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特斯,你去外麵的小巷看看,如果發現屍體就順手處理掉。我可不希望看到那些衛兵出現在酒館附近。”


    差不多等了五分鍾左右,酒保兼老板的中年人立刻衝著正在收拾盤子、酒杯的青年吩咐了一句。


    因為他覺得如果自己這一次沒看走眼的話,五分鍾時間應該足夠那位出手大方的客戶解決完討厭的地皮流氓了。


    這個時候去處理現場最穩妥不過了。


    否則再等一會兒血腥味散發出來,城內的衛兵就會趕過來查看情況,搞不好還會在周圍進行大範圍的搜查,進而影響自己的生意。


    要知道凡是來這家酒館喝酒、見麵、從事秘密交易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基本底子就沒有幹淨的。


    所以他們對於衛兵異常敏感,一旦發生類似的情況會連續好幾天都不再出現,直至事態徹底平息下來。


    被稱之為赫特斯的年輕人二話不說,立刻放下手裏的抹布與托盤,掉頭就從後門衝了出去。


    從那敏捷熟練的動作不難看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種髒活了。


    酒館老板對這名手下顯然也很放心,目送其出去之後便繼續一臉輕鬆的招呼客人。


    可僅僅不到一分鍾,青年就一臉慘白的從外麵驚慌失措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說道:“老……老板,我想您最好親自去瞅一眼。”


    “嗯?發生了什麽,居然讓你如此的緊張?”


    酒保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畢竟他手下這些夥計別看一個個年齡都不大,可早就已經見慣了大場麵。


    尤其是眼前專門負責收拾善後的年輕人,甚至能夠麵不改色的把碎成一地的屍塊撿起來扔進大號的罐子裏,然後運到沒人的地方埋葬。


    正常來說無論看到多麽慘烈的畫麵都不應該出現太過劇烈的情緒波動。


    “抱歉,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些家夥全部都被某種可怕的力量扭曲成了怪物。”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青年的聲音明顯帶著一絲顫抖,眼神更是充滿了恐懼。


    出於好奇心的趨勢,酒館老板終於放下手頭的工作走出吧台,跟隨前者來到了一條陰暗的小巷之中。


    當他走進去的刹那,立刻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下意識張大嘴巴瞳孔驟然放大,心跳更是在一瞬間翻了三倍。


    因為在小巷的盡頭,那幾個經常惹是生非的家夥眼下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而是一種渾身上下長滿濃瘡、觸手、嘴巴和牙齒的不可名狀怪物。


    雖然整體上還能隱約分辨出之前人類的外形,可骨子裏已經跟人類這種生物差了十萬八千裏。


    作為一個消息靈通人士,酒館老板還從未聽說過世界上出現過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仿佛能夠激發出內心之中最根源的恐懼。


    足足過了一分鍾,他才從難以置信中回過神來吞了口唾沫,頭也不回的說道:“立刻去通知衛兵和神殿!讓他們來處理這幾個怪物!這可不是我們能夠搞定的。”


    “可那位神秘的客人怎麽辦?這些怪物大概率是他通過某些邪惡的魔法力量製造出來的。要是衛兵和神殿介入,我們恐怕也脫不了關係。”


    青年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可酒館老板卻擺了擺手打斷道:“別傻了。


    發生這種事情你以為還能置身事外?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情況還沒有發展到最糟糕的程度之前讓有能力的人來解決。


    不要廢話,趕緊去照我的吩咐做。


    另外就是讓我們的人在城內散播開,爭取盡快找到那個神秘客戶的蹤跡。”


    “明白了。”


    青年表情凝重的點了下頭,隨後二話不說掉頭便朝位於城市中心最雄偉的神殿跑去。


    由於在塞洛斯時空,凡人與神明之間的比任何其他世界都更加緊密。


    因此無論是城邦還是小鎮,隻要人口達到一定程度就必然會建造高大雄偉的神殿來祈求某位神明的庇佑。


    否則的話,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突然從天而降的怪物或者神明毀滅。


    某種意義上來說,建造某位神的神殿就相當於插上了對方的旗幟,通過獻上信仰來換取庇護。


    別的神和強大的怪物會因為忌憚這位神明而不敢輕易的發動攻擊將城市毀滅。


    畢竟在這個世界,超凡的力量是由凡人的信仰凝聚而成。


    沒有任何一個神會坐視自己的信徒被另外一個神殺光,否則他們就會失去強大的神力。


    一些有實力的城邦甚至會供奉多位強大的神明,以確保自己的安全萬無一失。


    作為一個以盛產強大戰士而聞名於世的城邦,阿喀洛斯的主要信仰是熔鍛之神——普羅烽斯。


    由於維魯斯山是一座連綿不絕的活火山,因此這裏的天空經常會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色,據說這位神鍛造的熔爐就坐落於群山不為人知的內部。


    也正因為如此,該城邦才擁有最好的鐵匠、盛產各種精致的武器跟鎧甲。


    再加上會經常舉辦各種角鬥和體育比賽,引得無數渴望名譽、財富跟打磨自身武技的戰士匯聚於此。


    不過有實力的戰士多了難免就會有些磕磕碰碰。


    因此在阿喀洛斯城內隨處可見因為一些口角而爆發的衝突,一言不合就開打更是家常便飯。


    才沒過一會兒功夫,左思就已經親眼目睹了不下七八場的鬥毆。


    不過好在通常來說等衛兵趕到的時候,正在打鬥的雙方或多方就會立刻停手並一哄而散。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隨手嚐試著使用上古之神黑血製造出來的觸手怪搞出了多大的亂子,還在四處尋找艾紫培與阿耶尼的蹤跡。


    因為預言係法術顯示眼下他們就在城內的某個地方。


    隻不過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幹擾而無法精準定位。


    但好在左思早有準備,直接放飛了一批爍油驅動的小蟲子。


    相信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有結果了。


    所以他看上去一點都不著急,反而饒有興致在領略那種充斥著神話時代古希臘的風情,甚至還品嚐了一下本地特產的無花果、橄欖和葡萄。


    至於最有名的葡萄酒……


    自從親眼目睹過費倫大陸那群腿毛比很多中年人的頭發還長、還濃密的農夫,可用一雙粗糙掉皮的大黑腳踩踏葡萄的畫麵,他就徹底拒絕喝一切來曆不明的葡萄酒。


    除非是自己名下莊園的產出,亦或是采取工業流水線釀造出來的,不然一想到那種畫麵就會開始感到惡心、反胃。


    “慷慨的先生,請看看這些精致的刀劍和鎧甲吧。我保證他們都出自熔鍛之神——普羅烽斯的高階祭祀之手。尤其是這柄單手劍,可以在戰鬥中釋放出高溫烈焰灼燒敵人,隻需要一千五百金幣你就可以擁有它。”


    武器和防具店的商販高舉著一把外形類似羅馬兵團短劍式樣的武器向左思大聲吆喝。


    因為他已經注意到這個明顯是不是本地人打扮的青年,已經在市集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花掉了超過五千金幣的“巨款”。


    要知道塞洛斯時空可不像費倫大陸那樣擁有無比豐富的貴重金屬儲量。


    尤其是黃金的價值,要比後者高得多。


    一套最頂配且加持了祝福的盔甲,外加一件可以產生魔法效果的武器隻需要三百金幣左右就能拿下。


    這相當於一次大型賽事冠軍獎金的一半到三分之一。


    而這些裝備帶到費倫去起碼能賣到六千乃至一萬金幣。


    從這點就不難看出,一旦點燃火花成為旅法師,哪怕是做個“倒爺”也能賺得盆滿缽滿,完全無需為了金錢而煩惱。


    左思接過商販遞過來的短劍,拿在手裏稍微掂量了一下,借助魔法視覺瞬間就辨認出這玩意完全就是個高仿的贗品。


    所謂的烈焰灼燒也不過是費倫大陸火焰劍的強化版,通過這個世界特有的神力祝福和鍛造技術封印在劍身內,並且還有使用次數限製。


    達到上限之後,整把劍就會自動溶解掉。


    發現其中的奧秘之後,左思立刻將劍交還給商販,笑著評價道:“這件武器甚至還不如不遠處那件武器店擺在櫃台上展示的樣品,最多值兩百四十金幣。如果你隻能拿出這種品質的東西,我絕對不會在你的攤位上浪費時間。”


    說罷,他便轉身做出要繼續往前走的架勢。


    商販見狀趕忙呼喊道:“等等!我還有一件好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


    “哦?是什麽?”


    左思停下腳步注視著這個陰險狡詐的家夥。


    透過思維感知和記憶讀取,他已經知曉對方隱藏了一件什麽東西,所以故意在引誘其主動展示出來。


    可攤販並不知道自己內心之中最大的秘密早已曝光,小心翼翼用脖子上掛著的鑰匙打開了一個鎖著的箱子,從裏邊小心翼翼取出一根介於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半透明絲線,用一種無比小心謹慎的口吻說道:“這是一根最古老神明——克洛緹絲的頭發,也被稱之為命運的絲線。


    傳說三位掌管命運的半神就是用它在織錦上編織出了整個世界所有生靈乃至諸神的命運。


    任何得到這根絲線的人,將獲得一次改寫自己命運的機會。


    相信我,它是真正的無價之寶,隻有那些注定偉大的英雄才有資格獲得並使用它的力量。


    如果你感興趣,那就請展現出足夠的誠意吧。”


    說罷,商販抬起頭用既糾結又充滿期待的眼神注視著左思。


    很顯然,這家夥在心底裏是不太想把這件偶然間獲得的寶物賣掉,而是想偷偷的自己使用。


    可理智卻又在不斷警告,以他的性格和能力根本不足以得到命運的垂青,強行使用隻會引來殺身之禍。


    隻有賣掉換成一筆龐大的財富享受後半生才是聰明人的選擇。


    要知道宿命論在塞洛斯時空可不是什麽虛無縹緲的東西,反倒是真實存在的。


    按照這個世界某些學者的描述,所謂的命運就是一個人注定要去做的事情。


    在人們對自己不負責盡情放縱的時候,亦或是致力於成長、學習和把握機會的時候,命運就會悄無聲息的降臨。


    隻有通過有意識的主動選擇,一個人才能變得“命定偉大”。


    所以這個世界的格局主要是由神明和英雄來推動的。


    因為凡人相信這就是命中注定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命運的絲線……”


    左思伸出手輕輕將這根介於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發絲拿在手上,感受著裏邊所蘊含的規則力量。


    據他所知,克洛緹絲和她的兄弟克羅芬斯是塞洛斯時空已知最古老的神明。


    正是這兩位孕育出了包括太陽神赫利歐德在內的下一代神明。


    其中前者掌握的領域就是命運,而後者則是時間與天際的掌控者,淩駕於所有神明之上。


    隻要他們願意,甚至可以將熔鍛之神——普羅烽斯的部分記憶從大腦中剝離。


    這也是左思始終不太願意來塞洛斯時空的原因之一。


    這個世界唯心主義的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根本沒有半點邏輯可言,規則淩駕於一切力量之上。


    尤其是克羅芬斯,號稱通曉一切來到過塞洛斯時空之人的知識。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左思現在腦海中所積累的知識現在都已經被對方知曉。


    當然,至於能不能用的出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可即便如此也已經相當嚇人。


    畢竟沒什麽比“權限狗”更讓人感到不安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如今的左思已經有了足夠多掀桌子的能力。


    所以在感受了命運絲線的力量之後,他直接從自己隨身的口袋取出了一塊五十公斤重的金磚。


    緊跟著是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第五塊……


    沒過一會兒功夫便在商販麵前壘起了一座小號的金山,加在一起足夠一百塊之多,也就是整整五噸的重量。


    等最後一塊擺放整齊,左思這才開口說道:“我想這些黃金應該足以證明我的誠意了,不是嗎?”


    “當……當然!命運的絲線現在已經是您的所有物了。”


    商販如夢初醒的拚命點頭,渾身上下早已不知不覺被汗水盡頭。


    確切地說從掏出第十塊金磚的時候,他的心跳就已經比平時快了至少三倍。


    當出現第二十五塊的時候整個人更是感覺仿佛有一隻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無法呼吸。


    就在左思剛剛將命運的絲線收起來的刹那,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緊跟著一名傳令兵一邊奮力奔跑一邊扯著嗓子大喊:“不好了!謝納戈斯麾下的怪物大軍距離我們的城市隻有不到五公裏。所有人立刻返回住處,成年男性準備好武器和盔甲等待征召。”


    “什麽?怪物大軍!那個熱衷於享樂和放縱的羊蹄人瘋了嗎?”


    “是啊。阿喀洛斯可是大名鼎鼎的戰士之城。這裏擁有全世界最優秀、最厲害的戰士。不管他手下有多少軍隊,最終隻會收獲異常慘敗。”


    “該死!我討厭戰爭!一旦打起來生意就沒法做了。”


    ……


    就在整個市集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或抱怨的時候,傳令兵已經衝向了城邦議會所在的建築。


    沒過多久他便出現在緊急會議的現場,向掌握著權柄的最高統治者匯報情況。


    事實上半羊人旅法師謝納戈斯攻擊的可不僅僅隻有一座阿喀洛斯,同時還對這個世界另外兩座重要的城邦邁勒提斯和瑟特薩同時發起全麵入侵。


    前者是著名的學者之城和魔法之城,而後者則是完全由女性組成的母係社會城市,有點類似於傳說中的亞馬遜女戰士。


    看著陷入一片混亂的城市,以及正在忙碌著收攤關門的商人,左思站在原地一臉玩味的低語道:“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趕得早不如幹的巧。真想不到我居然碰上了謝納戈斯妄圖封神而發動的戰爭。既然如此,那就來會會這位極少數甘願放棄旅法師身份而選擇另外一條道路的貪歡之神吧。”


    說罷,他整個人瞬間化作透明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範圍之外。


    伴隨著怪物大軍的逼近,這座盛產戰士的城邦終於被動員起來,數以千計全副武裝的戰士開始登上城牆和塔樓,各種先進的攻城器械也蓄勢待發。


    要知道塞洛斯時空可遠遠算不上太平。


    凡是能屹立不倒的城邦,多多少少都有點狠活。


    畢竟這個世界智慧文明主要活動的範圍隻有腳下這塊大陸的一小部分,其餘全部都是沒有探明的森林、高山、沼澤和大海。


    而在這些危機四伏的蠻荒地區,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可怕怪物。


    它們隨時都有可能會對村莊和城鎮造成巨大威脅。


    也正因為如此,人們才會把希望寄托在英雄的身上,希望英雄可以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創造不可能的奇跡。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一支完全由各種從未見過怪物構成的龐大軍隊便出現在阿喀洛斯城邦戰士們的眼中。


    尤其是那些翱翔於天空之上的龍,還有地麵上那些哪怕僅僅隻是走動都會產生小範圍地震的巨獸,讓最勇敢、最無畏的戰鬥都感到了一陣脊背發涼。


    “該死!這些都是什麽?它們是從哪來的?”


    一名將軍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因為在他的固有認知中,強大的怪物永遠是獨行的,絕不會像這樣成群結隊的出現。


    “我想我們有大麻煩了。所有人準備迎戰!決不能讓這些家夥衝進來毀掉我們的故鄉和家園!”


    另外一名軍隊指揮官也開始扯著嗓子大聲鼓舞士氣,想要幫助士兵們驅逐恐懼。


    可遺憾的是收效甚微。


    畢竟恐懼源自於未知。


    或許在麵對那些熟悉的怪物時,這些戰士還能鼓起勇氣與對方殊死一搏。


    可麵對一群根本不了解的怪物,鬼知道它們都有什麽不可思議的魔法能力。


    正當城牆上的守軍開始變得有些動搖時,左思也站在城門樓的頂端,居高臨下俯視著越來越近的怪物們,忍不住笑著評價道:“原來是通過旅法師的能力從其他時空召喚或是製作成卡牌的生物嗎?


    這樣一來那些神明就無法通過自己所掌握的權柄對其進行幹涉。


    謝納戈斯好像比我想象中還要出色一點。


    不愧是塞洛斯時空第一個敢以凡人之身挑戰神明的瘋子。


    要知道眼下的神明基本都是神與神之間孕育出來的,相互之間都有血緣上的關係。


    而且作為一個以綠色和紅色法術力為主的家夥,他的混亂傾向也無疑是相當的明顯。


    我跟這樣的家夥可合不來。”


    毫無疑問,即便是在眾多奇葩匯聚的新生代旅法師中,謝納戈斯也極為特殊的一個。


    這個特殊指的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他的性格和所作所為。


    如果非要找一個與之比較相信的生物,那一定就是深淵惡魔。


    冷酷、殘忍、邪惡、野心勃勃、熱衷於發泄欲望和做一些毫無邏輯的瘋狂事情……


    據說這個羊蹄人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就親手殺害了自己的雙胞胎妹妹,很小的時候就殺死過另外一個孩子,並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嚐試著謀殺母親,簡直“孝”到了極點。


    最重要的是謝納戈斯渴望獲得沒有任何限製的絕對自由,妄圖用自己的封神來告訴世人,這個世界的神是可以被企及和取代的。


    緊跟著他又用自己的死亡來證明神是可以被抹殺的。


    從此以後,塞洛斯傲慢的諸神再無任何尊嚴可言。


    艾紫培、阿耶尼、安梭苛、奇奧拉,甚至世界上任何一個將要點燃火花的人都有可能取代他們、消滅他們、羞辱他們。


    新非瑞克西亞更是差一點就把這個世界所有的神全部完化。


    更具有諷刺意義的是,最終成功抵擋了爍油侵蝕的居然是被諸神囚禁封印起來的敵人。


    從生到死,謝納戈斯為自己安排了一場盛大的演出跟謝幕,同時也終結了神明掌握至高權利的時代。


    不得不說,他的行為模式跟小醜真的非常相似,那就是壓根沒有任何邏輯,做事情從不考慮後果,哪怕直接與全世界所有的凡人和神明為敵也在所不惜。


    而目的可能僅僅隻是想要給自己找點樂子。


    如果任由其不斷成長下去,這個羊蹄人旅法師極有可能會變得比尼可·波拉斯還要危險。


    畢竟老龍的行為大體上是可以預測的。


    就在左思猶豫自己要不要插手這件事情的時候,安放在耳朵裏的信號接收器突然發出了沒有任何感情的機械電子音。


    “主人,您要求搜索的兩個目標已經確認,他們眼下正在距離城牆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順著一隻機械蟲的指引,左思很快便看到了艾紫培和阿耶尼兩人的身影。


    尤其是獅人阿耶尼,從看到的那一刻起就讓他的福瑞控之魂發作了。


    不管是身上宛如獅子般濃密的毛發,還是那張貓科動物的臉與脖子周圍的鬃毛,都完美符合了一個重度福瑞控的審美,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把。


    其實獅人與其說是長得像人,倒不如說更接近於直立行走的獅子。


    就在左思剛準備要接觸隱形魔法去打個招呼的時候,城牆外麵的怪物大軍突然停下腳步,緊跟著一名留著紅色長發、頭上張角、上半身是赤裸胸膛的人類男性、下半身則是羊蹄子的家夥從後邊走了出來。


    不用問也知道,他就是這群怪物的召喚者和主人——旅法師謝納戈斯。


    隻見這家夥高舉一根造型奇特的矛杖,用十分洪亮的聲音向城牆上的士兵大喊道:“可悲的凡人啊!


    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


    因為除了死亡之外,你們根本什麽都得不到。


    那些傲慢的主神才不會在乎你們的死活,他們隻在意自己神力跟權柄。


    殊不知其實是你們的信仰造就了神明,而不是反過來神明造就了你們。


    來吧,來加入我享受極致的狂歡和愉悅。


    我可以向你們證明,凡人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封神。”


    “閉嘴!我們才不會相信你的滿口胡言!偉大的熔鍛之神——普羅烽斯才不會拋棄自己的信徒!阿喀洛斯必勝!”


    一名祭祀忍不住站出來打斷了這番“離經叛道”的荒謬言論。


    因為在謝納戈斯封神之前,這個世界的神隻有神可以孕育。


    眼下差不多所有的神明都是克洛緹絲和克羅芬斯的子孫。


    “哦?真的嗎?那就讓我們來看看你的神什麽時候會出現吧。”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羊蹄人旅法師猛然間用手中的矛杖向前方一指。


    瞬間!一個巨大的熔岩球從天而降,直接砸在祭祀所在的位置。


    後者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身體就在熔岩的高溫下徹底燒成了焦炭。


    不光是他,連周圍的其他人也都跟著受到牽連。


    謝納戈斯無疑非常喜歡那些被岩漿燒到半死不活人的慘叫,咧開嘴歇斯底裏狂笑著質問:“你們的神呢?他為什麽還沒有出現?要知道我可是已經親手殺死了一名高貴的祭祀和大量信徒。”


    很可惜,城牆上的士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煉獄景象嚇壞了,全部選擇保持沉默,根本不敢搭話。


    他們不知道貿然理會這個神經病會不會招致同樣的攻擊。


    可沒有人理會並不意味著已經興奮起來的謝納戈斯會放棄自己的表演。


    隻見他站在距離城牆大概兩百米左右的距離自顧自的繼續演講道:“承認吧,那些神不過是一群傲慢且自私自利的混蛋。


    他們隻關心自己的力量和權力,從不在乎你們的死活。


    因為他們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根本不知道身為弱小的凡人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有多麽艱難。


    隻有當你們奮起反抗不再信仰他們,讓他們從王座上跌落下來,神才會明白是我們創造了他們,而不是他們塑造了我們。


    而且你們知道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一個神站出來阻止我嗎?


    因為他們在害怕我,畏懼我所掌握的強大魔法力量。


    更可笑的是到了這種地步,這群自私自利的神還在相互內鬥。”


    不得不說,謝納戈斯的這番話還是相當有煽動力的。


    起碼有很多人在內心之中已經開始動搖,開始懷疑信仰神明的正當性和必要性。


    而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即通過這場戰爭來撬動神明的基本盤,打破後者對於信仰和精神世界的壟斷。


    不過僅僅隻是動搖顯然滿足不了謝納戈斯的胃口。


    當注意到這種不安和惶恐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漫延時,他突然給身後的怪物大軍下達了攻擊命令。


    “上!殺光這些不肯臣服於我的家夥!用鮮血和死亡來教導他們應該如何像對待神一樣敬畏我。”


    話音未落!


    天空中的龍便率先俯衝下來噴出了一口口致命的烈焰,而巨獸也開始奔跑起來徑直撞向城門和城牆。


    一時之間,看似堅固的阿喀洛斯圍牆一下子就破開了好幾個口子,上邊更是在龍炎下變成了一片煉獄。


    盡管有許多勇敢的戰士和想要成為英雄的人站了出來開,拚盡全力想要堵住缺口,把那些肆無忌憚破壞建築和圍牆的怪物統統殺死。


    可遺憾的是英雄之所以被稱之為英雄,其背後就意味著要有命運力量的加持。


    而他們顯然不是那個被命運選中的人。


    所以往往才剛衝上去就已經在瞬間變成殘缺不全的屍體。


    死亡在這個時候是如此的快速且頻繁,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守城的衛兵倒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艾紫培終於率先一步趕到,猛然間拔出陪伴了自己很長一段時間的聖劍,直接一躍而起以雷霆萬鈞之時狠狠砍向一頭攻城巨獸的腦袋。


    下一秒……


    噗!


    充斥著金色光芒的劍鋒輕而易舉就撕裂了堅硬的表皮和肌肉,將頭部更加堅硬的骨骼直接刺穿,隨後釋放能量摧毀了大腦。


    伴隨著轟隆一聲響,這個讓許多戰士不知道該怎應對的巨獸就這樣倒在了血泊之中變成一具屍體。


    一擊得手之後還不算完。


    艾紫培很快鎖定了另外一個目標,再次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憑借聖劍力量的加持,以及在秘羅地時空鍛煉出來的戰鬥技巧,她就如同天神下凡般給原本陷入絕望的阿喀洛斯城帶來了一絲希望。


    金鬃阿耶尼也不甘示弱,揮舞雙刃鏟衝進怪物群中開啟了無雙。


    隨著兩名旅法師的加入,原本搖搖欲墜的方向居然奇跡般穩固了下來。


    尤其是當整座城市所有人的期待和信念匯聚到他們身上的時候,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便開始頻繁發生。


    像什麽從遠處飛來的箭矢和長矛突然偏了,緊貼著重要位置擦傷而過的概率在不到一分鍾之內就上演了二十次以上,


    更離譜的是利器從胸口穿過,結果壓根沒有碰到心髒和動靜脈血管,就那樣直接穿了過去。


    艾紫培一個治療法術丟過去,阿耶尼便立刻生龍活虎的滿血複活。


    不用問也知道,這些所謂的“巧合”,正源自於命運的力量。


    從無數人開始相信兩位旅法師就是注定要拯救這座城市的英雄,他們自然而然的獲得了英雄和主角模板,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危險都能化險為夷。


    就連躲在暗處看戲的左思都忍不住在內心之中吐槽了一句,這他媽完全就是作弊。


    謝納戈斯無疑注意到了艾紫培與阿耶尼的表現,立刻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的舞台可不是給這兩個不速之客準備的。


    更何況對方表現的越好,可能從中分走的信仰也就越多。


    在短暫的思索了片刻之後,謝納戈斯果斷加入戰鬥,突然一個傳送出現在威脅最大的艾紫培背後,猛然間從手中釋放出炙熱刺眼的火光。


    “小心!!!!!!”


    阿耶尼趕忙大聲提醒。


    艾紫培聞聲立刻啟動聖劍的力量,讓神聖的正能量引入自己的身體,最終愣是憑借這一招成功抵擋了大半傷害,但裸露在外的皮膚還是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灼傷。


    她根本來不及多想,立馬便激活了一張治療卡牌,然後一臉警惕的盯著羊蹄人旅法師。


    後者則擺弄著矛杖笑眯眯的問:“你就是最近那個名聲鵲起的家夥?聽說你投靠了太陽神——赫利歐德?”


    “沒錯!我要阻止你邪惡的陰謀!”


    艾紫培毫不猶豫的給出正麵答複。


    因為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嫉惡如仇,從不掩飾自己內心之中的情感。


    “阻止我?哈哈哈哈!那也要你能辦得到才行。”


    謝納戈斯發出了一陣嘲弄的笑聲,側過身掃了一眼已經衝進城內打死燒殺搶掠的牛頭怪。


    這些家夥可不是艾澤拉斯熱愛和平、崇尚自然的牛頭人,而是一群嗜血殘忍的怪物,更接近希臘神話中的彌諾陶洛斯。


    艾紫培看到這一幕頓時變得憤怒無比,揮舞聖劍便衝上去想要斬殺這個宛如惡魔一樣的羊蹄人旅法師。


    可問題是謝納戈斯也不是吃素的,就硬實力而言肯定在艾紫培之上,所以迅速激活一張張卡牌將對方的猛攻一一化解。


    還是阿耶尼率先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釋放了一個淨化魔法讓陷入憤怒和衝動的艾紫培冷靜下來,一把拉住這位好友說道:“別上當!他是在故意激怒你。這裏交給我,你趕快去清理掉那些衝進城市裏邊的敵人。”


    “你確定能應付?”


    艾紫培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了一句。


    通過剛才的交手,她已經意識到眼前這個家夥跟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新生代旅法師都不太一樣。


    尤其是自然和火焰魔法的配合,簡直要控製有控製、要殺傷有殺傷,甚至就連召喚生物都多到難以計數。


    最重要的是,謝納戈斯的戰鬥風格跟正常人很不一樣,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麽規律可言,每一次交鋒都要絞盡腦汁、小心翼翼,不然便會吃大虧。


    “別擔心,我可能不一定打得過他,但維持不勝不敗還是沒問題的。”


    說罷,阿耶尼猛地上前一步接下了對抗強敵的重任。


    出於對這位勇猛獅人的信任,艾紫培連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轉身就衝進城內追殺那些四處殺人放火的怪物。


    沒過多久街道上就布滿了大量殘缺不全的屍體。


    其中被斬首的數量最對,其次是被攔腰斬斷或者斜著被砍成兩半,最倒黴的死法是被反複砍了好幾次,屍體和內髒早已碎成一地。


    看著自己的手下和召喚生物正在被艾紫培砍瓜切菜般的屠殺,謝納戈斯顯然一點都不著急,反而饒有興致的問全神戒備的獅人旅法師:“能告訴我你們為何要為赫利歐德效力嗎?要知道這家夥可是所有神明中最傲慢、最善於算計的家夥。通常情況下為他辦事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哼!像你這種人永遠也不會明白艾紫培對於公理和正義的追求。她才不在乎什麽神,隻是單純覺得為赫利歐德效力可以減輕平民的傷亡。”


    阿耶尼冷笑著做出了回應。


    盡管他並不像艾紫培那樣善良,但好歹也是使用白色法術力的旅法師,所以對於麵前這個混亂邪惡的羊蹄人天生就十分反感。


    “正義?


    善良?


    我的老天!


    真不敢相信宇宙中居然會有你們這樣天真的家夥。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你們根本無法阻止我。


    就算你的那位朋友殺光了整個怪物大軍,我還是一樣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伴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謝納戈斯臉上浮現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緊跟著突然激活了一張不知名的法術卡牌。


    轉瞬之間,一股奇怪的光幕籠罩了身後整座城市,隨即在幾秒鍾之內消失。


    這無疑引起了阿耶尼的警惕。


    可等到他的注意力從城市轉回來的時候,發現謝納戈斯已經不知所蹤。


    除了那些牛頭怪和其他一些地麵部隊還在繼續衝鋒,像龍、攻城巨獸這樣的龐然大物已經不知何時統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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