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榭看著錦月訕笑了一聲,在畫舫中,當著王書墨的麵,她總是一口一個太宰大人,如今到不叫了。這是偽裝不下去了吧,就知道她沒有表麵上這麽淡然了吧。


    “為什麽要承認?”


    其實赫連鳴謙並沒有說他心裏的人是誰,小榭起先也不太確定,方才出口隻是在套話。她如此善於洞查人心,這些小榭不相信錦月沒有看出來。


    “或許月厭倦了偽裝吧。”


    赫連鳴謙是怎樣的人,錦月十分的了解,無論當時給小榭說了什麽,也不可能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公之於眾。畢竟事關她日後的處境跟聲譽,他不可能如此草率。


    但小榭突然拿話詐她時,可能她心裏向往著,能有一天可以理直氣壯,光明正大的告訴世人,自己對一個人的真實感情,所以便承認了。


    “你真讓人看不透?”


    錦月苦澀的笑了笑,她何曾不想對人坦誠,讓自己成為一個通透簡單的人,也不必被人這麽厭惡著。但形勢所逼,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小榭姑娘為何突然答應駙馬爺去臨都了?”


    小榭眸光轉回,清雅的麵容上浮現了複雜的神色。她確實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多年的期待,被人一朝一夕就比了下去。


    即便這慕小姐姿容才情勝過了自己,但她一手的好廚藝跟愛臨文的心,一定不能被她比下去。


    “慕錦月,我不想瞞你,我要光明正大的跟你宣戰,我要跟你爭一爭臨文的心,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他。”


    小榭熾熱的眸光專注的盯著錦月,錦月隻能暗自苦笑,跟她爭,她有資格去爭奪嗎。


    “好~”


    錦月僅回答了一個好字,便不再說話,這讓小榭很不是滋味,就像攢盡了力氣,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是覺得我沒有希望嗎?”


    對於錦月看似不以為意的態度,讓小榭覺得,錦月是看不上她這個對手,覺得她的爭奪隻是不自量力。


    “沒有希望的或許不是你,而是月。”


    錦月清淺的眸光落在小榭臉上,讓小姐驚了驚。他看得出臨文的心現在被這個慕小姐抓的死死的,她卻說她沒希望。


    “你在唬我?”


    錦月搖了搖頭,她不知怎麽開口跟小榭講自己身上重重使命,不知怎麽開口跟小榭講,赫連鳴謙的命定姻緣跟她無關。


    “日後你就明白了。”


    錦月一句日後你便明白了後。兩個人各自揣著心思,都不再說話,隻是安靜的站在畫舫邊緣。


    畫舫徐徐行駛,等到了一做坍塌的拱橋時,錦月有些疑惑的看了過去,看樣子這橋梁似乎坍塌許久了,怎麽沒有修葺過的跡象。


    “這橋何時坍塌的?”


    錦月一問,小榭回神過來,也看了一眼你坍塌的橋梁,漫不經心的接到。


    “有兩年了吧。”


    錦月沉眉思索,弱水湖畔另一邊的橋梁,剛剛坍塌,柳棨就親自查看,並在不足兩月的功夫,就修補完善,為何這裏的坍塌兩年,卻無人過問。


    這匪夷所思的事件,很難讓人不懷疑,那幾座一經坍塌就被修葺好的橋梁,究竟有何不同之處,能讓知府大人如此重視。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到錦月離開王書墨的畫舫。


    這次赫連鳴謙依舊用順路做幌子,跟錦月一起離開,坐在馬車上,錦月依舊心神不寧。


    “怎麽了?”


    起先錦月不曾說話,赫連鳴謙還以為她又為小榭的事情跟他置氣,但想到錦月並非會如此無理取鬧的人,便覺得另有隱情。


    “想不通一些事情而已,沒什麽?”


    察覺到赫連鳴謙在擔憂,錦月便收神回來。赫連鳴謙伸開手臂,將錦月攬住。


    “什麽事情想不通,能說來聽聽嗎?”


    因為此事跟柳棨有關,確實應該讓赫連鳴謙去查一查才能探出究竟,不然她隻憑想象,也沒什麽用。


    “柳棨先前十分關懷,弱水湖畔西邊那幾座坍塌的橋梁,你可以找人私下探查一下,是否有蹊蹺在。”


    那修葺橋梁之事,他也曾留意過,但留意的是賬本,卻不曾想過那幾座橋有什麽貓膩。


    “我回去,就遣人去查一查。”


    錦月沉思未斷的點了點頭,若是從前,這些事情,聽風樓動動手指,便可以事無巨細的探查出來,如今因為自顧不暇,幫不了赫連鳴謙許多。


    “碧華,小榭的事情,對不起。”


    赫連鳴謙緊了緊手臂將錦月攬在懷中,方才小榭處處的針對錦月,因為礙著他們在外人眼前的身份,連出口幫她說句話都是不能。


    “你招人些,我一早就知道,此時得了你的心,理所當然成為其他女子的公敵。鳴謙,除了你以外,沒有誰的態度能真正傷到我。”


    錦月的頭朝著赫連鳴謙胸前貼了貼,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赫連鳴謙在她這句話說出口後,心有比方才更快一些的跳動。


    “但你今日還是因為小榭,有些不開心了不是嗎?”


    赫連鳴謙用手掌拂過錦月的臉頰,她一向最懂得隱忍自己的情緒,今日能被他窺見眼底的落寞,肯定是在意的。


    “其實我在擔心,擔心哪一天在你心裏的位置,會被誰比下去。”


    錦月抓住了赫連鳴謙覆在自己麵頰上的手,透著秋水月暈的眸子輕抬,清淺的眸光專注的盯著赫連鳴謙。


    “不會的,永遠不會有那個女子,能比碧華你在我心中更有分量了。”


    錦月沉沉一笑,朝赫連鳴謙身上貼的更緊。她真的是怕的,她怕赫連鳴謙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女子。因為除了她以外,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是他命定之人。


    馬車行駛到柳家後院的小門前穩穩的停了下來,赫連鳴謙率先下了馬車,隨後搭手給錦月扶著下來。


    “快些回去吧~”


    知道赫連鳴謙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陪她耗的時間,肯定要熬著夜補回來,她於心何忍。


    “怎麽辦,越發的舍不得離開你一步了?”


    因為怕什麽人看到,赫連鳴謙攥隻是緊了錦月的手,星辰一樣的雙眸溫柔似水不舍的望著錦月。越是在一起,便越是貪心要的更多一些。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錦月輕笑著,將被赫連鳴謙握著的手掌抽了出來,此地總歸是柳府小門,雖少有人走,但赫連鳴謙還是不宜久留,被什麽人瞧了去,就不好了。


    “也是,來日方長,我們還有一生要相守,等這些事情了了,我要你時時刻刻都在身邊。”


    赫連鳴謙輕柔的摸了摸錦月的頭,錦月的眸光在眼眶中定了一瞬,她記得這話曾經赫連鳴謙在右相府後門,也曾對她說過。


    “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赫連鳴謙點了點頭,翻身上了馬車後,又將車簾掀開了溫笑的對錦月說道。


    “碧華,我一直會在的,相信我。”


    赫連鳴謙話音還沒落下,馬車已經飛馳著離開了。錦月垂眸笑了一笑,這句他一直會在,勝過了千言萬語的承諾,讓她惴惴不安的心突然有一絲安定。


    青鸞本欲上前扣門,突然聽到門後有人摔倒後,慌忙站起奔跑的聲響。


    於是青鸞等不及去開門,便翻身越上牆頭,看向了那正在逃竄的身影,眸光微微一緊,從牆頭上跳下來。


    “小姐,方才好像是姚樂雙,要不要去追。”


    錦月的眉心擰了擰,若不是青鸞提起,錦月幾乎忘記了這個驕縱跋扈的大小姐,她在這裏方才聽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


    “先不用,在她身邊安插個人,試探一下,方才看到了什麽,適當的時候找人威嚇一下,讓她不能說出去。”


    青鸞機械的點了點頭,便上前去扣門,等那老奴許久之後將門打開後,才隨著錦月進去。


    姚樂雙氣喘籲籲的跑出很遠,看沒人追過來,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心緒一通的亂跳。


    她突然反應過來,不知廉恥的又不是她,她心虛跑什麽。當時應該推開門大聲嚷嚷一下,讓所有人都看到,尤其是棨哥哥,這冰清玉潔的瑤池碧台贈錦月,跟個男人在幽會。


    不都說臨都世家的千金貴女,個個的知書達理嗎,看來都是騙人的,這慕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都能在光天化日下跟男子卿卿我我,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那個男人長得真是好看,比他的棨哥哥都要好看千百倍,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一般,一身不俗的氣勢,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物。


    雖然姚樂雙極其的不想承認,方才那穆小姐跟那個好看的男子站在一起的模樣,真真的好看極了。


    錦月從小門進來後,直接就回了天水榭中,還未進門,便聽到幾個女子嘰嘰喳喳的談笑聲。


    踏進前廳後,才看到遠嫁臨都的柳盈跟楚晴來了,正在大廳中跟弦陽相聊甚歡。


    柳盈神色中透著比以往多些的沉穩端莊,也多了些算計,而楚晴卻有些萎靡傷懷,看來在趙府應該吃了些苦口吧,沒準是認清了趙慶那個人。


    “錦月,你回來了。”


    一眾聊的正酣的幾個人。到是弦陽先看到錦月,錦月笑著對弦陽頷首。


    “原來是趙少夫人來了,今日是回門嗎?”


    出嫁三日後回門,是整個天朝的風俗習慣。但因著臨都跟蒼靈距離實在是遠,所以柳盈出嫁了一個月,才回得門來。


    “慕小姐跟以前一樣,還是換我柳盈吧,聽著習慣些。”


    錦月清淡一笑,她從前也不曾直接喊過柳盈的名字,不過這話從前沒曾出嫁的柳盈,也是不會說的如此圓融的。


    “臨都現在還是寒冬,過的還習慣嗎?”


    錦月徑自找了個地方坐下,柳盈才也隨著落了座。同樣是相府的小姐,但柳盈總覺得,弦陽能這樣單純開朗,錦月卻透著危險的氣息,像是任何人的小心思,都能被她看透一樣。


    “還好,雖然酷寒難礙了些,但白雪皚皚,倒也很美。”


    在蒼靈是不可能看到雪的,當時踏入臨都後,看到書中描繪的銀裝素裹的景象,她還真是興奮欣喜了許久。


    “等我回到了臨都,一定帶盈表姐去逛逛臨都的美景,四季變化也是別有情趣的。”


    弦陽連忙插了腔,錦月付之一笑。她跟弦陽雖自小長的臨都,但因著身份,去過臨都的地方也是屈指可數,她這時到揚言要給柳盈當向導了。


    “那到感情好,我在趙府那幾日憋壞了,哪裏都不敢去,不知你們什麽時候才能回臨都?”


    柳盈雖是柳棨的妹妹,但論身份也就是商家的小門閨秀,嫁入趙家後,也沒少被人明裏暗裏的諷刺過出身。


    她想著日後若能跟兩相府的小姐多走動走動,自然就可以提高一下在那些京城貴婦心中的位置。她們不都得高看自己一眼


    “錦月,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呀?”


    錦月沒說話,倒是弦陽又問了錦月一句,錦月在心中估摸了一下時間。


    “再過些時日,臨都的寒氣散去後,再回去吧。”


    弦陽嘟著嘴點了點頭,也沒開口問錦月為什麽要過些時日。倒是柳盈不解了些,她還等著年下拜訪其他人時,將跟並蒂明姝相識這件事讓那些人羨慕一下呢。


    “穆小姐在蒼靈是有什麽事情嗎?”


    眼看就要到過年了,柳盈被以為錦月跟弦陽早就回臨都了,沒想她回門後,聽到的消息是,她們還在柳府中。


    “到也沒什麽,隻是月向來體內寒氣重些,此時回臨都怕引起舊疾。”


    關於這穆小姐有個要命的舊疾,在臨都以至在天朝都不是什麽隱秘的事情。隻是從柳盈見錦月起,便覺得她並不像傳言那樣病弱弱的模樣,便以為是誤傳。


    “穆小姐的舊疾沒什麽大礙吧?”


    錦月靜緩的笑了笑,其實柳盈心裏打的小算盤,她一清二楚。這人為自己的前途打算,也不算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她也不會因此看輕了柳盈。


    “如今隻是有些怕寒些,已經在調養了,過些時日應該就能除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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