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這邊亂成一團時,誰都沒注意,遠處正有一群人聽到動靜的靠了過來。


    “你們在做什麽?”


    一個厲聲的嗬斥突然從橋頭傳過來,眾人望了過去,一看墨承乾正往這邊走,嚇的慌忙跪倒在地,忙喊萬歲。


    “皇上,慕小姐將淑妃妹妹推到水裏了。”


    看到墨承乾,賢妃連忙奔過去,惡人先告狀,而淑妃早已經嚇傻了,還沒緩過來,一會捂臉一會捂肚子,嘴裏喃喃嘟囔著,別過來,別過來。


    “毓秀去看看。”


    秋澄捅了捅毓秀,毓秀不情願的走到淑妃麵前,給淑妃號了號脈,隨後擰著眉給淑妃紮了幾針,淑妃的意識便清醒了。


    “孩子沒事,但臉~”


    雖然毓秀沒說下去,但結果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此時的淑妃反應過來,擁著被子爬到了墨承乾腳邊,哭的梨花帶雨,隻是天上血跡斑斑的有道猩紅的疤,看著有點嚇人。


    “皇上要給臣妾做主呀,慕錦月要殺了臣妾的皇兒,還毀了臣妾的臉。”


    墨承乾沉眉看了看跪在她腳邊的賢妃跟淑妃,又抬頭看了看神色淡然的錦月,此種情況下,她竟然還如此的鎮定。


    “說,怎麽回事?”


    這話墨承乾顯然是在問錦月,錦月緩步朝前走了幾步,對墨承乾福了福身,被誣陷她不是經曆的第一次,從前在右相府中每月都會上演那麽幾次,花樣百出。


    “皇上信嗎?”


    錦月沒替自己解釋一句,隻是輕淡淡的問了墨承乾一句,他信嗎。墨承乾自然不信賢妃跟淑妃的說詞,但他更想知道此事,錦月會如何應對,或許她想看錦月能否在這清淡的表情下,能露出其他的情緒。


    “慕小姐為什麽要加害你?”


    墨承乾低眼看著臉上被劃出一道疤痕的淑妃,淑妃為之一震,錦月不是宮妃,不會有理由嫉妒她有身孕,而她容貌遠勝自己,更不會有理由毀自己的臉。


    “臣妾也不知道,但她確實用指套劃破了臣妾的臉,還把臣妾推到了湖裏,賢妃姐姐也看到了是不是,賢妃姐姐?”


    淑妃將這燙手山芋丟給賢妃,賢妃跪在地上的身體也震了震,方才慕錦月看她的眼神,似乎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一般,這事必須的咬死的賴在她身上。


    “方才的確是穆小姐劃破了淑妃妹妹的臉,也是慕小姐推賢妃妹妹下的湖,這裏所有人都看到了,皇上不信可以問問。”


    墨承乾肅穆的神情威嚴迫人,將視線瞥在錦月身上,隻見她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模樣,不急不躁,不喜不怒。


    “朕也想信你,但證據確鑿,讓朕怎麽信你?”


    錦月清淡一笑,如此漏洞百出的說辭,墨承乾竟然說證據確鑿,錦月朝著淑妃身邊邁了一步,微微欠了欠身,明明是一張恬靜好看的臉,卻看得淑妃哆嗦了哆嗦。


    “淑妃娘娘,月從不帶指套,更不會在指套上抹讓人肌膚潰爛的藥,再說,你這張臉毀不毀有區別嗎?”


    淑妃的拳頭促然攥緊,她聽出錦月在譏諷自己容貌不如她,但事實卻是如此,自己雖然長相不差,但跟眼前的慕錦月還差之甚遠。


    “你~,但你把本宮推下湖是事實吧。”


    方才淑妃隻顧著害怕,根本不清楚自己怎麽就糊裏糊塗的掉到了湖裏,隻是覺得慌亂之中有人退了自己一把,她認定是錦月無疑。


    “淑妃娘娘身上穿的是蒼靈的雲蘿錦吧?”


    錦月將欠下的身體站直,低眸眯了一眼淑妃,淑妃朝自己身上看了眼,茫然點了點頭,不明白錦月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討論她身上的布料。


    “是有怎樣?”


    蒼靈的雲蘿錦是貢品,一共就隻有兩匹,皇上全部特意賜給她的,宮中再沒有那個嬪妃哪裏能有了,所以她便趕緊做了兩套衣服,傳出來展示恩寵。


    “這雲蘿錦異常的名貴,色澤豔麗而且有股安神的馨香,漂染時用了一味名喚縈思的藥草,毓秀姑娘,月記得縈思好像隻要觸摸到,馨香便會在手中沾染三日不掉是吧?”


    毓秀讚揚的看了一眼錦月,都說瑤台碧池贈錦月博古通今,沒想到對醫理也這般熟悉,看來自己真是小看了她。


    “沒錯,縈思確實有這種特性?”


    錦月輕緩一笑,突然伸手抓住了賢妃的手湊到了淑妃鼻息之間,賢妃嚇的臉色煞白,使勁全身力氣往外掙。


    “原來是你這個賤人,枉本宮還當你是好姐妹,你竟然想謀害本宮。”


    淑妃嗅到了賢妃手上的香氣,便朝著賢妃撲了過去,一手抓住了賢妃的頭發,身邊的宮人立馬上前將她倆拉開。


    “真相已經大白了,月告辭了。”


    錦月對著墨承乾翩然行了一禮,未等墨承乾回話,便徑自離開了,背景決絕之中有些溫怒,她怎會不知道,這場好戲,是墨承乾特意給她安排的。


    錦月想到了采薇勸自己出門走走,便知道會有事情發生,明知墨承乾在試探自己的手段,但她被逼迫到這般程度,自然不能讓自己平白被誣陷了去,無形之中在宮中樹了敵,也順了墨承乾的意。


    錦月無心關注墨承乾會如何懲治賢妃,又如何安撫淑妃,便直接回了驚華宮,看著窗外如此華麗精致的景色,卻絲毫感受不到美,有的隻是你死我活的殘酷跟心寒。


    經方才一事,錦月對著宮中的一切更加的厭惡起來,她心心念念的想著,若日後自己真的被困在這裏,是不是也會變成賢妃淑妃那樣的被世人厭惡鄙夷的女人。


    自心底她並不覺得賢妃跟淑妃做錯了什麽,在右相府中這樣的手段也是屢見不鮮的,她也有過借她人之手解決到一些麻煩的時候,但每一次,她都十分的厭惡自己。


    試問自己若是處在賢妃淑妃這樣的處境之中,怕是她的手段會更狠辣些,更不留餘地些,因為皇宮原本就是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煉獄場。


    “小姐皇上來了~”


    不知不覺天色暗淡下來,室內已經掌了燈,她竟然呆呆的在窗前坐了一個下午。


    錦月還看著窗外的景色發愣,突然便聽得青鸞稟告了一聲,錦月忍不住蹙了蹙眉,白日裏的事情剛過,墨承乾晚上便過來,是安撫她,還是來試探一下自己的反應。


    “知道了。”


    錦月合了合微微有些敞的衣襟,墨承乾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一左一右還跟著秋澄跟毓秀。這驚華宮一直不準人隨便進出,如今到成了隻要皇上允許,便可以進來。


    “這精華宮果真是漂亮,比鳳儀宮都漂亮。”


    秋澄環顧了一下驚華宮的陳設,由衷的讚歎了一句,墨承乾側眸瞥了她一眼。


    “你不是早就偷偷進來過。”


    秋澄被墨承乾噎了噎,這驚華宮她確實跟毓秀偷偷溜進來看過,但沒想到皇上竟然都知道,於是便對著墨承乾堆笑的吐了吐舌頭。


    “月給皇上請安。”


    錦月神色無常的走過去給墨承乾福身行禮,她心裏有再大的氣,也不能給皇上擺臉色,這天下間也沒誰有這個資格。


    “起來吧,秋澄說白日裏你幫她捕的魚,這全魚宴理應讓你也享用,朕便吩咐禦膳房,將晚膳傳到驚華宮了。”


    墨承乾話音未落,身後幾十個宮女陸陸續續的進來,在桌上擺了三四十倒菜後,又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我說的?”


    秋澄詫異的看了墨承乾一眼,墨承乾眸光一凜,毓秀也伸手拽了秋澄一把,秋澄立馬幹笑了兩聲,接口道。


    “是我說的,是我說的。”


    錦月瞥了一下桌上擺的滿滿的飯菜,確實有五六條不同做法魚,其實算不得全魚宴,看來墨承乾今日是借著秋澄的名義,想來安撫一下自己白日裏差點受了誣陷。


    “月謝過皇上,謝傅小姐。”


    墨承乾依舊威嚴的垂了垂眼簾,秋澄嬉笑的擺了擺手說不用,雖然她跟錦月算不得熟悉,也不見得有什麽交情,但白日裏她三言兩語就撇清了淑妃跟賢妃的誣陷,的確讓她有些欽佩。


    “都坐吧,朕麵前不用拘禮。”


    墨承乾率先在主位上坐下,秋澄過去坐在了墨承乾右側,而毓秀坐到了秋澄的另一邊,錦月遲疑了一下,如今這情形,她似乎隻有坐在墨承乾左側了。


    “來嚐嚐這魚?”


    錦月剛剛坐下,墨承乾竟然主動給錦月夾了快魚,放在錦月麵前的小盤子中,錦月一下子怔住了,竟不知該如何做了。


    “多謝皇上賞賜。”


    錦月慌忙道謝,被天子夾菜這一項殊榮,隻怕她是第一個承此恩澤的,不知這恩澤背後,要用什麽代價來換。


    “沒想到秋澄有生之年,還能看到皇上給人夾菜。”


    身為天子,莫說給人夾菜,連自己吃東西,都是宮人給夾道麵前的,墨承乾這個舉動,確實讓人吃驚。


    “朕怎麽就給人夾不得菜了,來朕也給你跟毓秀夾一次。”


    說著墨承乾便又夾了兩塊魚到毓秀跟秋澄麵前的小盤子中,秋澄趕緊拿筷子將那塊魚挑了刺放在嘴裏,笑眯眯的嚼了嚼。


    “果然皇上夾的特別的好吃。”


    墨承乾開懷了大笑了兩聲,拿銀筷輕敲了秋澄的頭一下,看上去極其的寵溺,難怪坊間會流傳,皇上一直不立後,是不是在等傅家哪位小姐長大。


    “就你嘴甜。”


    秋澄挑眉揚了揚頭,她一直是個不記仇活得灑脫無忌的人,隻要墨承乾當前對她好,以前的事情她都可以不計較。


    “怎麽不吃?不喜歡吃魚,喜歡吃什麽,朕給你夾?”


    墨承乾轉頭看向錦月,隻見她若有所思的垂著頭,長長的眼睫仿似一雙蝴蝶的翅膀,偶爾輕顫一下,卻顫的人心頭癢癢。


    若不是礙著秋澄跟毓秀在,墨承乾怕是忍不出想要湊近親一親,那好像將明月嵌進去的眸子,真個後宮的女人,每一個讓他起過這般的心思。


    “謝皇上,月自己來就好。”


    錦月垂頭用銀筷手法熟練的調出裏麵的魚刺,墨承乾卻看著她的動作楞了一瞬,因為他記得,赫連鳴謙最喜歡的菜,便是魚。


    “你挑魚刺的手法如此嫻熟,家中有誰喜歡吃魚嗎?”


    錦月握著銀筷的手微微頓了頓,用餘光掃了一眼墨承乾,隻見他神色如常的去夾離他最近的一盤清炒芥藍,心中也大致猜出,他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


    “並沒有,閑暇時的一個小嗜好。”


    錦月眉目低垂,繼續用銀筷撥著挑在小碟邊沿,在夜明珠的關澤下,那些魚刺有些許刺眼。她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裏的意思卻在無形之中,證實墨承乾的猜測。


    “朕閑暇時也有個小嗜好,就是吃別人挑過刺的魚。”


    話說者,墨承乾直接將一盤魚端在了錦月麵前,而將錦月挑好刺的那塊魚夾走了,因為明顯聽出墨承乾語氣裏加這一股莫名的怒氣,宮殿裏的空氣無形之中重了幾分。


    “皇上這個嗜好,秋澄也有。”


    屋內除了錦月垂眸不語,毓秀事不關己外,宮殿裏所有人臉色皆不好看,秋澄還盼著能沉墨承乾今日心情好,放她出宮呢,於是趕緊打圓場。


    “慕小姐身份尊貴,還是奴婢給皇上跟傅小姐挑魚刺吧。”


    墨承乾將那一盤魚放在錦月麵前,錦月仿似沒有看到一般,靜謐的眸下掛著雲淡風輕的笑意,垂立在一旁的采薇趕緊靠了過來。


    “月在皇上麵前,那敢擔得起尊貴二字,采薇姑姑說笑了。”


    錦月將那一盤魚直接撈到自己麵前,低垂著眸子,用銀筷,一根一根將魚刺夾起,一根一根放在旁邊的小碗中,她動作極其的慢又極其的好看,好看到讓你覺得她如同在寫字,在畫畫。


    “美人就是美人,連挑個魚刺都這麽好看?”


    迎著著那溫潤的夜明珠,秋澄托腮笑眯眯看著錦月,其實她自己長的也不算太差,隻是英氣多餘秀氣,比不上錦月這傾國傾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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