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然走了,但是聲音和相貌仍然在皇上的腦子裏飄來飄去。總想著之前他說的話,說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兒子怎麽了?


    尉遲裕還是尉遲稷,會不會也走上自己的老路呢?


    皇上這樣想著,但是身邊已經沒有一個可以訴說的人了,之前他也曾鮮衣怒馬,那個時候侯爺還是他的朋友的,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皇上想著,要是當初他選擇的不是欺騙,那現在的結果會是怎麽樣的?


    或者那些人都還活著?可能秦采薇也不會死了吧,自己不過就是個王爺,一輩子是個王爺,或者是別的什麽,總歸就是不得已就是了。


    要是自己的大哥登上了皇位,自己會怎麽樣呢?


    無非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個忍氣吞聲的王爺罷了,還會比現在更差麽?自然是不會了,因為他現在還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沒人在乎,也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若是他沒有做皇上,現在已經跟秦采薇在一起了吧,那個溫柔的女孩子,是他生命裏全部的陽光。還有皇後,是不是也乖乖的嫁給一個好人,安安穩穩的過了這一輩子,貴妃呢?她那麽驕傲,想必也能夠這麽美一輩子。


    是自己負了她們啊。


    若是自己當初就是甘於平淡,那現在江山又是個什麽樣子?也許是山河破碎,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他不知道,就像是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


    也許,隻有活了兩輩子的人才知道的吧,但是他,是永遠都沒有機會再知道了。


    雲瑾之已經在大牢裏了,不知道他這一輩子會想些什麽,是不是那麽多的夢想到頭來都是一場空,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已經逝去了,而他根本想不到他的真心都給了誰?或者他有真心麽?


    若是,若是那日留在草原不回來,那便是最好的了。


    雲挽歌贏了,或者說秦挽歌贏了,卻沒有一點點喜悅的情緒,整個人都是空落落的,不知道要想些什麽?大仇得報?可是卻絲毫沒有快感,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就仿佛她第一次睜開眼睛看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混沌的。


    一切皆是虛空,一切也都沒有意義。


    聽完整個事情的真相之後,老太太崩潰了,雲挽歌怔怔的看著悲慟不已的老太太,她在為自己女兒的死哭泣,可是有什麽意義呢?人已經死了那麽久了。


    雲挽歌想著,眼淚又流給誰看呢?想來九泉之下的秦采薇是看不見的。


    很久之前的時候,雲挽歌不明白為什麽有些人總是想要著死,現在她卻略微有些明白了,若是死了就能了結這一切,這一世的塵緣已經了結,若是再有因果,就隻等著下一世了。


    她不知道自己重新活著的這一世,是對還是不對的,興許對秦采薇他們是對的吧。他們死的不甘心。但是對雲瑾之他們呢,或者是侯府呢?


    她重新活這一遭,對侯府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又或者是不好不壞?她說不清,興許隻有老天爺或者是諸天神佛才能夠說清楚吧。


    老太太哭得傷心,但是雲挽歌卻無心安慰了。


    一旁的侯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攙扶著老太太,一邊哭泣一邊安慰她,說總算是沉冤得雪。這一輩子誰也不虧欠誰了。


    是麽?就此了結?誰也不虧欠誰了?


    雲挽歌不由的想,若是下一世,雲瑾之也重生了,他要怎麽辦?


    雲挽歌不知道,興許她這輩子也不會曉得了,她隻覺得好累,好累好累,好想要回去休息。


    一群人推推嚷嚷著他們,想叫他們就這麽過去了。雲挽歌沒有跟著他們湊熱鬧,而是默默的回了自己的小屋,看著屋子裏麵的一件件擺設,櫃子上麵的,書桌上麵的都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都是母親的。


    母親已經死了,這一切實際上都已經沒有意義了,不知道自己還在堅持什麽。


    她突然像是發瘋一樣的開始砸,心裏滿心的空落落,不知道她做的什麽,兩個丫鬟看著小姐這個樣子,皆以為她瘋了,因為她們還不知道小姐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想著不知道是不是朝廷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姐走的時候,他們便早早的提起了心,一顆心吊到了喉嚨,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是為了什麽。有的時候她們竟然從來都沒有理解過雲挽歌,雲挽歌始終都是一個人的。


    折頁對拂柳說著,你且看著小姐,我便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麽人能夠過來幫忙的,她要是這麽砸下去,隻怕是這個屋子都毀了。


    侯爺他們來的很快,隻不過就是折頁說了一句罷了,來到雲挽歌的屋子,便是看見一地的碎片,雲挽歌的手也被割傷了。


    侯爺看著有些不知所措,挽歌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一邊趕緊找東西給雲挽歌的手包上,另一方麵,隻想著她能夠好好的過生活。以為是她壓抑的太久了,這才發泄了一下,也不是不能夠理解的。


    “你且別這麽說道。”侯爺說道,看著一旁想要關心的三老爺說道,“你就先看看孩子怎麽樣再說,今天的事情,一會兒我跟你慢慢道來。”


    三老爺自然是聽話的,況且他們也沒有見過雲挽歌這麽流血的樣子,想著也是可怕的。


    不由自主的就找來了大夫。


    侯爺看著雲挽歌道:“你這又是何苦呢?有什麽事情不能夠跟我說呢?砸你母親的東西做什麽?”


    雲挽歌看著這一地的東西方才算是緩過神來,緩緩道:“母親這一世的仇已經報了,應該好好的離開投胎了,不應該再被這個世界的因果所拖累了,我隻是這麽隨手幫一下罷了。”


    侯爺聽她話鋒不對,像是有些瘋魔了,心想著這可萬萬不好叫她做出什麽傻事來,隻能夠默默安慰道:“你自個兒好好的,有什麽事情我們解決完了,一定給你解決,你千萬莫要做什麽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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