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太陽消失的真相
一個噴嚏毀滅一個魔法文明 作者：永遠十六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馬斯洛說過，人的需求是分等級的，越原始、越低級、越接近本能需求優先級越高。
當一個人連維持基本生存的食物和飲水都無法被滿足的時候，很難去考慮像尊嚴、理想、自我價值、歸屬感之類複雜的東西。
而是會為了一塊麵包、一杯水丟棄所有的尊嚴道德並願意為此支付任何代價，哪怕是死亡。
隻有當低級的生理需求被滿足後，才有可能去追求更進一步的秩序、公平和安全感。
這也是為什麽在進入核武器時代之後，軍事強國之間幾乎沒有爆發過直接衝突。
因為核武器雖然遠遠做不到毀滅人類，但卻可以嚴重破壞現有生產力，導致各種基礎生活物資、電力、水等供應困難乃至在一些地區完全消失。
更要命的是隨著生活質量的直線下降與生存危機，法律與秩序也會隨之崩潰，然後便是不可避免的文明衰退。
不用多，隻需要兩三代人的功夫，等那些原本掌握著先進知識、技術、思想的老人全部死光，人口素質就會下降到令人不忍直視的程度，甚至是在人性黑暗與貪婪下退化成獨裁統治、奴隸製。
假如這種情況再持續一段時間，所有人就都會逐漸適應並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世界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
當退化到這種程度，再想要重新發展起來恢複往昔的繁榮就會變得極為困難，就如同開啟了地獄難度。
畢竟社會的進步可不是光靠堆科技就能堆上去的，最關鍵的還是思想上的轉變。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歐洲近代崛快速起之前，率先開始文藝複興打破宗教的枷鎖解放思想，隨後才是迅猛的地理大發現時代和殖民時代，以及工業革命的興起。
試想一下，如果一群人每天都吃不飽、平均壽命隻有三十歲左右，他們又哪來的力氣去思考未來、開動大腦不斷嚐試改造現有的生產工具提高勞動效率？
估計每天從早到晚想的都是吃什麽，以及怎樣搞到吃的。
即便偶爾能吃上幾次飽飯也不會想這些，而是會找個異性宣泄一下被壓抑的繁衍本能，順便讓自己的基因可以延續傳承下去。
事實上真正推動曆史和社會發展的從來都不是底層民眾。
因為在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連肚子都填不飽又怎麽可能掌握知識、研究技術、思考更適合當前生產力的製度。
真正推動這一切的是“脫產者”，即那些不需要勞動、已經完全滿足了低級需求開始追尋實現自我價值的極少數群體。
他們不一定是統治階級，但一定是精英階層。
而培養維係一個這樣的精英是需要消耗大量社會資源的。
很不幸，黑暗王子格雷亞眼下所盯上的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足夠的剩餘資源來大量培養脫產者以推動社會的進步。
所以自從進入地下世界之後，他們的社會形態是在不斷的退步。
再加上地下空間有限，根本不可能存在像地表那樣大麵積適合農業、畜牧業生產的廣袤平原，一座大的聚集地能養活幾萬人就已經是相當不得了的成果了。
最後還有通訊和交通封閉這樣的dbuff，連對外擴張、兼並、貿易都成了一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另外，長達數千年相互之間沒有太多基因交流的情況下，但凡相隔遠一點的聚集地都會出現外貌乃至體型的巨大差異。
有的幹脆出現了生殖隔離的情況。
而這又進一步導致了整個種族的分裂。
假如地心沒有冷卻的話，再過個幾萬年乃至十幾萬年，搞不好還真會演化出兩個截然不同的亞種。
當然，這些複雜的問題都不是探險隊成員需要考慮的問題。
在飽餐了一頓之後，他們很快便被帶進金碧輝煌的浴池，整個人浸泡在略燙的熱水中，時不時給自己身上塗一點光滑起泡的沐浴露。
毫無疑問，這棟大廈在地下世界的居民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天堂。
看著頭頂那絢麗的燈光、感受著水溫帶來的溫暖，一名年輕的女性不由自主感歎道：“如果這是夢，我寧願永遠都不要醒來。”
“夢？
這可不是什麽夢，而是來自神明的恩賜。
我覺得那位王子殿下極有可能就是來拯救我們的偉大神明。
因為除了神，我可想不出有誰能在地表世界建立起這個宛如仙境一樣的地方。
看看這些綠色的植物和花卉，它們就像《神啟》中描繪的一模一樣。”
另外一名稍微年長點的女性瞥了一眼遠處擺放在窗台上作為裝飾品的盆栽，捧起脖子上掛著的銀色護身符放在嘴邊親吻，眼神中透露出無與倫比的虔誠。
“你居然是教會的信徒？！”
隊伍中最年輕的姑娘麗貝卡露出了驚訝之色。
與所有原始愚昧的地區一樣，這個世界的人類在進入地下世界數千年後為了滿足民眾的精神需求，同時也是統治階級為降低下層反抗意識增加社會穩定性，自然而然衍生出各種各樣的宗教。
畢竟宗教信仰這種東西的起源就是苦難。
隻有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又看不到任何希望，才會去祈求一個淩駕於凡人之上的神來拯救自己。
如果沒有一個虛假的希望作為支撐，人們根本無法在那種惡劣艱苦的環境中堅持下來。
不過問題是，對於經常能前往地表世界的探險隊來說，由於經常能夠接觸到繁榮時代的東西、親眼目的那些高樓大廈和任何鐵匠都打造不出的精致工具，很少會相信那些神棍們的胡扯。
尤其《神啟》中描繪末日降臨是因為繁榮時代的人驕奢淫逸導致神降下了懲罰，唯有辛勤勞作忍受現在的苦難才有機會在死後升入天堂享受美好生活。
但凡前往地表世界看過那些“祖先”們遺留下來的東西，比如說冰封在桌子上的遺書，再比如說那些還沒有被超低溫凍壞、帶回地底解凍後仍舊可以播放的視頻和音頻記錄，都可以得知造成這一切的元凶是太陽的突然消失。
沒人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跟神明沒有半點關係，反而更像是當時的人搞了個什麽大動作，然後不小心玩脫把自己給弄死了。
要知道作為探險隊的成員，他們可都是學習過那些古老的文字和語言，以便能夠在第一時間確認哪些地方可能藏有高價值的物資，所以並不像早已奴化的底層人那樣對世界的真相一無所知。
脖子上佩戴銀質護身符的女人笑著回答道：“不，我並不信那些家夥宣揚的東西，隻是單純相信這個世界上應該有一位神，他終有一天會帶領我們脫離苦海。”
“所以你認為那些怪異生物提到的王子就是自己所期待的神？”
麗貝卡從巨大的浴池中站了起來，露出足以讓現代大多數女性感到羨慕且沒有一絲贅肉的完美身材。
當然，在這個食物貧瘠的世界想要長出贅肉也不容易，甚至是隻有極少數上層統治階級才有的特權。
尤其是那一身勻稱但又不顯得誇張的肌肉，絕不是靠在健身房搞點鍛煉就能獲得的。
如果非要從她身上找到點缺陷，可能就是因為長期走路而塑造出來的粗壯大腿和小腿，看起來就如同街頭霸王中的春麗。
“不然呢？你要如何解釋這裏溫暖的環境，還有餐桌上那些新鮮的水果和蔬菜？”
年長的女人也跟著從浴池中站起來開始擦拭身體，隨後穿上擺放在架子上的衣服，站在鏡子前盯著容光煥發的自己，全身心都變得異常放鬆。
盡管她不明白黑暗王子為何要如此盛情款待自己，但卻很清楚自己的價值遠不如之前那一頓豐盛的宴席。
而且對方就居住在地表世界，想要多少物資就有多少物資，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探險隊找到的那些破爛。
既然付出遠遠大於可能存在的收益，那就說明對方想要的並不是“財物”這種低俗的玩意，而是某種凡人所無法理解的東西，比如說信仰。
“也許……是某種繁榮時代遺留下來的技術？別忘了，我們之前回收過一些類似的東西，就連那些學者都不知道它們叫什麽，但卻能在沒有泥土的情況下種出糧食。”
同樣穿戴整齊的麗貝卡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年長的女人笑著搖了搖頭：“得了吧。我承認繁榮時代有許多不可思議的技術，但絕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否則我們的先祖為什麽要進入地下，而不是憑借它繼續留在地表生活呢？”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領隊略顯無奈的聲音突然從外麵傳了進來。
“親愛的女士，你們已經洗了足足一個半小時，難道還沒有完事嗎？要知道這裏的主人還在等著會見我們呢。我可不想惹惱了他被趕出去，然後在外麵寒冷環境中過夜。”
“該死！別催，我們正在穿衣服呢。”
麗貝卡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大概三五分鍾左右，隊伍中的女性就紛紛起身擦幹身體穿上衣服走了出來。
正所謂飽暖思淫欲。
當在外麵等到不耐煩的男人們看到脫掉了厚重保暖衣物的女人，穿著一身清涼衣物露出大片白裏透紅皮膚的刹那，幾乎有一個算一個都下意識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做出吞咽口水的動作。
再加上剛剛洗過澡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要是沒有點生理反應才怪呢。
甚至上一秒還在小聲抱怨女人真麻煩的家夥，下一秒就死死盯著某個年輕姑娘的胸口。
對於男人們態度的轉變，年長的女人立刻露出不屑的表情，年輕的姑娘則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還有的更是羞紅了臉。
但好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名新非瑞克西亞造物便衝著所有人說道：“跟我來吧，王子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就這樣，一行三四十人一起擠上電梯徑直來到頂層。
當電梯門打開的刹那，整個探險隊的所有成員都立刻看到令自己畢生難忘的景象。
隻見在一個個巨大培養皿中，密密麻麻擺放著各種各樣或是浸泡在溶液中、或是呈現出卵或者繭形狀的怪異生物。
有些是他們曾經在地下世界見過的，但更多是聽都沒聽說過的。
甚至還有根本沒有形態，就如同一個個巨大扭曲的黑色陰影怪物。
其中有一個卵明顯已經開始孵化，兩隻粉嫩的小手直接撕開堅硬的內壁與外殼，掙紮著從裏邊爬了出來。
從外形上來來看，皺皺巴巴的很像是個人類的女嬰。
但實際上隻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那嬌嫩的皮膚表麵依稀可以看到宛如利片一樣的角質層。
不僅如此，額頭上還能看到尖銳的犄角、背後還有一對沒有張開的小翅膀和一條尾巴。
“咿咿呀呀！！”
小嬰兒剛出生並沒有像普通的孩子那樣發出啼哭，而是顫顫巍巍的往外爬。
等爬到站在培養皿前方那個英俊年輕人的腳下時，她突然舉起胳膊輕輕揮舞兩隻小手，似乎在央求後者抱自己。
很顯然，這個小嬰兒就是剛剛完成回爐再造的阿爾托莉雅。
現如今的她已經與過去徹底告別，完全就是一張純潔無瑕的白紙。
“這就是剛剛誕生的生命嗎？還真是脆弱呢。”
格雷亞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但卻明顯並不想彎下腰去把這個小家夥抱起來。
畢竟阿爾托莉雅再怎麽回爐好歹也是個神性生物，哪怕剛出生也比凡人強大不知道多少倍，即便扔到外麵零下兩百多攝氏度的環境下餓上幾百年也依舊能活蹦亂跳。
但女嬰卻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反倒是張開嘴繼續不停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試圖吸引黑暗王子的注意力。
反複嚐試了幾次之後，格雷亞這才伸手像拎小狗一樣捏著脖子將其提起來，直接施展了一個清潔法術，把小家夥身上沾染的粘液全部清理幹淨，然後才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唉——真麻煩，難道隻有這樣才能體會到什麽是成長嗎？算了，既然父親說這是唯一的方法，那我就先姑且試試吧。”
“咿呀！”
嬰兒狀態的阿爾托莉雅頓時開心的笑了，蹬著兩隻小腳丫發出開心的聲音。
由於她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就來自於黑暗王子，因此天然對後者就有一種莫名的親近，就好像血脈相連的父女一樣。
相比之下，格雷亞的反應則相對冷淡，僅僅隻是通過類神力憑空造了一塊布，把這個光屁股的小東西包裹起來，省得她不安分的亂爬。
“尊貴的王子殿下，這些凡人已經帶到，如果沒有什麽其他的吩咐我就先退下了。”
新非瑞克西亞造物打破了這份短暫的溫馨畫麵。
“嗯，好的。”
格雷亞衝著這個爍油仆從點了下頭。
在他眼中，這種連靈魂都沒有的東西隻能勉強算是智能工具，根本沒有必要浪費太多口舌。
等爍油造物離開之後，探險隊的成員才開始出現些許騷動。
因為這個實驗室的景象實在是有點嚇人。
而且黑暗王子那張英俊的麵容，還有兩隻深邃黑暗的眼睛，以及類神力所散發出來的氣息，都讓他們不由自主產生想要跪下來頂禮膜拜的衝動。
尤其是這支隊伍的“異能者”，開始逐漸的感受到陰影魔網的存在。
緊張！
忐忑！
恐懼！
即便是之前一直對靠近這裏持反對意見的麗貝卡，也意識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年輕人絕非凡人。
因為那種超凡脫俗的氣質，還有環繞在周圍看不見但卻能依稀察覺到的能量場，都無一不在證明對方的特殊。
沉默了良久之後，還是之前脖子上掛著銀質護身符的年長女人率先站出來，單手撫胸深深地鞠了一躬：“您好，尊貴的黑暗王子殿下，我們是來自石筍城的探險隊。感謝您和您的仆人之前提供的豐盛大餐與浴室。”
“不用客氣，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格雷亞麵帶微笑的點了下頭作為回應。
他曾經以王儲的身份率領軍隊光複了科米爾王國的土地，因此知道如何回應來自社會底層的問候。
“或許對於您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於我們而言卻是如同天堂般的體驗。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您究竟是誰嗎？我的意思是……您究竟是人還是神？”
女人繼續小心翼翼的試探，眼睛裏閃爍著期待與渴求的光芒。
畢竟在這個黑暗絕望的世界中，神幾乎是唯一能夠拯救人類脫離苦海的希望。
格雷亞笑著回應道：“嗬嗬，這取決於在你們的定義中神是什麽。”
“定義？”
女人臉上浮現出疑惑之色。
“對，定義。
如果你們認為神是某種精神層麵的東西，是抽象且不可接觸的，那我毫無疑問不是。
但如果你們認為神僅僅隻是擁有淩駕於凡人之上的強大力量、永恒不朽的生命，那麽我就勉強算是一個神。
因為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毀滅掉一個世界。”
說著，格雷亞猛然間釋放出自己那毀滅性的黑暗與虛無之力，將腳下整個星球徹底包裹起來。
刹那之間，所有生活在這顆星球地下世界的人都不由自主產生了莫名的恐懼、戰栗，就仿佛自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生死都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那種強烈的不安就像野草般瘋漲。
尤其是距離最近的探險隊成員，仿佛在黑暗王子體內看到了那個吞噬一切的巨大陰影。
但好在這種情況僅持續了不到一分鍾就重新恢複原狀。
撲通！撲通！撲通！
好幾個意誌力稍微差點的人在窒息感消失後紛紛心心髒狂跳，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更是順著額頭、臉頰滴落到地麵。
領隊抬起頭用無比複雜的神色看著格雷亞，足足過了半分鍾才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當年是您熄滅了太陽讓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嗎？您就是那個毀滅了繁榮時代的神明？”
“噗——哈哈哈哈哈！”
黑暗王子頓時發出一陣大笑，一邊笑還一邊搖頭解釋道：“不，不，不，那可跟我沒有半點關係，都是你們的祖先自己作死搞出來的。我隻是最近才發現並來到這裏。”
“作死？”
麗貝卡眼睛裏透露出強烈的求知欲。
因為凡是居住在地下世界的人類就沒有不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的。
“沒錯。
你們的祖先通過不斷發展魔法與科技，讓自身獲得了離開母星進入浩瀚太空的技術。
他們渴望獲得無限的能源，渴望能夠創造一個人人即便不工作也能享受免費食物、醫療、養老、娛樂等高福利社會。
最終，那些最頂尖的觸法者，也就是你們現在被稱之為異能者的群體，還有當時最厲害的科學家們，聯合提出了一個方案。
那就是把太陽作為能源充分利用起來。
為此，他們打造了一個超級戴森球，準備把太陽直接包裹在裏邊讓每一份散發出來的光和熱都得到充分利用，而不是毫無意義的在宇宙中散播。
結果由於計算和操作出現了誤差，在閉環過程中引發了恒星內部劇烈的耀斑和波動，最終導致引發超新星爆炸。
為了避免這種爆炸將你們的母星摧毀，觸法者們隻能犧牲自己將整個恒星傳送到了宇宙中的某個角落。
所以才會出現整個星係中恒星消失，但其他行星卻完好無損的詭異狀況。
另外，你們進入地表的那些超級隧道，在這星球上一共有一百條，每一條都對應著一座地表大城市群。
是太陽消失後當地政府緊急啟動應急方案挖掘出來的。
所以這一切跟神沒有任何關心，單純就是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後人們內心失去敬畏逐漸變得越來越傲慢產生的必然結果。
那些人認為他們可以馴服恒星，通過宇宙中最天然的超級核聚變反應堆來獲取能量。
但實際上以當時的技術，根本不足以馴服這個恒星係那顆十分不穩定的暴躁太陽。
如何，對於這個答案你們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格雷亞沒有任何掩飾，大大方方向在場的眾人說出了這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寒冷的真相。
他之所以如此清楚，是因為在恒星所在的位置，依舊還能看到殘留破損的戴森球遺骸。
說實話，他實在不明白就以對方那麽粗糙的技術，是怎麽敢還沒走出恒星係發展外太空殖民地就敢玩得這麽大。
就算要玩，起碼也先開個分基地驗證一下技術。
可這顆星球上的人倒好，直接孤注一擲在自己老家玩了這麽一出。
難道所有的文明在認知能力與技術發展到一定高度後，都會不可避免的走向自我毀滅嗎？
黑暗王子無疑是聽說過費倫大陸上那些曾經輝煌一時的上古文明是一個個怎麽把自己玩死的，覺得這個世界的狀況也差不多。
不然的話以他們當時所掌握的技術，就算是不再進行任何發展吃老本也能輕鬆將文明延續數千年乃至上萬年。
“是……是我們的先祖自己毀滅了自己？！”
真相無疑深深地刺激到了麗貝卡，還有包括領隊在內的整個探險隊。
他們並不懷疑黑暗王子的在撒謊或是欺騙。
因為以對方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根本沒有耍這種小花招的必要。
格雷亞微微點了下頭：“是的，他們自己毀滅了自己。這並非什麽特例，而是許多自認為強盛文明的普遍下場，同樣也是凡人骨子裏的傲慢導致的必然結果。”
“那您呢？您來到我們的世界有何打算？”
年長的女人在短暫震驚過後立刻一臉狂熱的詢問道。
“為了信仰。我正在尋找一批信徒作為眷屬，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黑暗帝國。”
格雷亞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信仰？您的意思是……讓我們信仰您並建立教會，然後獲得某種程度上的救贖？”
麗貝卡的臉色微微一變。
由於小時候的特殊經曆，使得她對於那些打著宗教名義斂財、奴役窮人的機構向來充滿厭惡，甚至是憎恨。
格雷亞顯然察覺到了這一點，意味深長的反問道：“你似乎對於宗教和信仰有很強烈的排斥，不是嗎？
但請不要把我跟那些肮髒醜陋的家夥混為一談。
在我看來，信仰不應該是單方麵的索取，而是人與神之間的契約。
凡人負責提供信仰，而神則負責提供包括神術在內的幫助，讓自己的信徒可以更好的生存。
這才是一個健康宗教該有的樣子。
所以隻要你們願意信仰並侍奉我，我就賜予你們名為神術的力量，以及可以無視寒冷自由在地表世界行動的特殊體質。”
神術？
無視寒冷可以在地表世界自由行動的體質？
聽到這兩個條件，探險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
盡管他們不明白神術是什麽東西，但卻很清楚如果能無視寒冷會帶來多麽巨大的便利，甚至可以探索那些從沒有人去過的遙遠區域，挖出價值連城的發電設備。
就在探險隊的成員相互交換眼神的時候，年長的女人最先跪下來匍匐在地上，深情親吻著黑暗王子的皮靴，仰起頭一臉虔誠的吟誦道：“偉大的黑暗王子殿下，從此刻開始您就是我的信仰、我的唯一，我願意為您奉獻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我接受你的信仰，並承諾保護你的靈魂。在你活著的時候，你是我的牧師和使徒，當你死亡之後我會庇佑你的靈魂前往另外一個世界去享受永恒的安寧。”
格雷亞伸出手指輕輕按在對方的額頭上。
轉瞬之間！
一個黑色的圓形標記就這樣烙印在眉心中間。
同時女人蒼白的皮膚變得暗淡，就仿佛與周圍光線所形成的陰影融合到了一起。
最重要的是，無數的知識在短短幾秒鍾時間內就被灌輸進了大腦。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名可以同時施展一環神術和一環奧術的法師兼牧師了。
“這……這是？！！”
女人顯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原本就十分亢奮的情緒變得更加狂熱。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就完成了一個法術瞬間從指尖射出一道滾燙炙熱的火焰。
不用問也知道，這正是一環魔法中最被低級法師所使用的【燃燒之手】。
盡管由於是從陰影魔網中汲取能量釋放的，因此威力弱了很多，但已經足以讓探險隊中的所有人感到震驚和難以置信。
尤其是作為異能者的麗貝卡，整張臉就像見了鬼一樣。
作為隊伍中負責維係結界的人，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超自然力量居然也可以被普通人獲得。
“偉大的黑暗王子！讚美您！您的慷慨與仁慈是這個令人絕望世界最後的救贖！所有人都應該向您祈禱並獻上信仰！”
年長的女人在意識到自己獲得了怎樣的力量後，再一次匍匐在地上頂禮膜拜。
由於她原本就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因此在建立信仰的過程中沒有絲毫精神上的障礙。
“你真的能賜予信徒力量？”
麗貝卡吞咽了一口唾沫，從頭到腳開始不停地發熱、出汗。
格雷亞笑著回應道：“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親自來試試。
當然，這也並非什麽人都可以，而是有兩個前置條件。
一個是信仰的對象必須足夠虔誠，能夠建立起信仰的連接；
第二個是要有足夠的感知能力，否則不太可能感知到神力或類神力的存在。
身為一名異能者，你的感知水平肯定是足夠了。
但問題是以你的童年經曆，真的能成為一名虔誠的信徒嗎？”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麗貝卡立馬露出了慌亂之色，聲音陡然升高八度的厲聲質問：“你是怎麽知道我的童年經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你以為我是誰？
那些裝神弄鬼玩弄權術和信仰的虛假宗教神棍嗎？
不，我是剛出生就殺死吞噬了一位神明化身的黑暗王子，是淩駕於大多數弱小神明之上的類神力。
在我的眼中，你們每一個人的經曆、記憶、此時此刻腦海中的想法和念頭都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這就好像一本本擺在麵前的書，隻要我想就可以翻開來看裏邊的內容。
現在請做出選擇吧。
是奉我為主接受恩賜去傳播信仰，拯救那些生活在痛苦與絕望中的人，還是選擇放棄這一切繼續做渾渾噩噩活著的麻木行屍走肉。
我想這應該不是什麽太難的抉擇。”
格雷亞直截了當表達了自己的意圖。
他可不是左思，會饒有興致慢慢引導，甚至是玩弄心裏手段讓對方屈從於自己的意誌，最終一點一點別無選擇成為計劃中的一環。
在他看來這些凡人根本不值得自己浪費時間和精力。
一批不行大不了再換一批。
反正這個世界活躍的探險隊起碼有上千支。
“我願意成為您的信徒！接受您的恩賜！”
年紀已經不小的領隊第二個跪了下來，眼神雖然沒有之前的女人那樣狂熱，但卻十分的堅定。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在這一行幹不了多久了。
尤其是身體素質每一年都在不斷下降，也許用不了多久便會在一次長途跋涉中累死、摔死、凍死、死於腹瀉和胃腸疾病。
但如果能獲得那些超自然力量，他就可以轉型去傳教，然後建立起教會通過信徒的捐贈像城內那些教士們一樣享受舒適的生活和更長的壽命。
“很好。”
格雷亞露出滿意之色，也給予了這個中年男人屬於自己的標記和幽影體質。
就這樣，在“頭羊效應”下，整個探險隊的成員一個接一個都紛紛跪下來朝黑暗王子頂禮膜拜，建立起虔誠度高低不同的信仰連接。
為了方便信仰的傳播，無論感知屬性是否過關，他都給予了最起碼lv1的法師等級。
畢竟魔法的神秘和超自然力量在這個原始愚昧的世界中永遠是最容易讓人產生敬畏的東西。
當這些“神跡”出現在各個聚集地後，很快就會淘汰掉那些騙人的虛假宗教。
最後隻有麗貝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浮現出無比掙紮的神情。
不是她不想跪下去獲取更強大的力量，而是內心之中對宗教排斥導致根本無法建立起信仰的連接。
“別逼自己了。信仰是發自內心的相信，是一種對於所侍奉神明教義的理解與踐行。如果你無法放下過去的包袱，不妨先嚐試著踐行一下我的教義。”
格雷亞直接開口打斷了對方的精神內耗。
畢竟他對於這個世界稀有罕見的異能者還是很感興趣的，並不打算把這個年輕的姑娘給逼瘋了。
“教義？那是什麽？”
大汗淋漓的麗貝卡抬起頭注視著黑暗王子那雙深邃的眼睛。
“就是我的理想、我的願望、我打算創造一個怎樣的世界。相信你已經看到他們身上所發生的變化了吧？”
格雷亞指了指包括領隊在內的其他人。
麗貝卡微微點了下頭：“嗯，是的，他們的身體構造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其實是獲得了幽影體質的表現。
換而言之，他們的生命形態發生了轉化，不再畏懼寒冷，同時對於食物和水的需求也會大幅度下降。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更加是適應這個殘酷的世界。
即便有一天來自地心的熱量消失，整個星球從裏到外全部被零下超過兩百攝氏度以上的低溫所籠罩，依舊可以存活下來。
而我打算將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轉化成這個樣子。
如此一來就不再會有饑餓、寒冷，人們可以從絕望中解脫出來重新建立起輝煌的文明。
我會把你們變成自己的眷屬，賜予你們知識和力量。
而你們要做的就是奉我為主，獻出自己的信仰跟精神世界。
怎麽樣，這個計劃並不是那麽難以接受，對嗎？”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格雷亞臉上掛著平易近人的微笑，看上去就如同一名救人於水火的善良神隻。
可實際上呢？
他直接隱瞞了轉化成半幽影生物和幽影生物的可怕副作用。
尤其是依靠負能量生存對於靈魂和意識的侵蝕，基本就是在保留記憶的前提下更換人格。
看看那些已經獲得了幽影體質的人就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已經與黑暗王子牢牢地綁定在一起，根本不存在背叛或是放棄信仰的可能性。
隻可惜，麗貝卡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反倒是覺得這對全體人類而言應該是件好事，稍加思索後很快便用力點了點頭：“是的，這也許是拯救世界和人類唯一的方法。我願意去嚐試著踐行您的教義，並逐漸從中產生信仰。”
“非常好。我這裏剛好準備了一批能夠讓人獲得幽影體質的藥劑，以及關於如何學習和使用魔法的書籍。現在你們就帶上它們和其他物資返回地下世界吧。”
格雷亞大手一揮直接展示了自己早就命令新非瑞克西亞造物準備好的東西。
那是二十多輛經過改造可以在地下世界複雜地形中穿行的爍油車，每一輛都裝載了超過一百噸的貨物，對於以前隻能靠人背、雪橇運輸的探險隊來說，這種運輸效率絕對是連想都不不敢想的奇跡。
如果成功運回去，那麽整個地下城市都會徹底沸騰。
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都會為之歡呼雀躍，甚至允許他們進入內城成為統治階級的一份子。
“請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辜負您的信任跟期許，必定會將您的大名傳遍整個地下世界每一個定居點。”
領隊用力拍打著胸口信誓旦旦給出保證。
由於才剛剛獲得幽影體質的關係，他內心之中在某些方麵的欲望並沒有立刻消失，所以腦海中已經幻想帶著這麽多物資回去可以獲得多少財富和權力。
“希望如此。
現在去給你們準備的客房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就出發踏上返程之旅吧。
記住，我並不是一個吝嗇的主人。
不管是誰隻要做出成績就會得到獎賞，無論是力量、權力、地位、還是包括金錢在內的財富。
但如果有誰隻想要借著我的名義讓自己過得好一點，那他必將失去恩寵並受到嚴厲懲罰。”
說完這句話，格雷亞便揮手示意探險隊可以離開了，自己則抱起懷中的小阿爾托莉雅考慮要如何教育這個小家夥，防止她變得像姐姐那樣淘氣叛逆。
當一個人連維持基本生存的食物和飲水都無法被滿足的時候，很難去考慮像尊嚴、理想、自我價值、歸屬感之類複雜的東西。
而是會為了一塊麵包、一杯水丟棄所有的尊嚴道德並願意為此支付任何代價，哪怕是死亡。
隻有當低級的生理需求被滿足後，才有可能去追求更進一步的秩序、公平和安全感。
這也是為什麽在進入核武器時代之後，軍事強國之間幾乎沒有爆發過直接衝突。
因為核武器雖然遠遠做不到毀滅人類，但卻可以嚴重破壞現有生產力，導致各種基礎生活物資、電力、水等供應困難乃至在一些地區完全消失。
更要命的是隨著生活質量的直線下降與生存危機，法律與秩序也會隨之崩潰，然後便是不可避免的文明衰退。
不用多，隻需要兩三代人的功夫，等那些原本掌握著先進知識、技術、思想的老人全部死光，人口素質就會下降到令人不忍直視的程度，甚至是在人性黑暗與貪婪下退化成獨裁統治、奴隸製。
假如這種情況再持續一段時間，所有人就都會逐漸適應並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世界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
當退化到這種程度，再想要重新發展起來恢複往昔的繁榮就會變得極為困難，就如同開啟了地獄難度。
畢竟社會的進步可不是光靠堆科技就能堆上去的，最關鍵的還是思想上的轉變。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歐洲近代崛快速起之前，率先開始文藝複興打破宗教的枷鎖解放思想，隨後才是迅猛的地理大發現時代和殖民時代，以及工業革命的興起。
試想一下，如果一群人每天都吃不飽、平均壽命隻有三十歲左右，他們又哪來的力氣去思考未來、開動大腦不斷嚐試改造現有的生產工具提高勞動效率？
估計每天從早到晚想的都是吃什麽，以及怎樣搞到吃的。
即便偶爾能吃上幾次飽飯也不會想這些，而是會找個異性宣泄一下被壓抑的繁衍本能，順便讓自己的基因可以延續傳承下去。
事實上真正推動曆史和社會發展的從來都不是底層民眾。
因為在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連肚子都填不飽又怎麽可能掌握知識、研究技術、思考更適合當前生產力的製度。
真正推動這一切的是“脫產者”，即那些不需要勞動、已經完全滿足了低級需求開始追尋實現自我價值的極少數群體。
他們不一定是統治階級，但一定是精英階層。
而培養維係一個這樣的精英是需要消耗大量社會資源的。
很不幸，黑暗王子格雷亞眼下所盯上的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足夠的剩餘資源來大量培養脫產者以推動社會的進步。
所以自從進入地下世界之後，他們的社會形態是在不斷的退步。
再加上地下空間有限，根本不可能存在像地表那樣大麵積適合農業、畜牧業生產的廣袤平原，一座大的聚集地能養活幾萬人就已經是相當不得了的成果了。
最後還有通訊和交通封閉這樣的dbuff，連對外擴張、兼並、貿易都成了一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另外，長達數千年相互之間沒有太多基因交流的情況下，但凡相隔遠一點的聚集地都會出現外貌乃至體型的巨大差異。
有的幹脆出現了生殖隔離的情況。
而這又進一步導致了整個種族的分裂。
假如地心沒有冷卻的話，再過個幾萬年乃至十幾萬年，搞不好還真會演化出兩個截然不同的亞種。
當然，這些複雜的問題都不是探險隊成員需要考慮的問題。
在飽餐了一頓之後，他們很快便被帶進金碧輝煌的浴池，整個人浸泡在略燙的熱水中，時不時給自己身上塗一點光滑起泡的沐浴露。
毫無疑問，這棟大廈在地下世界的居民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天堂。
看著頭頂那絢麗的燈光、感受著水溫帶來的溫暖，一名年輕的女性不由自主感歎道：“如果這是夢，我寧願永遠都不要醒來。”
“夢？
這可不是什麽夢，而是來自神明的恩賜。
我覺得那位王子殿下極有可能就是來拯救我們的偉大神明。
因為除了神，我可想不出有誰能在地表世界建立起這個宛如仙境一樣的地方。
看看這些綠色的植物和花卉，它們就像《神啟》中描繪的一模一樣。”
另外一名稍微年長點的女性瞥了一眼遠處擺放在窗台上作為裝飾品的盆栽，捧起脖子上掛著的銀色護身符放在嘴邊親吻，眼神中透露出無與倫比的虔誠。
“你居然是教會的信徒？！”
隊伍中最年輕的姑娘麗貝卡露出了驚訝之色。
與所有原始愚昧的地區一樣，這個世界的人類在進入地下世界數千年後為了滿足民眾的精神需求，同時也是統治階級為降低下層反抗意識增加社會穩定性，自然而然衍生出各種各樣的宗教。
畢竟宗教信仰這種東西的起源就是苦難。
隻有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又看不到任何希望，才會去祈求一個淩駕於凡人之上的神來拯救自己。
如果沒有一個虛假的希望作為支撐，人們根本無法在那種惡劣艱苦的環境中堅持下來。
不過問題是，對於經常能前往地表世界的探險隊來說，由於經常能夠接觸到繁榮時代的東西、親眼目的那些高樓大廈和任何鐵匠都打造不出的精致工具，很少會相信那些神棍們的胡扯。
尤其《神啟》中描繪末日降臨是因為繁榮時代的人驕奢淫逸導致神降下了懲罰，唯有辛勤勞作忍受現在的苦難才有機會在死後升入天堂享受美好生活。
但凡前往地表世界看過那些“祖先”們遺留下來的東西，比如說冰封在桌子上的遺書，再比如說那些還沒有被超低溫凍壞、帶回地底解凍後仍舊可以播放的視頻和音頻記錄，都可以得知造成這一切的元凶是太陽的突然消失。
沒人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跟神明沒有半點關係，反而更像是當時的人搞了個什麽大動作，然後不小心玩脫把自己給弄死了。
要知道作為探險隊的成員，他們可都是學習過那些古老的文字和語言，以便能夠在第一時間確認哪些地方可能藏有高價值的物資，所以並不像早已奴化的底層人那樣對世界的真相一無所知。
脖子上佩戴銀質護身符的女人笑著回答道：“不，我並不信那些家夥宣揚的東西，隻是單純相信這個世界上應該有一位神，他終有一天會帶領我們脫離苦海。”
“所以你認為那些怪異生物提到的王子就是自己所期待的神？”
麗貝卡從巨大的浴池中站了起來，露出足以讓現代大多數女性感到羨慕且沒有一絲贅肉的完美身材。
當然，在這個食物貧瘠的世界想要長出贅肉也不容易，甚至是隻有極少數上層統治階級才有的特權。
尤其是那一身勻稱但又不顯得誇張的肌肉，絕不是靠在健身房搞點鍛煉就能獲得的。
如果非要從她身上找到點缺陷，可能就是因為長期走路而塑造出來的粗壯大腿和小腿，看起來就如同街頭霸王中的春麗。
“不然呢？你要如何解釋這裏溫暖的環境，還有餐桌上那些新鮮的水果和蔬菜？”
年長的女人也跟著從浴池中站起來開始擦拭身體，隨後穿上擺放在架子上的衣服，站在鏡子前盯著容光煥發的自己，全身心都變得異常放鬆。
盡管她不明白黑暗王子為何要如此盛情款待自己，但卻很清楚自己的價值遠不如之前那一頓豐盛的宴席。
而且對方就居住在地表世界，想要多少物資就有多少物資，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探險隊找到的那些破爛。
既然付出遠遠大於可能存在的收益，那就說明對方想要的並不是“財物”這種低俗的玩意，而是某種凡人所無法理解的東西，比如說信仰。
“也許……是某種繁榮時代遺留下來的技術？別忘了，我們之前回收過一些類似的東西，就連那些學者都不知道它們叫什麽，但卻能在沒有泥土的情況下種出糧食。”
同樣穿戴整齊的麗貝卡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年長的女人笑著搖了搖頭：“得了吧。我承認繁榮時代有許多不可思議的技術，但絕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否則我們的先祖為什麽要進入地下，而不是憑借它繼續留在地表生活呢？”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領隊略顯無奈的聲音突然從外麵傳了進來。
“親愛的女士，你們已經洗了足足一個半小時，難道還沒有完事嗎？要知道這裏的主人還在等著會見我們呢。我可不想惹惱了他被趕出去，然後在外麵寒冷環境中過夜。”
“該死！別催，我們正在穿衣服呢。”
麗貝卡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大概三五分鍾左右，隊伍中的女性就紛紛起身擦幹身體穿上衣服走了出來。
正所謂飽暖思淫欲。
當在外麵等到不耐煩的男人們看到脫掉了厚重保暖衣物的女人，穿著一身清涼衣物露出大片白裏透紅皮膚的刹那，幾乎有一個算一個都下意識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做出吞咽口水的動作。
再加上剛剛洗過澡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要是沒有點生理反應才怪呢。
甚至上一秒還在小聲抱怨女人真麻煩的家夥，下一秒就死死盯著某個年輕姑娘的胸口。
對於男人們態度的轉變，年長的女人立刻露出不屑的表情，年輕的姑娘則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還有的更是羞紅了臉。
但好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名新非瑞克西亞造物便衝著所有人說道：“跟我來吧，王子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就這樣，一行三四十人一起擠上電梯徑直來到頂層。
當電梯門打開的刹那，整個探險隊的所有成員都立刻看到令自己畢生難忘的景象。
隻見在一個個巨大培養皿中，密密麻麻擺放著各種各樣或是浸泡在溶液中、或是呈現出卵或者繭形狀的怪異生物。
有些是他們曾經在地下世界見過的，但更多是聽都沒聽說過的。
甚至還有根本沒有形態，就如同一個個巨大扭曲的黑色陰影怪物。
其中有一個卵明顯已經開始孵化，兩隻粉嫩的小手直接撕開堅硬的內壁與外殼，掙紮著從裏邊爬了出來。
從外形上來來看，皺皺巴巴的很像是個人類的女嬰。
但實際上隻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那嬌嫩的皮膚表麵依稀可以看到宛如利片一樣的角質層。
不僅如此，額頭上還能看到尖銳的犄角、背後還有一對沒有張開的小翅膀和一條尾巴。
“咿咿呀呀！！”
小嬰兒剛出生並沒有像普通的孩子那樣發出啼哭，而是顫顫巍巍的往外爬。
等爬到站在培養皿前方那個英俊年輕人的腳下時，她突然舉起胳膊輕輕揮舞兩隻小手，似乎在央求後者抱自己。
很顯然，這個小嬰兒就是剛剛完成回爐再造的阿爾托莉雅。
現如今的她已經與過去徹底告別，完全就是一張純潔無瑕的白紙。
“這就是剛剛誕生的生命嗎？還真是脆弱呢。”
格雷亞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但卻明顯並不想彎下腰去把這個小家夥抱起來。
畢竟阿爾托莉雅再怎麽回爐好歹也是個神性生物，哪怕剛出生也比凡人強大不知道多少倍，即便扔到外麵零下兩百多攝氏度的環境下餓上幾百年也依舊能活蹦亂跳。
但女嬰卻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反倒是張開嘴繼續不停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試圖吸引黑暗王子的注意力。
反複嚐試了幾次之後，格雷亞這才伸手像拎小狗一樣捏著脖子將其提起來，直接施展了一個清潔法術，把小家夥身上沾染的粘液全部清理幹淨，然後才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唉——真麻煩，難道隻有這樣才能體會到什麽是成長嗎？算了，既然父親說這是唯一的方法，那我就先姑且試試吧。”
“咿呀！”
嬰兒狀態的阿爾托莉雅頓時開心的笑了，蹬著兩隻小腳丫發出開心的聲音。
由於她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就來自於黑暗王子，因此天然對後者就有一種莫名的親近，就好像血脈相連的父女一樣。
相比之下，格雷亞的反應則相對冷淡，僅僅隻是通過類神力憑空造了一塊布，把這個光屁股的小東西包裹起來，省得她不安分的亂爬。
“尊貴的王子殿下，這些凡人已經帶到，如果沒有什麽其他的吩咐我就先退下了。”
新非瑞克西亞造物打破了這份短暫的溫馨畫麵。
“嗯，好的。”
格雷亞衝著這個爍油仆從點了下頭。
在他眼中，這種連靈魂都沒有的東西隻能勉強算是智能工具，根本沒有必要浪費太多口舌。
等爍油造物離開之後，探險隊的成員才開始出現些許騷動。
因為這個實驗室的景象實在是有點嚇人。
而且黑暗王子那張英俊的麵容，還有兩隻深邃黑暗的眼睛，以及類神力所散發出來的氣息，都讓他們不由自主產生想要跪下來頂禮膜拜的衝動。
尤其是這支隊伍的“異能者”，開始逐漸的感受到陰影魔網的存在。
緊張！
忐忑！
恐懼！
即便是之前一直對靠近這裏持反對意見的麗貝卡，也意識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年輕人絕非凡人。
因為那種超凡脫俗的氣質，還有環繞在周圍看不見但卻能依稀察覺到的能量場，都無一不在證明對方的特殊。
沉默了良久之後，還是之前脖子上掛著銀質護身符的年長女人率先站出來，單手撫胸深深地鞠了一躬：“您好，尊貴的黑暗王子殿下，我們是來自石筍城的探險隊。感謝您和您的仆人之前提供的豐盛大餐與浴室。”
“不用客氣，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格雷亞麵帶微笑的點了下頭作為回應。
他曾經以王儲的身份率領軍隊光複了科米爾王國的土地，因此知道如何回應來自社會底層的問候。
“或許對於您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於我們而言卻是如同天堂般的體驗。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您究竟是誰嗎？我的意思是……您究竟是人還是神？”
女人繼續小心翼翼的試探，眼睛裏閃爍著期待與渴求的光芒。
畢竟在這個黑暗絕望的世界中，神幾乎是唯一能夠拯救人類脫離苦海的希望。
格雷亞笑著回應道：“嗬嗬，這取決於在你們的定義中神是什麽。”
“定義？”
女人臉上浮現出疑惑之色。
“對，定義。
如果你們認為神是某種精神層麵的東西，是抽象且不可接觸的，那我毫無疑問不是。
但如果你們認為神僅僅隻是擁有淩駕於凡人之上的強大力量、永恒不朽的生命，那麽我就勉強算是一個神。
因為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毀滅掉一個世界。”
說著，格雷亞猛然間釋放出自己那毀滅性的黑暗與虛無之力，將腳下整個星球徹底包裹起來。
刹那之間，所有生活在這顆星球地下世界的人都不由自主產生了莫名的恐懼、戰栗，就仿佛自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生死都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那種強烈的不安就像野草般瘋漲。
尤其是距離最近的探險隊成員，仿佛在黑暗王子體內看到了那個吞噬一切的巨大陰影。
但好在這種情況僅持續了不到一分鍾就重新恢複原狀。
撲通！撲通！撲通！
好幾個意誌力稍微差點的人在窒息感消失後紛紛心心髒狂跳，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更是順著額頭、臉頰滴落到地麵。
領隊抬起頭用無比複雜的神色看著格雷亞，足足過了半分鍾才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當年是您熄滅了太陽讓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嗎？您就是那個毀滅了繁榮時代的神明？”
“噗——哈哈哈哈哈！”
黑暗王子頓時發出一陣大笑，一邊笑還一邊搖頭解釋道：“不，不，不，那可跟我沒有半點關係，都是你們的祖先自己作死搞出來的。我隻是最近才發現並來到這裏。”
“作死？”
麗貝卡眼睛裏透露出強烈的求知欲。
因為凡是居住在地下世界的人類就沒有不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的。
“沒錯。
你們的祖先通過不斷發展魔法與科技，讓自身獲得了離開母星進入浩瀚太空的技術。
他們渴望獲得無限的能源，渴望能夠創造一個人人即便不工作也能享受免費食物、醫療、養老、娛樂等高福利社會。
最終，那些最頂尖的觸法者，也就是你們現在被稱之為異能者的群體，還有當時最厲害的科學家們，聯合提出了一個方案。
那就是把太陽作為能源充分利用起來。
為此，他們打造了一個超級戴森球，準備把太陽直接包裹在裏邊讓每一份散發出來的光和熱都得到充分利用，而不是毫無意義的在宇宙中散播。
結果由於計算和操作出現了誤差，在閉環過程中引發了恒星內部劇烈的耀斑和波動，最終導致引發超新星爆炸。
為了避免這種爆炸將你們的母星摧毀，觸法者們隻能犧牲自己將整個恒星傳送到了宇宙中的某個角落。
所以才會出現整個星係中恒星消失，但其他行星卻完好無損的詭異狀況。
另外，你們進入地表的那些超級隧道，在這星球上一共有一百條，每一條都對應著一座地表大城市群。
是太陽消失後當地政府緊急啟動應急方案挖掘出來的。
所以這一切跟神沒有任何關心，單純就是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後人們內心失去敬畏逐漸變得越來越傲慢產生的必然結果。
那些人認為他們可以馴服恒星，通過宇宙中最天然的超級核聚變反應堆來獲取能量。
但實際上以當時的技術，根本不足以馴服這個恒星係那顆十分不穩定的暴躁太陽。
如何，對於這個答案你們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格雷亞沒有任何掩飾，大大方方向在場的眾人說出了這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寒冷的真相。
他之所以如此清楚，是因為在恒星所在的位置，依舊還能看到殘留破損的戴森球遺骸。
說實話，他實在不明白就以對方那麽粗糙的技術，是怎麽敢還沒走出恒星係發展外太空殖民地就敢玩得這麽大。
就算要玩，起碼也先開個分基地驗證一下技術。
可這顆星球上的人倒好，直接孤注一擲在自己老家玩了這麽一出。
難道所有的文明在認知能力與技術發展到一定高度後，都會不可避免的走向自我毀滅嗎？
黑暗王子無疑是聽說過費倫大陸上那些曾經輝煌一時的上古文明是一個個怎麽把自己玩死的，覺得這個世界的狀況也差不多。
不然的話以他們當時所掌握的技術，就算是不再進行任何發展吃老本也能輕鬆將文明延續數千年乃至上萬年。
“是……是我們的先祖自己毀滅了自己？！”
真相無疑深深地刺激到了麗貝卡，還有包括領隊在內的整個探險隊。
他們並不懷疑黑暗王子的在撒謊或是欺騙。
因為以對方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根本沒有耍這種小花招的必要。
格雷亞微微點了下頭：“是的，他們自己毀滅了自己。這並非什麽特例，而是許多自認為強盛文明的普遍下場，同樣也是凡人骨子裏的傲慢導致的必然結果。”
“那您呢？您來到我們的世界有何打算？”
年長的女人在短暫震驚過後立刻一臉狂熱的詢問道。
“為了信仰。我正在尋找一批信徒作為眷屬，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黑暗帝國。”
格雷亞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信仰？您的意思是……讓我們信仰您並建立教會，然後獲得某種程度上的救贖？”
麗貝卡的臉色微微一變。
由於小時候的特殊經曆，使得她對於那些打著宗教名義斂財、奴役窮人的機構向來充滿厭惡，甚至是憎恨。
格雷亞顯然察覺到了這一點，意味深長的反問道：“你似乎對於宗教和信仰有很強烈的排斥，不是嗎？
但請不要把我跟那些肮髒醜陋的家夥混為一談。
在我看來，信仰不應該是單方麵的索取，而是人與神之間的契約。
凡人負責提供信仰，而神則負責提供包括神術在內的幫助，讓自己的信徒可以更好的生存。
這才是一個健康宗教該有的樣子。
所以隻要你們願意信仰並侍奉我，我就賜予你們名為神術的力量，以及可以無視寒冷自由在地表世界行動的特殊體質。”
神術？
無視寒冷可以在地表世界自由行動的體質？
聽到這兩個條件，探險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
盡管他們不明白神術是什麽東西，但卻很清楚如果能無視寒冷會帶來多麽巨大的便利，甚至可以探索那些從沒有人去過的遙遠區域，挖出價值連城的發電設備。
就在探險隊的成員相互交換眼神的時候，年長的女人最先跪下來匍匐在地上，深情親吻著黑暗王子的皮靴，仰起頭一臉虔誠的吟誦道：“偉大的黑暗王子殿下，從此刻開始您就是我的信仰、我的唯一，我願意為您奉獻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我接受你的信仰，並承諾保護你的靈魂。在你活著的時候，你是我的牧師和使徒，當你死亡之後我會庇佑你的靈魂前往另外一個世界去享受永恒的安寧。”
格雷亞伸出手指輕輕按在對方的額頭上。
轉瞬之間！
一個黑色的圓形標記就這樣烙印在眉心中間。
同時女人蒼白的皮膚變得暗淡，就仿佛與周圍光線所形成的陰影融合到了一起。
最重要的是，無數的知識在短短幾秒鍾時間內就被灌輸進了大腦。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名可以同時施展一環神術和一環奧術的法師兼牧師了。
“這……這是？！！”
女人顯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原本就十分亢奮的情緒變得更加狂熱。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就完成了一個法術瞬間從指尖射出一道滾燙炙熱的火焰。
不用問也知道，這正是一環魔法中最被低級法師所使用的【燃燒之手】。
盡管由於是從陰影魔網中汲取能量釋放的，因此威力弱了很多，但已經足以讓探險隊中的所有人感到震驚和難以置信。
尤其是作為異能者的麗貝卡，整張臉就像見了鬼一樣。
作為隊伍中負責維係結界的人，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超自然力量居然也可以被普通人獲得。
“偉大的黑暗王子！讚美您！您的慷慨與仁慈是這個令人絕望世界最後的救贖！所有人都應該向您祈禱並獻上信仰！”
年長的女人在意識到自己獲得了怎樣的力量後，再一次匍匐在地上頂禮膜拜。
由於她原本就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因此在建立信仰的過程中沒有絲毫精神上的障礙。
“你真的能賜予信徒力量？”
麗貝卡吞咽了一口唾沫，從頭到腳開始不停地發熱、出汗。
格雷亞笑著回應道：“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親自來試試。
當然，這也並非什麽人都可以，而是有兩個前置條件。
一個是信仰的對象必須足夠虔誠，能夠建立起信仰的連接；
第二個是要有足夠的感知能力，否則不太可能感知到神力或類神力的存在。
身為一名異能者，你的感知水平肯定是足夠了。
但問題是以你的童年經曆，真的能成為一名虔誠的信徒嗎？”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麗貝卡立馬露出了慌亂之色，聲音陡然升高八度的厲聲質問：“你是怎麽知道我的童年經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你以為我是誰？
那些裝神弄鬼玩弄權術和信仰的虛假宗教神棍嗎？
不，我是剛出生就殺死吞噬了一位神明化身的黑暗王子，是淩駕於大多數弱小神明之上的類神力。
在我的眼中，你們每一個人的經曆、記憶、此時此刻腦海中的想法和念頭都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這就好像一本本擺在麵前的書，隻要我想就可以翻開來看裏邊的內容。
現在請做出選擇吧。
是奉我為主接受恩賜去傳播信仰，拯救那些生活在痛苦與絕望中的人，還是選擇放棄這一切繼續做渾渾噩噩活著的麻木行屍走肉。
我想這應該不是什麽太難的抉擇。”
格雷亞直截了當表達了自己的意圖。
他可不是左思，會饒有興致慢慢引導，甚至是玩弄心裏手段讓對方屈從於自己的意誌，最終一點一點別無選擇成為計劃中的一環。
在他看來這些凡人根本不值得自己浪費時間和精力。
一批不行大不了再換一批。
反正這個世界活躍的探險隊起碼有上千支。
“我願意成為您的信徒！接受您的恩賜！”
年紀已經不小的領隊第二個跪了下來，眼神雖然沒有之前的女人那樣狂熱，但卻十分的堅定。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在這一行幹不了多久了。
尤其是身體素質每一年都在不斷下降，也許用不了多久便會在一次長途跋涉中累死、摔死、凍死、死於腹瀉和胃腸疾病。
但如果能獲得那些超自然力量，他就可以轉型去傳教，然後建立起教會通過信徒的捐贈像城內那些教士們一樣享受舒適的生活和更長的壽命。
“很好。”
格雷亞露出滿意之色，也給予了這個中年男人屬於自己的標記和幽影體質。
就這樣，在“頭羊效應”下，整個探險隊的成員一個接一個都紛紛跪下來朝黑暗王子頂禮膜拜，建立起虔誠度高低不同的信仰連接。
為了方便信仰的傳播，無論感知屬性是否過關，他都給予了最起碼lv1的法師等級。
畢竟魔法的神秘和超自然力量在這個原始愚昧的世界中永遠是最容易讓人產生敬畏的東西。
當這些“神跡”出現在各個聚集地後，很快就會淘汰掉那些騙人的虛假宗教。
最後隻有麗貝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浮現出無比掙紮的神情。
不是她不想跪下去獲取更強大的力量，而是內心之中對宗教排斥導致根本無法建立起信仰的連接。
“別逼自己了。信仰是發自內心的相信，是一種對於所侍奉神明教義的理解與踐行。如果你無法放下過去的包袱，不妨先嚐試著踐行一下我的教義。”
格雷亞直接開口打斷了對方的精神內耗。
畢竟他對於這個世界稀有罕見的異能者還是很感興趣的，並不打算把這個年輕的姑娘給逼瘋了。
“教義？那是什麽？”
大汗淋漓的麗貝卡抬起頭注視著黑暗王子那雙深邃的眼睛。
“就是我的理想、我的願望、我打算創造一個怎樣的世界。相信你已經看到他們身上所發生的變化了吧？”
格雷亞指了指包括領隊在內的其他人。
麗貝卡微微點了下頭：“嗯，是的，他們的身體構造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其實是獲得了幽影體質的表現。
換而言之，他們的生命形態發生了轉化，不再畏懼寒冷，同時對於食物和水的需求也會大幅度下降。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更加是適應這個殘酷的世界。
即便有一天來自地心的熱量消失，整個星球從裏到外全部被零下超過兩百攝氏度以上的低溫所籠罩，依舊可以存活下來。
而我打算將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轉化成這個樣子。
如此一來就不再會有饑餓、寒冷，人們可以從絕望中解脫出來重新建立起輝煌的文明。
我會把你們變成自己的眷屬，賜予你們知識和力量。
而你們要做的就是奉我為主，獻出自己的信仰跟精神世界。
怎麽樣，這個計劃並不是那麽難以接受，對嗎？”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格雷亞臉上掛著平易近人的微笑，看上去就如同一名救人於水火的善良神隻。
可實際上呢？
他直接隱瞞了轉化成半幽影生物和幽影生物的可怕副作用。
尤其是依靠負能量生存對於靈魂和意識的侵蝕，基本就是在保留記憶的前提下更換人格。
看看那些已經獲得了幽影體質的人就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已經與黑暗王子牢牢地綁定在一起，根本不存在背叛或是放棄信仰的可能性。
隻可惜，麗貝卡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反倒是覺得這對全體人類而言應該是件好事，稍加思索後很快便用力點了點頭：“是的，這也許是拯救世界和人類唯一的方法。我願意去嚐試著踐行您的教義，並逐漸從中產生信仰。”
“非常好。我這裏剛好準備了一批能夠讓人獲得幽影體質的藥劑，以及關於如何學習和使用魔法的書籍。現在你們就帶上它們和其他物資返回地下世界吧。”
格雷亞大手一揮直接展示了自己早就命令新非瑞克西亞造物準備好的東西。
那是二十多輛經過改造可以在地下世界複雜地形中穿行的爍油車，每一輛都裝載了超過一百噸的貨物，對於以前隻能靠人背、雪橇運輸的探險隊來說，這種運輸效率絕對是連想都不不敢想的奇跡。
如果成功運回去，那麽整個地下城市都會徹底沸騰。
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都會為之歡呼雀躍，甚至允許他們進入內城成為統治階級的一份子。
“請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辜負您的信任跟期許，必定會將您的大名傳遍整個地下世界每一個定居點。”
領隊用力拍打著胸口信誓旦旦給出保證。
由於才剛剛獲得幽影體質的關係，他內心之中在某些方麵的欲望並沒有立刻消失，所以腦海中已經幻想帶著這麽多物資回去可以獲得多少財富和權力。
“希望如此。
現在去給你們準備的客房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就出發踏上返程之旅吧。
記住，我並不是一個吝嗇的主人。
不管是誰隻要做出成績就會得到獎賞，無論是力量、權力、地位、還是包括金錢在內的財富。
但如果有誰隻想要借著我的名義讓自己過得好一點，那他必將失去恩寵並受到嚴厲懲罰。”
說完這句話，格雷亞便揮手示意探險隊可以離開了，自己則抱起懷中的小阿爾托莉雅考慮要如何教育這個小家夥，防止她變得像姐姐那樣淘氣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