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點點頭,將女兒攬進懷裏。


    女兒哇一聲大哭出來,聲音悲慪欲絕,周圍人都安靜下來。


    女人哭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男人:“我們能把欣欣帶回家嗎?”


    男人搖搖頭,女人大喊:“為什麽不行?!我要帶欣欣回去!怎麽能讓她呆在這裏?”


    楚邱伶解釋:“現在案子還沒有破,屍體是重要的物證。”


    “物證。”女人狠狠的瞪著楚邱伶,像是看著殺害她女兒的凶手:“那是我的欣欣,你竟然說是物證!”


    把手裏的衛生紙扔向楚邱伶,她撲上來:“你怎麽這麽冷血?你是不是人啊?你怎麽能這麽對她?”


    楚邱伶沒有動,她本可以輕鬆的甩開女人,但是她不想這麽做,她冷冷的看著女人悲傷著嘶吼的表情,在外人看來就是冷血到極點的無動於衷。


    警局裏的同事衝上來,想把女人拉開。


    和女人一起來的她的親朋攬住警局裏的人,任由女人去糾纏楚邱伶。


    “放開,放開,你們想幹什麽?”


    “為啥不能把屍體帶回去?”


    “就是,那是她女兒。”


    人群喧鬧起來:“你們警察沒用一輩子抓不到凶手難道就讓人一輩子呆在這裏嗎?”


    女人抓住楚邱伶的衣服,嘶吼:“我要帶欣欣回去!”


    楚邱伶依然沒有反應。


    “這個警察真冷血。”


    “就是。”


    “邱伶,邱伶。”同事在人群外圍喊著,“我馬上叫人過來。”


    看楚邱伶一直沒有反應,女人似乎著急了,揪住人身上的一串鑰匙,狠狠的砸向楚邱伶,“你去死!”


    “邱伶!”


    “邱伶!”同事更著急,卻也沒辦法。


    鑰匙砸向楚邱伶,鑰匙上不知道帶著什麽鋒利的物品,劃過楚邱伶的額頭,一串鮮血滴落下來。


    傅子聰聽到聲音,走出來,看到楚邱伶的樣子,嚇了一跳,急忙扶住她:“邱伶,怎麽回事兒?”


    看著麵前的人群,傅子聰眼裏閃過薄怒。


    楚邱伶伸手隔開傅子聰,依然是冷冷的樣子,仿佛額頭上的傷口根本不存在。她看著女人沉聲問:“夠了吧?”


    女人一愣,本來還在哭鬧,突然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你說什麽?”


    “我說,你夠了吧?哭也哭過了,鬧也鬧過了,打也打過了,你該發泄夠了吧?”


    眾人都是一靜,楚邱伶環視過眾人:“如果夠了,就回去吧。”


    被楚邱伶的氣勢鎮住,女人猶豫了一下說:“可是欣欣......”


    “凶手還沒抓到,她會希望自己回家放凶手逍遙嗎?”


    “但是,頭七......”一直任由妻子胡鬧的男人這才說話:“頭七不能讓她沒地方去啊。”


    “讓她來警局。”楚邱伶淡淡的說:“警局雖然比不上家裏溫暖,但是絕不會讓她沒地方去。”


    “對。”人群外圍突然傳來一聲肯定,楚邱伶回頭,原來有人把局裏領導請來了:“雖說我們警局沒有家裏好,但是,我們警局也算人民的半個家,不管是誰,沒有去處了,都可以來警局。所以,你放心,不會有人趕你閨女走的。”


    女人驚訝的看著楚邱伶,不知道該說什麽。


    鄒隊長穿過人群走過來,握住男人的手:“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自己的親人過世,誰的心裏不是沉痛萬分。隻是現在凶手還沒有抓到,相信你們也不希望殺害令愛的凶手在外麵胡作非為。說不定哪一天,他又會殺害別人的女兒,將來說不定就會有別的父母像你們這樣,懷著這種心情來辨認自己女兒的屍體。”


    男人猶豫了,他看看女人和身後自己親朋,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決定了。


    “大哥,他說的有道理,雖然對侄女過不去,但是......”


    女人眼睛裏閃過痛苦,“好......,那就讓欣欣再在這兒呆兩天。但是,你們,你們一定要抓到凶手。”


    男人看著女人,臉上透著詢問,女人拉拉他,低聲道:“我們走吧。”


    一群人又跟著兩人離去,遠遠地,傳來女人的聲音:“欣欣一直很善良,她肯定也不希望將來有個女孩兒遭遇和她一樣的事情。”


    人群散去,鄒隊長拍拍楚邱伶的肩膀:“邱伶,委屈你了。”


    楚邱伶搖頭:“沒什麽,隻是一定小傷。”


    鄒隊長沒再說什麽,隻是讓她快點去處理傷口,就離開了。


    所有人都離開後,傅子聰才緊張的拉住楚邱伶:“你怎麽這麽傻?就這樣任她打你?”


    楚邱伶眼裏彌漫上一層傷痛:“她是把我當成凶手了吧,隻是被打兩下,也不疼。我是想起剛剛去世的杜阿姨,那時候我不也是這樣?看見誰都像是看見殺害她的凶手,隻恨不得上去甩他兩巴掌。”


    “快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也不知道那上麵有沒有什麽細菌,別感染了,會留疤吧。”


    寬厚的大手將楚邱伶拉進辦公室,按到椅子上,然後就急忙去拿急救箱。


    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邱伶,聽說你受傷了,有沒有怎麽樣?我帶了急救箱過來給你包紮一下。”


    是淩俊奇,傅子聰皺眉,楚邱伶別過眼,隻當沒看見他。


    淩俊奇挑眉,眼裏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視線,上前將急救箱放到楚邱伶麵前桌子上。正準備打開,楚邱伶阻止道:“我自己來就可以。”


    傅子聰也上前,“謝謝你送急救箱過來,我幫邱伶上藥就好了。”語氣裏隱隱有一絲火氣。


    淩俊奇本來在餐廳心裏所壓的怒火也有點被挑上來,譏笑道:“你不用謝我,我又不是送來給你的。”


    楚邱伶不理會兩人,自己打開急救箱,對著鏡子處理頭上的傷口,鑰匙上應該是有什麽指甲剪之類的,砸的並不重,隻是劃開了一道傷口。


    傅子聰和淩俊奇注意到她的動作,同時伸手,準備幫她。


    於此同時,敞開的門外,同事看著辦公室裏的情況,都很感興趣的議論紛紛,一個人悄悄的,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相片。


    楚邱伶看到門外的情況,心中越發覺得煩躁,避開兩人,冷聲催促道:“你們出去吧,我自己處理就好了。”


    傅子聰和淩俊奇看她態度堅決,隻得先退出房間。


    關上門,門外的同事一哄而散,傅子聰冷冷的看著淩俊奇,眼裏的火氣已經不見,隻剩淡漠。


    淩俊奇也不在意,揮揮手,就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楚邱伶處理完傷口,回到解刨室,她想盡量快點找出線索,今天看見那位父親和母親,讓她始終記在心裏,就像看見了自己死時,父親母親的反應。


    傅子聰正在顯微鏡下觀察著一個切片,聽到門響,抬頭看見楚邱伶,急忙問道:“你的傷口沒事吧?”


    “沒事,大概是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劃了一下,也不是很疼。”楚邱伶拉開椅子,坐下,語氣依然淡淡的。


    解刨室室裏安靜下來,兩人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另一邊,今天看了一場好戲的同事們對於三人之間的關係是越來越好奇,在茶水間,在相鄰的座位間都在議論三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些楚邱伶不知道,也不在意。淩俊奇卻很明白,隻是他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任由這些謠言越傳越離譜。


    洛言則現在在南非,他今天早上接到上級任務安排,據說研究所會秘密運送一批女孩子過去。上級希望他能試試解救這些女孩兒。


    聽到這個消息,他立馬乘坐最早的飛機趕往這裏,走出機場就看到路旁龍凱短袖沙灘褲,靠在一輛舊舊的汽車旁等著他。


    “情況怎麽樣?”一邊問,洛言則一邊快速往龍凱身邊的車子走去。


    “恐怕是真的。”龍凱接過洛言則的外套,一向漫不經心的態度有了明顯變化。


    “開車。”


    車子啟動,快速向前衝去,車裏洛言則和龍凱臉色凝重。


    “他們真的從國內拐帶女孩子運來這裏做研究?”


    “對。”龍凱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洛言則:“這應該不是第一次了,他們做的很隱秘,要不是我們一直在追查他們的動向,這次我們應該也不會發現。”


    洛言則眼光變冷,“我們有多少人手,對方有多少人手?”


    “我們隻有十個人。”頓了頓又補充:“加上你我。武器隻有一些手槍可以用。對方有將近四十個人,大部分是當地人,而且其中有幾名雇傭兵,武器也很精良。”


    這點洛言則並不意外,畢竟是在別的國家,他們肯定不能很囂張的把大批的精良裝備和人員運送過來。對方則是亡命之徒,不在乎兩個國家之間會怎麽樣,又有著大把的金錢。


    “其實我不明白上頭為什麽把你派過來。”龍凱聲音裏有絲疑惑:“我們和對方實力懸殊巨大,這個任務沒有多大勝算。”


    “就是因為如此才派我過來,希望能增加一點勝算。我們至少要為那些女孩子盡一點力。”


    龍凱不再說話,車裏回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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