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水淹沒顧曼君頭頂的瞬間,顧曼君冷靜了下來,她不可以就這樣放棄,盛兆還在船上。冷靜下來之後,顧曼君讓自己完全放鬆下來。


    顧曼君學過遊泳,隻是這麽多年沒有遊泳,很多細節都已經生疏,在這樣的局麵下,她隻能憑著自己的本能去適應。


    沒等顧曼君適應,身旁咚的一聲,一人也落在了顧曼君的身邊。緊接著顧曼君就被一個人拉進懷裏。


    瘦削的身形,熟悉的感覺,不是別人,隻能是盛兆。顧曼君不知道這一刻該用什麽心情去麵對這一切,終究是她連累了盛兆。


    任由盛兆拉著自己向遠處遊去,顧曼君緊閉呼吸肺部都感覺到疼痛,可是她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船上的顧雨萱看著海裏的動靜,卻怎麽也看不到那兩個人的人影,怎麽會兩個人掉進海裏一點沒有動靜呢?難道就這麽輕易的沉到海裏了?


    “顧小姐,我們現在怎麽辦?”男保鏢問道,他看著海麵的情況,心裏想的卻是穆卓昂的人可能就快找到這裏。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顧雨萱盯著海麵,她就不信顧曼君不浮出海麵。


    “顧小姐,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穆卓昂的人就在來的路上,要是我們被他們發現,就走不了了。”


    聽到這話,顧雨萱不由皺眉,心裏也很糾結,要不要現在離開,一咬牙繼續說道:“再等等。”


    風平浪靜的海麵看不到人影,顧雨萱站在甲板上固執的等著,她一定要看到顧曼君的屍體才能安心,突然想到,“你的槍呢?”


    “這……”男保鏢有些遲疑,但是還是將手槍拿出來遞給顧雨萱,“顧小姐,槍聲會把人引過來,隻能在離開前用。”


    顧雨萱將槍拿在手中,緊緊握著,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海麵,全神貫注的樣子不知道有沒有將保鏢的話聽進去。


    在水下呆的太久,顧曼君已經沒有任何氧氣,直到暈厥前都沒有做任何掙紮。


    盛兆拉著顧曼君在水下一點點的向前遊去,手臂上的傷口在海水中刺痛著,就好像是在傷口上撒鹽的酷刑。


    可是盛兆卻感激這樣的疼痛,能讓他保持清醒,不會在這個時候睡過去。突然間,他感覺到顧曼君變重,正拉著他一點點的向下沉去。


    原本顧曼君清醒的時候還能自己小幅度的劃水,幫盛兆減輕負擔,但是現在因為極度缺氧已經幾乎要失去意識,更別說幫盛兆向前遊。


    即使顧曼君沒有任何的掙紮,盛兆卻知道顧曼君確實已經到了極限。幾秒鍾的思考,他拉著顧曼君從海水中浮了出來。


    “顧曼君,醒醒,顧曼君!”剛剛浮出海麵,盛兆便焦急的喊道,他狠狠的拍著顧曼君的臉想讓顧曼君清醒過來。


    “咳咳咳……”猛地將口中的海水吐出,顧曼君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能呼吸的感覺真好。


    “他們在那!”船上一個男人喊道,他們全船的人都在尋找顧曼君,一人看到顧曼君時直接喊了出來,這一聲將大家都引了過去。


    看到顧曼君是清醒的狀態,顧雨萱眼睛都變得通紅,滿腦子隻有一句話,那就是顧曼君為什麽還不去死!


    她直接舉起手槍便朝著顧曼君的方向,想都沒想直接打出第一槍。


    盛兆在看到顧曼君清醒過來時極為高興,但是這喜悅沒持續幾秒鍾,便感覺到她和顧曼君的側麵,也就是輪船的方向傳來一聲槍響。


    他的動作已經快於大腦的思維,側身將顧曼君摟進懷裏,自己整個背麵對著輪船的方向,將顧曼君嚴嚴實實的保護在懷裏。


    子彈擦過盛兆的後頸,他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耳邊似乎能聽到子彈在耳畔飛過的聲音。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差一點他就要喪命在那顆子彈下。


    雖然顧曼君還處於混沌的狀態,可是她還是清楚的聽見了那一聲槍響,她緊張的抬頭看向抱著她的盛兆,正準備開口詢問。


    “別說話,相信我,沒事的。”盛兆聲音沉沉,往日說話的嘶啞竟消失,那股頹廢感被一股強壯有力的感覺替代。


    他的手臂緊緊摟著顧曼君,心裏卻在祈禱,若真的有上帝的存在,請一定讓顧曼君平安,為此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深呼吸,我帶你下去。”盛兆說道。


    現在唯一的安全的地方就是水裏,他和顧曼君兩個人根本不是船上那些人的對手。


    “好。”顧曼君應道,這一刻她對盛兆全心全意的信任,這不是她和盛兆第一次患難與共。從前最艱難的時候,也是他們一起度過。隻可惜他們似乎隻能共患難。


    看著顧曼君再一次一點點的沒入海水,顧雨萱恨不得衝到顧曼君的身邊,可是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些距離,就連子彈也不一定能打到。


    顧雨萱舉起手槍,向著顧曼君的方向不管不顧的開槍。一聲聲的槍響在海麵格外刺耳,顧雨萱感覺到自己的手都被手槍的後勁打的有些麻木,可是她依舊等到子彈全部用完才罷休。


    在子彈沒入後背時,盛兆咬牙沒有發出一聲,在腥鹹的海水中,疼痛來的更加劇烈。可是他竟又有些慶幸,慶幸他攔在了顧曼君麵前。


    “顧小姐,我們該走了。”顧雨萱身邊的男人說道,他看著遠處海麵上沉下去的兩個人,眼神深沉,麵色也變得凝重。


    “他們死了嗎?他們死了嗎?”顧雨萱激動的問道,她將手槍狠狠的扔在甲板上,眼神盯著身邊的男人,一遍遍的問道,一定要一個肯定的答複。


    那男人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才說道:“顧小姐,我們必須馬上離開,穆卓昂的人就快要找來了。”


    可是顧雨萱就像是沒有聽見這男人的話一般,她麵向顧曼君沉下去的方向,咯咯地笑了起來,那樣子像是魔怔了一般。


    顧雨萱瘋了,她身邊的男人沒有瘋。看著顧雨萱這模樣,那男人當機立斷,伸手在顧雨萱的後頸處狠狠一擊,再穩穩地接住昏倒的顧雨萱。


    “走!”那男人朝身邊的其他人說的,這地方多呆一分鍾都不安全。他們一個個上了快艇,徑直離開。


    一時間,隻留下空蕩蕩的輪船,以及甲板上的手槍。


    不知道帶著顧曼君向前遊了多久,直到盛兆筋疲力盡,他才停了下來,身後的槍傷和左手臂上的刀傷幾乎耗盡他所有鮮血。


    盛兆的臉色本就蒼白,現在失血過多的他也沒讓顧曼君發現端倪。他們兩個人浮在海麵上,一望無際的大海,看不見任何痕跡。


    “你怎麽樣了?”顧曼君從盛兆的懷裏退出來,看著盛兆毫無血色的臉,心裏的擔心更甚,若是盛兆這個時候睡著了,她根本抓不住盛兆。


    看到顧曼君擔憂的神色,盛兆反倒笑了,他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顧曼君,你皺眉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看。”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一定要撐住不要睡著了,一定會有人的,這片海域有很多人來玩,我們會被發現了,一定沒事的。”


    這話不知道是在給盛兆信心,還是在自我安慰。在茫茫的大海上,沒有太陽。連方向都不知道,他們在海上走失,被找到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恩,你一定會沒事的。”盛兆肯定的說道,他在心裏想著,顧曼君既然能躲過子彈,就一定能平安上岸,上帝不會隻幫顧曼君這一次。他在心底真的渴望有上帝的存在。


    顧曼君滿心擔憂,沒有注意到盛兆說的是她一定沒事,卻沒有說他自己會平安。


    “盛兆,我陪你說說話,你千萬不要睡著了。”顧曼君說道,“你看我們經曆那麽多事都過來了,這次也一定沒事的,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恩。”盛兆點點頭,他已經沒有力氣,他感覺自己身體的血已經幹涸,剛剛在逃跑時感覺不到,隻一心帶顧曼君離開,現在疼痛和無力占據了盛兆。


    “盛兆,你怎麽了?”顧曼君看著盛兆,為什麽他的眼神如此悲傷,為什麽盛兆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她不敢去想象。


    不敢再讓顧曼君看著自己,盛兆用力將顧曼君拉近懷裏,他的頭放在顧曼君的肩膀上,將自己身體的重量微微放在顧曼君身上。


    “別說話,我沒事,我隻是累了,讓我抱抱你,我是不是還沒有抱過你?”盛兆的聲音在顧曼君的耳畔響起,透著深深的無力和疲憊。


    顧曼君突然哭了出來,她不想哭了,可是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不知道盛兆怎麽了,可是她卻能感覺到,她快要失去他了。


    “盛兆……盛兆……”顧曼君帶著哭腔一遍一遍喊著盛兆的名字,所有的話全部化成這兩個字。


    “別哭了,你哭起來一點也不好看。”盛兆說道,他想笑,可是怎麽也笑不起來,勾起唇角的動作實在是太難了,突然想到顧曼君看不見,他連笑的力氣都省了。


    “盛兆,你怎麽了?你別嚇我。”顧曼君掙紮的要從盛兆的懷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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