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小巷子裏頓時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不過很快又戛然而止。


    “噓……安靜點。”祁麟伸手捂住了這個男人的嘴巴,要真讓他這麽叫下去,非得把別人引過來不可。


    付薇露出了鄙視的眼神:“我還沒踩你的那個地方呢,居然怕成這個樣子。”


    原來她隻是踩到了這個男人的大腿根,並沒有襲擊要害,要不然他早就廢了。


    “說吧,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綁架她想做什麽,幕後指使者又是誰。”麒麟蹲下來盯著這兩個男人。


    “你們也見識到了她的彪悍,萬一要出了什麽事情我可就沒辦法了。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完全不介意把你們兩個光著,綁在一起然後扔到街上去或者捆在路燈杆子上。你們可要考慮清楚哦。”


    兩個男人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們沒想到眼前這個家夥居然敢用這麽無恥的方式對付他們,要是這家夥真那麽做,他們兩個以後就不用出來混了。


    於是,他們再三考慮之後,還是說出了一點東西,比如他們的名字。


    一個叫李才,一個叫章遠,他們說他們也隻是接了個神秘人的任務,要把付薇帶到一個地方,至於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連那個神秘人是誰都不曉得。


    付薇聽完之後皺起了眉頭,對祁麟說:“好像……他們也不知道內幕啊。”


    祁麟眯起眼睛盯著章遠和李才,半晌之後才對他們說到:“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不說,你們的死期就是今天,如果說了,可能你們到時候也被你們的主子殺死,但是我覺得,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而且,有命在才有無限可能,保不準到時候你們逃過去了呢?當然了,要是遇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你們就安心上路吧。”


    聽祁麟說完這番話,章遠和李才頓時愣住了,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麽回事,遲疑了一會兒之後,章遠深呼吸了幾下然後神色複雜地看著祁麟。


    “行,我說,什麽都說。”


    付薇現在打心底佩服祁麟了,她發現這家夥還真是牛逼,不但身手厲害,就連心理戰術都能運用自如,她自認見識過不少男人,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像他這樣子的。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付薇開始對祁麟的身份有了濃厚的興趣。


    “我們是雕爺的手下。”章遠看著付薇說到:“就是他命令我們……綁架你的。”


    付薇聽到這個名字,瞬間表情都僵硬了,身子都在微微顫抖,好像內心都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祁麟發現了她的異常,於是開口問到:“你怎麽了?雕爺是誰?很厲害?”


    “不可能的……這麽怎麽可能?你們在騙我!”付薇突然咆哮了起來。


    “我們沒有騙你。”李才也開口了:“真的是雕爺啊!都這時候了我們怎麽可能撒謊!”


    “雕爺到底是誰?”祁麟好奇了。


    付薇的臉色異常難看,她有些無力地靠在牆邊,眼睛都失去了神采。


    “雕爺……是我爸爸的手下,是四個分區管理者之一,他跟我爸關係那麽好,當年一起出來打天下,而且他還是看著我長大的,一直都很照顧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祁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看章遠和李才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撒謊,而且就算撒謊的話壓根沒必要弄出這麽個說話,特定環境下,越是誇張的內容反而可信度越大。


    對於這個事情,祁麟雖然詫異,但並不震驚,因為他並不是沒有看到過類似的事情,甚至他自己身上都發生過……所以,他一直都很清楚,這個世界,隻要有人的地方,什麽複雜的事情都會發生。


    “雕爺為什麽要綁架她?”祁麟問到。


    章遠搖了搖頭:“這個我們就真的不知道了,畢竟我們也隻是辦事的,上頭有什麽想法,不會告訴我們……該說的我們都說了,能不能放我們走了?”


    祁麟看了他一眼,然後掏出彈簧刀割開了他們身上的束縛。


    “走吧。”


    章遠和李才急忙拿起還能湊合著遮擋身體的衣服,狼狽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你打算怎麽辦?”祁麟站起身看著付薇。


    付薇雙手抱著腦袋蹲了下去,盡避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也能知道她現在非常痛苦。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要不跟你爸說說?”


    “我……”


    “還是讓你自己考慮考慮清楚?”


    付薇沉默了。


    祁麟把自己的手伸到付薇的麵前對她說:“起來吧,蹲在這裏是想不出事情的,我好人做到底,多陪陪你吧。”


    付薇緩緩抬起頭,就在這時候,旁邊的路燈似乎再也撐不住了,滋滋幾聲之後徹底滅掉了,付薇下意識急忙抓住了祁麟的手,這才讓她安心一點。


    黑暗中,祁麟牽著付薇朝巷子出口走了過去,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出了巷子,付薇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你打算在街上走還是去酒吧或者咖啡廳?”祁麟四顧看了看任何隨口問了一下。


    付薇想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到:“要不……你帶我去你家吧……我感覺……哪裏都不安全了。”


    祁麟咧嘴一笑:“你都還不認識我,就想要跟我回家?”


    付薇登時語塞,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提出這麽個建議,不經意間臉都紅了起來。


    “沒想到你還會臉紅,真是稀奇了。”祁麟麵帶笑意地調侃她。


    “哼!流氓!”


    付薇裏麵轉身就走。


    祁麟哈哈一笑:“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了,三爺的女兒,我可不敢把你怎麽樣。”


    “你是不是跟我爸很熟?”付薇轉過頭問到。


    祁麟聳了聳肩膀:“不算熟吧……”


    “你叫什麽名字?”


    “祁麟。”


    “你……你就是祁麟?”


    祁麟摸了摸下巴:“你不是跟三爺說起過我麽?”


    付薇瞪大了眼睛:“說是說過……可他認識你不代表我認識。”


    “好吧,那你還跟不跟我回家?”


    “走。”付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祁麟將付薇帶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其實他今天出手幫助這個女孩子,並不完全是因為他的好心,而是他想通過付薇了解一下他的父親以及她父親所擁有的勢力的情況,通過這次的事情,祁麟意識到了,付三爺的統治似乎出現了什麽問題,而且絕對不是小問題。


    既然要讓鬆海市恢複正常秩序,那麽就需要搞清楚付三爺的情況,祁麟覺得,光是聽陳青鬆單方麵的說辭是不夠的,所以最好還是自己了解一下。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地方?”


    付薇一屁股坐在了客廳沙發上,環顧著四周打量環境。


    “你要是怕我孤單寂寞冷的話,可以住餅來陪我。”


    付薇翻了個白眼,然後盯著冰箱說到:“有喝的沒。”


    “隻有酒。”


    “我要的就是這個,拿過來吧。”


    祁麟沒想到,付薇還挺能喝的,一瓶高度數紅酒幾下就被她喝掉了大半。


    不少人喝了酒之後,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尤其是在有一肚子煩惱的時候,現在的付薇無疑就是這個狀態,所以還不等祁麟問她,她就自顧自地開始說了起來,這也讓祁麟對於付三爺有了更為深入的了解。


    從付薇的話裏可以得知,付三爺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被稱作鬆海市一代梟雄也不為過,他年輕的時候當過兵,退伍之後回到了老家鬆海,憑借著過人的膽識和謀略統一了整個鬆海市的地下勢力,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年。


    整個鬆海市的地下勢力之所以能被他牢牢控製十年,這種本事不說後無來者,至少是前無古人,主要是他在努力將地下勢力的管理係統化,同時還堅守著作為真正黑道應該具有的道義。


    如果他和那些普通的黑社會頭頭一樣隻知道比誰狠,那麽早就完蛋了。


    也許說黑社會的存在是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這種話顯得很可笑,但事實上,達到了付三爺這種級別的話,倒也真是那麽回事了。


    正所謂有白就必定有黑,有光明的地方就會有黑暗,盡避人人都想這個世界全部都是被光明籠罩的,但這種狀態不可能出現。


    所以說,追求那種不存在的完美狀態還不如追求一種光明與黑暗的平衡和諧,就如同太極陰陽魚的圖案一樣。


    付三爺的存在,無疑就是黑的那那一塊。


    實際上,付三爺這些年來也給鬆海市做出了很多貢獻,先不說他所創立的集團企業有多麽促進經濟發展,最主要的,其實還是在於他一手控製了鬆海市所有的地下勢力,而且他不但沒有更加肆無忌憚地亂來,反倒是盡可能地穩定各種可能造成社會混亂的狀況。


    這一點,其實陳青鬆他們也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們才會主要對付公孫家。


    說起來也有些諷刺,原本黑道起家的付三爺發展起來後努力地做著善舉,而所謂正正經經發展壯大的公孫家卻越走越偏,儼然成為了鬆海市最大的毒瘤。


    祁麟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師叔葉幽卿,她說她有一個任務是要對付付三爺,這讓祁麟心裏有種複雜的滋味,不過他並不打算幹涉,因為他沒有幹涉的理由,他也不想去知道為什麽她要對付付三爺,不想知道是誰給她的這個任務。


    “來……再喝……喝。”付薇有些搖晃地舉著酒瓶在祁麟眼前晃蕩。


    祁麟有些哭笑不得,這女孩子還真是喝多了。


    “你是不是醉了?”祁麟試探性地問到。


    “才沒有呢……我跟你說,你這酒還不夠……”


    祁麟歎了口氣:“何必呢……”接著他隨口說到:“你要是醉得不省人事了還怎麽回家?”


    “回家?”付薇打了一個嗝:“我回去幹嘛,我爸又不管我。”


    “什麽意思?”


    “他總是忙著自己的事情……特別是媽媽去世之後,嗬嗬……”


    祁麟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好像對你的父親有意見。”


    “有!當然有!”付薇把酒瓶往桌上一放,然後憤怒地說到:“他或許是個人物,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你知道嗎?我很多時候甚至希望他被抓起來,然後所有的事情都不用他再管了,他可以真正地當一個父親……我不需要家財萬貫,不需要別人對我客客氣氣,不需要什麽大小姐的身份,我隻想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你明白麽?”


    祁麟張了張嘴巴,但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付薇忽然平靜了下來,甚至說平靜地有些異常。


    “今天是我的生日……十八歲生日,可是……他都不記得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付薇低下了頭,眼淚開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看著付薇這個樣子,祁麟的心情很複雜,想了想,他伸手拿過茶幾上的餐巾紙盒遞給付薇,想讓她擦一下眼淚。


    付薇低頭啜泣著,看到一盒紙巾出現在自己麵前,頓時哭得更厲害了,接著幹脆一頭撲到了祁麟的懷裏毫無顧忌地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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