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恒貼著門板聽著裏麵的聲音,“我知道你醒著。”


    他聲音很低,透過門板一字一句傳進羅蜜的耳中,“劉茗馨要是再來,你就去找邱毅,那小子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是季家還是有點權力,有他在,劉茗馨不敢拿你怎麽樣。”


    羅蜜抓著身下的地毯,慢慢攥緊。


    周錦恒背過身,靠在門板上,“我來你這兒,並不是為了躲避,我要出國了,劉茗偉被判入獄,劉剛恨我入骨,之前找人在酒店放火,想弄死我,我命大,逃了出來,但是海城這個地方,卻是待不下去了,等我把我媽接出來,我就要離開海城了,以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我隻是想在臨走前,再看看你。”


    他頓了一下,似乎是笑了笑,輕聲道,“邱毅那小子太年輕,現在是一腔熱血,但是你的眼睛也要擦亮一點,男人的承諾,是這個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你好好照顧好自己,如果……”


    他沒有再往下說。


    羅蜜眼圈通紅,眼淚刷刷往下掉,這段感情,即便愛得痛苦,她也沒有辦法將周錦恒當做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


    周錦恒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同樣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她早知道他是在玩火自焚,卻從未努力勸他收手,哪怕明知道是他慫恿蕭茵,將矛頭指向高歌,她對高歌也隻是一句提醒,人命關天的事情,她卻隻是一句提醒,她哪裏算得上無辜。


    “自首吧,”羅蜜猛地拉開門,紅著眼圈望著他,“劉剛父子權利再大,他還能在牢裏動手不成,再不濟,還有慕家,你是慕家的血脈,他們還能眼睜睜看著你不管嗎,別再執迷不悟了,一輩子活在痛苦與仇恨中,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周錦恒看見她的瞬間,眼睛微微亮了亮,他攥了一下手指,並沒有上前抱住她,隻是涼薄一笑,淡淡道,“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羅蜜畢竟還是單純。


    劉茗偉被捕的時候,他的妻子因為情緒激動流產,兒子前途被毀,孫子又這麽流掉,劉剛恨不得對他食肉寢皮,怎麽可能會放過他。


    劉剛的嶽父是副國級幹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牢裏弄死一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國內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他必須離開。


    羅蜜的手垂了下來,情緒也漸漸冷靜,她背過身,聲音已經恢複了冷漠,“你走吧。”


    周錦恒抬了抬手臂,似乎想抱一下她,但是手指在半空中的時候頓了一下,最後蜷縮成拳,緩緩放下。


    “再見。”


    他淡淡留下這兩個字,轉身朝玄關走去。


    直到聽見關門聲,羅蜜才回過頭。


    房間裏空蕩蕩的,那個在她生氣時候,會假裝關門離開,在她轉身再給她一個驚喜的男人,徹底的離開了。


    她靠著牆,緩緩跪坐下來,深深的將臉埋進掌心,肩膀輕輕顫抖著,眼淚順著指縫一滴滴往下落,最後哀鳴出聲。


    唐欣茹的身份證早已過期,她現用的身份證是周錦恒給辦理的假證,出國護照跟簽證都要重新辦理,這一耽擱,就是半個月。


    蘇靖歡帶著唐欣茹做體檢的這天,碰見來醫院待產的高歌。


    她的預產期就是下個星期,慕家第一個孩子,全家人都非常重視,預產期前兩個星期,就催促著高歌來醫院。


    高歌跟慕雲澤死纏硬泡,才往後拖了一個星期。


    森瑞步入正軌,慕雲澤在公司沒有那麽忙,就經常抽時間來醫院看高歌。


    碰見蘇靖歡的時候,兩人正在走廊裏嬉鬧,瞧見對方的時候,高歌的笑容收斂了一下,牽著慕雲澤的手卻沒有鬆開。


    盡管蘇靖歡早已經接受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事實,但是難免還會有些不適應。


    他將視線從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上移開,調整好情緒,才望向高歌,“你生病了?”


    他的語氣非常克製,盡量顯得客氣又疏離,但是關心還是難以掩飾。


    慕雲澤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高歌回應道,“預產期到了。”


    蘇靖歡怔了一下,手指輕輕蜷縮了一下,扯了一下嘴角,“恭喜。”


    “謝謝,”高歌望向唐欣茹,“你這是……”


    “帶她來體檢。”


    高歌點點頭,跟他寒暄了兩句,旁邊慕雲澤忍不住咳了一聲,高歌才道,“那你忙吧,我也要去做檢查了。”


    蘇靖歡點頭,擦肩而過的時候,高歌統建唐欣茹問蘇靖歡。


    “靖歡,你喜歡那個女孩子嗎?”


    蘇靖歡動作頓了一下,嗓音很淡道,“我已經沒有喜歡她的資格了。”


    高歌動作頓了一下,慕雲澤突然貼近她的耳朵,輕聲道,“別回頭。”


    高歌抬起眼簾,看向他,“我隻有記得我來時的路,才不會走錯路。”


    “不必看,”慕雲澤跟她十指相扣,“你隻要跟著我,就永遠不會迷路。”


    高歌笑了一下,問道,“想不想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之前做檢查的時候,蕭雪婉就提醒他們倆,趁這個機會看一下性別也不錯。


    慕雲澤一直沒這個意向,高歌也就沒提,如今臨近生產,高歌卻按捺不住好奇,這會兒就攛掇起慕雲澤來。


    總裁大人瞄了她一眼,語氣冷淡,“不想。”


    “你就不好奇嗎?”


    “不好奇。”


    語氣非常鎮定。


    高歌不爽,“為什麽?”


    慕雲澤勾了下唇角,“因為我們會兒女雙全所以第一胎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無所謂。”


    高歌……


    他們去醫院花園裏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發現樓下聚集了不少人。


    “發生什麽了?”


    高歌奇怪道。


    慕雲澤拉緊她的手,低聲道,“人多,別忘裏麵擠。”


    高歌隻好乖乖呆在他身邊,朝醫院五樓天台的位置看去。


    這一看,大吃一驚,隻見唐欣茹被人摁著脖子,緊貼在五樓天台的柵欄邊,離得太遠,她看不清是誰掐著她的脖子,隻能從中判斷出,掐著唐欣茹的人,情緒非常激動。


    圍觀群眾議論紛紛,樓下早已聚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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