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萱拳頭落下的頃刻,水簾瞬間凝結成冰,劇烈的疼痛傳來,李萱萱卻來不及感受,因為她的出拳亦是全力,即便攻擊對象成了冰簾,卻也依舊被她擊碎!


    問題便出在這!


    散碎的冰片在飛揚的時間裏,幻變成帶著尖銳邊緣的玻璃,片片向著她的要害襲來!


    尤其是衝著她的眼睛!


    李萱萱知道,這些玻璃片不會再像先前的夢境碎片一般,化為虛無,它們隻會狠狠地割破她的皮膚,插進她的眼球!


    骸骨之力瞬時蔓延全身,成為最貼身,也是最堅韌的鎧甲!


    李萱萱再次握拳衝出——


    化成冰簾的天幕,在其上長出了尖銳的冰矛。


    但那又如何?


    李萱萱的拳頭,勇往直前!


    她倒要看看,應靈鳳能堅持多久?


    無論是李萱萱,還是應靈鳳,她們在各自的夢境中,會擁有更多的操控權。


    沒錯,隻是更多而已。


    要不然,應靈鳳先前也無法在她的夢境裏構造出子夢境。


    但即便隻是‘更多’,也充分夠用了,例如剛剛子夢境破碎,但因為是在李萱萱的夢境裏,因而無法真正地傷害到李萱萱。


    這也是應靈鳳想引誘李萱萱到對麵,她的夢境裏的緣故。


    至於現在嘛……


    此處是兩人夢境的連接處,所以她們可以對彼此造成傷害,但應靈鳳是主動連接者,因而她還需要承擔連接兩處夢境的支出。


    李萱萱便是賭這!


    同時她也想試探,應靈鳳的實力,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她又為何能進入她的夢境中?


    尤其是先前心髒“砰砰砰”跳的情況,讓李萱萱頗為忌憚。


    覆上骸骨之力鎧甲的右拳,無視尖銳的冰矛,徑直擊碎後砸向冰簾。


    再次相碰,李萱萱的心中卻有了一絲的慌亂!


    冰簾變厚了!


    如果說,先前的冰簾如同最開始的水簾一般,隻有薄薄的一層的話,那現在的冰簾就像是冰牆一樣!


    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有這樣的變化?!


    如果應靈鳳沒有外力支撐的話,那她藏得也太深了吧?!


    念頭落下的瞬間,李萱萱的左腳往後一墊,身體前傾,迷你李萱萱之力運轉——


    她再次重拳出擊!


    在迷你李萱萱之力的攻擊下,冰牆直接被砸出一個洞!


    但李萱萱卻並不停手,她盯著同一處,再一次狠狠地砸拳下去!


    而對麵,也在李萱萱的第一拳落下時,便驚喜地出聲:“你果然有骸骨!”


    這話,亦聽得李萱萱心髒下墜。


    一開始,她在猜到是應靈鳳的時候,還曾猜測她會不會是因謝時訓而來。


    如今看來,對方今晚目標明確。


    “你到底是誰?”


    李萱萱同應靈鳳雖然打的交道少,但現在的應靈鳳,同李萱萱印象中的她,相差得實在是太遠!


    一個人,她的容貌,性情,話語,等等都可以偽裝,但她的靈力,她的神識卻不行!


    因為這是具有獨特性,甚至是唯一性的。


    但是眼前的這個‘應靈鳳’,她的靈力雄厚,卻也粗暴!同在秘境中,小鎮郊外完全不同。


    李萱萱的左手開始描繪法陣。


    隨著李萱萱的第二拳頭落下,對麵驚喜的聲音再次傳來:“竟然不止一塊骸骨?意外之獲,意外之獲啊!”


    “意外你的頭!”


    李萱萱的右手再次砸向冰牆,與此同時,她左手上的法陣已成,隨著她的第三拳砸穿冰牆,她的法陣也在同一時間綻放在牆洞中!


    白色與金色的光芒瞬間亮起,它們如同灼烈的日光般,順著冰牆上的洞口,迅速地將周圍融化,形成一處可容一人經過的通道。


    李萱萱毫不遲疑地跨步進去。


    早在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李萱萱便發現自己無法離開夢境,雖說在自己的夢境中,她並不是特別害怕對方,但畢竟外頭還有肉身在,萬一對方還有幫手呢?


    主動攻擊,不過是為了吸引注意力。


    既然夢境出不去,對方的夢境也不能去,那麽突破口便隻能是在夢境的連接處。


    好在,這個過程還算順利。


    隻是,在李萱萱跨入通道裏的時候,對方的聲音卻突然傳來:“竟然也已經煉化?好,好,好……”


    這人究竟是誰?為何能僅憑交手便判斷出她骸骨的狀態?


    李萱萱對此心駭的同時,也更意外對方的聲音,在最後竟然變成了男聲?


    雙腳完全踏入通道時,李萱萱整個人直接往下墜!驟然襲來的失重感,令得她的肉身終於在夢中徹底驚醒!


    根本來不及多想,李萱萱本能地從床上跳起來!


    堪堪躲過向她斬來的長劍!


    長劍橫擺!


    李萱萱連忙在床尾處下腰,後雙手撐在地麵上,翻滾著離開床邊。


    那邊太狹小了,不易施展。


    一離開,李萱萱馬上翻手拿出梅花扇,並往脖頸處擋——“鏗!”


    現實中交手的第一招,李萱萱便被震得虎口發痛!


    沒有時間多想,李萱萱一麵繼續往前,一麵使用梅花扇抵擋後方不斷襲來的冷風,左手更是快速地描繪法印,直到稍微拉開一點距離後,她才猛地轉身,將法印扔出去!


    法印離手,即成法陣,並不斷擴大,最後成盾,護在身前。


    李萱萱緩過一口氣後,這才能看向對麵的人——


    看起來像是應靈鳳。


    之所以說是像,是因為對方一直垂著腦袋,使得李萱萱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你到底是誰?”


    李萱萱對此還是很在意,不過出聲的同時,她也不忘繼續勾畫法印。


    對麵的‘應靈鳳’應該也看到了,但她卻好像並不在意。


    長劍舉起——


    隻一擊,便破了李萱萱的法陣!


    不止!


    她連半秒的停滯都沒有,舉起長劍的瞬間,人也跟著往前,徑直穿過隻有一道斬痕的法陣!


    李萱萱見狀,瞳孔不由一縮,已在手上的法印,正要扔出時,卻被長劍劍尖抵住,強力襲來,法印頃刻破裂!


    她不是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不可能這麽強!


    她是元嬰?


    幾個念頭不過轉瞬即逝,而在此瞬間,繼‘應靈鳳’擊碎法印後,其劍尖直指李萱萱而來!


    李萱萱則一路暴退,梅花扇拆三股,試圖繞過長劍,直擒‘應靈鳳’!


    然,‘應靈鳳’隻伸手一掌,竟憑借掌風打亂梅花扇的準頭!


    她是化神!


    這一刹那,李萱萱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的大腦甚至出現了一瞬空白!


    “砰!”


    “砰!”


    “砰!”


    心髒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猛地跳動幾下後,李萱萱瞬間回神,迷你李萱萱之力更是先於思緒流竄於全身,她直接赤手抓住長劍,後旋身,黑色防禦鬥篷上身,退至一旁。


    李萱萱原本是想離開正麵,從側邊逃躥,卻沒想到‘應靈鳳’長劍一翻,竟將她直接逼入牆角!


    “果然是你。”


    這話,卻是‘應靈鳳’說的。


    既然她開了口,李萱萱便也就借機喘息,“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殺我?”


    ‘應靈鳳’卻是輕笑一聲,“難道不是你想殺我的嗎?”


    “當然不是!”


    李萱萱毫不猶豫地否定,並道:“若不是你來我的夢境,我們根本不會動手。”


    “是嗎?”


    隨著這一聲,橫擺在李萱萱脖頸前的長劍,又緩緩靠近了幾分。


    李萱萱不受控地縮著脖子,她強裝鎮定說到:“這裏有謝時訓,有天元宗的人,更有天下的修士,你沒辦法在這裏殺我。”


    “是嗎?”


    一直低著頭的‘應靈鳳’,此刻卻是緩緩地抬起頭——


    黑夜,圓月,黑衣人,紅光。


    這是李萱萱不知道夢過多少次的場景,是熟悉到能刻入神魂的程度。


    現下的一切,似乎也能同夢境對上。


    因為就在‘應靈鳳’的身後,有一扇窗,窗外是烏漆的夜色,窗角上方勉強能見到月亮的輪廓,而背對月色的‘應靈鳳’也宛若置身黑暗當中,使得她的麵容無法看清,唯有一樣最為清晰,那便是——


    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


    李萱萱在看到的那一瞬,呼吸便是一滯。


    她在夢中從未如此清晰地看過這樣的紅光,因為夢中的紅光出現一點點後,便會迅速地連上一片,它們會釋放出很重很深的惡意,而後向她鋪天蓋地襲來……


    “像這樣嗎?”


    ‘應靈鳳’的再次開口,伴隨著她頭部的靠近,紅光也因為距離的縮小,而仿佛被擴大,連著‘應靈鳳’周身釋放出來的敵意,都令得李萱萱瞬間頭皮發麻!


    難道,她還在夢境裏嗎?


    李萱萱判斷不出來了,但她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


    此前甩出的梅花扇,雖然被‘應靈鳳’的掌風擊得偏離,但它們李萱萱的神識控製下,早已經調轉過來,這會也已經潛伏在‘應靈鳳’身後許久!


    之所以沒動手——


    “應師妹?”


    “應師妹!”


    不是夢境?!


    房間外傳來的聲音,恍若是號角一般,‘應靈鳳’動了!抵在李萱萱脖頸處的長劍動了!


    梅花扇也動了!


    兩人離得太近了,以至於他們都能清晰地聽到“噗呲”的聲音:


    那是利器刺進肉身的聲音。


    “應師妹!”


    “應師妹!”


    李萱萱移了移視線,她看到房間門不知在何時被打開了,門外有三個穿著白衣宗服的人,他們正驚恐地看著她。


    收回視線,往下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刺穿了‘應靈鳳’兩處肩膀和腰間一側的梅花扇扇股,可這三處都不是致命傷,真正的致命的,是再往下——


    在‘應靈鳳’的腹部處,有一個劍身已經完全沒入,隻留下劍柄的傷處。


    劍柄上,有四隻手正疊放著。


    在最上方的‘應靈鳳’的雙手,這會正在慢慢地鬆開,李萱萱的視線稍稍抬起,便見到對方的嘴角,正在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拉起。


    “為什麽?”


    李萱萱握著劍柄的雙手正在顫抖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鬆開。


    ‘應靈鳳’卻對自己的情況視若無睹,反而頂著那怪異的笑容,對著李萱萱似是邀功地說到:


    “呀,我幫你了呀,你該高興呀!”


    李萱萱看著眼前的‘應靈鳳’,眼裏心裏卻隻有駭然:“瘋子。”


    說完,李萱萱鬆開了劍柄,她推開‘應靈鳳’,想要離開,但‘應靈鳳’卻是反手壓她至背靠牆上:


    “讓我助你,完成夢境,如何?”


    ‘完成夢境’?


    這是什麽意思?


    李萱萱重新看回‘應靈鳳’,卻見她那雙泛著紅光的眼睛,越發地通紅!


    她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幕——


    點點紅光,在連上一片後,向她席卷而來,而後……而後……而後,是殺戮!


    李萱萱不敢置信地看著‘應靈鳳’!


    ‘應靈鳳’見李萱萱想明白了,臉上露出笑容,但下一秒,那笑容卻完全變了,隻見她眼角流下淚,嘴角也低低垂下,更腦袋拚命地搖晃著,她說:


    “不,要,……”


    這話都沒說完,她的表情又變成詭異的笑,可嘴角還沒來得及拉起,又切換成悲痛的神色,這次還沒流出淚水,便又笑起來……如此反複,整個人看著猙獰極了!


    “你怎麽了?”


    李萱萱見狀,不由伸出手去想去抓住‘應靈鳳’的手臂。


    早在夢境裏,她便懷疑這個‘應靈鳳’不是真正的應靈鳳,眼下她的表現似乎也證實了這個想法。


    隻是對麵那個想笑的‘應靈鳳’,似乎更強,它很快便壓製住想哭的‘應靈鳳’,並伸手一把將李萱萱的手扯開,與此同時,它抬起另一隻手,豎起食指湊到自己的唇邊:


    “爆!”


    “萱萱!”


    李萱萱聽到了,最後是謝時訓的聲音,可她卻轉不動脖子去看,去找謝時訓,她的腦海裏隻盤旋著‘應靈鳳’說的那一句:


    “爆……爆……爆……”


    她,爆丹了?


    李萱萱這會已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了,她隻失神著回頭望過去——


    隻見來福客棧的所在,已經變成一片白茫茫。


    可為什麽,她看著卻是滿目的紅光呢?


    有一塊泛著光的物品向她飛來,李萱萱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拿近一看:


    是一塊右小腿的骸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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