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孟禦醫見楚璃停下了腳步,急忙快走幾步上前:“老夫想著一起去瞧瞧吧。”


    聽他這麽說,楚璃會心一笑,也不顧什麽禮節了,和那孟禦醫並肩一起走,一路上順便討論了一番。


    等到了的時候,那裏的藥材已經分發了大部分了,楚璃隨手帶上自己準備好的口罩,走進那件房子裏。


    這是這麽多天以來,楚璃第一次踏入這個類似於人間地獄的地方,昏暗髒亂的一片,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很多人。


    那些或痛苦或絕望的麵孔,讓楚璃的呼吸驟然一緊:“湯藥都已經分發給每一個人了嗎?”


    那侍衛點點頭,目光卻不願與楚璃對視。


    楚璃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些百姓們,冷聲問道:“那他們呢?”


    那侍衛顯然沒有預料到楚璃會關心起那些百姓,他本以為楚璃也不過是過來看看,走個形式而已。


    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說話也有些支支吾吾:“額……給……給了應該。”


    他剛說完,楚璃冷冷的一眼便瞟了過去:“真的給了?”聲音裏一片淩厲。


    那侍衛顫抖了一下,這才略微心虛的搖了搖頭:“沒……沒有。”


    也知道他們這些人不會那麽好心去給每一個百姓們分發湯藥,楚璃也不在多說,將袖子擼下來,包裹住自己的手。


    俯下身來,剛想扶起地上躺著的一個人,便聽到一邊的孟禦醫急聲說道:“王妃,不可。”


    楚璃頓了頓,沒有說話,徑直蹲下去,扶起地上的一個老人,命人端過一碗藥材來,聲音不急不緩。


    “你們有沒有想過,若是這裏躺著的是你們的親人,是你們的父母,你們的丈夫,你們的妻子,你們的孩子,你們會怎麽做?”


    “你們會放任他們就這樣躺在地上,絕望的死去,還是拚盡全力救他們一命?”楚璃的聲音不大,卻格外的有震撼的力量。


    孟禦醫搖搖頭,學著楚璃的方法將衣服袖子放下來,隔住自己的手,扶起另外一個人來,拿過湯藥來一點一點的幫他們喂下去。


    很快,楚璃和孟禦醫的行為就感染了旁邊的其他人,其他侍衛見狀,也學著楚璃端過湯藥來,親自去喂給那些沒有行動能力的人。


    剛開始看到那些躺在地上無人看管的百姓的時候,楚璃心裏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是看到那些侍衛們後來紛紛加入自己的行動中來,她的心裏,更多的還是欣慰。


    多了些人手幫忙,那些百姓們很快每人都喝下了湯藥。


    這樣一陣忙活下來,已經快要淩晨了,安置好最後一個病人,楚璃伸了個懶腰,走出去,外麵的月光很明亮。


    剛想回頭找孟禦醫一起回去,便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身影站在月光底下,蘭月色的錦袍襯托的他的身姿更加的俊朗。


    月光下的他,英俊的仿若是誤入人間的謫仙。


    “南宮仙子。”楚璃嬉笑的喚了一聲,然後走上前去。


    南宮烈上前握住楚璃的手,楚璃看著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嘟著嘴說道:“我今天可是接觸了那些患病的百姓們,你就這麽敢明目張膽的握住我的手啊。”


    許是一天的忙碌讓他有些疲憊,南宮烈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格外的低沉:“你的手,什麽時候我都不會鬆開的。”


    很多年以後,楚璃都不會忘記,在那樣一個距離死亡那麽近的地方,在那樣一個冰冷迷茫的夜晚,他那溫熱的體溫和那寬厚的聲音。


    “他們都有救了。”笑了笑,楚璃的聲音也變輕了很多,身子往旁邊靠了靠,借助這南宮烈的身子走路。


    今天,真的很累。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楚璃便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騰空了一下,腰間和腿部被一股緊密而又踏實的力量包圍著。


    “累了就休息一下。”頭頂上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原本聽著就會讓自己興奮的聲音,此刻卻像是也帶上了一層月光的飄渺靜謐。


    就這樣南宮烈抱著楚璃,在山間慢慢的行走著,到了房間裏,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已經沉沉睡去,用腳小心的將門推開,將她小心的放在床上。


    又命人打了一盆熱水進來,用毛巾一點一點的幫她擦拭著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手指……


    這一夜,楚璃睡得極為安穩,她隻覺得自己被一個懷抱暖暖包圍著,像是隔絕了所有的危險和煩惱。


    一覺睡到天亮。楚璃心情甚好的吃過早飯就出去看一下那些百姓們到底情況如何了,孟禦醫他們已經都在了。


    見楚璃日上三竿才起床,都是一臉我們都明白的表情。許是孟禦醫將昨日楚璃的行為告知了眾人,今日大家看她的眼神中,都待上了些崇敬。


    “早啊。”楚璃被大家看的有些不自然,尷尬的打了聲招呼。


    “王妃。”幾個禦醫見楚璃跟他們打招呼,倒是中規中矩的行了個禮,這樣一來弄的楚璃更有些尷尬了。


    隻能轉移個話題:“百姓們的病情都已經得到控製了嗎?”看著那些百姓們被安安穩穩的安置好了在一邊,楚璃也知道禦醫他們定然已經先行檢查過一遍了。


    “恩,發燒的狀況基本上都已經退了,接下來還需要在喝幾天的藥,具體看一下情況如何。”孟禦醫接過話頭來說道。


    楚璃甚是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就太好了,我們辛苦這麽多天,總算是沒有白費了。”


    “那些百姓們有王妃娘娘的妙手回春的醫書,自然會好起來的。”其他禦醫也跟著恭賀到。


    又彎腰給幾個病人把了把脈,畢竟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有些個別病例還需要個別調整。


    轉眼間,地上躺著的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子吸引了楚璃的注意力,那男子麵容發黑,雙目通紅,絲毫沒有見好的樣子。


    楚璃走過去,蹲下身來,隔著衣服給他把了把脈,脈象並不和其他的百姓們有什麽不一樣,但不知為何卻不起作用。


    “他喝藥了嗎?”為了以防萬一,楚璃還是細心的又問了一遍,畢竟這麽多的百姓,那些侍衛總歸是會有疏漏的情況的。


    誰知道那侍衛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隨即就很肯定的說道:“喂了,是他自己喝的藥。”


    見他喝了藥,卻並不見好轉,楚璃隻這種藥並不起作用,問了他幾句話,卻不見他回答,楚璃隻當是他情緒不穩定,不願開口。


    於是便出聲安慰了幾句,便起身離開,重新去研製藥材了。


    回去的時候,楚璃路過南宮烈的議事帳篷裏,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問了幾個守衛的人,他們也都搖頭說從今天早上便沒有見過南宮烈。


    楚璃點點頭,藥房裏:“你們主子去哪裏了?”


    “去剿滅夜朗風偷走的那些人了。”阿十的聲音隔空傳來。


    楚璃點點頭,繼續翻動著手中的醫書。腦子裏將看過的醫書都思索了個遍,卻仍舊未弄明白,為何那要對那男子什麽用都不管。


    找來了幾個禦醫一起討論了一番,大家都沒有討論出什麽結論來,臨近傍晚,楚璃也知道這幾天下來,幾個人都有些疲憊,於是便讓大家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自己也順手拿了本醫書,自己在房間裏鑽研,腦子裏一遍一遍的回想著那個男子的病情,卻突然見到書上的一個症狀和那男子的症狀甚是相似。


    楚璃心裏一喜,急匆匆的往那些被隔離的百姓哪裏去了,想要在確認一下,那男子的症狀是否跟醫書上說的一樣。


    匆匆出門,一陣涼風迎麵撲來,楚璃這才發覺,原來夜已經深了,心裏的急切,讓她顧不得披上一件衣服。


    匆匆的來到了那隔離區,卻發現那隔離區被重兵團團的圍住了,楚璃腳步頓了一下,隱約中見到了嚐嚐跟隨在南宮烈身邊的一個親信的身影。


    心裏咯噔一聲,為何他剛回來,便將那隔離的百姓們圍住了,邁開腳步,楚璃一路小跑的往那裏跑去。


    到了門口,卻被侍衛攔住了,那侍衛見是楚璃,也沒有太過粗魯,不過依舊是鐵麵無私:“王妃,王爺吩咐了,任何人不能進去。”


    “裏麵發生什麽事情了?”楚璃問道。


    那侍衛搖搖頭:“王爺沒有說。”


    他越是這樣,楚璃心裏就越發的沒有底,聲音也一時有些焦急了起來:“我是來查看那些百姓們的,你先讓開。”


    盡管楚璃的聲音已經帶了些威脅,但你侍衛卻仍舊一動未動。


    咬了咬牙,楚璃恨恨的看了那人一眼,奈何自己麵前的侍衛人數太多,並且都是南宮烈的死忠,她一個人是在是對抗不了那麽多。


    隻能咬了咬牙,墊著腳往裏麵看去。


    隻見裏麵人影重重,一片紛雜,南宮烈時而彎著腰,像是在細心的查探什麽,時而轉頭對著身邊的人吩咐了句什麽,但臉色一直都是陰沉的。


    猛然見楚璃見到了小七也在裏麵,不經意間她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和楚璃對上眼,楚璃大喜,急忙揮手,盡力讓小七看到自己。


    不愧是這麽長時間的革命友誼了,小七很快的就看到了外麵正在奮力招手的楚璃,衝著楚璃點了點頭,跟身邊的南宮烈說了句什麽。


    南宮烈轉頭看了楚璃一眼,點點頭,小七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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