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宮的一扇小門進入後,兩人在薩倫騎士的帶領下,穿過眾多走廊。過程中見到了巡邏和站崗的衛兵、拿著洗衣籃或者茶托盤的侍女,甚至有一邊走一邊聊天的貴族或拿著文件快走的文官等等。


    但對於穿著明顯和王宮內的人們不同的兩人,由於有一位騎士領著,並沒有衛兵來詢問身份。


    亞曆山大在這種沉默的嚴肅秩序下感到十分不適,拘謹地快步跟在薩倫身後,甚至不敢過多地東張西望,法革尼也是如此。


    “陛下性格直率爽朗,保持最基本的禮儀就不會有問題。”在路上薩倫這麽囑咐兩人。


    “基本的禮儀是指?”亞曆山大還是十分緊張。“我失憶那時候人已經在雨林裏了。這個,有沒有什麽提示啊?”


    “用平時最自然的待人方式就行,別用冒險者的方式就行,武器也可以帶著。”薩倫指的是冒險者之間有時候用帶髒字的話表達問候的情況。


    “哦。”亞曆山大鬆了口氣說道:“沒有太多要記的禮節我就放心了,我會注意的。”


    薩倫帶兩人在王宮走了足足一刻鍾路以後,終於抵達謁見廳的紅木門前。亞曆山大站在門旁,緊張地看著騎士。


    法革尼慢吞吞地站在亞曆山大身後,等著她先走。


    接著,兩個在旁邊候著的衛兵用力推開了門。門後的地板上鋪著白色的毛絨地毯,地毯從門後延伸到廳內唯一一個的座椅前。


    座椅所在的位置和周圍相比高出一節,上麵坐了一位保養得很好的中年男子,可以看出這就是召見兩人的皇帝。


    廳內皇帝陛下身前有兩隊騎士位列兩邊。此外還有一個穿著白袍的聖職者,這位衣服上有聖耀之神教會的聖徽,應該也是一位大人物。


    “冒著生命危險傳遞來自雨林重要信息的亞曆山大.約翰遜女士以及她的同伴駕到!”不知何時隨薩倫以及兩人進入門內還有一個文官,他手裏拿著一卷羊皮紙卷軸喊道。


    薩倫走進門後走了幾步就單膝下跪並且低頭說道:“沒有辜負陛下的吩咐。”此時騎士背著的小指對著兩人輕微勾了勾。


    亞曆山大深呼吸一口氣,盡量邁著平穩的步伐走進門,看到騎士跪了,也就被嚇得跟著跪了下來低頭。“拜見陛下,冒險者亞曆山大應召而來。”


    法革尼試著讓亞曆山大遮擋住自己,一見她跪了,腿一軟也跪了下去。


    “一進城就把兩位喚來,諸位可以把頭抬起來了,辛苦了一路了。薩倫,你也可以入列了。”


    “是。”騎士走入其中一邊站定,兩人也得以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抬頭。


    亞曆山大微微抬頭不知道說什麽好,所以就什麽也沒說,等著皇帝提問。


    “我就是卡納多神聖帝國的皇帝溫斯塔十八世。至今為止發生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你也不需要匯報什麽,但是你完成了超過自己職責的許多事情。所以除了帝國應該給你的獎賞之外,你可以說出一個願望,朕會以個人的身份盡可能滿足你。比如得到一件朕寶庫裏麵的寶物,畢竟與其在寶庫裏麵蒙塵,不如跟著有天賦的冒險者。”這位中年皇帝的聲音不僅中氣十足,更是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壓,恐怕自身也具備著超凡之力。


    “關於這一點……”亞曆山大小心地說道:“我所屬開拓隊的隊長因為雨林的氣候原因,身體狀況在我出發之前就日益惡化,所以希望能有方法治愈,這也是我返回帝國的原因之一。”


    “很好,竟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就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我會在派遣第四開拓隊時讓你們兩人同行,也會賜給第三開拓對隊長最新且效果最好的延壽藥劑。”皇帝的音調都拔高了一分,聽起來是十分高興。


    雖然皇帝的回答和亞曆山大預期的有些出入,但亞曆山大也不敢多問隻能應道:“多謝陛下。”


    “薩倫,帶他們去休息吧。”


    “是,陛下。”騎士右手握拳放在左胸行了個禮,然後向兩人走來。同時手指頭再次微微勾了勾示意兩人可以起身了。這次謁見也就到了頭,基本上就是走了一個形式。


    亞曆山大起身鞠了個躬,跟著騎士溜了。看到能夠離開了,法革尼連忙起來,但腿太軟差點沒站起來。他有學有樣的也鞠了個躬急忙離開。


    接下來薩倫帶兩人離開王國,在一家很靠近王宮的上好旅店開了兩個房間。取了鑰匙進入其中一間後騎士囑咐兩人僅限於明天可以隨意外出,後天出發。然後又交給亞曆山大一個袋子。


    亞曆山大接過袋子按耐住了看看的想法疑惑道:“這是?”薩倫隻是做了個可以打開的手勢,裏麵裝滿了金幣,大概有一百多枚。稍後數一下的話,實際上是一百五十林賽正好。


    “出發?去哪?”法革尼仍是驚魂未定。


    “哦,這就是陛下說的獎賞?謝謝。”亞曆山大把袋子收好。


    “就是我們的旅程突然要往來時的方向走而已。”亞曆山大側過腦袋看著法革尼解釋道:“嘛,有沒有興趣去雨林轉一圈?有很多可能有源初之核的魔獸哦?”


    “這是我想不想就能改變的事嗎?!”法革尼拍了拍胸口喘出一口大氣。


    “那麽兩位聊,正常作息不要誤點。”薩倫走了,這位騎士臨別前特意叮囑兩人,怕是兩個鄉巴佬在王都轉花了眼。


    “啊,您慢走。”亞曆山大目送薩倫騎士離開。


    “你找我倆來的時候為什麽不先說一聲,奇諾沒來簡直是她的幸運。我一個小小農村裏的小小獵戶,來那撒米拉城不過五天,然後我今天我看見……”終於恢複正常的法革尼晃了晃頭說道:“我回去我都能說幾輩子,我兒子也能說幾輩子,我孫子也一樣。”


    亞曆山大看著法革尼說道:“你一直都是自由的,我從沒有強迫誰來啊,問題是根本就沒出什麽事啊?”


    亞曆山大關上門坐下繼續說:“事實上我也沒想到這事會扯上你,我本來打算一個人處理這件事的。”


    “咳咳……咳咳。”見薩倫走遠法革尼扶著牆誇張的大口喘氣:“我真是上了你的鬼當。”


    “總而言之,我來送個信,然後回我旅途出發的地方去,就這麽簡單。”亞曆山大說完掏出幾枚金幣塞給法革尼。


    法革尼接過錢打開門,回自己房間去了。


    亞曆山大無奈地看著法革尼走出去,搖了搖頭說道:“王都的生活水平估計很高的啊,省著點花。你考慮一下,感興趣的話回去的路上一起走啊?”


    “我還能不去不成?”這句話緩緩傳來,然後就是法革尼把刀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亞曆山大不再說話,平靜地靠到窗戶邊上,一邊複習元素調和一邊看著王都的街景,微微笑了一下。


    養精蓄銳後第二天早晨,高級旅店的服務員給兩人的房間送上了精美的食物。


    第一份是剛成熟略帶青澀的飯番茄片加上冷的熟牛肉,並且配有兩種口味的醬料,一種是甜辣,一種是鹹。


    第二份則是乳酪和煎蛋,以及剛烤好微微焦的白麵包再配上一疊蘋果片。


    最後一份則是半邊熏魚配上翠綠的苔菜,再加上一小碗白色的魚湯。


    可以說普通女士一份就可以,正常人兩份正好,大胃王則是可以吃掉三份。


    亞曆山大毫不客氣地吃掉了三份,出於矜持沒有繼續吃下去。【恩,做得還行,雖然完全沒有特色材料……】


    法革尼則是先小小吃了一口,然後飛快地吃完了全部,甚至想要再要幾份,卻因為沒錢打消了念頭。


    兩個人在自己的房間吃完了早飯。亞曆山大思考了一下,去敲了敲法革尼房間的門。“今天可以自由外出,要不要出去轉轉?”


    法革尼把盤子放在一邊,把刀掛到背上,接著聽見亞曆山大的聲音回道:“哦,帶路吧。”然後打開門。


    “帶路啥啊,我都不知道去哪兒。”亞曆山大轉身這就離開了旅店去街上轉轉。“隻是分開走的話,在這裏惹出什麽麻煩找不到人可就多事了。”法革尼跟在旁邊,沒說話。


    兩個人來到了王都的街道,向著和王宮相反的方向走去。這個城市一層到三層的建築都有,但是位置挑選的看起來都不過於突出,和極其注重實用性而劃分位置的拉米撒不同。


    王都的建築風格十分突出——道路十分幹淨,沒有陰暗的小巷,特意栽培用來點綴的植被,街邊的小店也沒有什麽十分顯眼的招牌,都不冷清卻也坐不滿。


    亞曆山大搖頭晃腦地走在街上,觀察著周圍的店鋪。“嗯,也沒有來之前想的那麽恐怖,我還以為王都到處都是五層以上的大房子,到處都人擠人呢。還好,還好。”


    因為王都的街道十分寬敞,從行人的嘴裏兩人聽到了很多信息——比如拉米撒的靈羊商會這一次從其他國家帶來的穀物種子得到了改良、拉泰底的冒險者有一個通過了上位考核、銀城外的杜爾鎮的一把手聖武士殉職等等。


    王都這裏的訊息意外的靈通,不過人們最主要的還是在討論第四開拓隊裝備了最新型的蒸汽動力車和鷲鷹坐騎這種事情。


    亞曆山大在聽到有杜爾鎮的聖武士殉職的消息後,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於是過去打聽一下情況。


    她從路人的嘴裏得到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聖耀之神教會的聖武士戴維斯·布萊恩在和不知名的傳奇吸血鬼的戰鬥中殉職,卻也重創了對方。而這個吸血鬼在戰鬥中透漏了重要的的信息——他們來自一個叫冥月荒原的地方。


    【結果最後布萊恩隊長還是去找吸血鬼火並了……幹,這怕不是得有我幾分責任?杜爾鎮的邪神牧師這下誰去處理?嗷……是不是該去一趟聖耀之神教會?但是,他們肯定早就知道了……唉。】亞曆山大臉色發青地走開了。


    法革尼跟著亞曆山大,他一邊看著周圍的店鋪一邊沉默地走著,對他而言不是鐵匠鋪或者藥劑商什麽的都不值得他去多花費幾秒留意。而且他發現這裏的鐵匠鋪,但都是些修理農具或者其他家具之類的。藥劑商有賣各種生活上的藥劑甚至熏香之類的,卻沒有戰鬥方麵的藥劑。不過在魔法道具上倒是有很多可以保命的東西,但是都是非常昂貴的,至少在十林塞以上。


    法革尼好幾次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隻能把目光離開那些店鋪問同伴:“這裏的店都不賣好東西啊亞曆山大,難不成是因為沒戰鬥需求嗎?”


    接著亞曆山大還聽到了杜爾鎮的其他消息,比如沙蜥潮進攻杜爾鎮,吸血鬼宣布血族將會毀滅聖耀之神教會在帝國的所有教堂,還有灰鼠盜賊團被血洗等等。各種事件下來杜爾鎮死了不下一半人,現在王都向銀城派遣了一支部隊,準備將杜爾鎮正規化地納入帝國的領土。


    “啊?哦。”亞曆山大從各種消息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說道:“不行就回拉米撒買東西吧。”然後她心神不定地繼續逛街,走出去幾步才想起來找人問問聖耀之神教會的教堂位置。


    “那我跟著你吧。”法革尼聽亞曆山大有要去找教堂的意思。而不她也點點頭,隨後問到了教堂的位置。在這王都聖耀之教會有一個大教堂,而且也算是教會的總部。


    亞曆山大謝過路人之後,向著教會走去:“我得去一趟,法革尼你要是不感興趣的話,自己先逛著也行。”


    “嗯,那你去吧,我先逛著。”法革尼想了想,找個人問了問靈羊商會在哪,便趕過去了。


    亞曆山大按照路人說的路線來到了聖耀之神教會的大教堂前麵。相比拉米撒城和杜爾鎮的教堂,這個大教堂外麵有一個寬闊的廣場,整個教堂占據了不下二十座普通民居的位置,氣派輝煌。


    亞曆山大沒有猶豫,見門沒是開的便走進教堂看看情況。


    大教堂內部十分明亮,主體和外麵一樣以白色的粉刷石牆構成,很多束光線通過幾乎透明的玻璃射進,打在天花板稍微靠下的牆壁上的壁畫上。一位有著一頭波浪金色長發,麵容姣好,而且胸脯把黑色修女服撐出一道優美弧線的修女正在蹲在座椅附近教一群小孩子縫補衣物。


    不遠處站著一位亞曆山大昨天剛剛見過的聖職者——他此時正慈眉善目地看著修女和小孩。仔細看這個聖職者,大概是已經從中年步入了老年,發鬢已經出現了些許灰白,搞不好在聖耀之神教會很有地位。


    亞曆山大湊近那個見過的聖職者打招呼:“您好,我是亞曆山大,想來谘詢一些事情,不知您如何稱呼?”


    “亞曆山大女士,今天來到這裏是想問哪些問題?”他開門見山地說道,似乎是不打算多寒暄一句話,是個怪人。


    “額。”亞曆山大見他言辭如此直接有些楞神。“主要是,我之前在杜爾鎮跟聖武士戴維斯.布萊恩隊長請教關於補充生命力的問題的時候,他提到可能需要教會的聖物幫助解決的事,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保險起見問一下,隻用延壽藥劑沒問題吧?”


    “隻是增強生命力,本質上是沒有區別的。陛下之前所說延壽的藥劑,如果是普通的那種效果肯定沒有聖物那麽好,但是帝國會提供材料最好的藥劑,結果上不會差別太大。”


    “這樣我就放心了,謝謝。”亞曆山大雙手合十道謝。“還有一件事就是……之前我在路上也聽說了布萊恩隊長跟吸血鬼戰鬥的時候殉職的消息……我離開杜爾鎮之前,曾經聽當地有名的情報販子說過,杜爾鎮當時有邪神牧師活動,吸血鬼當時還因此暫時離開過杜爾鎮被人目擊。現在布萊恩隊長已死,杜爾鎮的邪神牧師可能無人處理,希望教會留意此事。”


    “這件事教會已經處理過了,但是追捕的行動失敗了。不過邪神的陰謀暫時並未得逞,現在已經再次加固了封印,不會再出現腐化的事件。實際上如果不是大失憶,羅南主教也不會如此。”


    “羅南主教?”亞曆山大非常意外:“他怎麽了嗎?”


    “羅南主教被杜爾鎮地下所封印的,名為至智呢喃的邪神所腐化,他在吸血鬼襲擊的時候似乎企圖解開部分封印。但他被當地的其他教會的牧師所阻礙,事情敗露後向另一個國家逃離。”


    亞曆山大麵如土色,手腳冰涼。“我的天哪!之前我找他談關於雨林的事情的時候,他還對我用了什麽法術窺探了我的思想,知道雨林裏還有一個被我們炸塌的邪神神廟!他不會去想辦法解開那個封印了吧?”


    “銀城的一支隊伍在那之前前往了雨林,並且構建了一個營地。隊伍裏麵也有牧師和縛誓者,你不必擔心。”


    亞曆山大的臉色緩和了點。“那就好……已經有人去雨林了嗎?那,有沒有第三開拓隊的消息?”


    “一切正常,那個不知名的施法者也在你的同伴的描述下製作了畫像並進行了全境通緝。不過根據可靠的情報,這個施法者似乎已經前往了其他國家。路線和已經是邪神信徒的羅南一樣,他們大概都在靠近海岸線的聯盟王國中的一個,那個聯盟由很多小國家組成。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亞曆山大女士前往那個國家追捕他們兩個,為了同在一個太陽下生活的人們。”


    “那是自然。”亞曆山大點了點頭說道:“我這次回雨林去就找幾個幫手去逮他們兩個。這個羅南,我當時去找他的時候就感覺他有點不對勁,那個施法者更是完全不會說人話。那有沒有具體點的線索?”


    “沒有,但是在其他國家的教堂可能會有一些線索。”


    “我明白了,我們過去之後會尋求當地教堂的幫助。”亞曆山大鞠了一躬。“非常感謝您的指教。”


    “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不必言謝。”這位聖職者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在手心遞給亞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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