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巧芯他們從廣州回來以後,張晨感覺,不管是徐巧芯還是下麵的業務員,感覺都成熟了很多。


    看樣子這廣交會,對一個做外貿的來說,就像是奧運會,對於一個運動員,重要的還真的是在於參與,哪怕你沒有取得成績,但隻要你站到過那個賽場,和來自世界各地的選手,麵對麵地比賽過、交流過,你的眼界就開闊了,心智就會迅速地成熟。


    原來,他們每個人每天麵對著電腦,總有一種茫然的感覺,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幹什麽,可以幹什麽,應該怎麽開始,但現在,每個人手裏都有那麽多的名片,一張名片就是一個客戶,每個人有那麽多的客戶需要聯係。


    打開郵箱,看到一封封的郵件,點開,再對照著名片,腦子裏依稀就會浮現出這個人的臉,和他或她說話的聲音,眼前的屏幕,就不再是空洞的,你麵對的,不再是未知的人,坐在那裏,也不再是茫然的。


    感覺到對方的郵件不是很清楚的時候,你甚至可以看看時間,估摸著對方已經上班,拿起桌上的電話,看著名片撥過去,對方接到電話,會知道你是誰,也一樣不會感覺到茫然。


    雙方交流和溝通的基礎就有了。


    每天都有那麽多的詢價要算,那麽多的郵件要回,那麽多的電話要接打,都感覺到時間不夠用了,哪裏有時間茫然,就是有一點閑暇,坐在那裏,也可以看看徐巧芯,看看其他的人,聽他們是怎麽和客戶溝通的,明白了,原來語言是要這麽組織的,自己也可以。


    繁忙的業務和工作,會讓一個人迅速地成熟。


    手握著大把的客戶名片,會讓人變得自信,越自信和客戶的溝通就越有底,不再是那麽畏畏縮縮,不再把對方看作以為神。


    而是抱著,我在你國家的客戶有那麽多,你這裏不行,我就聯係其他人,不會再對著一個客戶患得患失,擔心兩個人之間的聯係,會不會中斷,擔心自己剛剛的一句話,是不是得罪了對方。


    張晨看著徐巧芯,發現她說“我也不知道啊”的時候越來越少,而說“行”、“不行”、“不可以”、“你和對方說,不能低於這個價格”,或者幹脆和手下說“你撥通電話,我來和他溝通”的時候越來越多,張晨感覺到很欣慰,覺得她是真正成熟起來了。


    樓上加蓋的那一層辦公室還在繼續,這裏的四個qc也招好了,有兩個,直接是從三堡工廠找過來的質檢員,對她們進行了簡單的英語培訓,讓她們熟悉了客戶訂單的質量要求後,就可以上崗了,一個被派到了申屠紅燕那裏,一個被派到了老唐那裏。


    派到老唐那裏的,徐巧芯還請林淑婉在邊上看著,看這個qc合不合格,而派到三堡和喬司工廠裏的,是兩個新招來的qc。


    之所以要把兩個新來的派去工廠,徐巧芯有一個小心思,那就是她對兩分和“工人階級”,這兩個工廠的質檢主管,本身就很放心,把新qc放到那裏,本身就有讓他們帶帶的意思,他們即使哪裏做得不到位,產品也不會出什麽差錯。


    單證也增加了,原來那一套當辦公室的宿舍就不夠用了,還有幾套宿舍,一是新來的人也要安排入住,二是張晨要留著,他不知道海根他們,什麽時候會搬來。


    張晨在麵料倉庫裏,移出了一塊地方,暫時給qc當辦公室,反正也就過渡一個多月,而他們,在公司的時間,又還不如在工廠的時間多。


    張晨和徐巧芯說了,等二樓改建好後,整個二樓,就作為他們外貿公司的辦公室。


    徐巧芯哦哦哦哦地點著頭,這次不是暈頭轉向,而是高興,她已經在盤算著要招新的業務員,盤算著把業務員這塊,根據業務的不同,劃分成不同的部門。


    徐巧芯在廣交會的時候,偷偷地去那些國內大的外貿公司的攤位裏轉過,她發現他們,都是在一個大空間裏,根據產品的不同,劃分出不同的區域,而每一個區域,不僅有公司的業務員,還有工廠派來的人,甚至工廠的老板。


    這樣不僅能精確地給客戶當場報價,最主要的,徐巧芯覺得,這些攤位的攤位費,等於是由各家工廠分攤掉的,外貿公司,一分錢的攤位費也不用出,徐巧芯覺得,這真是一個好辦法,以後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的展會,自己都可以這樣做。


    雖然現在下麵的工廠,最大的兩家是自己的,這樣做的意義不大,但他們的業務是在拓展的啊,誰說隻是做服裝和婚紗了,他們公司做的產品,肯定會越來越多,下麵的工廠,也會越來越多。


    這些,徐巧芯沒有和張晨說,但她自己,就是這麽計劃的。


    ……


    張晨和趙誌剛商量,新工廠裏,是不是可以增加一個繡花車間,不管是他們的棉麻服裝,還是婚紗,需要的繡片都太多,加上杭派女裝,這幾年大家都瘋一樣喜歡用繡花,到了春夏的高峰期,繡花廠就不堪重負,經常會影響到他們的趕活。


    最主要的還有,他們的很多繡花圖案,在繡花廠就被別人偷走了,他們的服裝還沒有上市,偷他們圖案的搶先上了市,顧客又不知道的,反過來以為他們是仿版,偷他們圖案的,變成正版了,不然人家怎麽會在你前麵?


    他們哪裏知道,現在偷版的人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什麽腦子都動起來了,張晨他們廠裏有一段時間,發現有一家所謂的杭派女裝某品牌,他們的款式,經常會和他們同時上市,做得和他們一模一樣,有些甚至比他們還早,就是遲的,也就遲一兩天。


    張晨和趙誌剛、葛玲都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們現在在市場裏沒有攤位,要偷他們的版,就必須去他們的專賣店,而他們在杭城的專賣店,任何新款,都是有意延遲一個星期左右上市,等各地的總代理到貨之後,才上市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盜版的,衝擊市場。


    結果是這些款式,他們延安路的專賣店還沒有上櫃,就已經出現在這個品牌,位於杭城四季青杭派女裝城的攤位裏,開始批發了。


    張晨他們算算,哪怕他們是從他們外地的總代理那裏買來的,時間上也不太可能,從杭城到最近的鄭州總代理,要兩天的時間,哪怕是他們的貨一到鄭州,就被拿到,從鄭州再發回來,也要兩天,然後開始仿版和生產,加起來怎麽也要一個星期。


    對方是怎麽做到,幾乎和他們同時推出的?


    張晨他們第一個懷疑,是在杭城托運的時候出問題,但他們的貨,都是由魏文芳和吳朝暉他們發的,魏文芳查過之後,和張晨說,絕對不是我們這裏出問題,張總,應該是在你公司裏出問題。


    魏文芳的話,提醒了張晨,他們在公司內部進行排查,最後發現,原來是設計中心的一個版師,他把他們的版子,直接在設計中心複下來後,偷了出去,有時是偷設計師交給他打版的設計稿,下班的時候帶出去,第二天再帶回來。


    張晨他們的紙版,還真的是落後於那個品牌,人家那裏才是第一版,回到張晨他們公司,已經是第二版了,這才是對方為什麽這麽快的原因。


    張晨以為這家夥這樣做,隻是為了賺外快,後來才知道,這家夥的哥哥,就是那個品牌的老板,他之所以到張晨他們這裏應聘,就是為了來偷版的。


    這個事最後的處理,也隻是把這個人開除了事。


    連派出所都不管這個事,他們認為,不過是抄抄服裝樣子,並沒有把你們實際的哪怕一張紙拿走,算不了盜竊,四季青抄抄服裝樣子的人和事太多了,要多算盜竊的話,我們怎麽管得過來?


    就是他把你紙版拿走,幾張紙才值多少錢?價值太低,構不成犯罪。


    而且,他們連工資都扣不了,勞動糾查和他們說,因為他們的勞動合同裏,沒有禁止性條款,所以這個,還不能算是竊取公司的機密。


    我們服裝公司的服裝款式,都不能算是公司機密?趙誌剛問。


    對方說是的,隻要沒有簽禁止性條款,或保密條款,這個就不算。


    這讓張晨他們,哭笑不得。


    張晨說要成立一個繡花車間,趙誌剛趙誌龍當然同意,這繡花車間不像印花廠,需要一米六寬,幾十米長的一長條一長條的印花台板,占用的空間很大,產生的價值並不高,再說,他們現在的兩家印花廠,都是隻接他們一家的活,不存在花版容易被盜的問題。


    電腦繡花車間,占用的空間不大,工人也很少,生產效率卻很高,產生的價值不小,特別是對婚紗那麽大麵積的繡花來說,自己做,就更劃算了。


    特別是婚紗裏需要的珠片繡、盤帶繡、鋸齒鏽和卷繡,就是把各種不同的繩子帶子和物體,固定到繡片上,繡出各種圖案,他們原來都是用手工做的,效率很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整個杭城,也沒有一台環縫盤帶及卷繡刺繡機。


    如果有了這台機器,張晨甚至可以考慮到,把這個工藝,移植到他們的棉麻服裝上,那就會讓他們的服裝,看上去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張晨訂購了一台日本田島牌多頭平繡機、一台盤帶多頭繡花機和三台單頭刺繡機。


    “厲害,我們又是杭城最厲害的繡花廠了,沒有人能夠和我們比!”


    知道張晨已經把這些電腦繡花機訂下去後,趙誌剛得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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