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所念的初中,也是當年韓昭雪讀書的地方,教室距離校門口隔著一個操場,和一條林蔭大道。


    一放學,學生們就一哄而出,白素像往常一樣留在學校做功課。


    教室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隻有幾個做值日的同學還在打掃衛生,白素幫著對方打掃完教室,幾個同學紛紛告別離開,教室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往日喧囂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平添幾分寂寥之感。


    白素回到座位上,翻開書本將今天課堂上所講的內容又看了一遍,很快就把老師留的作業做完了。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下午六點了,該回家了。


    她將書桌收拾好,整理好書包,就打算離開。


    結果剛一起身,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她抬眸一看,卻瞧見同班的兩個女生背著書包進了教室,正是今天早上指著韓昭雪瞧瞧議論的幾個人之二。


    她愣了一下,禮貌性的打了聲招呼,就要離開。


    “白素,你先等等。”


    皮膚略黑的女生叫住她,小聲道,“內個,你要回家啊……”


    白素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隻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令人無語,不過還是點頭道,“嗯。”


    另一個女生拿胳膊肘撞了那個女生一下,扯出一個笑,“我們是想說,你要是不著急回家的話,能不能幫我們倆補補功課,今天老師講的我們都沒聽懂,咱們班你成績最好,你肯定都會。”


    白素擰了擰眉,看了看天色,低聲道,“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你是不是怕阿姨怪你回家晚?”那女生忙道,“你到我家,我讓我媽給阿姨打電話說一聲,她肯定不會怪你的。”


    白素抿緊嘴唇沒說話,這是一方麵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她跟這兩個女生平時交情就一般,對方突然讓她幫忙補課,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見白素還不鬆口,對方又道,“我們老老實跟你說吧,再過兩周就要期中考試了,上次測試我的成績不好,我媽說要是我這次好考不好,就讓我回老家念去,她供不起我在市裏讀這麽貴的學校。”


    說著眼圈也有點紅,白素平常不愛說話,心腸卻是極軟,見她這麽說,也有點無措,小聲道,“我又沒說不幫你補課,你別哭啊。”


    那女生見她鬆口,趕緊道,“那你是要幫我啦?”


    她能拒絕嗎?


    她擔心的是,她今天沒跟韓昭雪一道回家,隻怕老太太就知道這段時間是什麽情況了。


    算了,反正也瞞不了多久,大不了以後就以給同學補課為名,在她母親麵前拒絕再跟韓昭雪同行吧。


    兩人見白素垂眸思索了一番,抬頭才道,“走吧。”


    背過白素的時候,倆女生輕輕鬆了口氣,可是臉色卻一點也不輕鬆。


    三人剛從教室出來,就瞧見韓昭雪拎著一個籃球,背著書包朝這兒走來。


    白素愣了一下,唇角壓了一下,低聲喚道,“哥。”


    這一聲“哥”,讓韓昭雪眉頭皺了皺,臉色緊繃起來,掃了一眼她身邊的倆女生,一把拉住她的手,沉聲道,“跟我來。”


    這段時間的“冷戰”(他自以為的冷戰)讓他煩透頂,以前見了白素煩,卻不想不見她更煩,身邊沒了一個小丫頭一口一聲“哥哥”的叫他,吃飯都覺得沒味。


    白素倒好,一個多星期竟是一直回避著跟他單獨相處,本來應該高興地事情,卻讓他煩躁不已,光是課堂上走神都被老師點名批評了好幾次,所以今天才耐不住來找這個罪魁禍首。


    卻不想以往乖乖聽話,從不反抗的白素突然將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


    掌心一空,他愣了一秒,接著臉色就冷了下來。


    白素低垂著眼簾,鴉羽一般的睫毛在眼瞼下麵投落一道陰影,輕輕顫了一下,低聲道,“哥,你先回家吧,我要幫同學補功課。”


    韓昭雪聞言視線在旁邊兩個女生身上掃了一眼。


    這倆女孩兒頓時就紅了臉,韓昭雪這樣的男孩兒,正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傾慕的類型,這樣一個人,近在咫尺的站在麵前,她們哪能不激動,但是這激動之中,又混雜了一些別的情緒,韓昭雪隻是瞥了一眼就移開視線,所以並未想多。


    隻是盯著白素,冷聲道,“我就問你要不要跟我走?”


    白素感覺身後有人輕輕拉了她一下,似有哀求,她抬起眼簾,韓昭雪的臉色顯然將不怎麽好,要是跟他走了,保不齊又要惹他生氣,她沉吟了幾秒,低聲道,“不要。”


    韓昭雪一愣,似是沒想到白素居然就這麽直截了當的拒絕了他,詫異過後,臉色就難看下來,少年人的自尊心多強,韓昭雪又一向是天之驕子,向來都是他拒絕別人,誰敢拒絕他,還是當著兩個臭丫頭的麵,他頓時覺得顏麵掃地,臉色也難看下來,盯著她的眼神,就像兩把鋒利的刀子,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穿透。


    白素攥緊手指,甚至不敢抬頭看韓昭雪一眼,她知道這次她是真的惹韓昭雪生氣了,她就僵硬的站在原地,等待韓昭雪席卷而來的怒氣。


    可是預想中的憤怒並沒有來,白素抬頭的時候,韓昭雪已經轉身離開。


    他的步伐決絕,即便隻是背影,她都能想到他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那噴著火焰的眸子,都能將她焚成灰燼。


    白素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失落,直到旁邊女孩兒催促她的時候,她才回過神。


    三人一同離開教學路,一路穿過操場,走上了林蔭小路。


    這條路在中途有一個分叉口,一條是通往校門口,另一條則是通向附近的一個小區,因為學校很多年輕老師在這附近居住,學校為了圖方便,開辟了這條路,平時隻有老師會從這裏經過,學生很少有走這條路的。


    白素跟著這兩個女生走到分叉口的時候,卻被拉著走向那條小路。


    她擰了擰眉,低聲道,“你家住這裏嗎?”


    她怎麽記得平常大家都是一道從大門出的?


    那女生臉色有點慌張,低聲應了一聲,催促著白素趕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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