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的手。”雲菲抓過齊妃的手來,驚訝的喊了一聲,站在這裏這麽久,她竟喂發現,原來齊妃手上已經有了這麽多傷口了。


    “沒事,不過是些小傷口,不用聲張。”齊妃淡笑著說道,若不是雲菲提醒,她竟也沒有發現,原來自己的手上有這麽多受傷的地方了。


    許是自己太過激動了,不過是給他做一碗粥,便已經讓自己幸福到這種地步。


    看得出齊妃的深情,雲菲不知道該如何說。


    “還愣著幹什麽,將茶葉給我呀,水太過就不好啦。”齊妃倒是沒有多在意,伸手就要將雲菲手中的茶葉拿過來。


    那茶葉被雲菲抓在手裏,頓了頓,繼而又遞給了她,不過是因為一件小事而幸福到這樣地步的小姐,竟讓她微微有些不忍心。


    見齊妃已經將茶葉放在熱水裏了,雲菲咬了咬唇,忍了忍終究是沒有說話。雲菲就這樣站在一邊,默默的看著齊妃一個人小心的將挖觀眾的粥倒出來。


    然後將茶壺小心的用毛巾包住,以防涼了,找來了個食盒將粥和茶壺都放進去,這才提著轉身出門。


    “娘娘,讓奴婢來幫您拿著吧。”雲菲想要上前接過她手中的食盒來,卻被齊妃阻止了:“我自己來就好。”


    雲菲咬了咬唇,終究是默默的收回手來,跟在齊妃身後往南宮翎的書房走去。


    到了門口,齊妃被侍衛攔住。


    “皇上說,不見任何人。”那侍衛上前攔住兩人,聲音冰冷的說道。


    雲菲那一瞬間竟覺得有些竊喜,或許這樣也挺好,娘娘見不到皇上,那杯茶也就不用讓她親手給她深愛的那個人喝下了。


    “本宮聽聞皇上這幾日食欲不善,特意做了些粥給,想要給皇上送進去,麻煩你通報一下。”


    齊妃就這樣被人生冷的攔在門口,並沒有絲毫的生氣,畢竟能夠毫無阻攔的進入她的禦書房的人普天之下也就隻有那一個女子不是嗎。


    相比於其他女子,她還是幸運的。


    她這樣想到,可是有覺得自己有些可悲,這樣的卑微的她,讓她自己都有些厭棄自己,可是,她又能怎樣呢?


    那侍衛見齊妃手中拿著食盒,手上還帶著點傷口,不由得也不忍心太過強硬,於是便拱了拱手說道:“請娘娘稍後。”


    然後轉身走到門口在,在常在南宮翎身邊伺候的那個公公耳邊說了幾句,那公公抬頭看了看站在台階下麵的齊妃。


    淡淡的歎息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繼而轉身進去了。


    齊妃在原地等著,很久都沒有這種緊張的感覺了,人生中第一次這麽緊張,她還記得是她剛剛進宮的那會。


    她被通知已經被皇上選中了,接下來要麵聖了,那時候她從頭到腳,無一不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站在一堆修女中間,等待著皇上的降臨。


    她猜到了皇上會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猜到了自己入宮便會因著爹爹的身份而地位顯赫,猜到了自己會被天下女人所羨慕。


    可是她沒有猜到,那個男子,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那個從此以後她就要喚他一聲夫君的男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她。


    她還記得自己被封為四妃之首的那天晚上,案例皇上應該到自己的寢宮來的,那天晚上,她無比虔誠的將自己的身體好好的沐浴了一番。


    用了極為珍貴的香料,穿上了最為華貴嫵媚的紗裙,點上了最柔媚的妝容,等到半夜,卻終究未等到皇上的宣召。


    等到的,是皇上已經在皇後處睡下了。


    從那以後,她便將那晚上的衣服束之高閣,從未再未畫過濃妝,再未用過那種香料,再未穿過紗裙。


    因為每一樣東西,都在提醒著她曾經的赤裸裸的羞恥。


    那天晚上默默等待著夫君前來共寢的緊張和期待,是她多就沒有感受到的,一如今日,她站在他的書房外麵。


    緊張卻又期待的等著那個人的傳喚。


    “吱呀”一聲,門開了,先前那在門口守著的公公走了出來,齊妃隻覺得自己越發的緊張了,那公公出來之後朝著她看了一眼。


    便走了過來。


    走到她麵前,拱了拱手:“齊妃娘娘,久等了,皇上請您進去。”


    一句話,縱然那公公的嗓音有些沙啞破落,但那一刻,齊妃竟覺得那是自己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


    嘴唇顫抖了幾下,齊妃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半響才開口:“有勞公公了。”隨後想要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一個發簪來遞給那公公。


    摸索了半響才想起來,自己今日出門的時候,頭上不過是簪了一個簡單的翠玉發簪。略微有些尷尬的看了看那公公。


    那公公常在南宮翎身邊伺候,也是精怪的人,見齊妃這樣,心裏便知道了,笑著說道:“娘娘快些進去吧,莫讓皇上等的著急了。”


    齊妃聽他這麽說,這才點點頭,而後又有些懊惱,自己一向是端莊有禮的,如今竟怎麽為了這樣一點小事就亂了分寸。


    見齊妃要進去,雲菲也要跟著進去,卻被那公公攔下來了:“我說雲菲姑娘,您就不必要進去了吧,皇上進去,是見娘娘一個人的。”


    雲菲無奈,隻能站在原地,看著齊妃一個人一步一步的靠近著那個房間。


    “娘娘。”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遠的背影,雲菲突然開口叫了一聲,齊妃有些訝異的回頭看了一眼雲菲。


    這裏是皇上的禦書房,哪裏敢有人在這前麵大呼小叫,回頭瞪了一眼。雲菲喊完之後就後悔了。


    她不能說出來的,她不能為了自己一時的心軟,而壞了一個一整盤棋局。


    “沒事,娘娘您去吧,奴婢就在這裏等著你。”雲菲笑了笑,有些酸澀的說道。


    齊妃笑了笑,轉身拿著食盒,快步走進去。看著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了,雲菲的眼神也暗淡了下來。


    她不是不明白齊妃為了給南宮翎做一次粥有多麽用心,她不是感受不到在等待南宮翎傳召的過程中,齊妃有多麽的緊張,她不是看不見齊妃被傳召的時候,刹那間的欣喜。


    這些,她都能夠感受的到,她不是沒有心的。


    可是,她生來便是不被允許有感情的,她站在這裏的責任便是完成上麵交給自己的使命。


    有時候她心裏是羨慕齊妃的,羨慕她可以放縱自己的感情,可以讓自己喜歡上一個人,然後甘願為了愛情默默的付出。


    但是有時候她又是同情齊妃的,若是愛上了一個對立的人,那種自己隻能默默的愛著,卻不能又任何結果,那這樣的愛情,分明就是一種折磨。


    她寧願無情無愛的這樣過一生。


    “雲菲姑娘,隨咱家到這邊來等吧,齊妃娘娘進去,估計要等一會才能出來。”那公公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雲菲點點頭,隨著那公公來到一邊等著,一扇門,將她和齊妃隔成了兩個世界,從齊妃進去的那一刹那開始。


    她就在也無法成為齊妃的心腹了,跟在齊妃身邊這麽久,她知道齊妃心裏的苦楚,她也感受得到齊妃對自己的恩情。


    每當齊妃羨慕的看著人家的小丫鬟和主子兩人甚是親昵的時候,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她也掙紮過。但今日,一切都被她親手了結了。


    她逼著齊妃親手喂自己深愛的男子喝下了那杯加了藥的茶。她或許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了吧。


    雲菲低頭苦笑。這輩子,她和齊妃都沒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但願下輩子,她可以成為齊妃的貼心密友,但願下輩子,齊妃可以得到心愛的人的回應。


    ……


    門吱呀一聲關上了,房間裏有些昏暗,齊妃進門以後站在陰影中,許是站在暗中,對於明亮處的東西看的就格外的真切。


    縱然南宮翎將手中的宣紙握成一團了,她還是眼尖的在那一瞬間看到了宣紙上的字。那龍飛鳳舞得字,她一眼就能夠記住,一眼便也能夠認出來。


    “陸桑,吾心所愛。”


    那字跡,就跟那天封妃的詔書上的字跡一樣,那是他唯一一次為她而寫下的字跡,而後等公公宣旨之後,將聖旨遞給她的時候。


    她顫抖著雙手將宣旨接過來,小心的抱在懷裏,細細的看了一遍之後便小心的收藏起來,在每一個思念難眠的晚上,她都會拿出來。


    一遍一遍的用手指臨摹上麵的字跡,想象著那個人在寫這些字的時候,臉上是什麽表情,腦海中想的是誰,心裏念得是誰。


    就這樣,幾百個日日夜夜,她早已經將那人的字跡深深的刻入骨髓了。


    “臣妾,參見皇上。”縱然那一瞬間,她的心裏經曆了從高潮到低落的變化,但麵上她依舊是尋常那般的溫潤如水。


    溫柔的行禮,溫柔的開口,讓人看不出半分的情緒的湧動。


    募得聽到門口一聲女子的聲音,南宮淩猛地一抬頭,看到那陰影中站了一個女子,同樣嬌柔的身子,同樣纖細的柳腰,同樣烏黑柔順的長發。


    那一瞬間,竟讓他恍惚中生出了些錯覺。


    “桑兒。”南宮翎開口輕喚,卻因為這幾日都未喝太多的水,嗓子有些沙啞,他急忙起身,快步走上前去,拉過那人的手。


    卻在那一瞬間手頓住,繼而眼神恢複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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