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雲好一會不見她出來,在外麵敲門。


    唐秀亞抹了把臉,跳下浴池,披上大毛巾。


    周澤雲感覺她的心情低沉,給她斟了杯酒。


    他問,“柳相宇的案子什麽時候開庭?”


    “就這幾天。”唐秀亞答,喝口酒。


    一杯喝盡,她換回原來衣服,跟周澤雲告辭。


    很晚了,周澤雲堅持送她。


    與客戶簽了項目合約,項目轉手出去,客戶把資金匯進唐家公司賬戶,唐秀亞立刻讓財務給工人付清薪水。


    財務結算完工人薪資,把賬薄交給唐秀亞過目。


    唐秀亞鬆了口氣。


    中午,她到報社,與楊誼寧吃飯。


    幾天不見,楊誼寧消瘦下去,嫵媚臉龐,浮上一層蒼白。


    唐秀亞做主,給她叫了兩人份龍蝦套餐。


    楊誼寧的表情寂寥下來。


    她把套餐推開,抬手叫服務員,“一杯白蘭地。”


    唐秀亞心裏不是滋味。


    楊誼寧個性豪爽,幹脆,瀟灑。


    然而想不到,在感情方麵,楊誼寧會現了形,放不下。


    唐秀亞握著她的手,楊誼寧瘦了,手似乎也隻剩骨節,沒有肉。


    唐秀亞心酸。“周末我們去海邊衝浪?”她要給楊誼寧安排節目。


    服務員把酒端來,楊誼寧喝了一大口。


    她抹著嘴角酒漬,抬頭對唐秀亞一臉懊惱說,“紀雅文對我求過婚。”


    唐秀亞吃驚,看著楊誼寧。


    楊誼寧又喝口酒,嘴角牽了牽。“就在不久前,他跟我求婚,我不答應,我剛升職,多少人虎視眈眈我這個位置,結婚會分了我一部精力,我還不到三十歲,想在事業衝一把。”


    唐秀亞端起水杯,又放下,聽楊誼寧說下去。


    “紀雅文說他不想等了,要跟我分手,我以為是玩笑,過了一段時間,他來跟我說,有個女人懷孕了,是他的孩子,他要結婚了。”楊誼寧雙手放在臉上,掩臉哭。


    她的聲音從淌著眼淚的指縫間透出,“如果這五年,他對我不這麽好,他結婚我也樂得大方瀟灑,可這五年,他簡直對我,比我自己對自己還好。”


    唐秀亞沒有說話。


    這些年來,紀雅文對楊誼寧可謂是無微不致,他儒雅斯文,對女人關心溫柔。


    這些,唐秀亞全都看在眼裏。


    她沒想到,是楊誼寧拒絕紀雅文的求婚。


    楊誼寧說,“他那麽愛我,我想不到,隻是拒絕他一次求婚,讓他等我,他竟然跑去娶別的女人!”


    她趴在桌上,哭出聲。


    餐廳的客人朝她們看過來,唐秀亞勸不住楊誼寧,隻得付單,帶楊誼寧出去。


    門口的熱浪撲來,太陽火辣。


    楊誼寧止住哭,頹然坐在路邊。


    一輛車從楊誼寧身邊開過,在餐廳門口停下。


    唐秀亞的心跳起來,急忙轉頭去看楊誼寧。


    這輛車子,唐秀亞認出是紀雅文的。


    而且,紀雅文買車,是楊誼寧陪他去車行挑選。


    楊誼寧也發現了這輛車,望著這輛車子,目光都直了。


    紀雅文下車,走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一個女人下車,他小心扶著她,跟她進到餐廳。


    他對女人仍然這麽溫柔細心,可是,這個女人不再是楊誼寧。


    楊誼寧胸口被插了把刀,疼讓她嘩地站起來,一陣風衝進餐廳。


    唐秀亞來不及反應,楊誼寧已經站在紀雅文和他的新婚妻子麵前。


    正當唐秀亞以為楊誼寧會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讓場麵不可收拾,楊誼寧像被人抽走了魂,定定站在紀雅文麵前,看著他,也不說話,眼淚撲刷刷。


    紀雅文妻子蔣以寧問楊誼寧,“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楊誼寧視線轉向蔣以寧,蔣以寧出身名門世家,舉止投足一派端莊溫婉。


    唐秀亞緊張地拉著楊誼寧衣袖,示意她離開。


    楊誼寧不理唐秀亞,轉身飛奔衝出去。


    哧——


    街道一輛計程車幾乎要撞上楊誼寧,急忙刹車。


    司機看著倒在地上的楊誼寧,驚魂未定。


    楊誼寧沒有受傷,拍拍身子站起來,穿過街道,跑走了。


    唐秀亞連連跟司機道歉,跟在後麵追。


    楊誼寧在街道狂奔,唐秀亞跟在後麵跑得氣喘。


    足足追了十幾分鍾,楊誼寧的高跟鞋踩到地下水道洞口,她摔倒在地,扭到腳。


    唐秀亞跑過去,楊誼寧想把高跟鞋從洞口縫隙拿出來,使勁扯了幾下拿不出,她丟開高跟鞋,在熱辣午後,又抱頭大哭。


    唐秀亞扶著楊誼寧到路邊街椅坐下,到附近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給她。


    楊誼寧臉上的妝湖了,沒有再哭出聲,可眼淚仍然淌下。


    唐秀亞沒有出聲,去找楊誼寧那隻高跟鞋。


    高跟鞋陷進地下縫隙,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拿出來,正當唐秀亞站起來,一雙鋥亮皮鞋映在她眸子底下。


    她沿著這雙腳抬起頭。


    真是冤家路窄。


    她一額頭汗,剛才追楊誼寧頭發都亂了,就以這副狼狽模樣遇到柳相宇。


    他的身邊又有女人,還是陶藝朵。


    他竟然這麽久沒再換過女人,讓唐秀亞意外。


    以前,他不到一個月就換了好幾位。


    事實上,是她跟柳相宇離婚之後,柳相宇沒有心思再換女人,誰陪在身邊對他來說,都一樣。


    陶藝朵穿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抹胸窄裙緊勒著全身。


    裙子太窄了,陶藝朵動一動,緊繃的裙子都像要裂開。


    而且又短,隻掩住胸和臀,部。


    唐秀亞苦笑。


    柳相宇找的女人,除了李茶玉那種如白茶花一樣溫婉,其它女人各顯妖嬈嫵媚。


    她的臉上連笑容都欠奉,轉身走開。


    柳相宇灸熱的視線緊追唐秀亞,輕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收到律師函了,有意思,案子開庭那天,我一定會賞臉,親自出現在法院庭審現場。”


    唐秀亞不接話,往前走。


    她的漠然,激起柳相宇更冷的鄙夷。“到時在庭審,我要看看,你是如何出糗,唐家公司支付不了工人薪水,還讓工人被拘留!”就算是他調唆工人去唐家公司鬧事,但是,以柳家的律師精英團,一定會給他洗清清白。


    唐秀亞腳步停都不停,越走越快。


    柳相宇瞪著她的背影,眼晴冒火。


    唐秀亞,總有天,我會讓你跪著求我,讓你回來!


    唐秀亞送楊誼寧回去,路上問楊誼寧,“要不要請假,下午休息?”


    楊誼寧回頭,對唐秀亞聳聳肩。“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工是要做的,不能感情沒了,連工作也沒了。”


    唐秀亞看了看她,楊誼寧感慨。“男人的話都信不得,句句說沒有你就不行,可轉頭就跟別人結婚。”


    唐秀亞說,“都過去了。”


    楊誼寧對唐秀亞嘲意地,“過去?”她問,“你敢說你完全放下了柳相宇?”


    完全放下,不可能。


    但是,唐秀亞不想再愛柳相宇,這是真的。


    陪楊誼寧到報社,她回到公司,準備召集同事開會,朱新誠匆匆敲門進來,對唐秀亞說,“唐小姐,有幾個對項目有興趣的客戶,剛才都聯係不上他們了。”


    唐秀亞決定轉手幾個項目,有一個簽了合約,把金額付清工人薪水,其它幾個項目,唐秀亞也想轉手出去,用這筆資金讓唐家公司重新運作起來。


    唐秀亞對朱新誠點了點頭,要給客戶電話,她的電話響了。


    柳相宇得意的話語傳來,直接告訴唐秀亞,“怎麽樣,收到消息嗎,你聯係好的幾個客戶都決定轉投柳氏企業旗下。”


    又是柳相宇在搞手段。


    唐秀亞冷笑,掛上電話,連話都不屑跟柳相宇說。


    柳相宇對被掛斷的手機怒目,氣得再拔唐秀亞號碼。


    唐秀亞再次掛斷他的電話。


    她拿起手袋出門,親自登門,逐一拜訪這幾位客戶。


    他們的秘書給唐秀亞的傳話,老板出差,老板在見客人,直接點的,讓唐秀亞回去。


    陳采鳳把唐秀亞叫回去,對唐秀亞哭訴。“快點讓柳相宇放了你大哥,我今天去看他,瘦得不成人樣。”


    又說,“你大哥讓你過去,說有話跟你講。”


    一旁的蘇仁惠聽了,對唐秀亞尖酸說,“這麽久也不去看你大哥,你大哥坐牢了,你在外麵就過得快活了。”


    陳采鳳耳朵軟,聽了蘇仁惠這番話,接腔訓斥唐秀亞。“秀亞,你怎麽能這麽無情冷血,泉波到底是你的大哥。”


    唐秀亞想解釋,她不是不想去探訪唐泉波,而是她為了收拾唐泉波留下的爛攤子,給工人付清薪水,忙得焦頭爛額騰不出時間。


    然而,她的解釋母親和大嫂不會聽。


    陳采鳳又說,“秀亞,大嫂說你近來沒給她生活開支費用。”她說,“以往,唐家公司每個月都會從賬戶轉給你大嫂。”


    唐秀亞看蘇仁惠一眼,把話說明白了。“每個月底,我會讓財務轉一筆數目到你的賬戶。”


    陳采鳳看向蘇仁惠,蘇仁惠對唐秀亞爭辯說,“我是收到了,可數目對不上,才幾千塊。”


    以前每個月給蘇仁惠的數額,以唐家公司現在的處境,這筆數目太龐大。


    唐秀亞直接對兩位說,“唐家公司現在的情況,隻能勉強撐著不關門,再多餘的開支撐不住。”


    蘇仁惠挑著秀眉,對唐秀亞發話。“秀亞,公司是你大哥管理的時候,每個月都給足夠的生活費用,你現在連生活費用都要貪進你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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