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想要用這隻神之眼做什麽?”


    尼米多娜注視著被封印在一個水晶球體內部的毀滅之眼,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


    作為自然神侍,她對於雷霆、火焰和風暴的力量並不陌生,甚至這些原本就是偉大自然的一部分。


    她掌握的幾個傳奇法術中,也有類似像召喚雷雲憑空製造一片雷暴區域的魔法。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果不是風暴之神塔洛斯太過於混亂且熱衷於毀滅,完全可以被視作自然諸神中的一員。


    畢竟自然之神、橡樹之父——西凡納斯,在毀滅城鎮跟保護荒野和樹林的時候幹的那些事情,與前者也並沒有太多本質上的不同。


    唯一的區別在於,塔洛斯的毀滅是隨機的,而西凡納斯的毀滅則是有計劃、有目的的。


    左思擺弄著手中的封印水晶球,笑著回答道:“不知道,我暫時還沒有想好。


    畢竟這玩意可是個威力驚人的大殺器。


    並且極有可能還受到其原本主人的控製。


    所以我不打算貿然行事。


    就算想要用它來打造一件武器或者裝備,也要先通過旅法師火花的力量將裏邊蘊含的神力徹底轉化。


    怎麽,你渴望得到它嗎?”


    尼米多娜瞪著兩隻散發著翠綠色幽光的眼睛遲疑了片刻,很快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隻是單純感覺這隻眼睛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每當看到它的時候,我會感到十分的開心、高興。”


    “那可能是我在創造你的時候,使用了太多象征自然綠色法術力的關係。


    當然,也不排除是你自身原本的神力與神性在起作用。


    不過我不建議你使用或是吸收毀滅之眼的力量。


    因為就算背後的神沒有加以操縱,你可會由於其蘊含的力量慢慢向混亂陣營偏斜。


    塔洛斯的神力與神性本質是自然災害和它所帶來的毀滅。


    而自然災害沒有任何規律可循,充滿了混亂、無序和隨機性。


    我想你應該不希望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吧?


    記住,自然的定義有很多種,千萬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個過於狹小的範圍內。


    你應該站在更宏觀的角度去思考、審視,而不是單純接受西凡納斯的教義。


    他所代表的森林與荒野在無盡的宇宙麵前,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罷了。


    作為擁有神性和神力的特殊半神,你必須要盡可能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如此才能讓自己變得格外強大。”


    左思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看穿了自然神侍會被這隻眼睛吸引的原因。


    說白了其實就是大自然力量相互之間的感應。


    畢竟颶風、冰雹、雷霆、地震、火山噴發、暴雨、洪水、森林大火等等可怕的災害,原本就是自然力量最冷酷、殘忍和狂暴的一麵。


    就連自然之神西凡納斯也會使用這些自然災害乃至疾病的力量,來實現他那所謂的“神聖循環”、“一體製衡”理論。


    但在左思的眼中,這位兩位神都可以歸類到“文明之敵”這個範疇,需要動用力量進行反複打壓,或是控製、或是清理他們在自己勢力範圍內的信徒跟教會。


    尤其是那些信奉西凡納斯的激進德魯尹教派,發現一個摧毀一個絕對沒錯。


    因為這些家夥為了保護荒野和森林,不讓文明向蠻荒地區擴張,基本都參與過不止一次屠村滅鎮的行動。


    要知道德魯尹的殺戮可不是普通意義上人們理解的戰爭。


    他們的所作所為甚至連很多在地球上被視作罪大惡極的反人類政權都望塵莫及。


    這些家夥會把整個村莊乃至城鎮,上至已經躺在床上沒辦法動彈的老人、下至剛剛出生的嬰兒全部殺光一個不留,以達到削減人口的目的。


    甚至還會操控動物去啃食活人,把屍體埋入泥土之中在上邊栽種植物,讓腐爛的屍體成為樹木成長的養料。


    如果決定清理的範圍是一片區域,那麽他們還可能故意讓屍體腐爛從而產生致命病菌。


    再控製攜帶病菌的老鼠跟蝙蝠向四周傳播,直至該區域內的居民數量大片生病、死亡,短時間內再也無力向蠻荒擴張為止。


    很顯然,費倫大陸的德魯尹跟很多遊戲、故事和影視作品中“安靜平和”、喜歡自己一個人躲在森林中過著與世無爭隱居生活的那種形象截然不同。


    這些家夥中有很大一部分更像是現代社會中那些最極端、徹底喪失人性的環境保護主義者,同時也是冷漠的觀察者與殘忍的執行者。


    當文明的擴張沒有威脅到森林與荒野的時候,他們當然不會表現的很有攻擊性。


    可在兩者產生激烈衝突時,德魯尹會毫不猶豫選擇與前者為敵。


    估計也隻有侍奉大地母神裳禔亞的教派才會顯得比較不那麽具有威脅性。


    畢竟這位以仁慈著稱的女神不僅支持農業的發展,同樣也支持文明的擴張,並認為文明本身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相比之下,西凡納斯對於自然的理解則十分狹隘,僅僅局限於森林、荒野和沼澤。


    他根本不明白、也不理解,當魔法與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其實都是可以隨心所欲對自然環境進行改造的。


    過度保護除了讓世界維持在一種野蠻、原始的狀態之外,根本不會帶來任何好處。


    科技自然不必多說,隻要肯投入足夠的人力與成本,即便是浩瀚的沙漠也能通過植樹的方式一點一點使其重新煥發生機。


    至於魔法,耐色瑞爾人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不僅可以做到,而且還能做得更好。


    當年在他們最輝煌的黃金年代,大奧術師——馬文就曾經發明了十一環魔法【馬文的世界編織術】。


    該法術可以按照施法者的意誌隨意改變影響範圍內的氣候,並且在極地、亞極地、溫帶、亞熱帶和熱帶等五個層次上調整。


    也就是說,氣溫、降水、風力乃至光照等等要素,全部都會被強大的魔法力量改變、重塑。


    大奧術師們可以讓寒冷的北極變成熱帶,把幹旱的沙漠變成雨林。


    每施展一次,就能夠讓影響範圍內的氣候向極地或是熱帶偏斜一個等級。


    比如說該地區原本是溫帶,那麽釋放一次就能將其變成亞熱帶或者亞極地。


    而且影響效果是永久性的,可以反複使用疊加,直至達到正反兩個方向的極限。


    更離譜的是,【馬文的世界編織術】影響範圍極大,差不多是每個施法等級一點六公裏。


    再結合想要施展十一環法術至少需要三十五個耐色瑞爾奧術師等級,所以該法術最小影響範圍也有半徑五十六公裏,差不多是五千兩百平方公裏的麵積。


    另外,受益於耐色瑞爾時代獨特的施法機製,擁有三十五個奧術師等級的大奧術師,一天至少能施展九次【馬文的世界編織術】,施法時間更是短到隻有一分鍾。


    所以改造自然環境對於耐色瑞爾來說還真不叫個事。


    隻要出動一名可以施展【馬文的世界編織術】的大奧術師,就能在短短幾天之內讓廣袤的土地變得適宜居住,亦或是使其變成生命的禁區。


    根據曆史記載,這個堪稱恐怖的法術在耐色瑞爾時代被使用了數百次。


    無數生靈的命運就這樣在大奧術師們的幾個手勢和音節中被決定。


    掌握如此可怕的權柄跟力量很難讓人不產生驕傲自大的心理。


    通過【馬文的世界編織術】就不難理解,為何耐色瑞爾的大奧術師們會產生“神明不過是更強大奧術師的念頭”。


    左思很想知道,在當年大奧術師們肆無忌憚操縱、改變自然環境的時候,橡樹之父西凡納斯究竟是持一種什麽樣的態度。


    不過在有限的曆史文獻記載中,並沒有耐色瑞爾遭受過大量德魯尹或者動物攻擊、騷擾的記錄。


    很顯然,這隻能說明兩個問題。


    一個是西凡納斯也屬於典型欺軟怕硬的神,知道自己惹不起有著強大初代魔法女神保護的耐色瑞爾,所以隻能低頭老老實實的認慫當個縮頭烏龜。


    另外一個就是他手下的信徒和追隨者,在浮空城和奧術師們的麵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才剛剛鬧出點小動靜,立刻便被毫不留情的鎮壓並趕盡殺絕。


    等耐色瑞爾崩潰之後,西凡納斯才開始跳出來兜售那套自然平衡理論,並大肆感召德魯尹加入自己的麾下,開始在北地這種缺乏強大國家和政權的地方搞屠村滅鎮。


    左思顯然很清楚,隨著自己統一西海岸建立國家並推動文明的發展與擴張,與西凡納斯及其教會爆發衝突乃至戰爭隻是遲早的事情。


    而且後者百分之百會跟豎琴手同盟攪合在一起。


    這也是為什麽在瓜分希瑞克神職的時候,他會選擇與獸神瑪拉接觸。


    雖然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可是卻能在一定程度上對橡樹之父的教會形成牽製。


    作為一個走一步看三步、凡事都喜歡經過深思熟慮再做出決定的人,左思在很早以前就開始謀劃著對付自然之神和他的那些對文明抱有強烈敵意的信徒。


    不過與跟希瑞克這種結下死仇必須要將其拉下強大神力寶座不同,他跟西凡納斯的衝突就好像同尹爾明斯特之間的爭鬥一樣,屬於思想和理念上的對立,無需分出生死。


    隻要將對方從自己的勢力範圍內清理出去即可。


    而自然神侍就是用來對付那些隱藏在深山老林裏德魯尹教派的王牌。


    她所擁有的自然神力與神性,足以從任何一個大德魯尹手中搶走附近山林的控製權,甚至是讓部分德魯尹的信仰產生動搖,最終改變觀念與立場成為左思控製下的另外一股力量。


    打擊自然之神西凡納斯,拉攏森林女神梅莉凱、泉水與和平女神埃達絲、遊俠之神桂倫·風暴、獨角獸女神拉芮、新芽女神希昂莉亞,使得現有的自然神係慢慢走向分裂。


    等時機成熟之後,在讓自家的女神塔洛娜取而代之成為新的自然循環之神。


    這就是左思暗中製定的計劃。


    除此之外,他還準備了好幾個在突發情況下應急的備用方案。


    在對付一個強大神力的時候必須要格外謹慎。


    當然,其中免不了要加入一些聯合傾向秩序和支持文明發展的神隻,向這位橡樹之父發難、施壓,迫使其無法降臨化身對物質世界進行直接幹涉。


    隨著對於神明的了解越來越深入,左思已經總結出了很多的方法跟技巧。


    再加上他從不會愚蠢到僅憑一己之力去跟某個神正麵對抗,而是習慣性的要拉上一大片誌同道合的盟友,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翻過車。


    尼米多娜絲毫不清楚麵前這位創造者為自己安排了怎樣的角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吧,我想我明白該怎麽做了。不過我對於自身神性的了解還很模湖,一直無法完全發揮它的全部潛力。”


    左思十分耐心的解釋道:“神性是一種隱藏在靈魂深處的特質,隻有擁有這種特質的人才有資格成為神。相信在圖書館裏你應該已經看過卡爾薩斯封神的過程了,對吧?”


    “嗯,看過了。但這跟神性有什麽關係?”


    尼米多娜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卡爾薩斯就是因為奪取了初代魔法女神的神職和神力,但其自身卻並沒有神性,無法點燃神性火花成為真正的神,因此才導致魔網失控。


    所以神性是一種很特殊的東西。


    它並不像神力那樣隻是單純的能量,可以看得見、摸得著,也不像神職一聽名字就能理解其作用。


    剛好相反!


    神性是構成神這種生物中最複雜、最難以被解釋部分。


    即便是我,到現在也仍舊沒有搞清楚它的意義跟作用。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當神性積累到一定程度,它會從量變到質變形成璀璨的神性火花。


    而神性火花的出現就意味著這個生物成為了準神。


    除此之外,神性還會賦予很多超凡的力量。


    比如說遠超常人的記憶力與學習速度。


    桑喬就是因為擁有巴爾的神性,僅用幾天功夫就輕鬆完成了普通法師學徒幾年才能搞定的基礎理論知識。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神性應該是跟哲學、理念和價值觀緊密相連,同樣也涉及到了對於自我的認知。


    它取決於你願意相信什麽,並堅定不移覺得那就是至高無上的真理,淩駕於其他任何物質與理念之上。


    通常來說,這種相信的定義越廣、抱有同樣觀點的凡人越多,神的力量和影響力就會越強大。


    當然,如果是某種客觀存的東西,就好像太陽、死亡、魔網、星球、月亮和其他天體本身等等,即便沒有多少凡人信仰,代表它們的神明也依然會很強大。


    所以我給你的建議是多讀一些關於位麵、宇宙和時空方麵的書籍,先建立起一個足夠宏大完整的世界觀。


    然後再以自己的角度去理解什麽是宏觀意義上的自然、什麽又是微觀意義上的自然,以及兩者之間的關係。


    如果你發現在這個過程中有什麽變化,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左思沒有任何隱瞞,大大方方把自己目前對於神性的研究成果全部說了出來。


    不用問也知道,他也想要看看自然神侍在形成自己獨特世界觀與價值觀之後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


    要知道熾天神侍其本身就相當於特殊的半神。


    隻要他們願意,隨時都可以接受凡人的崇拜進而成為真正的神。


    所以假如在尼米多娜身上進行測試成功了,那就意味著對其他神明使用也可以產生同樣的效果。


    “如您所願,父親。”


    尼米多娜彎下腰捧起左思的手深情親吻了一下,眼神中透露著毫不掩飾的親近與迷戀。


    左思則捧起自然神侍的臉頰,輕輕在對方額頭上親吻作為回應。


    目送這個“女兒”離開之後,他這才把目光投向手中那顆被封印的眼球,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我現在應該怎麽最大限度利用這個東西呢?


    如果直接轉化吸收掉顯然有點太浪費了。


    用來打造一件神器的話,同樣也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來思考和設計。


    不如把它交給薩紮斯坦,然後鼓動這位傳奇巫妖去跟維沙倫拚命,讓他們倆不惜一切代價相互搶奪對方手上的東西。


    畢竟維沙倫現在掌握著舉行儀式所必須的知識,而這隻眼睛是儀式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關鍵道具。


    兩人誰也不會放棄這個能夠封神的機會,肯定會大打出手。


    等他們打到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再把眼睛連帶封神儀式的知識給搶回來。


    順便還能白嫖薩紮斯坦手裏的【死月法珠】和【撒寇席爾之座】兩件神器。


    哦,對了。


    【撒寇席爾之座】裏好像還囚禁著一個叫做艾爾塔柏的惡魔領主……”


    很顯然,由於左思沒有跟薩紮斯坦簽訂任何契約、更沒有成為盟友,所以可以毫無顧忌的算計對方。


    而且他打算用交易的方式去換取對方手裏的神器。


    至於完成交易之後,這位死靈係首席是否保得住擁有毀滅性力量的神之眼,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反正隻要得不到維沙倫手裏的知識,即便薩紮斯坦拿到了風暴之眼也沒辦法加以利用,反而會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要知道在費倫大陸上,可是有無數野心勃勃的強者正在尋找封神的方法跟機會。


    左思隻要透過散塔林會的黑暗情報網把消息散播出去,天知道薩紮斯坦會遭遇到什麽樣的襲擊。


    指不定愛管閑事的尹爾明斯特、欣布、凱爾本、來拉等人都會組團打上門去。


    像這種既能從中撈取足夠的好處,還能分散敵人的注意力,同時試探這片土地上還隱藏著多少值得關注的強者,怎麽看都是一舉多得、穩賺不賠。


    最重要的是,左思使用的並不是陰謀而是徹頭徹尾的陽謀。


    即便薩紮斯坦察覺到交易背後的險惡用心,也隻能忍氣吞聲默默地選擇接受。


    無論是出於跟維沙倫之間長達幾個世紀爭鬥積累下來的仇恨,還是出於對成為神的渴望,他都不可能讓這個關鍵性的道具落在別人手上。


    ……


    此時此刻,遠在北方衝薩河南岸散塔林會大軍的營地內。


    塞爾紅袍法師的死靈派係首席——薩紮斯坦,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很快將麵對怎樣殘酷的考驗跟折磨,正在與暴政之神班恩的選民——傅左爾·錢伯瑞交談甚歡。


    尤其是在統治方麵,他們倆都是獨裁與暴政的堅定支持者。


    再加上散塔林會在曼鬆掌權時期,一直跟紅袍法師們維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所以兩人可以說是交談甚歡。


    薩紮斯坦希望能借助班恩教會的勢力幫忙打壓政敵。


    作為交換,他願意讓暴政之神班恩成為塞爾的主流信仰,隻要對方不威脅到自己的統治。


    毫無疑問,這兩人的聯手對於河對岸由斯克努貝爾和艾爾托瑞爾城組成的聯軍來說,絕對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因為在修整的這段時間,傅左爾·錢伯瑞又使用【暴君節杖】招募了大量像巨魔、食人魔、丘陵巨人之類的強悍怪物補充進軍隊。


    雖然上次戰敗導致數千士兵的損失並沒有完全恢複,但在質量上卻更勝一籌。


    畢竟地精、獸人和豺狼人的戰鬥力,顯然無法跟巨魔、食人魔和丘陵巨人相媲美。


    後者隻要穿上堅固的鎧甲,隨便拎出一個來都能打的前者一支小隊抱頭鼠竄。


    另外,薩紮斯坦同樣也沒空著手來,而是帶來了兩個最信任的吸血鬼將軍,以及一支超過四千人的亡靈軍隊。


    要知道他手下的亡靈軍隊,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在墳墓中挖出來湊數、生前連職業等級都沒有的平民炮灰。


    而是普遍擁有職業等級,活著的時候不是塞爾精銳老兵、軍官,就是當地頗有名氣的冒險者和傭兵。


    他們要麽是活著的時候為了獲取更多的財富、權力和社會地位,跟薩紮斯坦簽署了死後出賣自己屍骸的協議,要麽就是在下葬之後被偷偷挖出來製作成亡靈生物。


    其中經過魔法強化的骷髏和僵屍數量最多。


    少量擁有智慧和自我意識的吸血鬼、食屍鬼、屍妖則作為負責指揮的軍官存在。


    這在被紅袍統治的塞爾並不算什麽稀奇事。


    畢竟眼下這種偷屍體的行為好歹還知道收斂點。


    等再過個十幾年,紅袍法師的內部爭鬥逐漸白熱化並最終引發分裂跟殘酷的內戰,所有被埋葬在墓地裏的屍體都會被強行征用。


    是的!


    你沒聽錯!


    就是無視死者家屬的反應強行把屍體挖出來,然後大規模轉化成為亡靈生物!


    到時候甚至會出現活著的士兵與自己死去多年的父親、爺爺、祖爺爺、太爺爺等祖宗十八輩一起並肩作戰的奇景。


    如果該士兵死了,那麽他也很快會被拉起來再以亡靈形態繼續為紅袍法師們征戰,直到屍體破損到再也無法被修複的程度。


    這無疑已經遠遠超出了地獄笑話所能形容的範疇。


    等薩紮斯坦贏得戰爭的勝利,塞爾已經徹底淪為一個死人比活人多的國家。


    亡靈生物甚至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街道上,並獲得合法的國民身份。


    而那些僥幸從戰爭中活下來的人,則隻能在不死生物的包圍下瑟瑟發抖,接受暴政之神班恩教會的庇護。


    當然,現如今的薩紮斯坦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那種程度。


    在結束了最後一個話題之後,他立刻低聲試探道:“親愛的傅左爾·錢伯瑞閣下,請問你打算什麽時候發動進攻?


    根據我的觀察,你麾下的軍團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


    完全可以跨過衝薩河,把對岸那些不知死活的抵抗者全部殺光,進而攻占艾爾托瑞爾城。


    至於渡河的事情完全不用擔心。


    我會讓手下的法師和術士構建起幾座魔法橋,直接憑借壓倒性的數量優勢推過去就好。”


    月之海暴君笑著回答:“嗬嗬,我其實也正是這麽打算的。


    不過為了給那幾條前來參戰的金屬龍一點印象深刻的教訓,我特地命人打造了一個特別武器。


    隻要這件武器一完工,馬上便會發起進攻。


    屆時,要是那幾條金屬龍還敢降低高度噴吐龍息,新武器會讓他們品嚐到什麽叫做痛苦與悔恨。”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傅左爾·錢伯瑞眼睛裏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特別的武器?”


    薩紮斯坦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


    不過還沒等他來得及繼續追問,就看到曼鬆最後一具克隆體拿著一根散發黝黑色霧氣的標槍從外麵走了進來。


    隻見這家夥二話不說,上去就給傅左爾·錢伯瑞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並用雙手狠狠抓了一下後者的屁股,興衝衝的說道:“你要的東西我做好了!


    這根標槍可以對巨龍,尤其是善良陣營的金屬龍釋放強大詛咒。


    他們堅固的鱗片根本起不到任何防護作用,瞬間就會被貫穿,並且血流不止。


    其詛咒還能夠隨機產生無法飛行、噴不出龍息等效果。


    有它在,那些金屬龍隻要敢俯衝攻擊,分分鍾便會成為待宰的羔羊。”


    “幹得好!”


    傅左爾·錢伯瑞一把接過魔法標槍,感受著裏邊所蘊含的邪惡力量,毫不吝嗇的誇獎道。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對方那些過界的騷擾行為。


    當曼鬆這樣的傳奇法師不再是敵人而是盟友,所帶來的好處簡直不是一星半點。


    如果可以的話,傅左爾·錢伯瑞其實也不介意讓這個克隆體借助魔法力量變成年輕漂亮的女人,然後雙方維持一種親密的情人關係。


    但問題是曼鬆想要做的是一,而不是零。


    至於身為月之海暴君、性格中原本就充滿了野心和掌控欲的他,自然更不可能去做那個零。


    所以傅左爾·錢伯瑞現在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隻能先維持著這種曖昧且令自己感到反胃的關係。


    薩紮斯坦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幕,眼睛裏閃爍著異樣的幽光,但卻並沒有拆穿,而是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問:“既然武器已經有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進攻了?”


    “當然!等天黑之後,就讓我們給那群不知死活的家夥一點顏色瞧瞧吧。”


    說罷,傅左爾·錢伯瑞給自己的親信,一名侍奉班恩的黑暗衛士使了個眼色。


    後者瞬間心領神會,轉身離開這座巨大的營帳,向那些軍官下達準備作戰的命令。


    沒過一會兒功夫,原本安靜懶散的營地就變得躁動起來,時不時還能聽到怒吼、咆孝和像狼一樣的嚎叫。


    一口口由左思免費讚助的大鐵鍋迅速被支起來,各種肉幹、魚幹、醃菜、穀物、豆子等食物被一股腦倒進去,然後加入河水燉煮,直至變成粘稠的湖湖。


    至於鹹澹……


    肉幹、魚幹和醃菜裏有足夠的鹽分,根本不需要額外添加。


    盡管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玩意跟豬食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光是看著都讓人感覺沒胃口想吐。


    但對於在野外隻能饑一頓飽一頓、食鹽基本隻能靠搶劫商隊獲得的怪物們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美食。


    最重要的是量大管飽!


    就連作為炮灰的地精也能在開戰前飽餐一頓。


    所以怪物大軍的士氣很快便隨著彌漫在營地周圍的香味變得高漲起來。


    這麽大的動靜,河對岸負責偵查的聯軍斥候自然不可能看不見。


    他們根本不敢有任何拖延,迅速把消息匯報給聯軍的總指揮,擁有lv17聖武士等級的德爾特。


    後者立馬召開作戰會議,製定了一個防禦計劃。


    由於有之前的成功經驗,德爾特再次把戰場預設在衝薩河以北的岸邊,想要充分利用這天然的屏障把數量龐大的敵人阻擋在對麵,而不是依托城市的圍牆和防禦工事固守。


    盡管有人對此提出了異議,覺得像傅左爾·錢伯瑞這樣陰險狡詐的家夥肯定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可奈何德爾特上一次贏得的勝利太過輝煌,以至於大部士兵和冒險者都更願意相信他的判斷。


    所以質疑很快便被一片附和聲所淹沒。


    再加上這家夥信仰的是守衛之神海姆,凡是這位神的信徒性格幾乎都或多或少帶著點固執,所以也沒人能說服他改變主意。


    最終,當夜幕降臨之後,德爾特率領聯軍傾巢出動,連一點人都沒有留在城內看家,而是一股腦拉到河岸邊列陣。


    結果當薩紮斯坦率領紅袍巫師在河麵上架起一座座魔法橋的時候,他們瞬間傻眼了。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傅左爾·錢伯瑞立刻下令全軍出擊。


    趁著敵人發呆沒反應過來的功夫,無數騎著座狼的大地精呼嘯而過,衝向那些弓弩手瘋狂砍殺。


    在他們身後還有騎著【地精犬】的普通地精。


    這是一種外表有點像醜陋獒犬一樣的大型齧齒類動物,大概有一米五長、體重在三十到四十公斤左右,隻能供地精、狗頭人、侏儒和半身人這種小個子騎乘。


    它們不僅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臭烘烘的味道,而且皮膚表麵攜帶著一種非致命真菌,會讓任何與之接觸的人感染皮疹,嚴重的甚至可能導致毀容。


    雖然地精與地精犬的組合一點也不厲害,任何有經驗的人類士兵都可以在一對一的戰鬥中將其殺死。


    可由於有凶悍的大地精和座狼在前邊打頭陣,所以它們也衝進去製造了不小的混亂。


    尤其是地精犬身上那遍布著紅斑、麻疹和不斷掉落碎屑的皮膚,足以讓任何看到的人感到頭皮發麻、渾身發癢、難受。


    對自己美貌十分在意的女性更是不斷的連連後退。


    她們寧願直麵邪惡的巨龍被一口噴死,也不願意那些帶有病菌的皮屑落在自己身上。


    “別怕!保持陣型!不過是一些弱小的地精而已!殺光它們!”


    德爾特一劍將地精連帶地精犬劈成兩半,扯著嗓子衝麾下士兵大喊道。


    自從看到河麵上架起的那些魔法橋,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隻可惜,事到如今已經一切都晚了。


    如果這個時候下令撤退,那麽防禦陣型立刻就會崩潰,然後被騎著座狼的大地精和普通地精尾隨追殺。


    能活著返回城內的恐怕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剩下的這點人即便有城牆作為依托,也絕對不可能擋得住散提爾堡大軍如同潮水般的衝擊。


    所以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寄希望於能打退敵人的第一波最猛烈的進攻,並在修整的間隙瞅準機會快速撤退。


    當然,這並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因為以人類種族為主的聯軍根本沒有夜視能力,隻能依靠火把和少量的魔法光源來照明。


    可對方的怪物大軍基本都有黑暗視覺和昏暗視覺,即便在晚上也能夠看得很遠。


    就在德爾特焦頭爛額率領他麾下的“地獄騎士”們四處救火的時候,突然聽到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


    “不……不好了!快看!是巨魔、食人魔和巨人!”


    瞬間!


    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河岸上架起的魔法橋。


    隻見在橋的另外一邊,在許多人眼中根本沒有智力和理性可言的食人魔、巨魔跟丘陵巨人,正身披金屬鎧甲、手持一人多高的利刃排列成整齊縱列。


    當一聲令下之後,它們立刻便咆孝著發起衝鋒。


    由於體型巨大,因此這些家夥的移動速度別看笨重無比,可是卻一點都不慢,甚至能追得上速度不快的駑馬。


    “不!


    快堵住橋!千萬不要讓它們衝上岸!”


    德爾特明顯有些慌了神。


    盡管他把手下的幾百騎兵分成五隊想要堵住距離最近幾座魔法橋的出口,可眼下的衝薩河上卻足足有二十道魔法橋。


    另外,肆虐的大地精座狼騎兵怎麽可能會給對方這樣的機會。


    每當有步兵方陣或是冒險者想要往前衝的時候,他們便帶著普通地精從側麵發起進攻,想方設法的拖延對方行進速度。


    結果在大部分軍隊距離橋出口還有十幾乃至幾十米的距離,第一波食人魔和巨魔就衝了過來。


    他們手中武器都非常簡單粗暴,就是巨型的厚背斬馬刀。


    往往一次手起刀落,就能把好幾名人類士兵從中間一刀兩斷,腸子、鮮血和內髒噴灑的到處都是。


    就連那些最精銳的騎士挨上一下也難逃重傷乃至死亡的命運。


    更要命的是,這些力大無窮的怪物與在野外時根本沒有防具截然不同,身上要害部位都披掛著堅固的護甲片。


    所以一般的刀劍、長矛在肉搏戰中很難對其造成致命威脅。


    很多士兵鼓起勇氣衝上去刺一下,結果輕而易舉就被擋了下來。


    然後食人魔、巨魔和巨人反手一刀,就能將其殺死。


    才短短十分鍾的功夫,這三四百個巨型怪物就撕裂了聯軍的防線。


    跟在他們身後蜂擁而至的獸人、半獸人、豺狼人也迅速加入戰團。


    隨著北岸散提爾堡的軍隊數量越來越多、聯軍已經被打的節節敗退,原本作為奇兵隱藏在樹林裏的施法者和金屬巨龍終於再也坐不住了。


    伴隨著吟唱咒語的聲音,以及從夜空中俯衝下來的龍息,嚴重不利的局勢終於得到了遏製。


    一個接一個的火球、閃電、蛛網、油膩、臭雲等法術,迅速在河岸邊建立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礙。


    之前那些絲毫不在意受傷的巨魔,在魔法烈焰的麵前也變得恐懼、遲疑。


    幾條金屬巨龍更是頻繁的俯衝,對散提爾堡怪物大軍最密集的地方進行噴吐。


    不管是金龍的火焰,還是銀龍的冰霜,都能造成相當驚人的殺傷。


    很顯然,在這個充斥著超自然力量的世界,決定一場戰爭走向和勝負的,從來都不是那些普通的軍隊和士兵,而是這些掌握著魔法力量的家夥。


    尤其是能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巨龍,地麵上能夠對他們造成威脅的東西實在是太有限了。


    就在聯軍方麵以為自己已經進入轉敗為勝節奏的時候,一支散發著黑煙的標槍突然從河對岸猛地飛了出來。


    一名正在俯衝的雄性金龍根本來不及躲閃,當場被標槍貫穿前胸,在半空中瘋狂飆血,然後翻轉著掉落下來,砰的一聲砸在幾名?


    ?黴士兵的腦袋上,將其活生生砸成肉餅。


    “不!


    !”


    另外一名銀龍顯然是他的同伴,立刻下降高度想要查看傷勢究竟有多嚴重,是否需要神術的治療。


    可在距離地麵還有幾十米的時候,一個身材高大的黑影便走上前,一把從金龍的胸口將標槍拔出,再次用力投出。


    結果銀龍也步入了金龍的後塵,一頭從天上栽落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不用問也知道嗎,投出標槍的不是別人,正是傅左爾·錢伯瑞。


    他完全沒有給這兩條金屬龍掙紮和反抗的機會,直接命令手下用粗壯的魔法鎖鏈他們捆了起來。


    由於遭到重創一直在流血的關係,兩條龍掙紮了兩下很快便陷入奄奄一息的虛弱狀態,不得不接受自己成為俘虜的殘酷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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