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撫著頭疼的額角,倒了杯酒,坐在沙發。


    早上八點,下了一晚的雪,窗外的樹梢是厚厚的雪,關著窗,客廳還是寒冷。


    唐秀亞抹了抹臉,洗了把臉,在去公司的路上還是讓計程車的師傅開向另一個地方。


    到了監獄,雪撲麵,打著臉,唐秀亞的手放在唇邊,呼著熱氣,靠在牆壁等蘇仁惠。


    蘇仁惠進去見唐泉波,要和他提出離婚。


    雪花停在唐秀亞的大衣肩膀上,她噴雲吐霧間,一隻大手伸過來,拂著她肩膀上的雪花,拿過她的煙。


    唐秀亞側過頭,心裏微微一跳。


    周澤雲拿過她的煙,放在唇邊抽了一口。


    周澤雲還是沒能習慣和唐秀亞分手了,兩人分手了,他還是拿著她抽過的煙,行為親昵。


    唐秀亞詫異,“你——”楚喬雅出獄了,周澤雲為什麽會在這裏。


    周澤雲望著她的眼底熾熱,但臉上淡淡,聲音也淡淡,“我來辦點事。”他要過來和唐泉波談一談,給他打官司,讓他出獄。


    之前,柳相宇的爺爺柳業輝插手這個官司,周澤雲暫時放下這個案子。


    唐秀亞看著不遠處停在另一輛汽車,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拿著公文包。


    “那是——”唐秀亞指著那個男人問。


    周澤雲答,“律師。”


    官司律師可以負責,但周澤雲還是親自過來見一下唐泉波。


    唐秀亞愣了愣,訝然道,“大哥的官司?”


    “答應為你做的事情,我就要做到。”周澤雲抽著煙,語氣淡然。


    唐秀亞心裏一動,望著周澤雲。


    許久,她黯然說,“可是,蘇仁惠要和大哥離婚了。”


    感覺到她的傷感,周澤雲振作一下頹然的心情,用一種讓人感到安撫的沉穩聲音說,“姚野沫說過你的大嫂,不過,婚姻這樣的事情,她要是想離婚,男人也留不住這樣的女人。”說著,瞥了一眼唐秀亞,仿佛在說,她想分手,他也留不到她。


    唐秀亞想對周澤雲說,蘇仁惠的那個男人是楚喬雅的哥哥楚東宇,想了想,唐秀亞沒有說。


    監獄的門響了一聲,打開了。


    一道紅色身影翩然走出來。


    唐秀亞走上前,叫住對方。


    她對蘇仁惠說,“我們談談吧。”


    蘇仁惠轉回頭,驚訝在這裏看到唐秀亞,隨即生氣。“你跟著我?”


    唐秀亞冷冷笑了笑。“我沒這個閑情,”她說,“我隻想知道,大哥同意你們離婚了嗎?”


    蘇仁惠的兩隻眼角流動著嫵媚,冷哼一聲,“你大哥不同意,不過我一定會離婚,”她說,“嫁進你們唐家,唐泉波坐牢了,難道要我的一生幸福都毀了嗎?都要留在唐家嗎?”


    唐秀亞還沒說話,蘇仁惠繼續說,“你去和我勸勸你大哥,我要離婚。”


    唐秀亞聽了,冷笑問,“大哥不同意,是因為你沒有告訴他,你有男人,是不是?”


    蘇仁惠臉色一震,怒瞪唐秀亞,“你不要幹涉我和你大哥離婚的事情。”要是唐泉波知道她有了男人楚東宇,離婚她就會淨身出戶,沒有分到唐家公司的財產。


    唐秀亞的冷笑更深,“你認為楚東宇愛你?”


    “當然。”提到楚東宇,蘇仁惠的臉上揚著風情和驕傲,她說,“他和他的老婆沒有愛情。”


    唐秀亞看著蘇仁惠,問,“楚東宇說的?”


    蘇仁惠對唐秀亞鄙視地,“你不要被周家拋棄,周澤雲不要你了,你就妒忌我和楚東宇。”她說,“我喜歡他,他喜歡我。我們相愛。”


    唐秀亞問,“你從唐家公司拿了一百萬?”


    蘇仁惠一愣,隨即語氣尖銳。“那是我應該得的,”她說,“即使我和唐泉波離婚,我分到的財產也不止一百萬。”


    楚東宇會拿這一百萬給妻子,和妻子離婚?


    唐秀亞想著,轉過頭,剛才的位置,周澤雲和那位律師不在那裏了。


    蘇仁惠對唐秀亞說,“秀亞,你叫過我大嫂,我給你個建議,你找個老實的男人,不是這些公子。不然——”


    唐秀亞笑得諷刺地把蘇仁惠的話說下去,“不然我會被他們拋棄?”


    蘇仁惠捋著她的頭發,她燙了卷發,一身衣服鮮豔,有著少婦人的嫵媚。她說,“給我勸勸你的大哥。”


    她走向停在路邊的跑車,開車走了。


    周澤雲見了唐泉波出來,唐秀亞回過頭,瞧見他,周澤雲說,“律師在裏麵。”


    唐秀亞點頭。


    律師在和唐泉波談官司,那麽她就不進去打擾他們了。


    唐秀亞站在街邊,等計程車。


    周澤雲把車開過來,像有話跟她說,唐秀亞上車。


    車子開出一段路,周澤雲沉吟說,“你大哥在監獄裏一段時間,意誌消沉。”


    消沉磨平了唐泉波的銳氣,隻想著離開這裏。


    唐泉波到底是唐秀亞的大哥,聽了有些沉默。


    車子開進市區,往唐家公司的方向。


    唐秀亞看手表,中午了。


    她忽然對周澤雲說,“吃午餐了,我請客。”周澤雲沒有忘記她的大哥,還想著打這個官司,唐秀亞還是需要向周澤雲表示一些謝意。


    周澤雲看唐秀亞一眼,打轉方向。


    然後,車子停在超市。


    唐秀亞訥悶。


    周澤雲下車,門打開,手帥氣地搭在車框,對唐秀亞淡淡說,“請客要有誠意,你給我做飯。”


    所以,帶她過來買菜?


    周澤雲也不問她同不同意,說完就走進超市。


    他長手長腳,走得快。


    唐秀亞下車,小跑跟著周澤雲後麵。


    周澤雲推著手推車,唐秀亞過來了,他黯淡的眼神淡開,眼底有一點笑意。


    很久,沒有和唐秀亞這樣寧靜的相處。


    周澤雲挪了下身子,手推車的扶手留下一個空位。


    唐秀亞皺眉看著周澤雲,明白他的意思,不情願走過去,和他一起推手推車。


    兩人靠得這麽近,唐秀亞能聞到周澤雲身上淡淡的男人味道。


    她讓自己平靜,不要看到周澤雲就怦怦怦心跳。


    走進生鮮區,唐秀亞想著要做什麽菜,漸漸忘記周澤雲在旁邊給她的不自然。


    周澤雲欣長的身子站在她的後麵,看著唐秀亞的身影,淡漠的眼神裏漸漸是溫柔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幾個女人竊竊私語。


    “那是周澤雲嗎?”


    “好像是。”


    “他在看誰,那眼光好溫柔哦。”


    “好讓人心動。”


    “好溫馨,我想被男人這樣看著我。”


    唐秀亞一震,回頭看向周澤雲。


    周澤雲看她太專注,沒有察覺她的視線。


    他的眼神是那樣輕柔,深邃,像一汪海洋。


    唐秀亞的心跳了跳,很想衝上去,抱一抱周澤雲。


    有個客人走過,擦到周澤雲,周澤雲回過神,唐秀亞急忙收回視線,可還是被周澤雲捕捉到,周澤雲這才知道,唐秀亞剛才在看他。


    那麽,她發現他剛才也在看她了吧?


    周澤雲的臉色更冷了,用冰冷的表情掩飾他剛才對她的走神。


    兩人的氣氛有些古怪,不是壓抑,也不是暖,味,就是被人撞破自己還對對方上心的那種尷尬。


    周澤雲問,“買完了嗎?”聲音冷冷的。


    唐秀亞沒有被他的冷漠生氣,心疼周澤雲。


    是她堅持要和他分手。


    她打起精神,讓臉上僵著的麵部擠出一個自然的笑意。“我們做南瓜湯,好嗎?”她歪著頭問他,眼神帶著點俏皮。


    周澤雲的心一緊,有些心動。


    他的的臉色和聲音一樣冷,“你決定。”


    “蘑菇飯?”唐秀亞繼續問。


    周澤雲聳聳肩,臉上還是有著冷意。


    他付了賬,兩人走出超市。


    唐秀亞提著購物袋,周澤雲奪過來,臉色冷著,“東西讓男人提。”他說,“女人不懂得扮柔弱,不會有男人疼惜。”


    唐秀亞疲憊的心,掠過暖意。


    周澤雲把購物袋放在車上,走到駕駛座。


    唐秀亞上車,接電話。


    是陳采鳳。


    唐秀亞簡單說明,蘇仁惠到監獄找唐泉波,提出離婚了。


    陳采鳳聽了,在那邊抹淚哭著。“我都給了她一百萬,為什麽還是要離開唐家?”


    唐秀亞沉默。


    陳采鳳繼續哭,“你大哥怎麽辦,他坐了牢,妻子還要和他離婚。”


    唐秀亞看了看周澤雲,周澤雲沒有開車,他站在車門邊上。


    周澤雲要給唐泉波打官司,但唐秀亞不決定告訴陳采鳳。


    開庭那天,陳采鳳會知道的。


    陳采鳳邊哭一邊埋怨唐秀亞,對蘇仁惠不好,蘇仁惠才會離開唐家。


    唐秀亞無奈,她要怎麽對蘇仁惠?


    唐泉波以前聽老婆的話,陳采鳳也看蘇仁惠的臉色,蘇仁惠雖然嫁進唐家,可她是個女王,現在,蘇仁惠是在外麵有了男人,才要和唐泉波離婚。


    陳采鳳就是這樣分不清,總是認為都是唐秀亞的錯。


    掛了電話,唐秀亞揉著酸疼的額角。


    周澤雲不見了。


    唐秀亞靠在車上,深深抽著煙。


    煙霧在車廂繚繞,唐秀亞放下車窗,拿著煙的手搭在車框。


    周澤雲的身影從超市門口出現,一步步朝唐秀亞走來。


    雪花飄飛,風卷起他的風衣,他的手上拿著兩杯熱咖啡,咖啡熱氣飄在空氣,成了霧氣。


    唐秀亞心情酸澀,再抽著煙。


    她就是喜歡這個男人啊!


    可是,江彩蘋這麽強硬不接受她,不喜歡她,唐秀亞對和周澤雲結婚沒有信心。


    結婚是兩個家族的事情,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不被婆婆接受的婚姻,婚姻也會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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