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來晚上睡這裏,卻有了新問題,這裏的床上,隻有光光的一張席夢思,床上用品都還沒有,雖然現在是夏天,用不著蓋被子,但床單枕頭毯子總要有吧?


    衛生間裏的圓形按摩浴缸很大,坐在浴缸裏,可以看到窗外的錢塘江和江對麵濱江和奧體中心的燈光秀,但整個衛生間一塵不染,幹淨到連牙刷和毛巾都沒有。


    回家拿是最簡單的辦法,但現在回家,會碰到劉立杆和譚淑珍,向南和張向北都回到了杭城,回了家,都不去隔壁和兩位老太太打個招呼,說不過去,一打招呼,這就要驚動隔壁的一大家子人。


    然後再抱著這些東西出來,被譚淑珍和劉立杆看到,還要解釋,解釋起來不僅麻煩,還不好意思呢,不是一直都當甩手掌櫃,不管的麽,怎麽這麽急著就想去睡新房了?


    回去是不可能的。


    “我們去一趟超市,不就什麽都買回來了。”張向北說。


    “買回來的床單,洗都沒有洗,你就敢睡?”向南問。


    “當然敢,我到重慶、到甘肅和雲南,有新床單睡就不錯了,誰還會把買回來的床單先洗洗……”張向北說著說著意識到不對了,嘻嘻笑著:“你不一樣,哦哦,不行不行。”


    向南在房間裏走進走出,朝四周看看,她說走。


    “去哪裏?”張向北問。


    “超市啊。”向南說。


    張向北被搞得莫名其妙:“你不是說……”


    “床單可以沒有,大不了我們睡沙發上,洗漱用品我們總要有吧?”向南說,張向北明白了,噢噢地答應著。


    兩個人下樓,上車,去超市,還是向南開車,快開到天元大酒店門口的時候,張向北眼前一亮,連聲叫道:


    “進去,進去。”


    向南轉頭看了看他,張向北說:“左轉,去天元大酒店。”


    “去酒店幹嘛?”向南問。


    “你開進去就是了。”張向北賣著關子,笑道。


    向南不知所以,不過還是把車開了進去,在大門口的停車位把車停好,張向北下車,就朝酒店裏麵走,向南跟了進去。


    張向北進了大門,徑直走向酒店前台,拿出自己的身份證,讓服務員給自己開一間房,向南站在他身後,吃了一驚,問:


    “你開房幹嘛?”


    “住啊。”張向北頭也不回地說。


    向南輕聲罵道:“你有毛病啊,來住酒店?”


    張向北笑笑,沒有吱聲。


    開好了房,張向北拿上房卡,拉著向南的手,往電梯間走去,向南想把他的手甩開,甩了一下沒有成功,向南說:


    “要睡你自己上去睡,我回家去。”


    “你不是要床單和洗漱用品嗎?”張向北說,“樓上就有啊。”


    向南恍然大悟,笑了起來,在後麵推著張向北說,快走快走。


    兩個人進了房間,張向北叫道:“需要什麽都帶走。”


    他們把酒店的床單和枕頭,一次性牙膏牙刷,浴巾毛巾,包括紙巾和瓶裝水,統統準備帶走,張向北想了想,幹脆把被子也拿上一條,所有的一切,他都包在床單裏,打成了一個大包。


    向南走過來,手裏拿著吹風機,和張向北說:“這個也帶上,等會洗完頭要吹頭發。”


    張向北把吹風機也塞進了那個包裏。


    兩個人帶著這一個大包,乘電梯下樓,走到門口的時候,保安把他們攔住了,問他們把酒店的東西帶出去幹嘛?


    “我們去城市陽台露營。”張向北說。


    在酒店開了房,結果不睡,要拿著酒店的床單和被子出去露營,這是什麽操作?


    保安還在猶豫著,是不是要放他們出去的時候,張向北說:


    “我有押金在你們這裏,要是搞壞搞破了,你們會放過我,不讓我賠?你怕什麽?”


    保安想想有道理,揮揮手讓他們出去。


    ……


    離張向北和向南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需要把請柬都發出去,張晨卻煩惱了起來,他煩惱的是,需要邀請的名單太長,來參加婚禮的人太多。


    向南結婚,永城婺劇團的人當然是全數出席,向南是團長,就是連一個小學員也不能落下,落下就是欺負他,永城中心各部門也會抽出人員出席,連永城的宣傳部長孫晉和文廣旅體局的局長丁百苟,還有市四套班子的領導都會出席。


    張晨、劉立杆和譚淑珍三個人的麵子,在永城太大了,他們不來說不過去,加上向南在永城,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她結婚了,這些頭頭腦腦們自然要來祝賀。


    “半畝田”這裏,集團公司加上下麵每個公司,還有“飲食男女”和“繁花網絡”、“河畔油畫館”,小芳公司裏的人,譚淑珍“錦繡中國”的人,劉立杆“人家旅業”的人,自然也是浩浩蕩蕩。


    漢高祖劉邦和瞿天琳、王敏生、林淑婉、吳朝暉他們,南京錢芳和李陽、陳雅琴他們一大幫,海城和三亞還有一批,加上吳歡領著“宅鮮送”原來張向北的那批手下,還有趙誌剛、兩分和老傅他們。


    加上申屠紅燕他們這些和張晨、張向北關係都很密切的朋友們。


    陳啟航和林一燕,孫猴和黃建仁都會來,李勇特意打電話過來和張晨說,他本人不方便出席,但會讓他老婆和兒子來參加,柳成年夫婦已經退休,沒那麽多顧忌,他們也會來參加,加上杭城這裏,張晨他們認識的方方麵麵的人。


    張晨和小芳還好一點,相對來說,他們平時和外界打交道的時候不是很多,劉立杆和譚淑珍就不一樣了,特別是劉立杆,簡直就是一個萬金油,他和譚淑珍的女兒要結婚,很多人聽到消息,自己就打電話過來問了。


    還有小芳他們重慶老家那邊,還有一批人,在牛鄉長的帶領下,也會浩浩蕩蕩過來。


    張晨、小芳、劉立杆和譚淑珍四個人,隨便一算,居然要擺一百五六十桌,酒席當然沒有問題,擺在土香園大酒店綽綽有餘,外地來的客人,住宿也可以統一安排在“錦繡中國”在桃花源的酒店。


    張晨煩惱的是,這麽多人,這個場麵也太了。


    “怕什麽,我們四個人,包括北北和南南,沒有一個是公職人員,也沒有一個是黨員,都是平頭百姓,八項規定也管不到我們,我們擺酒席,場麵大一點,也沒犯什麽錯誤吧?”劉立杆說。


    “沒犯什麽錯誤?隻要這事情一爆開,網上出現很多的視頻,再給你按上一個‘土豪婚禮’,就是犯錯誤了,太有礙觀瞻。”張晨說,“如果還有好事之徒,把張向北原來‘宅鮮送’的身份挖出來,把我們四個人的身份挖出來,你說,會不會是聳動的新聞?”


    “吃飽了撐的,我們要出這個名。”張晨又補上一句。


    譚淑珍和小芳點點頭,她們都覺得張晨的顧慮是對的,在眼下這個大環境,沒事情的時候,人家還會想辦法給你找出點事情,沒必要自己去撞槍口,這種風頭,還是不要出為妙。


    “搞得不好,還會把出席的人害進去,這場婚禮,要是搞得像山西那個土老帽那樣,連來出席的人,都會被嚇到,擔心自己來參加的照片,有沒有被人拍去。”張晨說。


    “那你們說怎麽辦,看看這個名單,你們說,這裏麵那些人可以刪去,縮小規模的?”劉立杆拿起那份名單,在手裏晃著:“我和你們說,現在這個時候,你要是漏掉了誰,沒給人家發請柬,那才是真的得罪了他。”


    劉立杆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婚禮這種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些人怕接到請柬,但有些人心裏在盤算著,自己到底能不能收到請柬,有還是沒有,是一個人在別人心目中的份量,沒接到的,他心裏有數,很自然就會認為,你沒把他放在眼裏,這就得罪了。


    “要麽這樣,把這些人分散,分成三天或者四天請怎麽樣?這樣,每天的規模就不大。”譚淑珍說。


    “可以,我覺得這是一個辦法。”劉立杆說。


    張晨苦笑道:“那要是人家說什麽土豪婚禮連擺三天呢?會不會更加醒目?”


    “真囉嗦,那你說怎麽辦?”劉立杆問,“總不能說,我們連婚禮也不要辦吧?如果不辦,你先去過幾個老太太的關。”


    “當然要辦,不過不要太高調。”張晨說,“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我們的酒席,是擺在自己家的酒店裏,自己的酒店,多擺幾桌還說得過去。


    “我想,像什麽接親這種事情就不要搞了,不要去搞一支什麽浩浩蕩蕩的豪車長陣招搖過市,到時候,就讓張向北和向南,到我或者杆子的辦公室化妝就可以,時間到了下去,也不要搞什麽儀式,就是新娘新郎和大家一起吃吃飯,連敬酒都敬不過來,都簡化掉吧。


    “還有,所有來的人,一律不收禮金和禮物,什麽都不收,發請柬的時候就寫明了,省得落下一個話柄。”


    “可以,禮金什麽的,確實沒必要收,收了也囉嗦,還會讓人覺得是擺這麽大的一個場麵來斂財,接親這個環節也可以去掉,讓北北和南南自己來自己走,其他人都不要湊熱鬧,不過,既然到了酒店,酒店裏的儀式還是可以搞,儀式都沒有,哪裏還像個婚禮。


    “不過,可以別別出心裁惹人注意,人家怎麽搞,我們就怎麽搞,婚禮嘛,不就是那一套。”譚淑珍說。


    “我同意珍珍姐說的。”小芳說。


    張晨想了一下,他覺得這也確實是最低限度了,他說好吧,那就這樣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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