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西斕盯著我看了很久才開口。


    “如煙,你還能回到我的身邊嗎?”他抓著我的那隻手很緊,一點要鬆開的意思都沒有。


    我能感覺得到來自於手腕處的痛覺。他其實不知道,他下手真的很重。可這也充分說明,他真的很舍不得我。


    這句話。我還是被刺痛了。


    回到他的身邊好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又怎麽不想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事實上,我們已經沒有路了。我救不了他,他也救不了我。


    我沒有勇氣讓他陪著我去死,他也沒有勇氣,讓我和他一起去死。


    我想他好好的活著。


    正如他說的,他不要求我什麽。他隻是想讓我在他的身後站著,他隻是想把我捧在手心裏寵著。可是這樣的要求,我居然也沒有辦法答應。


    因為我知道他不容易,因為我知道他這幾萬年來真的不容易。他過得那麽苦,可是最後卻什麽都得不到……


    他的母妃那麽愛他,可是最後卻死於非命。他曾經貴為太子,可是實際,他卻因為卑微的母妃而變為別人眼中可笑的太子。


    他曾經深愛著柳丹芸,可是也隻能看著她和別人相愛。而琦月,琦月那麽愛他,卻又算計他,讓簡璿變成了他一輩子的痛……


    他愛的得不到,愛他的也遠離他而去。


    這個世界上這麽大,每個人都一樣,總還是需要被愛的。


    我想,我是愛他的,可是我不能長長久久的和他在一起,選擇守護,未嚐不是好的。


    愛情從來就不是一輩子隻愛一個人。而是愛的時候,一心一意了。


    離開我,他可以活下去。溪海的七公主不錯,也許將來,他也可以愛上她。


    他們之間,也可以過得很幸福……


    一切都是值得的。


    “簡西斕,你沒事吧?我們之間都已經結束了。怎麽你還在想著這事?”我是用很輕鬆的語氣說出來的,免得他看出我還沒有放下。


    “你可以騙我,可是你能騙自己嗎?”他將我拽到了懷裏。


    眾目睽睽之下,咖啡廳裏到處都是人。他就這樣把我摟到懷裏,引得整個咖啡廳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愣神,其實也是迷戀他這個懷抱的,所以我並沒有急著第一時間推開他。


    “你別這樣,這樣影響不好。鬆手,不然我就要生氣了。”我不高興的叫道。


    他根本就聽不進去。“如果你真的過得很好,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想要的,那麽我可以讓你自由,可以對你放手。可是事實不是。”


    他從哪裏看出來的?


    沒有他的日子,我確實覺得生活中少了很多節奏,心也空了。有時候會有意無意的出神,那樣的出神,也隻是為了想他一會兒。


    “你可能誤會了。我這樣挺好的。你鬆開我,你再不鬆開我,我就要生氣了!”


    我覺得我很有必要讓他馬上放手。不然我真的沒有辦法抵擋得住他的溫柔了。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可是他還是抓著我的手,說什麽也不放。


    我心一橫,掂起腳尖,對著他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


    這一口,不輕。


    我能明顯的感覺得到他的身子顫了一下。


    他最終,還是鬆開了我。


    那雙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的眸子,多了一些不知名的白霧……


    他說,你好狠的心……


    他說,你好狠的心……


    我低下頭,在他所不能看到的位置,無聲的掉下兩滴眼淚。眼淚滑下的那一瞬間,我伸手接住了。


    滾.燙的淚水灼傷了我的手心,讓我的心,也為之一痛。


    我能說什麽嗎?他說的對,我的心好狠。


    我不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嗎?


    我對他夠狠,對自己也狠!


    我傷的,不是他的身體,是他的心。


    他痛了,可肩膀上的痛,隻是一瞬間的。真正痛的,是心。那是,無可救藥的痛。不死不休的痛。


    我繞過他,大步流星的離開。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我走的有多狼狽。


    隻有我才知道,我這樣倉促的離開,完全是因為害怕。


    我知道,幾萬年來,他受了多少的苦。這些苦,都是我所不能替他分擔的。我曾經以為,在愛情的路上,我可以陪著他一起痛。他得不到的,我也得不到。他守護的,也是我想守護的。


    所以,即便他一次次為了別的女人傷害和放棄我,我也一樣,不怨不恨,不爭不搶。


    我想,如果那是他想要的,那就由他去吧。


    我想,如果那可以讓他心裏好過一點。我就多痛一點。


    可是,我沒有想過,一直在背後守護著他的我,有一天,也會親手拿起利器,狠狠的給他兩刀。


    我走出咖啡廳,伸出自己的手。手心,是被我握得死緊的眼淚。


    徐三少打開車門,看了一眼我的手,“你的手怎麽了?”


    我本想掙脫他,可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身後的人,應該在看著我……


    他應該,在看著我……


    他看什麽呢?看著……我和別人恩愛。


    我的手被他握出了一道淤青,我其實很想提醒他,我的手痛……


    可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他的心更痛。


    “你的手得去上點藥,怎麽弄成這樣了,是他弄的?”徐三少看了一眼咖啡廳裏的人說。


    我不敢回頭,也不敢提到他。隻是搖了搖頭,很大方的笑了笑。“走了。吃飯了。肚子餓了。”


    徐三少也沒有繼續說什麽,我們去了飯店吃飯。我還是和平常一樣,該吃吃,該喝喝。


    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可是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其實……嘴裏是苦的。我不論吃什麽,都是苦的!


    可惜,我太會偽裝,依舊還是沒心沒肺,就好像,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


    “你真的沒事?”對麵的徐三少放下了筷子,很擔憂的看著我。


    我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抽個時間抬頭看了他兩秒,“你看我哪裏有事?”


    “從你失戀到現在,我沒有在你身上看到該有的失戀的樣子,在我認識的女孩子裏,沒有幾個像你這樣的。就算再堅強,也應該有失落和痛苦。哪怕不怕,身上的憂傷,也是無法抹去的。”


    我笑了一聲看著他,“然後呢?你想說什麽?你該不會是懷疑我變異了吧?”


    “不是。我看不透你。但是我想,你有兩個可能,一是不愛他,二是你的心理素質太強大。”


    “哦?”我有些興趣的看著他,“那麽你覺得,我應該是哪一種?”


    “後者。我覺得,你是因人因境因事而有所不同。不過,你也並沒有那麽灑脫吧?”徐三少說!


    我夾了一片牛肉,並不否認他對我的看法。


    我該怎麽告訴他,我會這麽強大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已經失落和難過了兩萬年。


    這兩萬年,早就已經讓我把這些失落和痛苦變成了一種習慣。所以,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


    “其實,你真的不需要這麽強大。如果他給不了你幸福,你可以考慮別人。哪怕你不考慮我,我也希望,你還可以愛上別人。”


    愛上別人……


    也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沒有做到。


    如果可以愛上別人,我就不會苦苦等了幾萬年。我老了,心老了。


    雖然我們的容貌都還沒有變,可是實際,我們的心,已經麻木了。


    “為什麽你這麽嗦?快點吃飯,吃了飯回去吧。感情的事情,我一直都順其自然。”我淡淡的說。


    “有些人,失戀後,可能會逃避現實,但是你還敢這樣說出來,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很絕情。可是在我看來,你是痛到麻木了。”


    “你沒事吧?”我挑了挑眉看著他。“我能不能認為你是居心不良?你是看我笑得太瀟灑,所以有點兒嫉妒?你非得把我心底最脆弱的位置挖出來才甘心是吧?”


    “不是。”他趕緊搖了搖頭,解釋說,“是你太累了。我剛剛看到你們在咖啡廳裏發生的事情了。你掂起腳尖咬他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眶掉了兩滴淚,隻是,他在鬆開你的瞬間,快速的用手抹去了。而你,在被他鬆開的瞬間,也掉了兩滴淚,被你緊緊的握住了。如煙,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傷害對方?”


    為什麽?


    都是老天爺犯的罪。


    這一切,都要追溯到我的上輩子。


    因為苗苗差點毀了整個世界,而我,是那場災難的犧牲品。


    可能是失去我,老天爺覺得無聊了,所以給了我一線生機。而我,太強大了。我抓住了這線生機,不甘永久沉睡的我,終於蘇醒了。可是我卻不知道,老天爺又和我開了一個玩笑,我的蘇醒,讓簡西斕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我想和天鬥,可是天那麽大,我怎麽能自不量力。它要是砸下來,我往哪裏躲?


    有時候,不是不努力,不是不爭氣,不是不上進,是真的很無奈。


    我不想為自己的絕情附加任何的意義。因為我從來不認為自己偉大。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所以,心甘情願的付出,你可以在別人眼中了不起,卻不能在自己心裏偉大。


    今天有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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