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司遠終於也會著急了,隻是更多的是不耐煩。


    而不是剛才他挽留寧嫣兒時的那種慌亂和重視。


    初卿驀然想起他輾轉在她唇上的那個重重的吻,和炙熱的唇息。


    走廊的燈光灑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她仿佛陷入了一片沼澤。


    言司遠久等不到她的回應,將她握得越緊,不耐的催促了一聲。


    她突然發問,“男人是不是都能把性和愛分開?”


    就像他,昨天剛睡過她,剛才又吻了她,轉瞬滿心滿眼就牽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


    言司遠這次聽清了,低低的嗤笑了一聲,抬眉間又是個豐神俊朗的沉穩模樣。


    他掐著初卿的腕骨,像捏著她的命脈。


    “一個生育工具想那麽多做什麽。”


    言司遠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微帶磁性的低音炮,吐音字正腔圓,不自覺就讓人沉迷,偏偏他的表述總是直接,粗暴,像把淩厲的刀直往人心髒戳。


    就像此刻,他的諷刺比鋼鐵鑄的尖刃還要鋒利許多。


    讓初卿的心無聲無息地開始隱隱作痛。


    她努力睜大了眼,想讓穿堂風把那陣酸澀吹回去。


    在這個男人麵前流淚,多丟臉,顯得自己有多玻璃心似的。


    初卿不甘示弱,昂著小臉對上他深邃的眸子。


    “生育工具至少不需要被當作擋箭牌。”


    言司遠一怔,初卿掙開了他的手,扔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你想演戲,姑奶奶不奉陪了。”


    言司遠眯眼看了看女人瘦弱的身影,背脊挺直,裙下那雙小腿白得晃眼。


    真是麻煩。


    他舌頭頂了下腮幫,決定晚點再教訓女人。


    回到飯桌上,言振邦已經用完離桌,隻剩下他們四人,各懷心思。


    言司遠倒沒有再殷勤伺候初卿用菜,盡管張媛給他使了好幾個顏色,他仍舊不緊不慢地自己用著飯,目光時而停留在對座的寧嫣兒身上。


    寧嫣兒依舊麵無血色,吃飯也心不在焉的,隻夾著麵前幾盤菜草草應付著這頓飯。


    張媛不知看出了什麽,一反常態地給寧嫣兒布菜。


    “嫣兒,你這麽久才來做客一次,怎麽這麽沒胃口啊,是不是這些菜不合你心意啊?”


    寧嫣兒笑得勉強,“沒有的事,這些菜都是我喜歡的。”


    “那就好,你看,這焗油大蝦燜得很鮮的,你試試看。”


    張媛二話不說就用公筷給她夾了一隻紅豔豔的大蝦,隻是這蝦還沒落碗,就被言司遠攔截了去。


    “媽,她不能吃蝦,你媳婦在這,你就別費心思照顧別人了。”


    張媛斜了言司遠一言,懶懶說著,“哦,這樣啊,卿卿有你照顧我放心,總不能冷落了客人,你說是吧?”


    寧嫣兒原本眼裏閃過一絲波動,卻又在母子倆一應一和下神色黯然下來。


    初卿不動聲色地看了這一出戲,見兩人話風波及到她了。


    這才低著頭淺淺的笑,一派溫婉,張媛自然滿意地點頭。


    被言司遠一打岔,張媛也沒什麽心思給人布菜了。


    反正寧嫣兒估計今晚也受夠打擊了,張媛心裏不懷好意地想著,嘴角一翹,轉而看向自家兒子兒媳婦。


    “司遠,卿卿,你倆今晚在這裏睡吧,我讓阿姨把你以前的房間給收拾出來了。”


    初卿的手一頓,一雙妙目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寧嫣,轉而回到張媛笑盈盈的臉上。


    “那寧小姐呢?”


    “嫣兒今晚也宿在這裏了,她剛回來,我讓她別急著走。”


    初卿感覺到身邊的言司遠微微抬起了頭,他在看誰,不言而喻。


    同一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真夠曖昧橫生的。


    這男人,名義上還是她的丈夫呢。


    初卿心裏冷笑,嘴角笑意卻越發溫雅。


    “媽,這不好吧,寧小姐在這裏……恐怕不太方便呢。”


    這話一出,連言司遠都側目瞥了她一眼,暗含警告。


    張媛微微訝異,“怎麽不方便了,家裏房間多,下人手腳麻利,收拾起來也不礙事的。”


    她還想讓寧嫣兒多體驗下這紮心的感受呢。


    初卿還想再說什麽,被言司遠握住了手,她一頓,男人接過了話頭。


    “媽,聽你的,我們今晚就住這裏。”


    他的話簡潔有力,一錘定音,張媛頓時笑得合不攏嘴,急忙去安排下人換新被套了。


    飯桌上便隻剩下三個人,言司遠盯著對麵女人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


    寧嫣兒卻像被這視線灼燙了般微微回避著,卻突然低聲道了一句。


    “剛才…….謝謝了……”


    初卿半響才反應過來寧嫣兒的意思,她說的是剛才擋蝦的事。


    言司遠低低應了一聲,眉眼微展,氤氳著一絲愜意,越發俊美無滔。


    他轉頭便看到初卿賊眉鼠眼地打量著他們,頓時眉眼一沉,想起剛才女人趾高氣昂地離去,心裏悶著的火苗簇地一聲拔高。


    但見寧嫣兒的目光掃來,言司遠又生生按壓下怒火。


    眼珠一轉,見那大蝦長須紅殼,計上心來,起勢夾了一隻放到初卿碗裏。


    初卿莫名其妙地看了言司遠一眼,便聽他一板一眼地說道,“剝蝦。”


    “……”


    excuseme?


    寧嫣兒也愣愣地看著他們,筷子夾的土豆掉了都不知道。


    言司遠目光如淬了冰,望著初卿做著無聲的唇形,“不想做言家少夫人了?”


    初卿低下頭,看著自己晶瑩粉嫩的指甲,即使以前不是過著大富大貴的日子,但也是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命,而現在沒有了將她寵在心尖上的父母,她還拿什麽任性。


    她如今還要仰仗言家的錢財和權勢生活呢,言司遠一句話就能剝奪掉她所有的希望,她怎麽還沒收斂住脾氣跟他對著幹呢。


    初卿思慮萬千,一時懊惱一時頹喪,終於還是撚起那枚大蝦,小心翼翼地剝起殼來。


    她沒見過母豬上樹好歹也見過豬跑,倒也沒為難住她,不過是海鮮味濃了點,鮮汁淋漓了點嘛。


    初卿暗暗撇嘴,將剝得光滑無比的蝦扔到言司遠碗裏。


    但準頭不對,“啪”的一聲掉桌子上了。


    言司遠撇過頭來,若眼神可以殺死人,初卿覺得自己已經被掃射成蜂巢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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