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沒有辦法,他隻能去找顧雨萱,他知道顧曼君現在和陸總在一起,甚至想勸一勸陸景毅讓顧曼君來見顧總最後一麵。


    若是真的因為陸總的原因,讓顧曼君沒能見到顧總最後一麵,以後的矛盾隻會更大。可是陸景毅根本沒有給方澤說話的機會。


    直接將手機扔在副駕駛上,陸景毅準備發動車子的手停了下來,他狠狠握拳砸在方向盤上,滴的一聲刺耳的車鳴聲在空曠的海岸邊響起,最後融入腥涼的空氣中。


    顧曼君隱隱聽到汽車的鳴笛聲,她以為自己產生的幻聽,閉著眼睛感受著四周空氣的流動的聲音,真的靜下來的時候,她甚至能聽到海風的聲音。


    她實在太累了,大腦卻一直保持著清醒,身體的疲憊和腦袋的情緒是強烈的對比,這種反差幾乎讓顧曼君崩潰。


    心有些不受控製的發抖,她感覺到四周有人走動的聲音,嬉笑聲辱罵聲漸漸清晰起來,顧曼君知道她又陷入噩夢無法自拔。


    她一遍遍的回憶心理醫生的話,深呼吸放空自己的思緒,身側的手狠狠握拳,鐵銬發出輕微的響聲,在顧曼君的耳朵裏像是最動聽的樂章。


    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多久,顧曼君和那些可怖的聲音鬥爭著,直到天色發白,四周漸漸亮了起來。顧曼君虛脫一般的躺在床上,身上汗濕一片。


    陸景毅推門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顧曼君沉睡的側麵,一時間怒火直衝腦門,顧曼君竟然還能這樣熟睡,難道她真的一點心都沒有嗎?


    幾步走上前,陸景毅一把將顧曼君從床上扯了起來,剛剛方澤發來消息,顧成天去世了,臨走之前沒有見到任何人,因為方澤也找不到顧雨萱。


    顧雨萱從警察局出來以後,便一直不見人影,方澤一時間根本找不到顧雨萱的下落。最後的時候是方澤陪在顧成天的身邊。


    顧成天走的時候很是平靜,似乎早就和死亡達成共識,他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淡淡的笑著,空洞的眼神似乎看到什麽愉悅的東西。


    喃喃開口的最後兩個字,顧成天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笑意是欣慰還是失落?方澤沒法從顧成天一張一合的嘴型中得知任何信息。


    剛剛才勉強入睡的顧曼君被陸景毅粗暴的提起來的時候她還處於迷糊的狀態,她眯著眼睛看到陸景毅暴怒的神色,突然感覺到心安。


    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她真的怕極了一個人呆在這裏,黑洞洞的四周似乎塞滿了人,他們在惡意的喧鬧和嘲笑著。


    當陸景毅看到顧曼君平靜中帶著笑意的臉,他隻感覺到無力,顧曼君是沒有心的,沒心沒肺的人怎麽可能感受到別人的痛苦和掙紮。


    “顧成天死了。”陸景毅冷冷的開口,他是故意的,當說出這話的時候,他能感受到自己心髒的地方被撕裂的疼痛。


    但是沒關係,有顧曼君陪著他一起疼,沒關係。


    顧成天死了……顧成天死了……死了……


    這句話在顧曼君的腦子裏重複回響,一遍遍像是掙紮不出的魔咒,她怔怔的看著陸景毅,麵色顯得惶然失措。


    “怎麽了?”陸景毅臉上帶著惡意的笑,“你也會難過嗎?昨天是你生日,顧成天等著你回去,你人呢?”


    陸景毅是故意的,他撒謊了,他不好受也不會讓顧曼君好過,既然痛苦就大家一起好了,至少不是一個人不是嗎?


    “顧曼君,這樣的感覺好嗎?我要你記住,當你每年生日是時候,你都會想起,你逃避的不僅僅是一個婚禮,你的父親也是在這一天去世的,這樣的感覺什麽樣?”


    他的聲音惡狠狠甚至像是惡毒的詛咒,他不會讓顧曼君好過,他絕不會放過顧曼君!


    被陸景毅抓在手上的顧曼君像是失去魂魄一般,她本就沒有任何力氣去掙紮,這樣的消息更抽走了她僅存的力氣。


    她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的力氣,一張一合的嘴型似乎喊的是“爸爸”,眼淚猝不及防的滾落。


    滾燙的淚水正好滴在陸景毅的手上,幾乎能灼傷陸景毅的皮膚,他抓著顧曼君的手更加用力,隻是有些顫抖,語氣卻依舊強硬,“顧曼君,這是你自找的,我給過你機會。”


    我給過你機會……而且不止一次。陸景毅來雲城時,甚至想,隻要顧曼君跟他認個錯,隻要顧曼君和他會南城,他可以不去計較任何事情。


    可是顧曼君沒有給他任何退讓和妥協的機會,她直接告訴他,她不愛他,即使是死也不會愛他。


    陸景毅笑了,他冷冷的笑,將顧曼君像一個布娃娃一樣扔在床上,伸手撫摸上顧曼君的臉,輕柔的一瞬便成狠狠的一捏,直到在顧曼君蒼白的臉上留下紫紅的手指印,他才鬆手。


    “顧曼君,我們回南城?”他語氣輕柔,帶著情人耳語時的溫柔,眼神卻冰冷。


    顧曼君沒有說話,她沉默的躺在床上,右手的鐵銬因為剛剛陸景毅粗暴的動作磨破細嫩的皮膚,此次鐵銬碰到傷口,火辣辣的刺痛。


    這痛感卻給了顧曼君快感,至少還會痛。這是她應有的懲罰嗎?因為她的逃離,所以上天才在這個時候帶走父親嗎?這是警告嗎?


    警告顧曼君她不配得到任何安寧的機會,她本該受盡折磨,她又陷入這樣的死循環,心理醫生說不可以這樣去思考,可是顧曼君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維。


    “好。”顧曼君開口,她的聲音極輕,不像是在回應陸景毅的回答,更像是喃喃自語。


    “真乖。”陸景毅冷冷的笑道,“如果你一開始就這麽乖多好?你說是不是,顧曼君?”他咬牙切齒的說出顧曼君三個字,在唇齒間反複蹂躪,似乎這樣便能發泄他的憤怒和不甘。


    一切還是一樣,可是一切都不一樣了,陸景毅還跟以前一樣執拗的要將顧曼君留在身邊,隻是少了愛和疼惜。


    隻是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歡欣,即使是擁抱也感覺不到任何的快感。陸景毅想,他大概是不會再愛顧曼君了吧,即使這輩子都放不開顧曼君,他也不會再給顧曼君任何愛。


    他自己都沒有了,怎麽能給別人呢?


    從口袋拿出鑰匙,為顧曼君解開鐵銬,陸景毅的動作輕柔,可是骨子裏麵的暴虐無法掩飾,他看著顧曼君右手破損的皮膚,上麵是絲絲猩紅。


    陸景毅的手指輕柔的撫摸上去,一瞬間變成狠狠的一按,他看到顧曼君皺起的眉頭,反倒笑了起來。


    從口袋裏拿出像是銀白色的似乎是手鐲的東西,陸景毅親自帶上顧曼君的右手。


    哢噠一聲,聲音極輕,可是顧曼君還是清楚的聽到,她的身體為這細微的聲音一顫,卻依舊沒有低頭去看。


    她在用自己的漠不關心坐著無謂的反抗,或許她隻是太累了,累的連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陸景毅俯身將顧曼君抱了起來,緊緊一個晚上,顧曼君似乎變得輕薄如紙,陸景毅似乎感覺不到顧曼君的任何重量。


    他隻能狠狠用力,才能感覺到顧曼君的溫度,將顧曼君抱了起來,他低頭在顧曼君的額上輕輕一吻,語氣纏綿繾綣,“我們回家。”


    隻是語句的尾音極重,似乎能感受到血腥的氣息。


    顧成天的葬禮辦的安安靜靜,由方澤全權處理,從殯儀館出來的時候,顧曼君抱著骨灰盒站在殯儀館的門口,外麵刺眼的陽光讓她有些眩暈。


    她已經一連一個星期沒有睡覺了,陸景毅將她帶回南城,便將她一個人丟在南宮別墅,整整一個星期她都沒能見到任何人。


    別墅的門被反鎖上,除了有人準時來送飯菜的人,她再也沒見過任何人。直到今天方澤親自來接顧曼君來到殯儀館來接顧成天的骨灰。


    在南宮別墅的夜晚,顧曼君一遍遍被可怖的聲音侵襲著,她沒法入睡因為根本閉不上眼睛,這次嘈雜的聲音裏,顧曼君聽到顧成天一遍遍的喊著她的名字。


    溫柔的,嚴厲的,最後竟是仇恨的。


    “顧小姐,你怎麽樣?”方澤上前問道,他看到顧曼君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但是方澤沒敢上前去扶,隻站在一邊眼神關切。


    作為陸景毅的秘書長,方澤可以說是陸景毅最為親近的人,可是這些日子就連方澤也不知道陸景毅在想什麽。


    在公司的陸景毅更加沉默了,他依舊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工作,隻是方澤再也沒在陸總的臉上看到除了冷漠以外的情緒。


    “我沒事。”顧曼君說道,她緊緊的抱著顧成天的骨灰盒,低著頭神色有些恍惚。這一天來的太快,父親的骨灰盒和母親的一樣冰冷,竟讓顧曼君有了一種熟悉的錯覺。


    “顧小姐,我們現在去墓地,你可以嗎?”方澤問道,他看著顧曼君搖搖欲墜的身體,有些擔心顧曼君會暈倒。


    從背後看向顧曼君的背影,顧曼君似乎更瘦了,單薄的身體仿佛一陣風便能將她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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