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恨薇兒,這個早就嫉妒自己的小丫鬟想騎在自己頭上耍威風,繁艾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想到了葉苑苑,如果她照做了,既能夠解救自己又能夠保得了仇,隻是這蘭花何時出現?繁艾開始有些期待了。


    原本這幾日她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自己看見了那朵蘭花之後會就要做對不起榮妃的事來了,繁艾夜裏睡不著都在掙紮,自己是榮妃的近人,她對自己如此信任,怎能害她,倒不如橫豎一死,也算是讓榮妃逃過一劫,從而占得上風。


    沒想到榮妃竟是完全不信任自己的人,而且如此的絕情,繁艾心裏既痛苦又萌生了恨意,現在他們似乎是平手了,誰都沒有對不起誰,她也可以放心的下手了!


    處罰了繁艾的公孫翕和似乎是一點沒有受影響,對於她來說,繁艾的確就是一個丫鬟,沒什麽舍不得的,隻不過遭人背叛後,公孫翕和更多是恨意。


    此時內務府呈上來選中的戲班子的曲目,本來這曲子是要當場點的,可宮裏頭一年半載進不來一回唱戲的,所以都盼著點一出自己喜歡的戲,公孫白薇趁著這個機會央求公孫翕和將戲折子拿過來,他們二人先選著。


    “這個《女駙馬》不錯,就聽過一次,還是在叔父生辰時唱過一次,老夫人點的!”公孫白薇看了看榮妃的臉色,見她為反對便挑上了。


    “再點一處《衛思後》吧”,公孫白薇為了討榮妃喜歡,故意點了這樣一處廢後的戲來。


    這出戲點的算是公孫白薇的孝心,榮妃點了點頭說道:“這出戲唱出來一定精彩!皇後肯定喜歡!”


    兩人合了戲折子相視而笑,一個陰森得意,一個等著看好戲,卻都是不懷好意,不安好心。


    ……


    皇後壽辰,太後病了,皇上忙於秋季科考,所以由榮妃籌劃,這是一場最簡單的過壽宴,對於一個第一年登位在宮中過壽的皇後來說,這樣的壽宴無疑是一種諷刺。


    稀稀拉拉的賓客,不過是後宮的妃嬪,甚至都沒有一個王妃、夫人入宮來祝壽,端王的王妃黃靜柔一早上請求入宮,卻被榮妃以宮內繁忙,不宜外人出入為借口擋了回去。


    普普通通的菜色,酒菜果蔬每一樣都像是敷衍的,與平日裏吃用的沒什麽不同,反而人多了聚在一起,這樣的菜色反而是更沒有味道的。


    敷衍至極的壽禮,各宮妃嬪一早就被通知了要節儉過壽,這是皇上的安排,況且這皇後已經是家破人亡,哪裏有人願意拿出珍奇異寶來巴結她,甚至連富美人那一條極為普通的珍珠項鏈都看起來華貴無比。


    榮妃送上了蘇州供奉的檀香扇,扇麵是織錦的,可工藝卻趕不上江寧府織造的,卻也算得上是雲錦的工藝了。


    裕昭容送了手抄的《心經》,灑金的紙張,蠅頭小楷的筆記,這份禮物倒是有心,這孟玉瓚向來送禮都是這些東西,看不出寒酸來。


    貞小媛送了一對龍鳳鐲,翡翠的色澤沒怎麽好,金玉鑲嵌的工藝也並不突出,鐲子款式太老套,一看就是貞小媛不想要的,倒是那盒子精致漂亮,烏檀木做的,還鐫刻著雕花。


    昭陽宮的西夏姐妹送了西夏的織錦地毯,花色樣式都是中原人不喜歡的,宮裏用的大都是波斯進貢的,這西夏人的東西,哪裏有人稀罕,倒是地毯的料子摸上去柔軟如同杯中牛乳,還算是好貨色。


    許才人獻上了琉璃屏風,裏麵的仕女圖是她的親筆,隱約有著皇後的模樣,琉璃成色極好,雕花工藝也是首選,倒是看得出許攸寧這出淤泥而不染的行事作風來,偏偏與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各宮妃嬪不一樣。


    富美人則是選了一串珍珠,東瀛進貢來的,各個圓潤柔美,比起那對龍鳳鐲子不知道貴氣多少倍,若是富美人知道了自己小產與皇後脫不開幹係,還舍不舍得這樣一條珍珠項鏈了。


    苑苑也準備了壽禮,雖然是采女,可好歹是小主,鑲金紅寶石戒指,正紅色的寶石品相極佳,這樣的顏色隻有皇後的身份才能佩戴,所以公孫翕和看了一眼後瞪了一眼苑苑。


    比起公孫翕和的沉穩和城府,公孫白薇要浮躁的多,看不上皇後在這顯擺身份,苑苑捧著皇後,心裏想著不過是兩個罪臣之女,嘴上難聽的話立刻脫口而出,“看來這戒指可不大適合皇後了!尺寸不合適,戴在手上遲早得掉下來!”


    明知道是彰顯身份的物件兒,還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下麵的眾位妃嬪都麵麵相覷,黃靜嘉神色未改,將手上的戒指摘下放回盒子裏,說道:“怕什麽,是本宮的東西就是本宮的,別人拿不去,如果哪天掉了被貞小媛撿著了,也得還給本宮不是!”


    黃靜嘉嘴角一挑,眉目淩厲的看向公孫白薇,繼而說道:“不過本宮就怕有些居心叵測的人,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東西,卻總是心裏癢癢的想去拿,不知道是不自量力,還是不知廉恥!”


    黃靜嘉指桑罵槐,公孫白薇被說的急了,立起了腰板兒準備回嘴,公孫翕和連忙按住了她,今天的好戲還沒開始,不能這麽沉不住氣,連忙說著說道:“皇後娘娘,時間也不早了,該移駕暢音閣聽戲了,可別耽誤了好戲!”


    黃靜嘉哼笑了一聲,掃視了一番下麵的眾位妃嬪,說道:“那就起駕吧,榮妃安排的好戲,本宮怎麽能錯過,豈不是白費了你一番心思!”


    話裏有話,綿裏藏針,黃靜嘉起身向暢音閣走去,隨後是按照位份隨從的妃嬪們,苑苑站在最後,身邊隻有一個萬卿如陪著。


    暢音閣裏已然準備就緒,幾張擺好了演戲的桌案一一陳列,眾人入位後戲尚未開始,公孫翕和起身向黃靜嘉福了福身子,說道:“今日皇後壽辰,妾身暫理六宮事宜,按照之前的規矩,特地為皇後請了戲班來,按規矩共唱六出戲,可今個高興,便又多加了兩出!”


    “榮妃都安排的完了不必在請示本宮了!”黃靜嘉看都未看她說道,“唱吧!”


    公孫翕和嘴角一挑,對著下麵的眾妃說道:“第一出戲是《衛思後》,第二出是《女駙馬》,剩下的六場就任憑姐們們自己點!”


    眾人一聽開場的大戲竟然是《衛思後》都麵麵相覷,按理過壽時應該是《麻姑拜壽》或者是《五女賀壽》這樣熱鬧的戲份,怎麽弄出一出《衛思後》來,更何況皇後現在的處境,這不是故意添堵麽,眾人心裏雖然明白,可是卻都不敢言語。


    “這出戲好呀!”公孫白薇開始與榮妃一唱一和的,“聽聞這出《衛思後》可是今年京都鼎盛樂坊新出的戲,好看的萬人空巷,一天要排好多場!”


    “的確,我也聽說了!聽說裏麵唱的最好的不是衛子夫,而是平陽公主!”接話的是酈邑公主,她今年不過十五歲,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年紀,而且酈邑公主在宮中時年紀小,出宮後因為位份不高一直未曾經曆過大風大浪,所以單純天真,聽不出來貞小媛話裏有話。


    隻知道這出《衛思後》名滿京都,所以便一開心附和著公孫白薇的話,也沒想到自己無緣無故的被攪了進去,眾人隻覺得她傻,可她倒是渾然不知。


    “淑慎!不許亂接話!”栗太妃小聲的嗬責女兒,比起酈邑公主的單純,能在前朝明哲保身的栗太妃連忙賠笑說道:“這戲再怎樣,也就是看個熱鬧!”


    “是啊!不過是個熱鬧罷了!”黃靜嘉示意可以開始,公孫翕和也沒再說什麽坐了下去,酈邑公主倒是覺得自己接話好像是不對了,略微惴惴不安,倒是戲一開場,她就什麽都忘了。


    苑苑與許攸寧坐在一起,二人故意挪到最後,曹寶林倒是願意向前挪挪,聽得看得都清楚,“這個栗太妃可是當年的栗姬?”苑苑小聲問道,後麵就她二人,倒是方便說話,趁著鼓聲樂聲,倒是沒人注意她們。


    “對呀!先帝過世後,眾妃子容貌變化不小,這個栗姬短短一年倒是也蒼老了許多!”許攸寧感慨道。


    苑苑覺得容貌倒是還好,隻是身為太妃就要穿一些顏色莊重老氣的衣服,以示肅穆,這個栗太妃年紀並不大,畢竟酈邑公主不過及笄之年,梳上這樣的發髻,穿上這樣的衣衫,豈能不顯老。


    許攸寧又飲了一杯酒,繼續感慨道:“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還青春的身子,裹在蒼老的皮囊和麵具裏,怎能年輕的了!”


    苑苑知道她是有感而發,許攸寧大概是最不願意入宮的女子了,如今如同守寡一般的浪費著如花的青春,豈不是心裏抑鬱。


    苑苑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便問道:“這酈邑公主倒是天真可愛的!你和她熟識嗎?以後她入宮時,找她作伴也不錯!”


    “酈邑公主未經世事,自然天真,栗太妃當年的位份不高,又生下公主,始終在權力漩渦之外,所以酈邑公主不諳世事,倒也是單純可愛!”聽著許攸寧這麽一說,再看上那一張明媚的臉,覺得尤其的美好,苑苑覺得自己似乎都回到了那個年紀,背著一柄師父給的寶劍同師哥前往峨眉山拜會靜怡師太。


    “酈邑公主可曾許配過人家?”苑苑心裏倒是萌生了一個做媒的心思,宋離尚且獨身未曾娶親,如果能讓酈邑公主下嫁給宋離,也算是好事一樁。


    “還沒有!”許攸寧不假思索的說道,“酈邑公主年紀尚輕,而且你也知道,這樣一個位份普通的公主,哪裏肯有世子願意納為正印夫人,你看看臨川長公主的際遇便心知肚明了,所以栗太妃也是心中焦急,若是酈邑還不能在大業尋得一個如意郎君,那豈不是到了年紀就成了遠嫁他國的最好選擇!”


    這倒是說得對,皇親國戚裏可是沒人願意把女兒遠嫁異國他鄉的,往常都是一些遠親不得已將公主遠嫁,酈邑若是不能找到好的婆家,隻有遠嫁的份兒了,苑苑越想越是可惜,真想讓這單純地姑娘嫁給宋離,豈不是兩全其美,宋離得此佳偶,酈邑不必擔心遠嫁異國。


    “不過!”許攸寧轉了轉眼睛,附耳對苑苑說道:“酈邑公主倒是有了心上人,栗太妃不同意而已!”


    苑苑心裏有些失落,可還是好奇得很,問道:“什麽人?”


    “上林令鄒大人!”


    這個回答倒是意外的很,“鄒衝?”苑苑輕聲的呢喃了一句,“他們兩個怎麽可能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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