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澤伸手摁住她的肩膀,將人慢慢轉過來,盯著她的眸子道,“到底是什麽事,不能跟我說嗎?”


    高歌歎了口氣,好一會兒才輕聲道,“白曉冉喜歡蘇靖歡。”


    慕雲澤動作一頓,眸色微微暗了暗,手指不由自主的攥成拳,“你很介意?”


    他的聲音很低,氣息略微有些沉重,高歌怔了一下,推了他一把,無奈道,“你想哪兒去了,我才不是因為她喜歡蘇靖歡心裏憋屈,我詫異的是,我跟她認識這麽多年,竟然毫無所知。”


    高歌轉過頭,看向操場,偌大的操場,隻有幾個學生在慢悠悠的跑步,也不知道是學校的體育生,還是翹課出來談戀愛的小情侶,夜色濃厚,微風輕揚,景色意外的好,心境也隨之放鬆,她慢慢地,將很多陳年舊事,娓娓道來。


    大概是因為在家裏不被重視的原因,高歌小時候,特別渴望交很多朋友,可是也不知道是因為這份心情太迫切,目的性太強,還是怎麽的,很少有能跟她友誼長久存留下來的人,來來去去,最終身邊剩下的,還是白曉冉。


    她跟白曉冉是初中認識的,兩人同在一個班,白曉冉成績優異,學習認真,就是性格有些沉悶,不太喜歡交朋友,高歌恰恰相反,她害怕成為被遺忘的那個人,所以在交友方麵一直積極,在班裏人緣也好,就是沒什麽知心朋友。


    人的交友心理,其實都喜歡找比自己差一些朋友,這樣能找到一種心理平衡,而高歌,學業好,長得好,家世好,這樣拔尖兒的存在,自然會讓人產生心理落差,誰跟她交朋友,都難免會當成比較的對象,誰樂意?


    她跟白曉冉之間友誼的發展,緣起於一場意外。


    學校有一個小混混,看上去白曉冉,幾次三番糾纏,後來幹脆放學時候帶人圍堵白曉冉,那天正巧高靜生日,高建明難得讓孫叔來學校接她去給高靜慶生,碰巧就撞見了這件事,在高歌的祈求下,孫叔下車嚇走了那一幫少年,將白曉冉接上了車。


    也是從那時候起,她跟白曉冉才正式熟悉起來。


    她們分享著青春時代最單純的少女秘密,那時候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就連她畫畫,也是白曉冉啟蒙的。


    白曉冉父母都是大學教授,書香門第,家教甚嚴,古琴啊,古箏啊,各種古樂器都要她學習,練字畫畫更是必不可少,說是什麽修身養性,白曉冉畫畫天賦一般,所以第一次當著高歌麵畫畫的時候,高歌有些小小的驚訝更多的是好奇,怎麽能怎麽簡單就將人物風景勾勒在紙上。


    高建明跟羅慧英的教育,跟出自書香門第的白曉冉不一樣,他們找老師教高歌跟高靜所謂的餐桌禮儀,還有華爾茲跟探戈這類交際舞,要她時刻有作為大家閨秀的自覺,對這些文化方麵的熏陶,卻是少之又少。


    高歌對畫紙有種莫名的親近,握住筆的那一刻,就停不下來。


    學畫畫,是她求高建明的第一件事,跟家裏鬧了一個月,最紅高建明妥協,送她去了繪畫班。


    誰也沒想到她在畫畫方麵這麽有天賦,雖然起步晚,但是悟性高,但是白曉冉之後卻再也沒有碰過畫筆,她問過,對方隻是回了句“不喜歡”,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現在想來,那句“不喜歡”背後似乎還掩藏著一絲不甘。


    “我什麽都跟她說,包括當年我跟蘇靖歡在一起的事,可是她的事,卻很少跟我提,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喜歡上蘇靖歡的。”


    高歌伸手插入發間,“我突然覺得,我一點都不了解她。”


    慕雲澤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人都是會變的,小時候的情感,長大了,因為各種各樣的利益,或是別的因素,都會產生變化,更何況,你在娛樂圈這麽多年,跟她相處的時間,連跟記者多都沒有,你又怎麽能肯定,她跟你一樣,還珍惜著這份友誼?”


    高歌沒說話,或者說,無言以對吧。


    她扭頭望著慕雲澤,“你為什麽……一點都不意外?”


    慕雲澤捏了捏她的臉蛋,“你還記得,你在天上人間被人迷昏了拐到酒店的事嗎?”


    見高歌一臉迷茫,慕雲澤隻好咬牙道,“就是我們倆因為嫖娼被抓的那次!”


    高歌眼珠子轉了轉,“嫖娼的明明是你。”


    慕雲澤伸手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把自己丈夫形容成嫖客,你很有成就感?”


    高歌縮了縮肩膀,嘟噥道,“開個玩笑嘛。”


    慕雲澤伸手揉了揉她的腦門,這才道,“當時讓人查了這件事,記者之所以會堵上門,是因為有人打電話爆料的,而且當時頭版頭條,並不是針對我,而是某明星,後來我就讓人查了爆料者的資料。”


    高歌呼吸輕了輕,一瞬不瞬的看著慕雲澤。


    慕雲澤殘忍的打破了她最後一絲幻想,“就是她。”


    她的手指輕輕一顫,臉色白了白。


    “還有我去s大找你,也是她打電話通知的我,還要我不要跟你說。”


    高歌心髒驟然一緊,啞聲道,“你為什麽,當初沒有告訴我。”


    “當初我又怎麽會知道,我會跟你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更何況,那時候對我來說,你跟蘇靖歡離得越遠越好,我巴不得所有女人都纏上他。”


    慕雲澤心裏沒有所謂的三觀,做事全憑自己心情,以那時候他們倆的關係,袖手旁觀,的確是符合慕雲澤的做派,隻不過想想,還是不舒服,可讓她更不舒服的是,白曉冉那麽早就對蘇靖歡有了那份心,至少比她所認為的時間,要早得多。


    因為喜歡,所以連這麽多年的友情都要背叛嗎?


    高歌心裏一抽一抽的疼,她沒有跟慕雲澤提昨天跟白曉冉見麵的事,更沒有提那場意外,在她心裏,更希望那真是一場意外。


    “這個世上,除了我,每個人都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何必為這些難過,想明白了,不過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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