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兩蛇之間的氣氛莫名有些尷尬,各自在船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誰都沒有先開口。


    陸吾也故意不開口,就老老實實劃船。


    大概就這麽沉默了十幾分鍾,小青先憋不住,起身坐到姐姐身旁,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塞進她手裏。


    白素貞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堆銀錠,便會心一笑。


    心裏明白那是偷來的,畢竟能指望一條蛇的操守能高到哪去。


    不過她也不在意,清楚妹妹這是在幫自己。


    “相公”白素貞第一次這麽叫,臉有些微微泛紅,但還是繼續道:“這些銀子你拿好,盡管去打點一切。”


    “向你姐姐、姐夫說項,成就這門親手,若是不夠,咱們再做打算。”


    陸吾又棄了那船槳,走到姐妹倆麵前蹲下,袖子裏掏啊掏,竟掏出一枚分量不輕的金錠來。


    “我也有!”


    “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白素貞有些驚訝,自己的心上人有多窮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陸吾靠近白蛇,把臉貼在她耳邊,說道:“我攢的老婆本!”


    說完,還在她臉上啄了一口。


    白素貞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羞的臉通紅,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嬌聲道:“你討厭——。”


    旁邊的小青見狀,又氣的胸悶,真想給這臭男人一腳,把他踢到湖裏去。


    誰知,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抓住她的手,也塞了一樣東西。


    她又羞又怒,臭男人怎敢如此大膽,可又忍不住低頭去看。


    手裏放著的,竟也是一枚金錠。


    小青看著手裏的金子,微微愣神,心中五味雜陳,有喜悅、有心虛、各種情緒摻雜在一起,非常的複雜。


    抬頭望望姐姐,發現她被臭男人寬闊的肩膀擋住,完全沒看到兩人的小動作。


    突然一個想法從肚子裏升起,很快占據了她全部的思緒。


    姐姐拿得,為何我拿不得。


    權當是替那臭男人保管,這可是他的老婆本,不敢輕易怠慢。


    自己這是防止他亂花。


    於是,小青心安理得的將金錠收回懷中,貼在肚子上溫溫熱熱的,和臭男人的手一樣。


    但轉頭看到甜蜜的兩人,她又有些生氣,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皺眉道:“船呢,你不管了?”


    “待會兒都該飄到海裏去啦!”


    “哎呦嗬。”猝不及防的陸吾痛呼一聲,反手摸著後背取笑道:“小青,你的力氣怎麽比你姐姐還大!”


    結果下一秒又挨了一下,白素貞挑眉道:“你說什麽?”


    “沒事沒事。”陸吾護著後背,趕忙起身,跑到船尾老老實實劃船。


    沒了他這個阻隔,姐妹倆緊挨在一起,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吃吃的笑著。


    ......


    與兩蛇一鬼的幸福生活不同,金山寺法海禪師,如今遇到了點麻煩。


    自那日降服蜘蛛精,令佛心動搖,後在竹林偶遇待產村婦,讓欲魔深種。


    哪怕回到金山寺,受佛光普照,依然是心神不寧、焦躁不安。


    蜘蛛精還好,終究隻是妖而已,可那村婦渾身浸濕、胴體半露的模樣卻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到後來,法師甚至幻想出自己和村婦在竹林中行那苟且之事。


    可他終究認為是有妖魔作祟,而不是自身的問題。


    這天,盤坐佛殿中修行的法海,又湧起村婦的誘惑身姿,他猛的睜開眼,卻發覺大殿內出現許多長著尾巴的怪物。


    這些怪物渾身蒼白,沒有一絲毛發,擁有女子特有的器官,卻麵相淫邪、無比醜陋。


    法海怒斥眾妖相貌醜陋,妄敢在佛祖麵前亂舞。


    可那群妖魔絲毫不懼這位得道高僧,不停用嬌媚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


    “法海!”


    “法海!”


    “法海,你來呀!”


    於是,法海勃然大怒,手中拂塵幻化為寶劍,開始大開殺戒。


    “風火雷電,殺!”


    “夜叉惡鬼,殺!”


    “魔尊妖孽,殺!”


    “地獄鬼使,殺!”


    “大威天龍、大羅法咒、世尊地藏、金剛諸佛、眾神護法。”


    “殺殺殺!!!”


    但怪物們依舊有恃無恐,絲毫沒有表現出懼意,並且怎麽殺也殺不完。


    法海心生疑竇,卻毫無辦法,動作都不由得慢了下來。


    隻覺心境出問題的他,口中頌念佛號:“我心似如來,靜似如來。”


    卻引來眾怪物大笑:“我們心中有法海,我們都是法海!”


    抬眼望去,怪物醜陋的麵容,竟變成法海的模樣。


    住持大師見狀愈發憤怒,怒喝一聲:“膽敢褻瀆我佛,今天我要讓你們魂飛魄散!”


    隨後,他祭出大法力,施展潑天佛火將整座大殿和那群怪物燒了個幹淨。


    哪知,怪物臨死前還笑著叫喊道:


    “色戒色戒,有色不戒。”


    “善惡不分,千奇百怪。”


    “紅塵紅塵,顛倒鬼神。”


    “六根不淨,哎呀出家人。”


    突然,法海驚醒過來,剛剛的一切好似一場夢。


    佛殿完好無損,那群怪物也並不存在,他依舊盤坐在蒲團之上,這一切其實都是心魔作祟。


    而此時,身後的高大佛像竟剝落下一層金漆,法海趕忙起身查看。


    剛站起來,身下的蒲團無火自燃,熊熊烈焰代表著正是他那難以撲滅的色欲。


    法海明白,這是佛祖在提醒他,問題不在妖魔鬼怪,而是在他自身。


    修佛先修心,他的心已經亂了。


    因此,他再次回到了那日的涼亭下,將其抬起,拿出金缽,把囚禁於此的蜘蛛精釋放。


    “善惡有頭。”


    “當日我廢你百年道行,今日我被魔障所困。”


    “如果你我能度過這一劫,或者來日相逢,再並肩飛行。”


    “後會有期!”


    但那蜘蛛卻早已沒了靈性,化作凡物,無法做出回應。


    目送蜘蛛離開後,法海站在涼亭下,望著不遠處妖邪之氣混雜的錢塘縣,決定再走上一遭。


    一是為斬妖除魔,踐行自己的道,二是要想辦法破除魔障。


    而法海的目標錢塘縣,此時卻是熱鬧非凡,在百姓中素有薄名的那位木訥老實、沉默寡言的書院先生——陸吾,


    居然要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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