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陳雅琴收拾了餐具,出去洗了,張晨繼續開始幹活,他把鋸好的有機玻璃,拿銼刀一點點小心地銼著,銼完再用水砂紙仔細地打磨。


    陳雅琴走回來,站在邊上看了一下,她說我來,這個活我能幹。


    說著,她想到了,和張晨說:“有一張報紙,那老色鬼讓我帶給你的,差點忘了。”


    陳雅琴說著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張《錢江晚報》,遞給張晨,張晨看到了上麵轉載的那篇《深圳特區報》的報道:“東方風來滿眼春。”


    張晨一下就被吸引了,坐在那裏看起來,陳雅琴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說:“讓開,你去沙發上看。”


    張晨站了起來,走去了沙發上,陳雅琴問:“是不是就銼到你畫起來的這些線這裏?”


    張晨說對,先銼到這裏,銼平,再用砂紙打磨光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看報紙吧。”陳雅琴說著就幹了起來。


    報道很長,頭版的半版,加上二版的一個整版,張晨看完一遍後又看了一遍。


    放下報紙,心裏感慨萬千,他覺得自己下午的判斷沒錯,劉立杆和孟平,看到這個報道,大概會瘋掉的,整個海城,在這個報道出來以後,一定就熱鬧了。


    張晨忍不住問:“哪裏可以打長途電話?”


    “你想打長途?”


    “對。”


    “後麵宿舍區,那個活動室門口的走廊上有磁卡電話,可以打。”


    陳雅琴說著,站起來,從自己的包裏,找出一張磁卡,遞給張晨,和他說,不知道上麵還有多少錢,要麽你去試試,不行我明天再拿一張。


    張晨說謝謝,我有磁卡。


    “你那個沒用,拿去吧。”陳雅琴說。


    張晨從陳雅琴手裏,拿過了磁卡,走了出去。


    宿舍區在工廠的後麵,和工廠有一道小門相連,但這道小門,隻有上下班的時候有人值守考勤,是開著的,現在已經關了,這時候要去宿舍區,必須走出工廠的大門,再沿著工廠圍牆外的一條路,走到底,那裏就是宿舍區的大門。


    張晨走在路上的時候,總感覺後麵好像有人在跟著自己,回頭看看,又沒有看到人。


    張晨走到了宿舍區,在活動室門口的走廊上,找到了陳雅琴說的兩部磁卡電話,每一部都有人在打,邊上還有五六個人在等。


    張晨等到了後麵,活動室裏,有人在打乒乓球,也有人在打台球,還有人在打牌,亂糟糟的,很吵,這裏的每個人打電話,都用喊的,一隻手拿著話筒,一隻手還捂著自己的另外一隻耳朵。


    輪到張晨了,張晨先給小昭打了一個電話,在這樣的環境,虎視眈眈之下,也實在沒有什麽貼己的話可說的。


    張晨隻和小昭說了自己在這裏很好,工作很順利,讓小昭主意身體,然後就和小昭說,這裏很吵,邊上都是人。


    小昭明白了,她在電話裏親了張晨一下,張晨眾目睽睽之下,都不好意思親回去,小昭知道,在電話裏咯咯地笑著,又親了他一下,然後把電話掛掉。


    張晨接著再打劉立杆,電話沒通,是忙音,劉立杆應該是在打電話。


    張晨和後麵等著的人說,對不起,那邊在通話,我再撥一個。


    他占著電話沒有走開,過了一分鍾,又撥了一個,還是忙音,張晨就不好意思再占著電話了,把位置讓開,排到了最後麵去。


    等輪到他,撥通,還是忙音,張晨在心裏罵道,這他媽的,肯定又是在泡哪個妞了!


    張晨想了想,撥通了孟平的電話,電話響了以後接起來,是錢芳,錢芳叫道:“是張總嗎,你好你好!你們現在好嗎?”


    張晨說我和小昭都很好,謝謝你。


    張晨問了海城那邊的情況,錢芳大概和他說了,張晨站在那裏,也是用右耳聽著,左手捂住了左耳,就是這樣,也隻能聽清一半,另一半靠猜。


    錢芳和張晨說:“老孟去樓下送客人了,你快把你那邊號碼告訴我,我讓他回來打你電話。”


    張晨心想,這裏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我就是告訴你,你們打過來也打不通啊,他和錢芳說:


    “不用了,也沒有什麽事,知道你們好就可以了,我過幾天再打給老孟。”


    “好好,張總再見,代我問小昭好,不,代我親她一下。”錢芳在電話裏叭的一下,然後把電話掛了。


    張晨笑笑,他接著又撥劉立杆的電話,還是忙音,你媽逼哦!


    張晨退了開去,在邊上站了一會,想了想還是算了,回去吧,在這樣的環境,電話就是通了,匆匆忙忙的,也沒什麽好說的。


    張晨沿著原路返回。


    海城那邊,劉立杆正和張總通著電話,兩個人邊說邊笑,興奮地討論後麵房子銷售的事情,這通電話,他們打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把劉立杆的大哥大電池打完了。


    張晨走回去的路上,還是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自己,回頭看看,什麽也沒看到,張晨自己也覺得好笑,他想自己今天,怎麽這麽的疑神疑鬼。


    張晨回到了工作室,把磁卡還給陳雅琴,陳雅琴問,打過了?


    張晨點了點頭。


    他看了看台子上,自己留在台子上的所有有機玻璃裁片,陳雅琴都銼好磨好了,陳雅琴說,你檢查一下,合不合格。


    張晨看了一下,不得不佩服,陳雅琴的手很巧,每一片裁片都銼得很到位,就是他自己來幹,大概也隻能幹成這樣了。


    張晨讚賞道,太好了,你的手好巧。


    “謝謝!”陳雅琴甜甜地笑著。


    接下來兩個人分工,張晨負責鋸,陳雅琴負責銼和磨,兩個人就這樣幹著,效率很高,一個晚上,就完成了一堆的裁片。


    張晨看看時間已經九點,就和陳雅琴說,下班吧,今天就到這裏。


    陳雅琴說好。


    兩個人鎖好工作室的門,朝外麵走去,張晨住在廠裏的招待所裏,所謂的招待所,也就是把廠宿舍區的一幢宿舍,拿出了一個單元,改建成的,這是給那些到這裏送貨拉貨的貨車司機,還有來往公司的客戶準備的。


    最頂層的五樓,是兩個裝修過的套房,是給那些比較重要的客戶住的,張晨現在就住了其中的一套。


    陳雅琴住在邊上的一幢女工宿舍裏,兩個人一起出了工廠的大門,往宿舍區去。


    走在路上,張晨還是感覺到後麵有人在跟著他們,他禁不住回頭看看,還是沒看到人。


    “你看什麽?”陳雅琴問。


    張晨趕緊說沒看什麽。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了段路,陳雅琴說:“不要理他。”


    張晨心裏咯噔一下,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不要理他,那個爛汙慫在後麵,他在盯我們的稍。”


    張晨禁不住和陳雅琴分開了一點距離,陳雅琴感覺到了,她又靠過來,拉近了距離。


    張晨又往後看看,陳雅琴說:“你看不到他的。”


    “那你怎麽知道他跟在我們後麵。”張晨問。


    “我前麵打飯菜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你看到了?”


    “不用看!”陳雅琴哼了一聲,罵道:“這個家夥從小就這樣,就是這個德性,小時候我打了他,把他趕跑,他就這樣跟在我後麵,從學校到我家五六裏路,他就一直這樣跟著,每次都這樣。”


    停了一會,陳雅琴又罵:“其他本事沒有學會,就學會了這個,特務一樣,讓你還發現不了他。”


    兩個人走到了張晨那幢樓的樓下,站了下來,陳雅琴心裏是很盼望著張晨能說,上去坐坐的,但張晨沒有,張晨隻是說了一聲明天見,就上樓了。


    陳雅琴站在那裏有些失落,她看著張晨的身影消失,她覺得他們今天晚上一個晚上都好好的,張晨本來是會和自己說,要不要上去坐坐的,之所以沒說,完全是因為那個混蛋。


    陳雅琴轉身朝宿舍區的大門走去,她故意走的慢吞吞的,快走到門口時突然就跑了起來,跑到門口,就看到一個黑影慌慌張張,也朝遠處跑,陳雅琴大聲叫到:“你他媽的給我站住!”


    那個黑影站住了,轉過身,站住那裏嘻嘻笑著,陳雅琴走近的時候他問:“你為什麽不回家,是不是想和這個卷毛睡覺?”


    陳雅琴衝著他喊:“對,我就是要和他睡覺,我們已經睡過了,你管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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