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翎抬眼看了看楚璃:“你說就好。”


    “皇上當初派翠碧來的時候,便說若是清妃娘娘這孩子沒了,那翠碧也有不可避免的責任,如今為何不懲罰翠碧呢?”


    楚璃說這番話,實際上就是想試探一下,清妃和翠碧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也算是給南宮翎提個醒。


    果然,清妃聽了楚璃說這話,臉色一僵,急忙抓住南宮翎的手:“皇上,自臣妾的大宮女去了之後,翠碧就一直在臣妾身邊照顧自己,事事都是親力親為,絕對不能背叛臣妾的。”


    清妃一臉懇切的說道。


    南宮翎微微勾起唇角:“清妃,你要知道,傷害了朕最在乎的人,朕誰都不會放過的。”南宮翎一語雙關的說道。


    聽在清妃心裏那是鋪天而來的幸福,可是在陸桑那裏,卻成了生不如死的折磨。


    “臣妾知道,隻是翠碧她真的不是下毒的凶手,還望皇上能夠饒過翠碧一命。”清妃繼續求情。


    看著清妃這般著急的樣子,南宮翎和楚璃心裏都有數了,也就不在多事。


    “好,就如清妃所說吧,不過等戰王妃回府之後,你便回到戰王妃身邊吧,清妃這裏,朕會安排更好的人照顧的”南宮翎說道。


    朝著陸桑他們揮了揮手,便有人進來,即刻要將兩人送往國寺。


    陸桑在地上跪的時間有點長了,被陸桑和蘇嫲嫲扶起來的時候身子有些踉蹌了,下嘴唇也被咬的一片血跡斑斑。


    在那張蒼白無色的臉上,顯得更加的耀眼。


    看著陸桑,南宮翎心裏一片掙紮,心裏暮然的不舍,在兩人臨走之前突然出聲:“皇後,你還記得,朕在大婚那天說,欠你一個承諾嗎?”


    陸桑背對著南宮翎的身子一頓,她知道南宮翎是什麽意思,哪裏有大婚那天的什麽承諾,南宮翎這麽說,分明是想讓自己用一個虛假的承諾來求得他的寬恕。


    隻可惜,她陸桑已經不稀罕了。


    她寧願在國寺裏,從此青燈常伴,不念君心。


    “皇上,可還記得大婚那天,臣妾給你念得那首詩。”許久,陸桑才開口說道,聲音有些虛弱,卻依舊透著執著和若隱若現的決絕。


    南宮翎臉色一頓,他當然記得,那是一首《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陸桑緩緩開口,那清晰的上邪便一字一句的從陸桑口中緩緩的說出來。


    “長命無絕衰。”陸桑說道。


    她還記得,大婚那天晚上,南宮翎親手將兩人的頭發綁到一起,用低沉而認真的聲音告訴自己,這輩子,兩人要牽著手一起走了。


    “山無棱。”陸桑繼續念。


    她記得,南宮翎握著自己的手,將她的鳳袍脫下來,告訴自己,這輩子,她是他的妻子,不是皇後,隻是他南宮翎的妻子。


    “江水為竭。”


    喝下那杯交杯酒,南宮翎說:“桑兒,我很幸運,能夠遇到你。”


    “冬雷震震。”


    陸桑繼續念叨,每念一句,她和南宮翎的腦海裏便會回憶起兩個人曾經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回憶。


    “夏雨雪。”


    陸桑記得,南宮翎下著雨帶自己遊湖,明明那麽怕水,卻依舊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撐傘,山雨朦朧,他湊在她耳邊,對她許下一生的諾言。“桑兒,從今以後,每個下雨天,我都會為你撐傘。”


    “天地合。”


    陸桑閉上眼睛,一行清淚緩緩流下。


    最後一句,陸桑始終都沒有出口,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似是哽咽的發不出聲音,楚璃滿是心疼的將陸桑抱在自己的懷裏。


    卻不想陸桑卻掙脫開楚璃的懷抱,自己轉身,對上南宮翎的眸子。


    眼睛裏一片決絕。


    “我、願、與、君、絕。”


    聽著最後那五個字,清晰的從陸桑的嘴裏吐出來,楚璃也尤為震驚,原來陸桑性子裏也有這麽決絕的時候。


    有些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南宮翎,見南宮翎神色間也是一片哀傷,楚璃默默感歎,這兩人心如明鏡,何苦這麽折磨彼此呢。


    感覺到身邊的人身體有些搖晃,楚璃眼疾手快的扶住陸桑。


    眼角緩緩的流下一滴眼淚,陸桑便暈倒在了楚璃的懷裏。


    她寧願從此不想見,也不願意再求他一句。


    知道楚璃會在一邊照顧好陸桑,南宮翎也稍微能放鬆一些,便揮了揮手,讓那些侍衛們將楚璃和陸桑帶往國寺了。


    南宮翎有些頭痛的捏了捏眉心,自己這回的方法,好像是損人不利己。


    “皇上……”察覺到南宮翎的情緒有些低落,清心也收起了眼淚,一個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什麽時候該哭,什麽時候收手。


    “清妃,你先休息一下,朕還有些事情,先回去處理一下。”南宮翎有些煩躁。


    本想兩個人都要保護,可是到頭來,卻是將兩個人都傷害了,南宮翎不禁有些懷疑,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


    “那皇上不要累著自己。”清心將情敵趕走了之後,心情也好了不少,雖然心裏不願南宮翎為陸桑難過,卻也是懂得進退的。


    南宮翎地拿了點頭,衝著清心溫柔的一笑,便轉身出了門,臨走的時候路過翠碧身邊,南宮翎特意停下腳步來。


    看著翠碧,那眼神仿佛是將翠碧的心都看透。


    “好好照顧清妃,若是再有下一次,朕定不會輕饒你。”


    說罷,南宮翎一揮衣袖便離開了清華宮。


    麵上南宮翎是回到了禦書房,卻暗中偷偷的隨著陸桑一行人來到了宮門口,楚璃看著在宮門口等待的人,裏麵的侍衛。


    夾雜了不少二十四血衛,楚璃便心裏有數了,吩咐人好生將陸桑抬上馬車,自己也打算上馬車,卻突然覺得身後有人存在。


    看到那一角明黃色的衣袖,楚璃笑了笑:“你們先準備著,本王妃突然忘記了些東西沒帶。”說著便匆匆的朝著那暗中去了。


    “怎麽,皇上是來看看你的皇後有多麽的落魄麽?”明明知道,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麽隱情,楚璃還是忍不住想要嘲諷南宮翎幾句。


    誰讓他把陸桑傷害成那副模樣。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南宮翎聽楚璃這麽說,也有些愧疚的低下頭,卻又抬起眼,看著楚璃的“皇嫂,我知道你知道些什麽,我隻想說,請你一定要照顧好桑兒。”


    楚璃看向南宮翎:“我知道沒用,陸桑不知道。”


    南宮翎的眼睛裏露露出一絲痛意:“皇嫂,來不及多做解釋,隻求皇嫂能夠照顧好陸桑,我南宮翎欠她的,會加倍償還回來的。”


    楚璃笑了笑:“這句話你還是對著陸桑親口說吧,本王妃就先替你照顧她幾天。”


    楚璃笑了笑,便轉身回去,蘇嫲嫲跟在陸桑身邊,一起前往國寺。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楚璃卻仍感覺得到,最近司南國好像是不太平。


    看著蘇嫲嫲一路上握著陸桑的手都沒有鬆開,楚璃心裏一片複雜的情感,看著蘇嫲嫲,楚璃輕輕的開口。


    “蘇嫲嫲,你恨皇上嗎?”楚璃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蘇嫲嫲抬起頭,看了楚璃一眼,眼睛裏亦是一片平靜:“奴婢不敢。”楚璃微微歎息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可是奴婢知道,皇上心裏有皇後。”蘇嫲嫲又輕輕的說了一句。


    楚璃聽蘇嫲嫲這麽說,抬眼看向蘇嫲嫲,眼睛裏滿是疑問。蘇嫲嫲輕笑一聲:“奴婢也活了這麽大的年紀,雖然並沒有嫁過人,但是見了這麽多愛恨情仇,對於一個人眼睛裏的情愫,奴婢還是能看的出來的。”


    楚璃點點頭。


    “皇上雖然對清妃亦是寵愛有加,但是奴婢知道,那不是愛情,那隻是皇上心裏的恩情。”蘇嫲嫲笑笑說道。


    楚璃點頭,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陸桑自從愛上了南宮翎,便注定無法看清楚局裏麵的很多事情。


    “蘇嫲嫲明白就好,這件事情,想必蘇嫲嫲也知道定有蹊蹺,隻希望,待桑兒醒了之後,蘇嫲嫲幫著我勸解一下她,即便是不能解開心結,能夠寬慰一下她也好。”


    蘇嫲嫲點點頭:“隻要皇後娘娘安康,奴婢做什麽都可以。”蘇嫲嫲看著陸桑那蒼白的臉,眼睛裏含滿了淚水。


    她早就該告訴陸桑的,一入宮門深似海,即便是在堅強的愛情,也會受到傷害,隻可惜,一切都晚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隻願桑兒的係鈴人能夠早點來解開她的心結。”楚璃輕聲呢喃,伸手輕輕的拂過陸桑的臉,她受了太多的苦,上天對她太不公平。


    馬車得得的跑了大半天,終於快到了城郊的國寺,快到的時候,陸桑已經悠悠轉醒。


    “桑兒,你醒了。”楚璃看到陸桑醒了,心裏也放心了不少。


    陸桑緩緩的點了點頭,扶著楚璃起來,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知道自己這是在去國寺的馬車上。眼睛裏不禁又是湧起一片暗湧。


    楚璃見狀,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忍。


    “快到了吧。”陸桑拍了拍楚璃的手,示意楚璃不要擔心。


    “恩,就在前麵了。”楚璃掀開窗簾,看了看,國寺的輪廓已經就近在眼前了。


    感覺到到馬車的速度降低了些,然後慢慢停下,就聽得門外的人輕聲說道:“皇後娘娘,戰王妃,國寺到了。”


    楚璃應了一聲,先下了馬車,然後將陸桑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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