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上青筋橫虯,猙獰萬分地盯著張媛,一字一頓,都是隱忍的怒氣,“媽,你再攔我,就別再認我這個兒子了!”


    這話一出,張媛立刻呆若木雞,言司遠也不待她反應,狠狠撞開她的手徑直離去,步伐倉促,很快就噔噔噔地下了樓。


    少頃,張媛回過神來,聽到庭院引擎發動的聲音,透過陽台,還能隱約看見深夜裏一輛開著燈的車子迅速離去。


    初卿沐浴過後就徑直睡下了。


    空氣中還漂浮著情欲的曖昧氣息,燥得慌,初卿下地把所有的窗戶都敞開了,冷冷的風拂在她臉上,刺骨的寒,跟那男人身上滲人的冷截然不同。


    初卿沒有了睡意,坐在榻榻米上發呆,她沒有刻意去觀察那間房間的動靜,但飄窗左側的盡頭便是那間唯一帶陽台的獨立臥室,一會兒的功夫,它就亮了,應是有人進了房。


    她將頭埋在膝上忍不住低低的笑。


    嗯,舊情人,幹柴烈火,不燃燒一番怎麽對得起這美好的夜晚。


    她今日被帶來言家,被勒令著裝打扮時,特意噴了一點香水。


    她惡意地想著按寧嫣兒那女人的敏感程度怎麽可能不會發現男人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也不知,被抱過其他女人的男人再抱一次,是何感想。


    初卿嘴角微翹,很快,她的想法得到了佐證。


    繼之前的叫聲,女人又再尖叫了一次,劃破了這夜空的寧靜,震飛了幾隻樹上棲息的鳥兒,這大宅子住著的人倒像是失聰了般,個個充耳不聞。


    但女人的聲音很快止住,初卿仿佛能想象到那男人摟住女人輕聲安撫的場麵。


    真是索然無味,她低頭撇了撇嘴,目光一轉,看到床頭櫃上擱著的香煙,微微一頓。


    她起身,赤著腳安靜走過去,像夜裏的貓。


    再回到窗台上,初卿手裏挾著一隻點燃的煙。


    在此之前,她沒吸過煙,而且這煙還是那男人的,光是燃燒著的味道都覺得刺鼻嗆人。


    但初卿並不在意,凡事都有個開始,習慣了就好。


    就像她跟言司遠的第一夜,敞開腿,生澀,疼痛難忍。


    可是現在,她已經懂得怎麽在不適中調整得讓自己愉悅起來。


    她眯著眼,看著窗外的夜色,粉唇抿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口煙,很烈,嗆到她眼淚都流了出來,可是她沒有退縮,一邊嗆一邊吸,最後竟也有點享受。


    好像那濃烈的氣息灌入口腔中,堵住了那陣酸澀,心就沒那麽孤獨了。


    一根煙吸完,初卿依舊夾著,看著那猩紅的煙火燃到煙頭撲騰一下就滅了。


    那邊沒什麽動靜了,估計安寢了吧,不過也不對,依言司遠的戰鬥力,這漫漫長夜還有得折騰呢。


    初卿嘴角勾了勾,很快又隱匿下去,起身準備回床上就寢了。


    剛躺下不久,門就被敲響了,初卿沒搭理,將被子悶到頭上,佯作睡覺的樣子。


    但那敲門聲還在不緊不慢的持續著,連初卿也察覺到了異常,這可一點也不符合言司遠那脾性,要是他,估計早就把門給踹了。


    到底是誰,還讓不讓人睡了。


    初卿煩躁地掀開被子,趿著拖鞋衝到房門去,一擰開門,看到來人,卻是愣了。


    她撓了撓頭,有些無措,低低地喚了聲,“媽。”


    張媛上下掃了眼初卿的模樣,穿著一身睡衣,頭發亂糟糟的,好似才剛睡醒,一點都沒發覺自家丈夫抱著別的女人跑了。


    頓時便是不滿的哼了一聲,“剛醒呢?”


    初卿低著頭看自己的卡通拖鞋,這還是上次留宿時買的,被言司遠毫不客氣地嘲笑了一番。她突然沒有了應付的興致。


    “媽,這麽晚了你找我什麽事?”


    張媛注意到初卿的用詞,隻提了“我”,沒想著幫言司遠遮掩,看來也不全然沒有怨氣。


    她緩了麵色,拍了拍初卿的肩膀,溫聲道,“剛才的事媽都知道了,就想過來找你說兩句。”


    初卿還沒吭聲,心裏卻先翻了白眼,她兒子在對麵走廊的房間呢,偷情的是他兒子怎麽還找上她了。


    但初卿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還維持麵上的禮儀客氣的問了句,“媽,那你要進來坐坐嗎?”


    張媛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跟你說幾句就走。”


    初卿點頭,“您說。”


    “卿卿,媽就是想來告訴你,你是言家光明正大的兒媳婦,沒有人能影響你的地位,司遠既然是你的丈夫,你就要盡妻子的義務,想盡辦法留住他的身心。”


    初卿認真聽著,手卻握得越來越緊。


    心裏忍不住譏笑著,她這個兒媳婦的真實地位沒有人比言家人更清楚,在這層光鮮亮麗的外殼下,她也不過是個生育工具,拿什麽來挽留言司遠的身心。


    初卿不置可否,卻不敢出言反駁。


    短短的時間,初卿比誰更清楚張媛的控製欲有多可怕。


    她妄圖操控所有人的人生,可偏偏初卿為了利益甘願走進她的局。


    “今天的事是個意外,司遠跟嫣兒是相交多年的朋友,看她出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張媛安撫性地拍了拍初卿的手,初卿忍住縮回手的衝動。


    相交多年的朋友,嗬,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言司遠臉上明擺著的在意和緊張,初卿就算再眼瞎心盲也看出了些許,作為他的母親,怎麽可能連點細枝末節都發現不出來。


    “男人都是一樣的,隻要你用對了方法,保管他對你言聽計從。”


    說到這,張媛也忍不住有些得意,就算寧傾城再怎麽能幹,最後言振邦還不是跟她這輩子都綁在了一起。


    初卿依舊不作聲,仿佛認真聆聽著又好似什麽都沒聽入耳。


    張媛看她那木愣愣的樣子,頓時就不愉悅了,扯了扯初卿手腕,喝斥道,“你聽懂媽意思沒!”


    張媛指甲都掐進了她手腕裏,初卿忍耐著,微微蹙著眉,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她聽到了。


    見張媛好似不滿的還要發作,立刻隨口應付了幾句,“嗯嗯,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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