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離見初一這副模樣,墨眸微斂,冷哼一聲。


    初一則咧著嘴笑得誠懇,一臉我很聽話,我絕不逃跑的表情。


    陌離瞥了一眼站在房間中努力表現無害的初一,然後衝身邊的錦衣衛董子侃,沉聲說道,“看好她。”


    “是,六爺。”董子侃聽後掃了初一一眼了然點點頭。


    “嗯。”一雙漆黑墨眸盯著初一深深的看了片刻,陌離抬步走出房間。


    初一看著陌離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卻不巧讓身邊站著的董子侃看了個正著。


    初一側頭衝董子侃幹笑的兩聲,然後尷尬上前沒話找話的說道,“你們為什麽管他叫六爺呀?”


    也許是初一這小模樣太無害,董子侃好脾氣的彎唇衝初一說道,語氣中夾雜點嘚瑟,“因為六爺家中排行第六,所以被我們南北鎮撫司尊稱為六爺。”


    “奧,那他們家孩子挺多呀,他都排到第六去了。”初一聽後了然彎眸,然後眼珠微轉低聲說道。


    董子侃被初一這回答一噎,瞥了初一一眼抿抿唇不願再接她的話。


    靜了片刻,他衝初一淡聲說道,“夜深了,姑娘好生休息吧,如果有什麽事就叫門外的兩個錦衣衛。”他頓了頓又低聲說道,“我勸姑娘老實點,不然六爺發火的話,姑娘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初一聽到後連忙將腦袋點得跟撥浪鼓似的表示明白,然後俯身一臉笑意的將董子侃請了出去。


    董子侃見自己還未說完就被初一請了出去,臉上有一瞬間的呆愣,反應過來後微微蹙眉回眸盯著身後的門看了片刻,然後衝門口兩個錦衣衛沉聲說道,“看好,有什麽動靜立即通知我。”


    “是,董總旗。”門口兩個錦衣衛聽後點點頭,俯首低聲回道


    屋內初一背靠門上聽到董子侃的吩咐,撇了撇嘴暗自翻了白眼。


    老實點?她怎麽可能老實點?這月黑風高夜不逃跑怎麽對得起自己?


    半個時辰後,初一見外麵沒有了聲音,客棧裏的人都歇下後,從床上躍起抬步走到了窗戶邊向下看去。


    謔,還挺高。


    初一又抬頭向房頂看去,二層到房頂的距離倒是不高。


    她回眸看了一眼門口,眼珠微轉靜靜的側耳聽了片刻,見那門口兩個錦衣衛都沒有什麽動作,就迅速從窗戶躍出,抬手抓住房簷靈活的一個後空翻輕盈落在房頂,隻發出一聲讓人難以發現的悶響。


    想困她?哪那麽容易。


    初一挑了挑眉快速在房簷中走著,眼卻四處打量著思考自己該向何處走去。


    “啪,啪,啪......”


    側麵傳來一陣腳踩著房簷的響聲,客棧外的守衛的錦衣衛被驚醒迅速的衝出院子。


    初一見狀連忙趴在了房頂上借著房頂的坡度隱匿自己的行蹤。


    這是誰呀?大半夜的作案還連累別人!


    初一扒著房脊探著腦袋小心翼翼向側麵的房頂看去。


    隻見一個黑衣人懷中環著什麽在客棧另一麵房間的房頂矯健的走著,隻是這身形卻不如初一輕盈。


    初一看著那個黑衣人微微蹙眉,低聲嘀咕,“沒聽說江湖上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一號人呀?”


    出門蒙著麵想必也不是什麽豪傑。


    想到這兒初一又探著腦袋,杏眼微眯仔細的將那黑衣人又打量了一番,突然她看見那黑衣人手中被黑布包著東西露出了一腳。


    金色的!佛頭!


    初一看清後眼中頓時亮了亮。


    那個是這群錦衣衛找的佛像?難道說是那個黑衣人也住在這個客棧,然後看到那些錦衣衛頓覺不妙,所以趁夜逃跑?


    不得不說初一在一定程度上真相了。


    初一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又斂眸看了那在院子下抬頭尋找的錦衣衛一眼,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唇。


    別指望她能告訴這群錦衣衛,這種情況下當然是黑吃黑了。


    初一仰天無聲大笑,在腦中預想了一下自己拿到佛像後怎麽跟師父顯擺的場景。


    笑夠後,初一連忙斂了表情,然後緩慢起身欲快步向著那黑衣人的方向追去。


    哪成想她剛起身邁下一步,一腳就踩進了瓦縫中將房頂踩出個窟窿。


    她最近好像也沒胖吧。


    初一弱弱的收回腳,麵無表情的看了看自己踩下的大坑又欲哭無淚的看向被她踩出大坑吸引的錦衣衛,麵容委屈的撇嘴說道,“不關我的事呀。”


    話剛說完,初一就想向遠處逃去,結果腳下房頂十分不給她麵子,剛走一步就迅速了塌陷了下去。


    下落的時候初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她怎麽這麽,這麽的命途多舛。


    不過初一落下時還知道應該緩衝一下,免得自己摔的太狠,情急之下欲抬手抓住一個類似於窗沿的東西,卻沒想距離太遠隻有手指勾到了一塊搭在那所謂“窗沿”上的一塊布,然後就撲通一聲落在了一個浴桶裏。


    這是浴桶?


    之前拽下的那塊布直接罩在了初一的腦袋上擋著她麵前的視線,她抬手摸索這浴桶的邊緣想要爬出浴桶。


    這時就聽門外傳來一聲敲門聲,然後董子侃聲音焦急向屋內問道,“六爺,沒事吧?”


    於此同時初一摸索浴桶的手頓時僵住。


    果然頭頂響起陌離富有磁性的嗓音,冰冷的聲音中透著些許咬牙切齒,“無事。”


    初一頓時抖了抖自己的小身板,仿佛陌離說完話的下一瞬就會衝上來將自己撕碎一般。


    而門外的一眾錦衣衛則麵麵相覷,剛才他們明明看見房頂上有人掉了下來,這六爺......


    董子侃抬眸看了六爺的房間片刻,抿抿唇轉身又看向麵前這些錦衣衛,沉聲說道,“六爺說無事就是無事,都散了吧。”


    眾錦衣衛聽後抿抿俯首說道,“是。”


    初一聽到門外的錦衣衛都走了之後,終於動了動自己僵直的胳膊。


    “摸夠了嗎?”陌離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初一頭上響起。


    初一這才發現自己摸索浴桶邊的手正巧放在了陌離的胸前。


    感受到自己的手放在陌離堅實的胸肌上,一顆小紅豆仿佛是受到了驚嚇,抗議的立了起來。


    初一頓時瞪著眼將手縮了回來,抬手就要將自己腦袋上的布扯下。


    扯到一半的時候,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停下了手。


    對呀,她現在腦袋上蒙著布,他一定沒看到她是誰,所以她現在堅決不能將這塊布扯下來。


    想到這兒初一抬手將腦袋上的布裹緊了些,還在確保自己能呼吸的前提下,將那步在脖子上繞了幾圈,以免它掉下來。


    陌離看著麵前拿著自己外衫將腦袋裹得嚴嚴實實的初一抽了抽嘴角,頓時覺得自己有些沒見過世麵,他實在想會會這個屹寬鏢局的總瓢把子程屹寬了,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養出這麽個,這麽個,“人間極品”。


    初一見自己已經武裝好,這回終於找對了浴桶邊緣,一個起身就想邁出浴桶。


    卻沒想到,她起身一瞬,陌離突然抬手拽住她的胳膊將她再次跌回浴桶,俯身上前將她困在了桶壁和胳膊中間。


    初一被陌離猛地一拽,屁股磕到浴桶底,頓時疼得呲牙咧嘴,抬手揉了揉屁股。


    陌離見初一頭上包著自己的外衫,一雙好看的劍眉狠狠的皺了皺,然後抬手就要將初一頭上的外衫拽下。


    初一也不管磕疼的屁股了,連忙抬手護住頭上的外衫。


    陌離拽了半天沒有拽下了,看著初一臉色愈發陰沉,他微微勾唇低聲說道,“既然君姑娘這麽喜歡這件外衫,那就送給你了。”


    初一聽後頓時驚了驚,脫口而出,“你認出我了。”說完後她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死不承認就好了,幹嘛還搭理他呢。


    初一埋在外衫下的腦袋頓時一臉懊惱。


    陌離見初一沒了動靜以為她在外衫裏悶暈了過去,抬手推了推她的腦袋。


    “六爺,有什麽吩咐?”初一悶悶的聲音從外衫下傳來,帶著一絲討好。


    陌離聽到初一那聲順口的“六爺”微微蹙眉,一雙墨瞳探究的盯了她裹著外衫的腦袋看了片刻,見這樣也看不出什麽後,便俯首湊到初一麵前淡聲問道,“怎麽,你這是又想逃跑?”


    初一隔著一層衣衫都感覺到陌離灼熱的呼吸噴在自己臉上,她縮著脖子往後退了退。


    完了,完了,被發現了,不行這個時候就是要死不承認。


    初一抬起屁股往後挪了幾寸,見身後就是浴桶壁無路可退後,隻得低了低腦袋,悶聲回道,“沒有,沒想逃跑,這不是抓賊嗎?剛才好多錦衣衛都看到了,就在對麵的房頂上有個黑衣人。”


    她頓了頓又低聲邀功道,“對了,而且我看到那個黑衣人手裏抱著金色佛像,他一定就是那個偷佛像的賊,我,我第一時間就想著一定要抓住那個賊,然後我就上去了。”


    初一這段話說的十分懇切,絲毫沒有一點剛才想要黑吃黑的模樣。


    “嗬......”陌離聽後嗤笑一聲,聲音低沉透著些冷意說道,“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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