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葉舟望著那烏雲,不知怎麽的,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卻又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便搖搖頭,站起身,收拾好東西,邁步出來,對那婦人道:“行了,起來,帶我去看看你們兒子!”


    齊氏又驚又喜,一時都傻了。


    “師兄!”曾飛霞趕緊攔住了他,“不能這麽便宜他!再說,我們還沒有商量好價錢呢!”


    古葉舟低聲道:“屍厥這種病,必須盡快,再拖下去,對孩子不好。”


    齊氏這才相信古葉舟是真的答應再去救活他的兒子了。當真是喜從天降,趕緊的起來說道:“我兒子還在家裏床上躺著的。你請!”


    曾飛霞晃身擋在了齊氏的麵前:“等等!先給錢!免得你們又恩將仇報!”


    “好好!”齊氏趕緊的從夥計的手裏拿過那一箱子的銅錢,給了曾飛霞。曾飛霞抱著錢箱子,沉甸甸的,心裏笑開了花。可是,卻還是板著臉,道:“這是昨天的診金,今天的呢?”


    “今天的?”齊氏眼睛含著眼淚,陪著笑,“等救活了我兒子,孩子他爹會重重酬謝的,這次絕對不食言!”


    “再給多少?說清楚了。跟你們這樣的人打交道,得說明白了好。”


    齊氏遲疑了一下,說:“應該不會少於這個的。”她指了指曾飛霞懷裏抱著的錢箱子。


    “五貫?”


    “嗯!”


    曾飛霞眼睛放光,望了一眼古葉舟,不等他說話,趕緊先點頭道:“好!還是老規矩,等一會先給錢再看病!”


    “可是錢櫃的鑰匙在我男人那裏啊,他管錢的。”


    “那去把你男人叫回來,不用再喊了。”


    “好好!”齊氏趕緊夥計去叫尤屠夫。自己帶著古葉舟他們來到了自己家裏。很多的街坊都在後麵跟著,昨天的起死回生,很多人沒有見到,今日重演,那是一定要看個熱鬧的。


    於是,一大堆人跟著來到了尤屠夫家。齊氏想讓夥計關上院門,但是曾飛霞卻說不要,她可不願意放棄這個宣揚的好機會。那些街坊也就進了院子。


    古葉舟問:“孩子呢?”


    “在臥室的床上躺著呢。”齊氏回答。


    “帶我去。”


    “等等!”曾飛霞攔住了他,對齊氏道:“把孩子抱到這裏來。依舊擺一塊門板!”


    古葉舟明白曾飛霞是為了宣傳,便也點點頭。


    齊氏趕緊的親自跑到臥室,抱著仿佛已經死去的孩子出來,夥計和丫鬟已經擺好了門板,就在廊下,下麵是滿滿一院子的街坊,還有一些在街上聽尤屠夫敲鑼賠罪後,也來看熱鬧的。


    齊氏把孩子放在了門板上,仰臥。曾飛霞在一旁已經口沫橫飛地吹噓起來:“我師兄,那可是得到了我師父真傳的關門弟子,他最拿手的絕活,就是起死回生!隻要是還沒有入殮,沒有下葬,都能治!不做法,不啟壇,不燒符籙,不抓鬼,就憑借這麽小小的一根金針!還有幾個艾柱,就能讓死去的人馬上醒過來!”


    古葉舟低聲道:“別亂說,我可沒有這本事!”


    曾飛霞嫣然一笑:“你治病,我說話。別的你不用管。”


    古葉舟搖搖頭,取出艾柱和金針,又準備給孩子針灸,曾飛霞攔住了他:“別著急,等尤屠夫回來,給了錢再說!”


    古葉舟看了看孩子的臉色,沉聲道:“不能等了,救人要緊!”


    “那他要是由不給錢呢?”


    齊氏忙胡亂擺手:“不會了!真的再也不會了!這次一定會給。”


    古葉舟道:“孩子的屍厥,至少還要針灸兩次,才能徹底痊愈,否則,還會再犯的。”


    曾飛霞一聽高興了:“好好!那就連帶後麵的兩次一起給!不給就不治!看你們還敢不敢賴帳!”


    “行行!”齊氏陪著笑說著,“一起給,一起給!”


    曾飛霞這才放開古葉舟。


    古葉舟經過檢查,發現孩子雖然依舊沒有脈息,但是能感覺到身體的溫度。說明這次昏迷的程度不是很深。於是,他沒有再用艾柱,而是改成了艾卷熨灸,穴道改成了百會、印堂、神闕、氣海、足三裏、神門穴。


    院子下麵的那些街坊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眼睛不眨地觀望著。等待著奇跡的發生。


    他剛剛準備好,還沒有開始動手醫治,便在這時,就聽到院子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音。緊接著,門口有人高聲嚷嚷道:“讓開!讓開!官府辦案,閑人回避!”


    古葉舟和曾飛霞都拿眼望去,見院子門口進來了三個身穿皂色捕快服的衙役,腰裏挎著單刀,手裏拿著戒尺還有鐵鏈,耀武揚威的。他身後,跟著進來一人,身材單瘦,胡須在下巴飄蕩著,背著手,臉上滿是冷笑。


    而他後麵跟著一人,卻正是這院子的主人尤屠夫!


    尤屠夫滿臉都是汗,不停陪著笑說著:“汪神醫,你們不用管這件事,是我請他還給我兒子治病的。他不是裝神弄鬼的神漢……”


    古葉舟頓時明白,那單瘦老者,竟然就是整個南嘉縣最有名的人稱神醫的汪神醫!


    汪神醫淡淡道:“尤掌櫃,你不用緊張,衙門的人是我請來的,與你無關!我要的是當眾揭穿他騙錢的把戲!——起死回生?我倒要看看,這什麽古神針究竟是什麽人,敢在我汪神醫的地盤裝神弄鬼騙錢!”


    古葉舟知道事情來了,停下了手,望著他們。


    為首一個捕快聲色俱厲高聲道:“誰是那裝神弄鬼的神漢?是誰?”


    這些人都是怕官的,一個個不吭聲,其中有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閑人,指著古葉舟嚷嚷道:“就是廊下那個穿袍子的!”


    捕快盯著古葉舟:“你就是裝神弄鬼騙人錢財的神漢?”


    古葉舟淡淡一笑:“是不是裝神弄鬼騙錢,得聽病人的。別人說了不算。”


    “少廢話!跟大爺走!有話到衙門裏說去!”


    說罷,捕快抖動鐵鏈,就要往古葉舟的脖子套。曾飛霞雖然武功不錯,但是可不敢招惹官府,站在那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卻見古葉舟輕輕一抬腕,嘭的一下抓住了那鐵鏈。捕快大怒:“你想拒捕?兄弟們,兄弟們,動手!”


    另外兩個捕快揮舞著戒尺,撲了過來。古葉舟放開手,指東打西,三拳兩腳便將三個捕快打翻在地,一時間爬不起來。


    古葉舟拍了拍手,道:“你們抓人也不問問清楚要抓的究竟是誰?不等我說完話就動手,既然這樣,那我就替你們縣太爺,我的恩師,教訓一下你們。你們服不服?”


    那三個捕快驚呆了,抬頭看著他:“閣下是……?”


    “本人姓古!名叫古葉舟!本縣公鵝寨唯一的秀才!聽清楚了嗎?”


    三個人一聽,不由都暗自叫苦,按照朝廷的規矩,秀才就算犯事了,縣衙要傳,也是不能用鐵鏈枷鎖的,隻能好生地稟報,讓人家自己來衙門。今天他們三個隻是聽了汪神醫的一麵之詞,又得了人家三百文錢的好處,所以沒有稟報縣太爺,也沒有得到縣太爺的傳話令箭,就直接來了,本想著是走江湖騙錢的混混,沒有想到人家竟然是本縣的秀才,今天這頓揍是白挨了。


    三個捕快一個勁地賠罪,說自己有眼無珠,請秀才老爺恕罪。古葉舟這才放開了他們三個。望著汪神醫,淡淡一笑,道:“你就是那個什麽神醫?”


    這汪神醫聽到尤屠夫在十字路口敲鑼賠罪,以為古葉舟也就是個騙錢的,當下派人叫來了衙門的三個捕快,每人給了一百文的辛苦費,讓他們跟著自己去抓騙錢的神漢。尤屠夫聽說之後,嚇壞了,趕緊往回跑,堵在路上想勸說汪神醫。可是,汪神醫置之不理要來,他擋不住,隻能跟著,現在,聽見古葉舟是秀才,這才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古葉舟至少暫時是不會被衙門帶走的。可以留下給兒子治病。


    汪神醫一聽古葉舟是秀才,自己頓時也矮了一截,他雖然醫術很高,但是卻沒有功名,知道自己太莽撞,惹了一個刺頭。忙賠笑道:“對……,對不起,古先生,這是一個誤會,小人聽說有神漢在這裏騙錢,所以請了衙門的捕快來,現在才知道是一個誤會。實在是對不起。”


    古葉舟一言不發走過去,突然起腳,分別踢中了汪神醫的雙腳,汪神醫痛得咕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蓋重重地撞擊在院子的青石板上,差點碎了,他的趴在地上直哼哼。


    “要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樣子,你不會,我教你。”古葉舟冷冷道,“現在你可以說話了。”


    汪神醫掙紮著跪直了,額頭冷汗直流:“對……,對不起,古先生,我……,我錯了……”


    古葉舟道:“你起來,過來看看這孩子死了沒有。”


    汪神醫痛得直咧嘴,連聲說不用了。可是看見古葉舟冷峻的目光,生怕他還有厲害的手段,好漢不吃眼前虧,隻好硬著頭皮慢慢爬了起來,扶著膝蓋,一步一挪過去,拿起孩子的手腕診脈,片刻,賠笑道:“沒有脈息了,人已經死了。”


    古葉舟道:“我現在要把他救活,我是不是神漢,你睜著眼看著就知道了!”


    “嘿嘿,先生言重了,小人知錯,請先生原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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