。


    “哥,你睡了嗎?”


    白素聲音很低,但是韓昭雪在門內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動作頓了頓,幽深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良久,起身開來門。


    白素穿著韓媽媽給她買的少女睡衣,長發柔順的搭在肩上,劉海被勾在耳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還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白素眼睛大,稍微有點情緒波動,就容易紅眼眶,那雙眼睛蓄滿淚水的時候,總是顯得無辜又可憐,很多年後,韓昭雪想起小時候那些混蛋事兒,總覺得自己狠不下心真的欺負白素,都是因為她這雙眼睛,他嘴上說著煩白素哭,事實上,隻要她一掉眼淚,他就忍不住心軟。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道,“有事?”


    白素將手裏的食盒遞給他,“哥,這是我今天跟媽一起做的壽司,你嚐嚐。”


    白素知道韓昭雪好麵子,自然不會說是覺得他下午沒吃飽,怕他餓著。


    韓昭雪一聽,心情果然好了很多,麵上還端著一副高冷的姿態,嘴上不給麵子道,“我不喜歡吃壽司。”


    “我沒放榨菜跟火腿,放了一些蟹黃跟肉鬆。”


    韓昭雪嘴巴很挑,不喜歡吃澱粉製品,還有醃製的榨菜醬菜之類的,白素記得很清楚。


    果然,韓昭雪聽他這麽一說,就伸手接過來,“那我待會兒嚐嚐看。”


    白素眼睛彎了彎,溫聲道“晚安,哥。”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韓昭雪突然叫住她,“等等。”


    白素愣了一下,回頭看向他,韓昭雪抿了一下嘴唇,才開口,“你明天不上課,跟我去公司吧。”


    “啊?”


    白素以為自己聽錯了。


    韓昭雪皺起眉,聲音有點咬牙切齒,“我說讓你跟我去公司,你不是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嗎,跟我去公司實習一下,積累積累經驗。”


    說完不等白素回答,就直接把門關上了。


    白素話到了嘴邊,隻能吞了回去,她想說他們專業又不一樣,她去那裏能積累到什麽經驗?


    然而對方就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這太符合韓昭霖的行事作風了。


    白素轉過身,就被冷不丁出現在身後的韓昭霖嚇了一跳,一巴掌拍過去,咬牙道,“你走路都沒聲嗎?”


    “冤枉,”韓昭霖叫屈,“明明是你自己發呆太專注,我都站這兒半天了。”


    說著又耍寶道,“白素,我也餓啊,壽司有沒有給我留一份,我愛吃榨菜,不挑嘴。”


    白素被調侃的耳尖有點發紅,推了他一把,佯怒道,“你一個人晚上吃了半桌子菜,也不怕胖死。”


    “我年輕啊,不怕胖。”


    韓昭霖嘿嘿笑了一下,胳膊撞了撞她,“我哥都主動邀你去公司了,這不都是我這段時間的功勞。”


    “他帶我實習呢,你想哪兒去了。”


    白素搖搖頭,“睡了,晚安。”


    韓昭霖聳聳肩,“安。”


    第二天,白素起了個大早,挑了一身比較正的衣服換上,頭發也整齊的束在腦後,下來吃早飯的時候,連韓媽媽也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道,“素素,你這是要去哪兒?”


    白素還沒開口,韓昭霖的聲音就從樓上傳來,“我帶她去公司實習,中午不會來吃飯了。”


    韓爸爸放下報紙,“你不是搞計算機的嗎,素素那專業也能進你們公司?”


    韓昭雪端著一本正經的臉,淡淡道,“可以幫著翻譯文件,很多合作都要跟外商打交道,讓她跟著學著點。”


    “哦,”韓爸爸點點頭,“早點見見世麵也行。”


    韓媽媽則是憂心道,“中午不會來,在外麵能吃好嗎,要不我讓阿姨中午給你們送飯?”


    “不用,中午約了合作商吃飯,”韓昭雪頓了一下,又道,“我肯定不會餓著白素。”


    白素覺得這話有點說不出的怪怪的感覺,隻好乖乖閉著嘴不說話。


    吃完早飯,韓媽媽還不忘給他們準備了一袋子水果,白素起初不肯帶,韓昭雪瞥了一眼,道,“媽給的,你就拿著吧,在公司餓了可以墊墊肚子。”


    白素就接了過來。


    然後兩人就坐車離開了。


    韓媽媽在外麵樂了一會兒,就回去找韓爸爸說道去了,這倆小孩兒,真是越來越像兩口子。


    兩年前,韓昭雪賣了他們手上的兩個遊戲方案,又從銀行借了一筆錢,開了一家公司,現在做的有模有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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