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鶯是一定要去救得,她身上的虎符,事關我司南國的國體,不能忽視。”南宮烈沉聲說道。


    “那依王兄的意思,是要怎麽救呢,是要明著救還是要暗中動手。”南宮翎開口問道。


    南宮烈沉默了一會:“若是能夠暗中救出來,那自然是最好的,楚國縱然是最弱的一個國家,但關押夏紫鶯的地方也是楚國最為嚴密的一個暗牢,想要不動聲色的將人救出來,談何容易。”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一片沉默。


    “王兄,時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南宮翎看了一眼南宮烈,而後起身打了個哈欠,狀似犯困的說道。


    南宮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意,於是點了點頭:“你若是得到了什麽消息,隨時通知我。”


    南宮翎點點頭,目送著南宮烈出去了。


    看著南宮烈的身影在夜色中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南宮翎的眼神也越發的暗淡,今晚的月色,有些涼薄。


    皎潔的月光有些冰冷的灑在麵前的地麵上,禦書房旁邊的湖麵上泛起淡淡的白光,水波微微蕩漾著,一下一下蕩的他有些煩躁。


    不知為何,南宮翎就是有一種預感,夏紫鶯一事,會是南宮烈和楚璃隻見的一個坎,而這道坎,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過不去。


    自從楚璃嫁過來,雖然很少摻和朝廷上的政事,但是相處了這麽久,南宮翎自然是了解楚璃的脾氣的。


    她看似是大大咧咧的一個人,但卻是極為護短。


    南宮烈這回若是將夏紫鳶就這麽搶了回來,她站在中間,怎能不為難。


    “老遠就聽到了你的歎息聲,什麽事情讓你半夜一個人站在這裏歎氣。”陸桑在寢宮裏左等右等沒有等到南宮翎,有些不放心,遂過來看看。


    剛走到這邊,便看到了南宮翎一個人站在門口,抬頭看著月亮,默默歎息的樣子。


    “你怎麽還不睡。”見到來人是陸桑,南宮翎的臉上露出些笑容來,開口問道。


    “你的歎息聲恐怕在整個皇宮中都能夠聽到了,你倒是說說,有什麽煩心的事情,我也好開導開導你。”陸桑走上前去,和南宮翎並排站在一起,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無事,隻是一些朝廷上的事情罷了。”南宮翎笑了笑,隨即將陸桑往自己懷裏一攬,而後說道:‘走吧,回去休息吧。再不睡覺,天都亮了。“


    陸桑側著頭看了他一眼,他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眼睛裏透露出來的凝重卻無法掩藏。


    她記得,楚璃曾經告訴過她,一個人的話語可以撒謊,表情經過訓練之後,也可以撒謊,但是一個人的眼神,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


    今晚,南宮翎的眼神裏,有揮之不去的愁緒,她能夠看得出來,那是他隱藏不掉的。


    “好。”既然他不願意開口說,那她便不問,有時候一個悲傷地人,需要的並不是一個開導者,而是一個傾聽者。


    ……


    南宮離而一路沉默著走出了皇宮的大門,侍劍見他從裏麵走出來,急忙將馬車趕了出來,而後掀開簾子。


    “王爺。”侍劍見南宮烈深情有些低沉,不由得擔心的換了一句。


    “無事,回王府吧。”南宮烈低聲囑咐道,隨後上了馬車坐好。


    侍劍看了他一眼,而後將簾子放下來,駕著馬車往王府中趕回去,一路上,南宮烈都是沉默不語。


    方才在禦書房的時候,他自然是明白南宮翎在猶豫什麽,南宮翎擔心的問題,又何嚐不是他這些日子以來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原因。


    這件事情,若是一旦著手開始做,不論結局怎麽樣,他和楚璃隻見,都會有裂痕,或許,到頭來,夫妻都做不成了。


    微微歎息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又豈是能夠拖延的,拖得越久,那虎符落入敵國的可能性就越大。


    “王爺,到了。”侍劍將馬車停下來,而後掀開簾子,對著裏麵的南宮烈說道。


    南宮烈點了點頭,而後從馬車上下來:“劍叔,這麽晚了,你也回休息吧。”


    侍劍點了點頭,看了 一眼院子裏麵,是烏黑的,默默的垂了垂眸,而後開口說道:“王爺,若是可以的話,幫老奴跟王妃道個歉。”


    南宮烈笑了笑:“她心裏自是明理的,定然不會怪罪你,但是她不怪罪,本王心裏卻心疼她,劍叔,你失職了。”


    侍劍垂眸:“王爺,老奴……”


    南宮烈點了點頭,而後說道:‘你的心,我自是明白的,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說完,南宮烈便朝著院子裏麵走去了。


    房間裏一片安靜,黑暗中傳來楚璃輕微的呼吸聲,南宮烈放輕腳步,而後走到床邊,和衣躺在床上。


    床上的人動了動,而後往旁邊讓了個地方,等到南宮烈躺下了之後,她又重新縮到了南宮烈的懷裏。


    這是他們睡眠最習慣的姿勢,楚璃原本是將臉埋在南宮烈的胸口的,呼吸了幾口氣之後,猛然將南宮烈推開。


    南宮烈一愣,而後便明白過來了,連南宮翎都能夠聞得到的味道,楚璃怎麽能夠聞不到呢。


    “我去脫掉。”南宮烈起身說道。


    楚璃翻了個身 背對著南宮烈,她的情緒有些低落,今晚她一直都沒有睡著,她一直在想,自己原本張揚的性子,到底能夠為他忍到什麽時候。


    猛然翻了個身起來,楚璃看著在外麵脫衣服的南宮烈,開口說道:“南宮烈……”話開口說道一半,卻又挺住了。


    房間裏是一片可怕的沉靜,轉而又傳來楚璃微微的歎息聲:“算了,睡吧。”


    南宮烈點了點頭,脫得赤赤條條的走到床邊,看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楚璃,默默的躺在她身邊。


    楚璃沒有像以往那樣翻身過來到他的懷裏,而是一直背對著他。


    南宮烈知道,這是一種抗拒的姿勢。


    看著楚璃那背對著自己的肩膀,她微微弓著腰,這樣脆弱卻又倔強的楚璃讓他心裏狠狠地抽痛著。


    伸出手,不由分說的將楚璃攬到了自己的懷裏,胳膊緊緊地摟住楚璃,胳膊仿佛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懷裏的楚璃被他勒的生疼,但她愣是生生忍著,一聲不吭 。


    她越是這般模樣,南宮烈的心裏越是害怕,楚璃每次都是這樣,對待別人的時候,是張牙舞爪,別人動我一分,我對別人就斬草除根。


    但是對於她愛的人,她隻是默默的忍受,默默地承受,等到她心裏的傷口積累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


    她就會放手。


    那時候,她或許是徹底的絕望了吧。


    想到將來的有一天,楚璃看向他的眼睛裏再也沒有了柔情,再也沒有了溫度,南宮烈便心口劇烈的撕扯了起來。


    他將頭埋在楚璃的頸間,默默的收緊著自己的雙臂,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心裏安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璃兒……”南宮烈湊在楚璃的耳邊,不斷的輕聲呢喃著,那語氣,是他拋棄了所有的自尊,放到最低的姿態來祈求她。


    楚璃緊閉著眼睛,縱然是如此,她的身體還是在不斷的顫抖著,她心裏的委屈,或許永遠都無法訴說出來。


    但她知道,身後的這個人懂,懂自己所有的委屈,懂自己所有的隱忍,懂自己所有的退讓,懂自己所有的妥協。


    正因為他的一個懂,楚璃才心甘情願,默默的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的難過。


    眼角劃過一滴淚,默默的順著臉頰,低落到了南宮烈的手臂上,楚璃很少落淚,但她每次落淚,眼淚都是滾燙的。


    那滾燙的淚,想一團燃燒的正旺盛的熔岩,低落到了南宮烈的心尖上,燙的他生疼,卻又絲絲縷縷,持續到很久。


    “睡吧。”長長的歎息了一口氣,楚璃低聲說道,她的聲音裏又濃濃的鼻音,南宮烈聽得出來。


    伸出另外一隻手來,幫楚璃將眼淚擦掉,南宮烈的手也是滾燙的,觸碰到楚璃的臉上,生生的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楚璃是有潔癖的一個人,不論是哪方麵的,她的東西,從來都不喜歡別人碰,若是別人碰了,她便會丟掉。


    原本生活的二十一世紀,她是天之驕女,對於她的潔癖問題,她的老爸從來都不會多言,每次總是笑眯眯的柔柔她的腦袋。


    “若是不喜歡,便丟掉,老爸再給你買。”


    微微歎息了一口氣,楚璃有些惆悵,到這個世界來又多久了,她有多久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爸爸了。


    那個揉著自己腦袋安慰自己的爸爸,或許自己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


    爸爸,我有一個很喜歡,喜歡到他可以是我的整個世界的人,但是他髒了,我該怎麽辦。


    “璃兒,他對你好嗎,不管怎樣,楚國的將軍府,永遠都會為你敞開大門。”這是楚璃上一次回到楚王府的時候。


    楚天涯和楚嘯兩人對她說的話,讓她在這個異世界裏,又重新感受到了另外一種親情。


    二十一世紀的爸爸,是溫柔的,總是像一團陽光一樣溫暖著自己。但是這裏的爹爹和哥哥,是厚重的。


    他們平日子不會多言語,但卻像是一座大山一樣,永遠立在那裏,給自己最堅實的後盾。


    楚璃把他們當做是自己最後的一個歸宿,因為不論在哪裏,當你被所有人都拋棄的時候,隻有你的家會為你無條件的敞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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