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過來以後是兩天後的事情了。


    我是被餓醒的,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顧南延端著碗紅棗雞湯坐在旁邊,正攪動著碗裏的雞湯,看到我睜開眼睛,他緊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


    我心裏的感覺很奇怪,總覺得患得患失。有時候他真的對我很好,可是我不明白,他和那個王茗兒到底是什麽關係。


    更加困解我的是顧南延的身份,到現在為止,我對他的一切都一無所知。甚至於,他這個名字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也沒有能力去分清。


    而那個王茗兒和他的關係似乎特別的親蜜,親密到什麽地步,也隻能他們自己才知道。


    顧南延伸手撫平了我緊緊皺著的眉頭,“你又皺眉頭了,還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我伸手打掉了他的手,有些置氣。一想到我出事的時候他和王茗兒在一起,我這全身的細胞都叫囂著不能安分下來。


    他挑了挑眉,俊美的臉上有些擔憂,還是叫來了一個醫生替我檢查,我受的都是皮外傷,問題也不是很大。


    顧南延今天的脾氣很好,即使我一直對他的態度很冷漠,他也沒有發威,還以為我是剛剛醒過來,所以情緒不怎麽好。


    他不怎麽喜歡解釋,不過看我不高興,他還是給了個說法。他說我出事的時候,他去看他媽媽了,他媽媽病了。


    原來他還有個媽媽,這應該是他透露給我的唯一消息了。


    本來心情還很無能,聽了他的解釋,我居然沒出息的釋懷了一半。他端起了桌子上的雞湯,說是特意給我煲的,醫生估計我今天可以醒來,他就準備讓我補補身子。


    還有點兒良心!


    他正準備喂我吃,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王茗兒拿了一束花進來看我,她的身後還跟了個阿姨,拿了個飯盒。看到顧南延手上的雞湯,她美美的笑了。


    “延,你又給我燉了我喜歡喝的紅棗雞湯啦?”她說著從顧南延手上拿走了碗,“我昨天就是和你隨口一提,我最近工作是挺累的,你這麽快就替我準備雞湯啦,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顧南延挑了挑眉,嘴唇動了動,好像是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有發聲,任由著她高興的喝了那碗雞湯。


    顧南延看了看我,最終還是沒有解釋,隻是讓保姆把飯盒拿了過來,然後給我乘了一碗粥。我冷冷的拒絕了。


    “你睡了兩天,都是靠打一點營養液,剛剛醒來,吃點兒東西。”顧南延道。


    兩天?


    我噌的一下坐了起來,內心茫然無措,兩天,那蟲子的父母肯定知道蟲子的事情了。


    我得去看看,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兒不能連累人家韓姑。


    我掀開被子就往外跑,後麵的顧南延叫了我好幾聲也顧不上了。


    我打著赤腳衝到了醫院門口的馬路旁,這時候視線唰的黑了一陣,在黑暗中我看到了那個紅衣女鬼。在睜開眼睛後,麵臨的是一輛巨大的貨車,正對著我衝了過來。


    我放大了瞳孔,連呼吸都變得極其輕緩無比,這個世界瞬間變成了灰色,看到自己身子飛起來的那一刻,我連呼吸和心跳都屏住了。


    在落地的一瞬間,我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身子居然掉在了草坪裏。剛剛車子似乎還沒有碰到我,我的人就已經飛起來了……


    “怎麽走路的,不看紅綠燈嗎?要死滾一邊去!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要死回家死去,別出來禍害別人。”司機從車窗冒了個頭出來對著我大罵,罵完以後紅著脖子開車走了。


    我沒在意司機罵的話。可剛剛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一回深圳就遇到了那個紅衣女鬼?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車禍以後還沒有從剛剛的恐懼出來。


    “柳丹芸……”王茗兒從醫院對麵跑了過來,怒氣衝衝的瞪著我,“瘋了嗎你?你這樣會害了延的,你想死可以,但是不要扯上延。”


    “我害了他?”我怎麽害了他了?


    王茗兒伸手對著醫院門口指了一下,我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看到了跪在地上喘.息的顧南延。


    他怎麽了?


    剛剛救我的應該是他,可是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過去看看?”王茗兒對著我大叫。


    我緩了下神,慢慢的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漠不關心的道,“他不是有你嗎?我過去有什麽用。”


    話是這樣說,其實我還是很想過去看看,可是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我還是走了,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我先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給方打了一個電話,我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怎麽去說蟲子的事情。


    “柳丹芸,你今天幹嘛?說話就說話,和蜻蜓一樣不靠譜,昨天是她爸爸的生日,結果她就開個視屏祝她爸爸生日快樂,連家都不回,要不是看在她的生日禮物挺特別的份上,我姑父肯定生氣。他可說了,還有半個月就是母親節,她必須回家!”


    “蟲子……和她爸爸開視頻?”這是什麽情況?難道蟲子已經好了?我內心特別的緊張和激動。不過她要是好了,為什麽不回去?


    “可不是,你也覺得很離譜吧。這孩子越來越淘氣了,你有空也多說說她,畢竟你們是好朋友。”


    隨便說了幾句以後,我就趕緊找了個借口把電話給掛斷了,說多了容易露陷。


    也不知道值不值得慶幸,至少目前來看,我是暫時度過這一危機了,就目前的局勢來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身上沒錢,打電話的錢還得借老板的電腦登上我的扣扣,然後給發了個一百的紅包。老板把剩下的錢給我弄成現錢給我。


    我隻能在路邊等出租車,可是老板說這個位置不好等車,我隻能步行一段路。晴朗的天色很快就暗淡了下去,大雨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掉落,像銅錢大的雨點兒狠狠地打在了我身上,發出巨大的聲音。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把我淋成了落湯雞。


    mygod!我無語的抬頭老天,雨水劈裏啪啦的打在我的臉上,一陣陣生疼。


    “別玩我了!”我對著天空大叫了一聲,內心差點崩塌了。還能比這更倒黴嗎?你要下雨,剛剛的天氣就不要這麽晴朗,不過十幾分鍾,鬧著玩的嗎?


    可惜,雨水太大,我壓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所幸,最後我還是打到了車。


    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我站在門口淋著大雨抬頭看著這棟出租房。


    我已經在這裏住了很多年,在我的心目中,這裏,已經不隻是一間遮風避雨的房子而已了。很多時候,我一下班就會回到這裏,雖然孤單,但是踏實。


    可是如今,我對這裏產生了恐懼,讓我非常的抵觸。


    這棟房子裏發生了這麽多讓我害怕的事情,我已經沒有勇氣繼續住下去了。


    灰白色的大雨中,我看到有人撐著一把土得掉渣的花傘衝著我走了過來,走近了才發現,是肥婆房東。


    她走到了我的麵前,用雨傘替我遮住了頭頂,雨很大,她把我拉進了屋子裏。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啊,你這穿著醫院的病服就跑回來了,鞋子也不穿,這雨下得那麽大,你怎麽能站在外麵淋雨啊。”


    肥婆房東嘟嘟囔囔個不停,我一直沒有出聲,心身疲憊的任由她扶著上了樓。


    她給我到衣櫃裏拿了一套睡衣,推著我去洗手間把衣服換了。我換了衣服以後呆呆的坐在衛生間裏,腦子好像斷線了,一片空白。


    見我很久沒有出去,她不放心的敲了敲門,然後推開門走了進來。


    “你這……”她摸了摸我濕漉漉的頭發,扯過牆上的毛巾替我擦了起來。


    “年輕人,想開點,我像你這麽年輕的時候也瘋狂過,不過我就沒有你這麽想不開了,這麽悶悶不樂做什麽,你那個男朋友這麽變.態,你以後就對他死心吧,這種男人一大把……”


    她以為我是因為和胡孝麥分手才難過的?


    “年輕人,哪天我是把話說中了,我這個人沒有惡意的,就是性子直,你別難過,我見你這裏一直沒人住,所以才開了你的門,房東嘛,有義務保證你們在這裏的安全。進來後看到你這裏亂七八糟的,就替你收拾了一下,你看看有什麽不對的,和我說一聲。”


    她一邊給我擦頭發,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話。


    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神誌,神色複雜的抬頭看她。“房東,謝謝你那天救了我。”


    我現在還心有餘悸,如果那天她沒有及時出現,那我現在又是什麽樣子?


    她不在意的笑了笑,肥嘟嘟的臉一笑就看不到眼睛了。“沒事,我那天下樓的時候看到他來你這屋了,後來我手帕不見了,估摸著掉你這兒了,我就上來撿。發現你把門給反鎖了,又好像聽到你叫救命,我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到那男人笑的很恐怖,我就意識到事情不簡單,趕緊給你報警。”


    我覺得自己好蠢,活了二十幾年的人了,還識人不清,好人和壞人總是傻傻分不清楚。


    胡孝麥那種人渣,我居然還一直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現在想想,我真是腦袋被門夾了。


    想到前天我還在心裏咒罵這個肥婆房東,不免有些慚愧起來,她看著凶巴巴的,實際上心地很好。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房東,對不起啊,我可能要搬家了,我這陣子特別不順心,想換個環境調整一下心情。”


    “搬家啊?”房東有些吃驚,“哎呦,你一個女孩子搬家會很累的,有沒有朋友幫你一起啊?”


    “不用,我可以直接叫搬家公司的來搬,很快的。”


    “哦,這樣啊?”房東把毛巾從我頭上拿了下來,思考了一下說,“那你什麽時候要搬家,你和我說一聲吧,你交房租就可以了,水電費就免了。你一個女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我笑了笑,心裏很是感動。即便我自己的親人,也不會這樣關心我吧。


    “雖然我和你也不熟,不過你這孩子看著也怪叫人心疼的。這樣吧,以後你那個前男朋友還敢找你麻煩,你來找花姐,花姐替你收拾他。”房東拍著自己的胸脯說。


    通過聊天,我的心情得到了緩解,也知道她的名字叫曹代花,名義是希望她能如花一樣美貌。


    說到這兒問題,花姐一再強調,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很漂亮的,隻是這幾年發福了而已。


    佛說,成全一個人是一種美德。我是一定不能打擊她的,隻能配合道,“看的出來,你年輕時候肯定美豔絕倫,豔冠群芳。因為現在的你也很年輕,看上去就像三十多歲一樣。”


    我承認自己沒有說實話,這大姐看上去就像四十多歲的樣子,不過,相貌嘛,也不是那麽重要。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說完以後,她的臉色有些難看,最後告訴我,她本來也隻有三十八。


    可以想象的到,當時的我有多麽的尷尬。


    最後她還給了我一個可以放棄煩惱的好辦法,就是拚命的吃,等我吃到她這個境界,也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了。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最後還是謝絕了她的好意。


    我心情好一點之後又去了韓姑的店裏,這一次她開門了。雨還在下,不過已經小了很多。


    她把門關了,和我一起去她家裏看蟲子,她說蟲子沒有好,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救蟲子,可是三魂七魄之中,還有一魂一魄流落在外麵,她找不回來。


    我問她,剩下的一魂一魄在哪裏,她說,一個在兩裏路外的亂葬崗。一個,在蟲子姥姥的故鄉,這兩個地方,一個是她不敢去。一個是她找不到。


    既然蟲子沒有醒過來,那昨天和她爸爸通視屏的是誰?這件事情我隻告訴了顧南延,可顧南延是一隻厲鬼啊。他是不能靠近網絡的,磁場問題,大家都知道,有鬼的地方,要麽信號弱,要麽沒信號。


    可是我唯一可以想得到的就是他了,除非,他私下還做了什麽,這事兒,我得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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