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紅燈又亮了很久,陸傾言也一動不動的在地上坐了很久。醫院的地板很涼,但比不上他心裏的冰冷。


    在漫長的等待裏,他想起了很多事,初次見麵端著酒杯羞澀的對他敬酒的秦曉璐,第一次看電影試探著牽著他的手的秦曉璐,一起去坐過山車嚇得大叫的秦曉璐,在畫室裏恬靜作畫的秦曉璐,為他做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塑像的秦曉璐,在海邊緊張又溫柔的送上親吻的秦曉璐……


    每一個秦曉璐都在喚醒著他塵封已久的記憶,原來曾經他與她有過那麽美好快樂的時光。


    而現在所有快樂美麗的秦曉璐全都碎成了碎片,化作閃著寒光的利刃向他刺來,將他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該受的懲罰。陸傾言閉上了眼睛,任憑自己沉入黑暗的深淵。


    手術室的綠燈亮了,滾輪滑動地板的聲音驚醒了陸傾言。他趕快爬了起來,帶著一絲緊張和顫抖,“醫生……我太太她……”他不敢問下去了,害怕真的會一語成箴。


    醫生看著這個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已經毫無高傲冷冽的精英氣質的男人,不由得歎了口氣,“陸先生,你太太沒事。”


    陸傾言覺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浮木,捂住臉不住的聳動著肩膀,“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醫生!謝謝!謝謝……”


    他喜悅的笑聲不斷擴大,甚至高興的流下了眼淚。秦曉璐沒事,她沒有離開他,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陸先生,病人是受了刺激導致腹部傷口裂開,中途又引發了感染。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你請家裏其他人來照顧,畢竟你一個人分身乏術。”


    陸傾言聞言,露出了一個悲傷的表情,“我們都沒有家人了……”


    自己的父母早已去世,秦曉璐的父母也在近年病逝,陸傾言此時才發現,他和秦曉璐,已經雙雙沒有了至親,他們隻有彼此。


    本來他們會有一個新的家人,可是也沒有了。


    醫生有些沉默,心裏感歎有錢也不是好事,沒有了親人,錢再多又有什麽用,還不是孤家寡人一個。


    “陸先生,你也可以考慮請個護工,你太太需要好好的靜養,不能再受刺激,也不可以有情緒上的大喜大悲,這對傷口恢複不利。或者等她傷勢穩定後,在家裏休養也可以。”醫生好心的建議。


    陸傾言像個聽話的好好學生一般,把醫生說的注意事項全都一字不落的記了下來。他謝過醫生,轉身向秦曉璐的病房走去。


    在去的路上,他才開始整理今天發生的事。曉璐之前已經有了起色,為什麽會突然傷口崩裂?醫生說她受了刺激,當時隻有白子欣在場,是白子欣說了什麽話刺激了她?


    想到白子欣之前在公司與秦曉璐發生的衝突,陸傾言眼裏盡是陰霾。白子欣這個女人,他隻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像瑤瑤才多跟她來往了幾次,居然就得意忘形了。如果真是跟她有關,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白子欣現在十分焦躁,她不停的催促著經紀人,“出院手續還沒辦好嗎?能不能快一點。”


    經紀人被催的有些不耐煩,白子欣雖然現在正當紅處於上升期,但這脾氣可真是必須得改一改了,如此容易忘形,還怎麽進一步向上爬啊,得罪人都不知道。


    “你別催,辦手續都是要時間的,我已經很快了。”


    白子欣緊咬著下唇,她的手不停的摩挲著塗著大紅丹蔻的指甲,顯得十分的緊張和焦慮。


    “你怎麽了?怎麽突然說要出院,不是說好了等媒體這波報道再炒幾天嗎?”


    麵對經紀人的疑問,白子欣也無法解釋,她總不能說自己可能得罪了陸總她現在想逃命吧。


    “砰”一聲,房門被人粗暴的踢開了。白子欣和經紀人都嚇了一跳,卻見麵色陰沉的陸傾言走了進來。


    白子欣見到陸傾言臉色大變,不停的向後退去。經紀人不明所以,看到陸傾言馬上堆起笑容,“陸總,您也在醫院啊?今天怎麽過來了?”


    陸傾言把他當空氣一樣推到一邊,徑直大步走向了白子欣,低沉的嗓音響起,“你今天跟我太太說了什麽?”


    白子欣有些花容失色,她的直覺靈驗了,陸傾言真的是來找她算賬了。


    “陸、陸總……我、我沒有跟你太太說什麽……”白子欣額頭開始冒出了冷汗,她以前一直覺得陸傾言的長相是高冷而英俊的,對人冷冰冰的樣子反而更加增添了魅力,但現在同樣的容貌同樣的冰冷,卻讓她產生了恐懼。


    “沒說什麽?”陸傾言陰鶩的笑了,“那我太太怎麽會在你麵前出事!!”


    陸傾言的怒吼嚇得白子欣眼眶裏開始積蓄淚水,一旁的經紀人聽到這段對話心裏頓時有些明白陸傾言為何如此氣勢洶洶,不禁一邊暗罵白子欣簡直是嫌活太長,一邊衝上前去好聲好氣的勸說陸傾言。


    “陸總,這個事應該是有誤會,你先冷靜一下,我們慢慢談好嗎?”


    陸傾言黑的不見底的雙眼冷冷的瞟了經紀人一眼,經紀人覺得自己像是被冷冽的寒風給掃過一般,冰冷刺骨,接下來的話也堵在了嗓子眼。


    “你給我滾一邊去!”


    陸傾言一拳打在了白子欣臉邊的牆壁上,嚇得她尖叫了一聲,靠在牆壁上瑟瑟發抖。


    陸傾言的雙眼被怒火燒的通紅,他厲聲道:“白子欣!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麽!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不然……”他“砰”的敲碎了吊針架上用來偽裝的鹽水瓶,拿著殘缺的玻璃瓶對準白子欣的臉頰,“我就讓你再多住幾天院!”


    白子欣被滿臉殺氣的陸傾言嚇得語無倫次了,“陸、陸總!不要!!我真不知道你太太會這樣啊!!我隻是說她不能生了不如幹脆讓位……我沒有想害她啊!!”


    陸傾言雙目眥裂,額頭青筋暴起,“你從哪知道這個消息的!!!你竟然敢告訴她!!!!你這個賤人!!!”


    說著他揮起手上的玻璃瓶,發狠的向白子欣劃去,白子欣發出尖利的叫喊,條件反射的伸出雙手護住了臉。一旁的經紀人見勢不妙也撲了上去。


    “哐”的一聲,玻璃瓶撞在了旁邊的牆壁上,然後掉落在地,滾到了一邊。


    白子欣移開手,看見陸傾言滿臉的怒火,不停的喘著粗氣,她發現自己的臉安然無恙,劫後餘生般的滑坐在地,然後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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