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聽著從宮殿外麵傳來的鍾聲,還有那無數來自民眾的歡呼,坐在王座上年邁的泰瑞納斯國王原本繃緊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淡淡笑意。


    因為他知道,自己苦心為兒子營造凱旋而歸英雄的形象終於奏效了。


    除了那些從大屠殺中幸存下來的市民,還有離開東威爾德地區前往南方荊棘穀定居的難民,整個洛丹倫已經基本遺忘了阿爾薩斯在斯坦索姆幹的事情。


    畢竟作為王國最核心、最富庶區域的提瑞斯法林地和銀鬆森林距離北方領土實在是太過遙遠。


    再加上泰瑞納斯國王在得知斯坦索姆慘案發生後第一時間進行了消息封鎖,因此大部分普通民眾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而那些打聽到內幕消息的貴族也因為不敢輕易得罪現任國王和未來的國王,因此紛紛選擇閉上嘴巴靜觀其變。


    最終,一場涉及到數萬人的屠殺和死亡就這樣被掩蓋了下去。


    這也是泰瑞納斯國王無視乃至鼓勵東威爾德地區大規模向南方移民的另外一個因素。


    他希望所有記得這件事情的人從自己的國家消失。


    如此一來王儲就能繼續獲得人們的擁護和愛戴,在未來以英雄的方式登上王位統治這個最強大的人類國家。


    可以說為了給了阿爾薩斯洗白,泰瑞納斯簡直就是煞費苦心。


    甚至還睜著眼說瞎話,無視了數以十萬、百萬計隱藏在高山森林深處的亡靈生物,以及大片已經在瘟疫影響下枯萎、凋零、死亡的土地。


    對外大肆宣揚自己的兒子在極北之地諾森德擊敗了天災軍團的首領,剩下的敵人已經不再構成什麽威脅。


    除此之外,老國王還特地把光明使者烏瑟爾和他領導的白銀之手騎士團全部從王都調離,打發他們前往安多哈爾駐防。


    避免這些死心眼、一根筋的聖騎士們在這種重要的場合突然跳出來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總之,他把自己所有的愛、關心和期望都給了唯一的兒子,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場特地準備的慶典馬上就會轉化為一場可怕的大屠殺。


    很快,伴隨著由遠而近的沉重腳步聲,原本緊閉的王座大廳之門被砰的一聲推開。


    身披黑色宛如天鵝絨般鬥篷的阿爾薩斯帶著他的兩名親信從外麵走了進來。


    泰瑞納斯國王看到這一幕,立刻激動地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隻見已經變成死亡騎士的王子拔出散發著刺骨寒意的霜之哀傷,當著周圍衛兵和使節的麵將劍杵向地麵單膝跪地,向自己的國王父親行禮。


    盡管整套動作因為太過於迅速的關係讓人不由自主產生了那麽一點點的違和感,但他的禮儀與姿態卻無可挑剔。


    “我的兒子,我就知道你會帶著勝利與榮耀回來。”


    老國王張開雙臂用既驕傲又自豪的語氣對跪在前方幾步之遙的王子說道。


    畢竟當初阿爾薩斯在離開洛丹倫王都的時候,還是一個沒有太多經驗且初出茅廬的年輕人。


    可現在經過了差不多大半年左右,這個當初還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已經經曆了不止一次與亡靈天災的惡戰。


    甚至在斯坦索姆與可怕的恐懼魔王展開殺戮競賽,最後僅憑區區不到三千人的軍隊跨海遠征,前往環境極度惡劣寒冷的諾森德殺死了引發亡靈天災的元凶——瑪爾加尼斯。


    刨除極具爭議性的斯坦索姆屠殺,王儲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表現都堪稱完美,甚至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期待。


    與之相比,即便是年紀輕輕便率領暴風王國子民重返故土建設家園的瓦裏安·烏瑞恩都顯得遜色許多。


    畢竟瓦裏安·烏瑞恩在這個年紀還在洛丹倫王國避難呢,從始至終都沒有跟凶殘的獸人正麵交手,一直等到第二次獸人戰爭結束才真正承擔起身為國王的責任。


    但阿爾薩斯呢?


    他年紀輕輕已經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勇氣、責任和果斷。


    尤其是快速增長的強大個人實力,讓泰瑞納斯國王依稀看到了安度因·洛薩、圖拉揚等人類英雄的影子。


    甚至在泰瑞納斯國王的眼中,自己的兒子注定將要超越以上這些英雄成為整個人類乃至聯盟無可爭議的領袖,把洛丹倫王國帶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說這個世界有誰是對阿爾薩斯期望最高的,那一定非眼前這位年邁的老人莫屬。


    而那句“我的兒子,當你出生的那一天,整個洛丹倫的森林都在低語著你的名字”更是把他的這種強烈的情感與期待表達的淋漓盡致。


    就在泰瑞納斯搖搖晃晃打算走下王座把自己心愛的王子攙扶起來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場麵時,跪在地上的阿爾薩斯突然聽到從手中的霜之哀傷中發出了一陣低沉的聲音。


    “你不需要再為自己的人民犧牲任何東西了。


    更無需承受這頂王冠的重量。


    因為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


    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做你想做的事情。”


    伴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保持跪地垂頭姿態的阿爾薩斯嘴角突然上翹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隨即猛然間站起身並摘下兜帽,露出自己宛如死者一樣蒼白的皮膚,還有那一頭已經從金色變為介於銀白和灰白的長發,在周圍所有圍觀群眾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大踏步走向自己的父親。


    砰——砰——砰——


    薩隆邪鐵打造的戰靴踩在大理石台階與上邊覆蓋的地毯時發出低沉的悶響。


    沒有人知道在王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更不清楚他為何要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接下來又想要幹什麽,就連周圍那些皇家衛兵都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呆滯。


    要知道洛丹倫王室隻有一個合法的男性繼承人,那就是眼前這位阿爾薩斯王子。


    所以在泰瑞納斯國王下達命令之前,無論王儲的行為有多麽詭異他們都不敢輕易上前阻攔。


    眨眼功夫,阿爾薩斯就來到了王座之上,用死亡騎士強壯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父親,眼神中迸射出駭人的藍色寒氣。


    “怎麽回事?你在做什麽?我的兒子!”


    泰瑞納斯國王終於回過神來,滿臉都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直到此時此刻,他都還沒有意識到眼前這位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死亡騎士,早已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王儲。


    而是初代巫妖王耐奧祖的傀儡,一具被壓抑著自我意識的行屍走肉。


    “當然是繼承你的王位和王國,我親愛的父親……”


    當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的刹那,阿爾薩斯毫不猶豫用神器霜之哀傷刺穿了老國王的胸口。


    “啊——”


    劇烈的疼痛與生命力的快速流逝讓泰瑞納斯國王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僅僅隻目瞪口呆看著近在咫尺的兒子,還有對方臉上那絲毫沒有半點歉意、痛苦和自責的表情,掙紮著想要抬起胳膊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去觸碰一下王子,但最終還沒等抬起來就耷拉著腦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染血的王冠更是順著王座台階滾落到地上,似乎正在預示著洛丹倫王國接下來的命運。


    艾澤拉斯第一孝子更是毫不客氣的一腳踩在父親屍體的肩膀上把劍拔了出來,咧開嘴笑著宣布道:“現在,我是洛丹倫的國王了。”


    瞬間!


    整個王座大廳所有人一片嘩然。


    無論是來自聯盟其他國家的代表跟使節,還是那些洛丹倫王國的貴族和士兵,都無一例外被眼前王子弑父的舉動嚇傻了,完全不理解他究竟為何要這樣做。


    畢竟阿爾薩斯明明是唯一的合法的男性繼承人,壓根沒有任何兄弟會對其形成威脅。


    而且泰瑞納斯國王年紀也大了,也許再有個幾年就會衰老死亡,到時候一樣可以順利繼承王位成為國王,何必要這麽著急呢?


    洛丹倫的貴族和皇家衛兵更是像瘋了一樣開始唾棄和咒罵王子禽獸般的行為,拒絕承認他王位的合法性,並叫囂著要把佳莉婭公主迎回來做女王。


    很顯然,在場這些人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仍舊將其視作由王子發起的奪權政變。


    不過阿爾薩斯顯然沒打算陪對方繼續玩下去,立馬給隨行的瑪維恩和法瑞克下達了動手的命令,自己也施展死亡之握把一名叫囂最凶的貴族從二樓拽下來一劍穿心。


    與此同時,那些皇家守衛們在兩名身經百戰的強大死亡騎士麵前也毫無還手之力。


    尤其是他們身上用薩隆邪鐵打造的武器和裝備,堅固到普通刀劍砍上去連留下一個白印都做不到,紛紛被附著著死亡魔法與瘟疫的符文劍反殺。


    沒過一會兒功夫,整個王座大廳就屍橫遍野。


    許多屍體更是在被殺死之後迅速轉化成了亡靈。


    趁著外麵民眾還沒有察覺到宮殿內發生了什麽,阿爾薩斯立刻把在斯坦索姆學習到如何快速屠殺一座城市的經驗用在了洛丹倫的都城上。


    盡管眼下城內的亡靈數量相比起拱衛王都的守軍實在是不值一提,即便現在散播瘟疫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完成轉化。


    可問題是神器霜之哀傷卻完美幫助他解決了兵力不足的問題。


    每一個被這柄可怕符文劍殺死的生命,其靈魂都會在一瞬間被吞噬或者撕裂,而身體則會在死亡能量的侵蝕下瞬間變成亡靈生物。


    才短短半個小時左右,阿爾薩斯就憑借霜之哀傷轉化了數以千計被殺死的平民。


    這些人有的變成了最低級的僵屍,但更多的是變成行動敏捷且無比致命的食屍鬼。


    還有一些聖騎士和高等級的戰士則變成了跟瑪維恩和法瑞克一樣的死亡騎士。


    而這些死亡騎士也能通過從巫妖王獲得的知識與力量殺死鮮活生命來轉化亡靈。


    於是乎,天災軍團迅速在人口密集的洛丹倫王城滾雪球般的壯大。


    等到守軍反應過來衝進街道拯救市民、抵擋亡靈大軍屠殺的時候,後者已經形成了規模優勢,竟然把精銳守軍打得節節敗退。


    作為一名曾經的聖騎士,阿爾薩斯顯然知道什麽力量對自身的威脅最大。


    因此他毫不猶豫親自帶隊突襲了聖光大教堂,以及裏邊所有掌握這種克製亡靈力量的牧師、聖騎士,然後將它們拉起來變成死亡騎士和死靈法師。


    一時之間,這個東部大陸最強的人類王國首都,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複刻了斯坦索姆的慘劇。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於攻擊時從內部發起的,因此通往外麵的城門還在守軍的控製之中。


    許多居住在城市外圍尚未被亡靈大軍包圍的市民,好歹可以帶上少量的財產、物資和親人逃離。


    才短短十個小時的功夫,就有成千上萬的人匯聚在距離王城最近的小鎮——布瑞爾。


    由於這裏是當初克爾蘇加德研究天災瘟疫的地方,同時也是第一個被瘟疫襲擊與亡靈襲擊的城鎮,因此眼下正處於半荒廢狀態。


    城外荒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墓碑,很好說明了消失的居民都去了什麽地方。


    如果可以的話,沒有任何正常人會願意在這種鬼氣森森且極度不吉利的地方做長時間停留。


    可問題是這些逃出來的難民顯然並沒有太好的選擇。


    畢竟他們跑的太急了,以至於隻攜帶少量比較值錢的珠寶和金銀貨幣,根本沒有什麽馬車之類的交通工具。


    再加上拖家帶口又有大量婦女、老人、孩子,這些弱勢群體根本沒有足夠的體力長途跋涉,每走一段就必須停下來休息。


    因此布瑞爾就成為了唯一可以提供房子和床休息睡覺的地方。


    不過考慮到這裏曾經爆發過瘟疫,因此人們根本不敢吃穀倉裏的糧食,更不敢喝井裏的水,甚至就連房子裏的衣物和被褥都被統統扔到外麵燒掉。


    所謂的休息和睡覺也隻是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有的可能連床都沒有,隻是躺在地板或者桌子上小憩片刻,然後繼續沿著大路向南方暫時還比較安全的銀鬆森林前進。


    一旦聽到風吹草動,逃難者立刻就會驚慌失措的爬起來趴在窗邊向外張望,生怕是阿爾薩斯帶著亡靈大軍殺過來了。


    還有些則鑽進了臭烘烘的下水道,從王都後邊的排汙管道走水路經洛丹米爾湖逃亡。


    但他們這種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盡管王子擁有霜之哀傷這樣的神器和不斷壯大的軍團,可想要徹底攻陷占領洛丹倫王都這種大型要塞城市,顯然並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到的。


    尤其是許多參加過兩次獸人戰爭的老兵和軍官,很快便依托城內複雜的街道、錯落有致的建築跟亡靈打起了慘烈的巷戰。


    憑借聰明的頭腦和行之有效的戰術,他們把整個城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場,並依托有利地形構建起彈性防禦頑強阻擊。


    像僵屍和食屍鬼這種沒腦子的低級炮灰,想要戰勝全副武裝的精銳人類士兵,在形成壓倒性數量之前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更何況當初契約之神教會派往洛丹倫王國傳教的牧師們也毫不猶豫加入了軍隊之中,為士兵和軍官提供可以讓他們免於感染瘟疫的聖水。


    部分之前是戰士或聖騎士的家夥,更是直接穿上堅固的鎧甲,一手拎著戰錘、一手拎著盾牌,開始對這些亡靈進行物理淨化。


    由於他們之前都或多或少有親人和朋友死在瘟疫跟亡靈生物的手上,還有的更是斯坦索姆屠殺的幸存者,因此一個個都對阿爾薩斯弑父投敵的舉動充滿了滔天的怒火。


    此時此刻,一名能夠施展三環神術的牧師就在一條狹窄的小巷內,率領十二名精銳步兵攔住了四五十個食屍鬼前進的道路。


    隻見他先是十分熟練的釋放了幾個群體效果的強化神術,然後帶頭打開一瓶聖水先喝上一口,隨即把剩下的澆在武器、盾牌和鎧甲上。


    其餘士兵也都紛紛效仿。


    喝下去是為了防止長期與亡靈生物交戰而不小心感染瘟疫,塗抹在武器上則能在攻擊的時候附帶神聖能量,給敵人造成更大的傷害,盔甲上的聖水則能削弱可能附帶的疾病、詛咒等邪惡魔法效果。


    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們已經體會過聖水帶來的好處,因此對於這些契約之神教會提供的好東西視若珍寶。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作為投資武器砸向敵人,瞬間灼傷一大片的亡靈生物,使其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做好準備!在這條街所有的平民撤離完之前,我們一步也不能後退。”


    牧師扯著嗓子大聲給小隊中的所有人打氣,緊跟著施展神術給自己加持上【魔化武器】、【防護邪惡】和【虔誠護盾】三個一環神術。


    由於在改信之前他是一名聖騎士,因此還召喚了聖光的力量注入戰錘,使其散發出刺眼的金光。


    轉瞬之間,呼嘯而來的食屍鬼就一窩蜂的鑽進狹窄小巷。


    嚴陣以待的士兵們二話不說,立馬向前方扔出了幾個從附近遺棄民居中找到的點燃油罐。


    啪!啪!啪!


    伴隨著陶罐撞在牆壁上碎裂發出的聲音,點燃的油脂迅速在半空中散落開掉落在食屍鬼的身上引發劇烈燃燒。


    堆砌在小巷裏各種作為障礙物的木頭和布料也立刻燃燒起來,在不到十幾秒鍾的左右便形成一條高溫烈焰隔離帶。


    而且隨著火勢的漫延,周圍的房子也開始被點燃。


    類似的濃煙與火光在眼下的洛丹倫王城幾乎隨處可見,基本全都是人類一方自己點燃的。


    為了阻擋亡靈大軍前進和屠殺的腳步,軍隊和士兵早已徹底豁出去了,根本不在乎這座繁華的都城會在大火中被毀於一旦,隻想要盡可能保證更多的活人穿過城門逃出去。


    如此地獄般的景象,即便是野蠻嗜血的獸人看到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或是後退。


    畢竟被火焰活活燒死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但問題是亡靈顯然不是活著的生命,而是一群不知道恐懼和疲勞為何物的怪物。


    這些低級的食屍鬼甚至無法理解死亡究竟是什麽,隻知道在死亡騎士的指揮下一股腦的往前衝,要麽殺死所有的活人,要麽被敵人殺死。


    於是乎,它們愣是頂著熊熊烈焰衝過隔離帶,全身上下冒著刺眼的紅色火光,徑直撲向站在最前沿的牧師。


    後者在【牛之力量】和【力量祝福】的加持下,二話不說便揮舞戰錘迎了上去。


    轟!


    伴隨著猛烈的衝擊,張牙舞爪的食屍鬼瞬間被一股遠超它所能理解的恐怖力量打飛,整個腦袋愣是被錘子直接砸碎,腦漿和碎裂的骨頭四散飛濺,一口氣飛出去十幾米遠、撞到了後邊四隻食屍鬼才勉強停下來。


    “噢——我的老天!您確定自己真的是一名牧師嗎?”


    旁邊的老兵被這充滿暴力血腥的畫麵震驚到,忍不住小聲吐槽了一句。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聖光教會的牧師一般都是身穿長袍滿臉溫和慈祥的模樣,主要職責也僅限於傳教、布道和給民眾提供醫療服務。


    至於出現在戰場上的,基本都是後來才出現融合了牧師與戰士優點的聖騎士。


    “怎麽,你不喜歡我們這樣的牧師嗎?”


    說話的功夫,牧師有一次掄起戰錘把衝上來的食屍鬼爆頭,緊跟著轉過身露出沾滿鮮血和腦漿的全封閉頭盔,那樣子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可老兵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咧開嘴露出嗜血的笑容回應道:“不!閣下!我他媽的簡直要愛死您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所有的牧師都是你們這種做派!”


    “哈哈哈哈!


    很好!


    那就握緊你們手中的武器跟我一起來淨化這些該死的亡靈。


    偉大的契約之神索斯正在注視著所有的信徒!


    他會賜予我們足以與敵人相抗衡的力量和勇氣!


    為了洛丹倫王國!


    為了無辜的民眾!


    也許今天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裏,但我們的死將會為更多的人爭取到活下去的機會。”


    一陣慷慨激昂的演講之後,牧師一馬當先帶頭與衝過火焰隔離帶的食屍鬼撞在一起。


    小隊中的士兵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紛紛怒吼著跟數量是自己數倍之多的亡靈展開廝殺。


    因為在他們的身後是上百名驚慌失措正在朝城門方向逃竄的平民。


    作為人類最強大的國家,同時也是領導聯盟贏得兩次獸人戰爭勝利的最大功臣,洛丹倫王國的臣民從來都不缺乏在絕境之下慷慨赴死的覺悟。


    尤其是拱衛王都極具榮譽感的兩個軍團,從軍銜最高的元帥到最底層的士兵,從頭到尾連一個害怕逃跑的都沒有,而是主動肩負起了阻擊天災軍團,為城內幸存市民逃亡爭取時間的責任。


    他們很清楚麵對已經形成規模且不斷釋放瘟疫的天災軍團,等待自己的結果就隻有死亡,甚至是死亡之後還要被拉起來變成亡靈大軍的一份子。


    但即便如此,在看到身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也沒有誰後退半步。


    正當阿爾薩斯親手弑父導致整個洛丹倫王國陷入一片混亂的時候,位於東威爾德地區斯坦索姆的瑞文戴爾男爵立刻率領天災大軍傾巢而出,開始對考林路口、提爾之手、海文郡、達隆郡等人口密集的地區發起猛攻。


    上百萬隱藏在高山與森林之中的骷髏大軍在巫妖、詛咒教派的死靈法師的指揮下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


    盡管在左思的提醒下,泰瑞納斯國王已經提前加強了這些地方的防禦力量,可在壓倒性的數量麵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勞的。


    作為最重要交通樞紐的考林路口連三天都沒撐住就淪陷了。


    連帶周邊地區在內數以萬計的平民慘遭屠殺,基本不是被轉化成食屍鬼,就是把屍體撕碎縫合變成更肉、更難以被摧毀的縫合憎惡。


    提爾之手雖然憑借易守難攻的地形和足有十多米高的石頭圍牆勉強撐住了第一波,但同樣也損失慘重,根本不知道撐不撐得住第二輪。


    才短短不到一個星期,瑞文戴爾男爵便殺過索多裏爾河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了西瘟疫之地。


    大片農莊在亡靈大軍的攻擊下遭到摧毀,隻有重兵把守的壁爐穀和安多哈爾勉強還在抵抗。


    尤其是後者,因為有光明使者烏瑟爾和他率領的白銀之手騎士團,因此亡靈大軍很難憑借數量優勢占到什麽便宜。


    原本瑞文戴爾男爵還想帶著其餘幾名死亡騎士和巫妖親自衝一波,結果差點沒被烏瑟爾那恐怖的聖光能量直接淨化。


    從那之後,他就再也不敢輕易進攻安多哈爾,甚至連圍困都不敢圍困。


    作為可能是人類中最強大的聖光使用者,即便是手持神器霜之哀傷的阿爾薩斯在全力以赴的烏瑟爾麵前都一樣不是對手,更不用提區區一個瑞文戴爾男爵了。


    不過放棄安多哈爾並不意味著亡靈大軍停下了腳步。


    剛好相反,它們迅速穿過西瘟疫之地進入洛丹倫王國的核心地區——提瑞斯法林地,開始對這裏上百萬的人口展開屠殺。


    盡管王子弑父投敵的消息隨著難民們的逃亡迅速傳播開來。


    可由於王都所在的位置剛好卡在南下前往銀鬆森林的必經之路上,所以哪怕民眾已經開始恐慌卻也不敢輕易南下。


    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現在向南逃竄,是否會被從王都裏殺出來的天災軍團剛好堵個正著。


    就這樣,由於阿爾薩斯的背叛,人類最強大的王國——洛丹倫就這樣在極短的時間內走向了滅亡。


    而那些被殺死的平民,以及從墓穴中挖出來的屍骸,則成為了亡靈天災能夠形成席卷之勢最重要的兵員補充。


    隨著數以百萬計的天災大軍已然蓄勢待發,第三次大戰終於正式拉開帷幕。


    正當北方的人類難民瘋狂向南方逃竄的時候,他們也把這個震撼人心的消息帶給了包括達拉然在內的其他聯盟成員國。


    通過緊急的魔法傳訊,吉爾尼斯、庫爾提拉斯、斯托姆加德、鐵爐堡、奎爾薩拉斯等國家都立馬得知了這一令人難以置信的重磅情報。


    他們甚至顧不得確認這個消息究竟是真是假,立馬開始集結兵力打算先堵死亡靈天災南下的必經之路。


    距離最近的達拉然與吉爾尼斯甚至僅用不到兩天功夫便組建起聯軍,再帶上洛丹倫王國在這片地區駐紮的軍隊,浩浩蕩蕩沿著大路向北方挺近。


    庫爾提拉斯海軍艦隊統帥戴琳則肩負起運輸難民的職責,把這些洛丹倫的子民送到相對安全的南方荊棘穀,順便派出船隊北上偵查提瑞斯法林地的情況,看看還能不能再多救出一些難民。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左思口中反複提及的可怕災難究竟指的是什麽。


    ……


    另外一邊,遠在東部大陸最南端的契約之城。


    剛剛得知弟弟殺了父親、並且正在親手毀滅洛丹倫王國這種爆炸性消息的佳莉婭公主,眼下整個人都傻了,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等到她停止思考的大腦再一次開始轉動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猛地站起身大喊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阿爾薩斯怎麽可能會弑父!父王是如此的愛他,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他。”


    “抱歉,公主殿下,我知道您很難接受,但這已經是達拉然那邊反複確認過的事實。


    眼下的洛丹倫王都已經化作一片廢墟,到處都是肆虐的亡靈生物。


    駐紮在附近的兩個軍團也差不多死傷超過七成,隻有不足三成在掩護平民撤退之後得以幸存。


    目前他們已經撤退到銀鬆森林與達拉然和吉爾尼斯的聯軍匯合。


    至於東威爾德地區和提瑞斯法林地,雖然還有一些城鎮和要塞在竭盡所能的抵抗,但如果得不到援軍的話陷落也隻是時間問題。


    最重要的是,阿爾薩斯的行為已經使其徹底失去了合法的繼承權。


    現在您是米奈希爾家族最後的幸存者與合法繼承人。


    所以我認為您應該立刻宣布繼任成為女王,先樹立起一杆旗幟讓所有人都知道洛丹倫王國還沒有滅亡。


    同時給予那些還在抵抗的城鎮以希望。”


    一名教會高層站出來小心翼翼的勸說道。


    “成……成為女王?在這種時候?”


    佳莉婭此刻腦子顯然非常混亂,心髒更是不爭氣的狂跳,眼淚也不知道為什麽止不住的往下流。


    或許對於嚴格的父親,她並沒有太多的感情。


    可對於始終關心自己、理解自己的母親,她可以說是充滿了感激、尊敬跟愛戴。


    因為當初如果不是母親出麵說服了父親,那麽佳莉婭的丈夫及其家人可能早就被殘忍的處決了。


    教會高層趕忙肯定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現在。


    越是在這種充滿絕望的時刻,洛丹倫王國越需要一個能夠把他們團結起來的合法領導者。


    有了這一層關係,我們才能開始考慮究竟是把難民全部接到荊棘穀來,還是組建軍隊北上去奪回故土。


    更何況也隻有成為女王,您才能讓烏瑟爾和他領導的白銀之手騎士團聽從命令,配合我們可能進行的一係列軍事行動。”


    不得不說,這個人的提議的確相當有見解。


    畢竟在政治方麵,誰能首先搶到宣稱誰就能牢牢掌握主動權。


    雖說洛丹倫王室的米奈希爾家族現在隻剩下佳莉婭這麽一根獨苗……


    哦,不對,她還有一個沒有被公開承認的女兒。


    但現在宣布即位成為女王,跟以後在與天災軍團戰鬥中形成一個個軍閥割據勢力再成為女王,所具有的政治意義截然不同。


    前者可以迅速凝結成為一個政治符號,深深烙印在洛丹倫王國的子民心中,使其有一個明確的效忠對象。


    哪怕後來形成軍閥割據勢力,對方也會因為士兵和統治轄區的普通人心向王室而不敢產生取而代之的念頭,無論有多麽大的野心也隻能隱藏起來。


    可後者因為在與亡靈長期的戰鬥中慢慢凝聚人心形成了實際上的割據,不管是平民還是士兵都會由於王室的缺席而漸漸產生疏離感,甚至是把對阿爾薩斯的痛恨轉移到佳莉婭的身上。


    搞不好洛丹倫王國就會圍繞著是否承認公主的合法繼承權而分裂成幾股勢力,然後開始打內戰亦或是幹脆變成一塊塊獨立的領地。


    尤其是加裏瑟斯這樣做事情根本不考慮後果的蠢貨,很難想象他會在野心的驅使下做出怎樣離譜的行為。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佳莉婭越早宣稱繼承洛丹倫王位越好。


    而且現在成為女王還可以得到聯盟各國領導人的承認。


    不過很可惜,佳莉婭因為太過傷心難過,同時還非常擔憂丈夫和女兒的安危,因此並沒有給出正麵答複,而是以無法思考為由把所有人打發走,獨自一人穿過秘密通道直接來到左思的房間。


    才剛從密道裏走出,她就看到自己所信仰的神眼下正赤裸著上半身,將一管散發著神秘能量的沸騰血液注入到自己體內。


    下一秒……


    那看上去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皮膚幾乎在一刹那變得通紅且發紫,所有的血管頓時暴漲,宛如一條條蚯蚓在皮膚下麵扭動。


    不僅如此!


    左思的眼睛還呈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紅色幽光,無比強大的力量開始伴隨著心髒的跳動而湧遍全身。


    最終,一對完全由能量構成的鮮紅羽翼猛然間從背後張開,看上去就好像風蛇的翅膀一樣。


    隨著翅膀的輕微扇動,佳莉婭隻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血液流速開始不受控製的加快,緊跟著鼻腔黏膜突然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鼻腔與口腔。


    流鼻血了?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暗紅色的血滴向不遠處的左思飄去,在空氣中拉出了一條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血線。


    幸好這種詭異的狀況並未持續太久。


    大概一兩秒鍾左右便戛然而止。


    “啊,不好意思,我都沒注意到你來了,以至於沒能控製好才獲得的力量。給,擦擦鼻子上的血跡吧。”


    說著,左思迅速收起背後那對巨大的能量翅膀,拿起一塊手帕遞了過去。


    佳莉婭下意識接過來先擦了下已經哭腫的眼睛,然後才堵住仍舊在流血的鼻子,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剛才那股力量究竟是什麽?我怎麽突然感覺身上的血液好像失控了一樣?”


    “沒什麽。我碰巧從一座古老的神殿中獲得了一份半神的血液,然後將其提純後用來強化這具凡人的身體。他所擁有的力量應該就是控製血液、汲取生命力。”


    左思沒有掩飾什麽,直截了當給出了答案。


    而這位半神不用問也知道,自然就是古拉巴什巨魔曾經供奉過的血神哈卡。


    盡管這位嗜血殘忍的半神已經被逐出艾澤拉斯很長一段時間,可它曾經遺留下來的後代和沉入水下的神殿仍舊還在。


    左思僅僅隻是稍加利用,就輕而易舉從對方身上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再加上之前服下的恐懼魔王之血,這幅容器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強化版吸血鬼始祖了,並且還是能同時吸食生命和精神力量的那種。


    如果願意的話,他隨時都可以開始通過初擁來大批量製造擁有強大力量的後裔。


    甚至還能通過這種掠奪式的吸食來獲取目標生物身上的血統、能力、知識和記憶。


    現在即便是麵對燃燒軍團的惡魔大軍,暫時無法降臨本體、分身和投影的左思也能確保自己擁有一戰之力。


    “強化這具凡人的身體?”


    佳莉婭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左思耐心的解釋道:“因為我的本體距離艾澤拉斯實在是太過於遙遠了,暫時沒辦法真正意義上的降臨,就連傳導過來的力量都會受到極大限製。


    所以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災難,庇護好所有的信徒,必須要想辦法稍微強化一下自身。


    對了,你眼睛為什麽哭腫了?


    該不會是在北方的洛丹倫王國發生了什麽巨變吧?”


    “我……我剛剛得到消息,阿爾薩斯叛變投敵了,還在凱旋儀式中親手殺死父王、屠戮了整個王都。


    教會的其他人都在建議我立刻宣布繼任成為女王。


    可我現在心很亂,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


    所以我希望您能給予我一點點的指引。”


    說罷,佳莉婭丟掉那張已經被鼻血染紅的手帕,彎下腰主動親吻了了左思手指上佩戴的一枚魔法戒指,那楚楚可憐的眼神就如同一個渴望主人愛撫與保護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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