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距離天上人間推出那八個人已經半月有餘了,那梅蘭菊竹總算沒有辜負了楚璃的信任。


    不過短短幾天,便從那日常來往的客人的口中套出了一個很有用的消息。


    “王妃,蘭今夜得了個消息,那戶部郎中江成克府中的一房小妾,正是來自那東瀛族的一個女子。”小七將新的消息說給楚璃聽。


    此刻,南宮烈不在府上,進宮不知道跟南宮翎商量什麽事情了,隻剩楚璃一人。


    “江成克?”楚璃念著小七說的名字,印象裏沒有這個人。


    “是戶部的一個小官員,王妃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明日你要將他所有的消息給我,包括與他親近的人的消息。”楚璃說道。這個線索,她要好好的利用。


    “是。”小七得了命令便退下了,最近一陣,南宮烈看的緊,不準許任何事情來勞煩楚璃。


    第二日,小七便將那江成克的詳細資料送到了楚璃的麵前,她看著話中的江成克,臉型略方,額頭寬曠,雙目有神,倒不像是個會作惡的人。


    “江成克,七年之前迎娶翰林院大學士的侄女林韻綰為妻,自此,兩夫妻一直舉案齊眉,一時傳為京城裏的佳話。”


    簡單的看了一下兩人的夫妻生活,這麽多年,兩人到是從來都沒有臉紅脖子粗過,甚至江府還傳出消息說,隻有林韻綰才有資格為他生育後代。


    這倒是讓楚璃對那林韻綰產生了些好奇。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能讓丈夫一直恩寵不斷,哪怕是各方小妾虎視眈眈,燕肥環瘦的威脅著。


    翻出後麵那林韻綰的畫像,楚璃細細打量,或許是生在書香門第,那林韻綰的眉眼間總是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詩韻氣息。但那盈盈的眉眼,卻透著與生俱來的媚態。


    將手中的資料收好,放在一邊,楚璃閉眼思索對策,或許可以從這林韻綰的身上下手,可是兩人從未見過,該如何結交也是一個問題。


    “王妃?”侍劍在門外敲門。


    “進來。”


    “王妃,方才翰林院大學士府上派人來送了請帖,半月後是大學士夫人的誕辰,到時候請王妃過府一聚。”


    “那翰林院大學士,可是林尚水大學士?”楚璃嘴角上揚著,眼神裏帶著些興奮。


    侍劍雖不明白楚璃為何聽到那翰林院大學士便如此開心,但還是點點頭,如實回答:“王妃所言極是,正是林尚水林大學士。”


    楚璃滿意的點點頭:“去回了林大學士,就說到時候本王妃一定親自去給大學士夫人祝壽。”


    侍劍原本還打算著楚璃身子不方便,要去退了那邀請,卻不想楚璃卻一口應承下來了,侍劍瞅了瞅楚璃的肚子,有些擔憂的問道。


    “據老醫正先生的說法,最近王妃快要臨盆了,理應在府中待產。”侍劍有些猶疑,南宮烈最近比較忙,所以特意囑咐了侍劍這些事情。


    楚璃擺擺手:“我也懂醫術,對自己的身體也自有了解,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的。”


    侍劍見她執意要去,便也沒說什麽,心裏暗忖著等南宮烈回來了,回一聲,讓王爺勸一下也可以。


    卻不想楚璃見時間垂眸的樣子,便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算盤:“劍叔,不準告訴王爺!”


    侍劍一臉為難。


    “若是王爺問起,你便說我推了不就好了,等那天到的時候,我再去,他也攔不了了。”楚璃笑嘻嘻的說道。


    侍劍見楚璃這幅半撒嬌半耍賴的模樣,也狠不下心來拒絕,也隻能多加囑咐了幾句:“王妃去的時候多帶些人手,一定要小心人多的地方。”


    好不容易把劍叔打發走了,楚璃這才將學士府的請帖好好收起來,以防被南宮烈回來發現。


    昨天楚璃偷偷聽過南宮烈在書房裏跟暗衛交代了幾句,看樣子,那假冒的陸桑扮演的很成功。


    已經成功的打入到敵人內部了。


    起身來到窗外,一直未出門,這會楚璃才發現,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


    放眼望去,整個王府裏被雨水包裹著一片氤氳,那滴滴雨水從天而降,落到地上,濺起朵朵微小的水花,卻仿佛包容了世間萬物,令人深深沉沉的沉迷於其中迷而忘返。


    輕輕歎息了一口氣,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中,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終究有一天會離開。


    可是,越到如今楚璃才發現,這一場場謀劃,一場場布局下來,她早已成了這局中人,深陷其中,再也沒辦法揮揮衣袖就輕易離開了。


    “在想什麽呢。”南宮烈回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楚璃這般模樣,煙雨迷蒙中,她站在窗前,就像是一道輕渺淡韻月光,淡漠的仿佛隨時都能夠消失似的。


    這讓南宮烈抱著楚璃的手臂不由得緊了緊。


    感覺到南宮烈胳膊上傳來的力道,她笑了笑:“想你。”


    “想我什麽呢?”他的聲音裏有些疲憊,卻難掩聽到那兩個字後的歡喜。


    “想你,也想我們的孩子。”楚璃將身子稍稍往後靠了一下,選擇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兩人一齊相擁著看窗外的雨。


    “想我和你,想我們一家人,想天下的百姓,可以有一天,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楚璃的聲音裏有些飄渺。


    以往她是不會這般多愁善感的,許是今日的雨水盈盈,讓她旁生出了這般多的心思。


    “會的,你喜歡高山遠水,等幫翎平定了這天下,我就帶你四處走走,帶你回你的故鄉去看看,告訴我們的孩子,她的娘親曾經在這裏長大,然後又在十幾年之後,遇到了他的父王。”


    南宮烈將嘴唇湊到楚璃耳邊,輕輕的說道。


    他的聲音有一種蠱惑的能力,仿佛帶上了這雨水的輕盈縹緲形態,不徐不緩,卻刹那間,猶如帶了千軍萬馬一般。


    將楚璃心裏那原本不知名的愁緒和憾然驅趕的幹幹淨淨。


    伸手出去,接了幾滴從房簷上滴下來的雨水,細密的雨滴滴落在掌心,濺起一片冰涼,涼的卻讓人心安。


    “我自是信你的。”楚璃聲音淡婉,沫沫雨聲中仿若少女的情愫,漸行漸遠的飄向南宮烈。


    雨聲中,兩人相擁偎依在一起,縱然彼此之間,靜默無言,但旁人卻一眼就能夠看的出來,那兩人之間,再無其他人插腳的可能。


    ……


    開了春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眨眼間,那翰林院大學士夫人的生辰便來了,這司南國好像是盡出癡情的人。


    那林尚水縱然是個整日沉浸在詩書古文中的人,卻不像是一般的文人那般一板一眼,周身倒是有一股詩人的浪漫才情。


    看著大學士府中那鋪天蓋地的大紅色,庭院裏擺放著各種名貴的話,淺粉色的水晶花,鵝黃色的妙法蓮花,婉若飛碟的蘭花,縱然不過是初春的時節。


    但學士府中的這些花,卻開的甚豔,足以見大學士的心思了。清新靈動,清明豔麗,倒是給這鋪天蓋地的紅色中增添了不少生機。


    “王妃娘娘。”今日到場的不差那些高官大臣們,但楚璃的到來,的確是讓林尚水夫婦始料未及。


    當時派發邀請書的時候,也料到楚璃懷有身孕,再加上知曉戰王妃素來不喜歡拉攏結交這一說法,便也沒預想到今日這個情形。


    見林尚水夫婦一時都有些局促,楚璃淡笑著:“大學士給本王妃行禮,這豈不是折煞我了,大學士博學多識,於國家有功,哪怕是皇上都要尊稱為一聲大學士,按理說是本王妃要給大學士行禮才對。”


    楚璃溫溫婉婉的說道,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進退有度。


    這一番話到是讓林尚水有些微楞,楚璃的名聲在朝廷上他也是素有聽聞的,刁蠻跋扈,不守婦道,這些都是楚璃身上的形容詞。


    沒有和楚璃相處之前,他心裏也對楚璃有微微的不恥的,今日一見,卻不想她竟是如此的知書達理。


    這個顛覆性認識一時間讓林尚水對自己有了絲絲的鄙視,自己一直提倡眼見為實,卻不想自己首先都沒有做到。


    思及至此,林尚水對楚璃越發的友好了起來,楚璃雖然不不知道這短短的時間內那大學士腦子裏想到了什麽。


    但是得到了林尚水的好感,這就足夠了。


    由於是林夫人的誕辰,所以在場的並可,一律都為女眷,除了林夫人娘家的幾個人之外,其他的也都是些朝中的大臣們的命婦們。


    見到楚璃來,紛紛行禮,楚璃也沒端著架子,態度雍和的和那些命婦們交談著,曾幾何時她還不屑於這種虛與委蛇。


    但如今,卻迫於形勢,不得不如此。


    “王妃娘娘,請上座吧。”那林夫人見楚璃身子不方便長時間站著和那些命婦們交談,於是趁空插了句話說道。


    楚璃為林夫人的細心心裏一暖,臉上給了她一個笑容:“多謝夫人了。”林夫人同樣是回以淡淡的一笑。


    客氣而疏離。


    坐在了上首之後,楚璃方言望過去,坐下的命婦們燕肥環瘦,一時間楚璃也難以從裏麵分辨出哪一個才是江成克的夫人。


    正細細打量著下麵的人,楚璃卻抬眼瞄到一邊的林夫人正附耳在自己的貼身丫鬟身邊,不知道在吩咐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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