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要不要去見她最後一麵。”


    抵達皇宮時已是深夜,景行站在窗外看她倚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心髒疼得幾乎活不下去。


    傾城說景行的真元雖然救回了女帝一條命,可同時也傷了她的根本。真元畢竟是神獸,而她是人,人身受不住神獸真元所蘊含的巨大的能量,久而久之,隻能虧損自身精神。


    可景行救女帝時,她已經瀕臨死亡,若景行繼續把真元留在她體內,她隻會死的更快。


    傾城說女帝從一開始就知道景行是救她的那頭雪狼,她喜歡景行,卻不敢告訴景行,每日哪怕繞了好遠也要從景行的寢宮前過,為的就是多看景行一眼。


    她求慕堯將景行們的身體互換,也是為了名正言順地親近景行。


    傾城還說,換身這個法術,隻有被施法者才能破解。


    也就是說,景行們後來之所以會換回來,不是因為慕堯解除了法術,而是因為景行愛上了她。


    景行愛上了她,可她要死了。


    景行抱著女帝把頭埋進她的肩窩裏,用力錮住了她,不讓她動。


    沒想到景行會突然出現,她有些慌,手忙腳亂地藏起染血的帕子,強裝鎮定地要景行放開她。


    景行不聽,隻一直抱著她,壓低了聲音哀求道:“說一次你喜歡我好嗎?就一次,一次就好。”


    景行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原本搭在景行肩頭的手也緩緩地放下了。她說:“我不…唔!”


    未說完的話變成了一聲痛呼。


    牙齒接觸到她頸間的皮膚,舌頭能清晰地感受到溫熱的血液。“真元不夠的話,我連我的命也一起給你。”


    法力融合著血液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她身體裏,指尖接觸到的原本虛弱無力的脈搏忽然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或許你從今往後身體並不會太好,可至少,你是活著的不是嗎?”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被身體裏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感淹沒,最後隻能用力抓住景行的衣裳,眼睛裏是濃濃的怒意。


    然而怒意過後,是突然暴漲的恐懼。


    “真可惜……”


    景行發了狠般用力蹭了蹭她的脖子:“到最後,都沒能聽你親口說一句你喜歡我。”


    閉上眼睛前,景行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緩緩地扯開嘴角笑了出來。


    白汝,你一定要長命百歲,兒孫滿堂,生死無憂,平安喜樂。白汝晚年的時候變得慈眉善目,年輕時身上的煞氣被收斂了起來,見了誰都是笑眯眯的,所以年輕一輩兒的孩子們都很喜歡她。


    她的身體一直很好,無病無災,身康體健,像恪守天理一樣地遵守他說過的話。


    很快又是一年。


    宮宴一如既往的舉行,白汝體力不支,早早便退了下來,躺在床上養神。


    睡過去之前,居然又見到了慕堯。


    慕堯在他走後不久便已得道,此刻再見到慕堯,白汝也知道自己大概活不久了。


    不過…也好。


    因為是他給的命,所以這些年她一直惜命如金,生怕自己磕著碰著了會惹他不開心。可是……


    她捂著眼睛低泣,她是真的很想他啊……


    心頭狠狠一軟,慕堯的手指拂過她發絲斑白的頭頂,軟了眉眼,柔聲開口:“如果你想他……”他頓了頓,“如果你真的很想他,就去找他吧。”


    去一個沿途開滿曼珠沙華的地方,路過一塊名叫三生的石頭,找一個始終站在橋頭等你的人。


    他一定也很想你。


    女帝緩緩閉上了眼,在奈何橋畔,她看到了一隻通體雪白的雪狼,身旁是一個笑的很開懷的姑娘。


    “傻小五狼,你的真愛來了!”傾城把小五狼抱起來,送到女帝懷裏:“你們一個是凡人,一個是神獸,注定不能在一起,但是從現在開始,小五狼的真元已經送到了你的身體裏,你們以後好好的在一起吧!”


    於是,當傾城帶著一男一女回到傾城殿的時候,南墨璃眼皮都沒有抬,隻是哼了一聲,就揮了揮手:


    “城兒把為夫一個人留在宮中,自己倒是撮合別人去了。你們去恢弘殿吧,已經收拾好了,不要再麻煩城兒!”


    哼!善良還嘴硬!


    傾城拍拍小五狼的肩膀:“你媳婦兒也娶到了,好好過日子去吧,多生點兒小狼崽兒給我玩兒!”


    小五狼有些害羞,女帝倒是落落大方,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三窩夠不夠,到時候隨便玩兒!”


    傾城笑的合不攏嘴,正想說什麽,就被南墨璃一把扯進了懷裏,扛著就進了傾城殿:“城兒你讓為夫等了好久!這次要一次性的補償回來!”


    ...


    …


    夜深人靜,圓月當頭。


    東方小白趴在牆頭好一陣悲春傷秋。


    她這輩子沒殺過人,沒放過火,就連螞蟻她都不忍心踩,可江湖上竟到處貼著捉拿她的懸賞令。


    不,準確地說,是捉拿她的雙胞胎哥哥,東方不敗的懸賞令。他們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除了死去的爹娘,沒人能分得清。如今,大哥不知所終,剩下一堆爛攤子,她不想背也得背。


    昨天她就被一個白衣劍客堵住了,若不是她機智地借機溜了,恐怕現在已經去找閻王爺喝茶了。


    唉,走吧。東方小白閉上眼,從牆頭跳了下去。


    奇怪的是,她既沒有落在地上,也沒有落在草垛上,倒像落在了某人懷裏。


    東方小白顫巍巍地睜開眼,正對上一張清俊出塵的麵容,這不是…昨日堵她的白衣劍客嗎?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東方小白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昨天,這位大哥剛把劍掏出來,喝了聲:“東方不敗,拿命來。”


    東方小白就撲通跪地,大罵自己色膽包天調戲良家婦女,簡直豬狗不如,這誠懇的認錯態度道讓對方有些不知所措。


    為了表示自己悔不當初,要痛改前非,棄惡從善,東方小白還狠狠地抽了自己兩耳光,磕頭如搗蒜:


    “我,東方不敗,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俠一定要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大俠瞧她這架勢,整個人都傻了。


    東方小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裏卻犯嘀咕,演戲都演到這分兒上了,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該被感化了吧。這家夥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來,得用最後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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