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後,我還是和她一起去了病房。


    現在還沒有十二點,孩子還在睡。花姐說,這孩子這兩天老實了很多,沒有以往那麽武逆了。


    我們推開了門,他兒子還在玩遊戲。


    看到我,他臉色變了一下,低著頭繼續玩。


    我看了看他,覺得他臉色不太對勁。他在打遊戲的手指甲也有些發黑。


    看來這孩子真的不太對勁。這段時間接觸這些神啊鬼啊的多了,對這些東西也有了一點小研究。


    “你來幹什麽?”他頭也不抬的說。看來這孩子還記恨上次的事情。


    雖然語氣不太好,不過我不在意,畢竟我本來就知道這孩子是什麽德性。“來看看你最近聽話了沒有。幾天不見,聽你媽媽說你改變了很多,看來還是有點長進的。”


    他白了我一眼,“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嗎?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多事的女人。”


    “住嘴!”花姐嗬斥道,“看你沒大沒小的,一點禮貌都沒有,你應該叫她姐姐,怎麽能一口一個女人,成何體統?”


    熊孩子也沒有理我,把電腦關了。悶悶的說,“你們還有沒有別的事,如果沒有的話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早就讓你睡了,你偏不睡,每天就要抱著那個電腦打遊戲,打到半夜三更。你就是從小玩這個遊戲,所以才不好好學習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把這遊戲給戒了。”


    花姐的話剛剛說完,一陣風從窗子吹過來,花姐過去關窗子,我看了看手表。正是十二點。


    我心一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門就砰的一聲關了。


    我隨著關門的聲音被嚇了一跳。轉過身子掃了一眼病房,什麽也沒有看到。


    花姐把窗子關了,拍了拍裙子上麵的灰塵。“我這記性一點都不好,晚上的風很大,我老是不記得關窗子。”


    “晚上確實是關一下窗子的,比較好,聽說這兩天又有暴風雨。對了花姐,隔壁這鋪床位是誰住的,怎麽每次我過來都沒有看到有人呢?”


    不應該吧?我看到別的病房裏都是好幾個病人擠在一起的,怎麽這個病房就沒有人住呢?


    “哦,那兒啊,之前是有一個人住的。是一個年輕人住在那裏,不過後來好像去世了。這幾天都是空著的。”


    我看了一眼那床,覺得不太對勁。至於哪裏不太對勁,我又說不上來,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小芸,你怎麽掉這麽多頭發啊?”花姐指著我的肩膀說,“你的肩膀上怎麽一堆的頭發,你最近是不是又沒有注意營養,沒有好好的休息,照顧你姐姐太累了吧?”


    頭發?我最近都是把頭發盤起來的,簡單的綁了個馬尾。肩膀上上怎麽可能會有頭發呢?


    我伸手摸了摸,結果真的一大把。我看著手裏的頭發一臉的鬱悶。


    我像個機械似的看著手裏的頭發。就算最近真的太辛苦,沒有休息好,也不至於會掉這麽多的頭發吧。我一直都是很注意保養頭發的,頭發的營養也維護的很好,怎麽好端端的掉這麽多的頭發?


    一種荒涼的念頭,在我腦海中萌生,我猛地回頭。


    一隻四眼仔居高臨下的站在我的後麵看著我,他的嘴裏還在嚼著我的頭發。灰白色的臉上死氣沉沉。


    我嚇得沒站穩,腳下一個顛簸,一屁股做到了病床上,壓到了花姐兒子的腿上。


    “啊……”花姐兒子發出了巨大的聲音,“疼疼疼……你這女人有毛病是不是?你趕緊起來,疼死我了。哎呦,我的腿肯定又斷了。”


    “哎呀……”花姐過來拉開了我,語氣也不太好,“小芸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冒冒失失的了?”


    “媽,你看她做的好事,疼死我了,你趕緊叫醫生過來給我看一看。我這好不容易才恢複的七七八八,被她一坐,我還活不活了……”花姐兒子抱著自己的腿,罵罵咧咧的。


    我驚魂未定,也顧不上他們。那隻鬼的腳沒有著地,是踮著腳尖的。看著二十多歲的樣子,臉有些浮腫。灰白灰白的,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兩隻手抓著我的頭發放進嘴裏吃。


    花姐拉了我一把,“不是,小芸你怎麽了?”


    他們看不到鬼。


    那隻鬼陰冷的裂開了嘴,伸出手又要拉扯我的頭發。我緊張的捏了捏拳頭,沒有勇氣的慫了,一拔腿跑了。跑出了走廊,撞到了一個老爺爺,老爺爺一下摔在了地上。“哎呦……”


    我手忙腳亂的過去扶他起來,“對不起啊老爺爺,我不是故意的。快起來,你有沒有事情,要不要叫醫生給你檢查一下。”


    “沒事,你這小姑娘真不錯,你把我撞倒了還不跑,還趕過來扶我,你就不怕我訛你嗎?現在老人訛人事件可是很普遍的,你不怕啊?”老爺爺笑著站了起來。沒有計較我撞倒他的事情。


    我心不在焉的,哪兒管得了這麽多。剛才壓根就沒想,人是我撞倒的,扶起來也是應該的,如果實在被訛了我也沒辦法,反正現在錢也沒了,命就一條,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我看了看,他還穿著病服,走廊裏的冷氣有些重,他的身體很涼。“老爺爺,你應該多穿一點衣服,這醫院裏的冷氣開得有點兒大,你年紀大了,不能穿這麽少。”


    “沒事,現在天氣熱了,誰不開冷氣呀,你的身子也挺涼的,你也該加件衣服。你們年輕人的身體可比我們老人家的重要多了。”


    我時不時得回頭看一眼花姐兒子的病房,她沒有追出來,我心裏極度不安。


    “爺爺,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你這麽晚了不睡覺出來做什麽,你在哪一間病房啊,我送你過去吧,我等會還得回來呢。”


    “不用,我沒摔出什麽問題,年紀大了就是不中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想出去外麵走走。”


    “現在?”我看了看外麵,黑漆漆的,半夜三更出去做什麽?年紀大了容易看到不幹淨的東西,這醫院每天都要死那麽多人,我忍不住奉勸他不要出去。


    “爺爺,外麵不安全,你還是回房裏吧。你年紀大了,不能到處亂走,你的孩子找不到你會著急的。”


    “不了不了。房間裏太吵了,孩子們一直哭個不停,我和他們說話也不理我,都把我當傻子。你說,他們平日裏工作忙都不來看我,我住院了,反倒一個兩個都往醫院跑了。我還真想在醫院裏多住幾天,隻有這個時候孩子們才會輪流來看我。……”


    他笑嗬嗬的說完以後獨自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說不出話。他說的話怎麽這麽奇怪?


    “爸爸,你怎麽就這麽去了……”


    走廊的另一邊,兩個醫生推著一個推車過來,旁邊好幾個男女追著哭哭啼啼。


    “爸爸啊,你說你的命怎麽這麽苦呢,辛苦了一輩子,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就這麽走了……”


    死人了?


    車子路過我旁邊的時候,我特意讓開了身子。死者為大,我低著頭讓路。


    推車經過我旁邊的時候,一陣陰風吹起,蓋在老人身上的白布被吹了起來,我冷不防的看到了死者的樣子。


    我臉色都變了,心驚肉跳的。


    這不就是剛剛那位被我撞倒的老人嗎?


    我朝著老人離開的方向看了看。他正好回頭,衝著我笑了笑,看得我全身嚇出了冷汗。


    我掏出手機,找到了田優的電話,打電話和他說了這邊的事情,讓他過來一下。


    他還睡得迷迷蒙蒙的,我怕他掛了電話以後又繼續睡,所以還多打了幾個電話催促他快一點。


    我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不敢繼續回去花姐兒子的病房了。可是我又不想走,我得隨時觀察這邊的情況,等著田優過來救急。


    大概十多分鍾後,花姐慌慌張張的從病房裏跑了出來。


    “花姐怎麽了?”


    “我兒子,我兒子……”花姐語無倫次,肥胖的手指指著病房的位置說不出話。“叫醫生,我去叫醫生……”


    花姐太焦急了,病房是有應急鈴聲的,按一下醫生就來了?不過不等我的話說完,她已經跑了。


    我猶豫了一下,走到了病房門口。裏麵傳過來劈裏啪啦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摔在了地上。


    我一咬牙,推開了門。


    是那隻四眼鬼,正騎在花姐兒子的身上,兩隻手正掐著孩子的脖子。


    孩子張開嘴巴,痛苦的吐個舌頭出來,一張臉已經烏黑發紫了。他死死的抓著被子,手上的血管都要爆了……


    “你住手!”我衝著那隻四眼鬼叫了一聲,我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我衝過去推那隻四眼鬼。


    “你放開他。”我用力的去拉那隻鬼的手,他掐的很用力,一直咬著牙齒,麵目猙獰可怕。


    我見他不鬆手,拿過掉在地上的電腦砸到了他的頭上。


    他轉移了視線,眼鏡掉在了地上,紫紅色的眼睛裏流出烏黑的液體瞪著我,鬆開花姐兒子對著我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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