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料之中的事情,隻是錦月沒有想到如此的快,可惜了那個文氣清高的女子。


    日後要周旋在後宅爭鬥之中。那在蒼靈養出來的靈動與詩華,會被絕望慢慢的打磨幹淨了,變成每個未曾涉世女子所厭棄鄙夷的模樣,就如右相府那一眾姨娘一般,可憐又可恨。


    “楚晴也陪嫁過去了吧?”


    因為錦月問起了顏弦陽跟柳府,藍影不過捎帶著將劉盈的事情提了一句,沒想到錦月還真感了興趣。


    “是跟過去了,那柳小姐還真是能忍的主,什麽都知道,裝的跟沒事人似的,看來日後有那楚晴苦頭吃了。”


    錦月清淡一笑,將青鸞遞在手邊的茶低頭喝了一口。柳盈極其的聰明,心機也頗重,楚晴那張揚跋扈又沒腦子的人,自然不會是對手。柳盈肯帶她過去,怕是既可當槍子使,也可當擋箭牌用,真是一舉兩得。


    “她知道此事,還不是你的功勞。”


    在柳府時,錦月一早就知道,柳盈能撞到楚晴跟趙慶偷歡,是藍影想看好戲,故意引的。隻可惜柳盈的性子比她料想的隱忍聰慧。愣是一點動靜沒出。


    “原來樓主你早知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


    藍影幹笑了一聲,當時她確實有心看場戲,可惜柳盈沒給她機會。不過她極想到臨都待一待,看看楚晴是怎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柳盈整死的。


    “什麽瞞不過你?”


    一個溫朗的聲調響起,咯吱一聲,被關著的門被推開,赫連鳴謙昂首闊步而來,本溫笑的麵孔,在觸及到錦月的刹那,化成以往柔情蜜意的春水,讓藍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怎過來了?”


    錦月清淡一笑,便放下手中的茶盞,起了身,赫連鳴謙快走幾步,抓住了錦月的手握著,嘴角自然而然浮出笑意。


    這幾日錦月著手處理聽風樓的事情,而赫連鳴謙則忙著盤查蒼靈歲貢一岸,算起來已經三四日不見了,他真是想念的緊。


    “今日得空,便過來看看你,在做什麽呢?”


    看到兩人親昵的神情,藍影幹咳幾聲,趕緊表示一下存在感。不然她跟青鸞兩個大活人,生生被人無視著能行


    “這還有個大活人的好吧,太宰大人注意點。”


    赫連鳴謙側眸看了藍影一眼,因為藍影半躺著,隆起的小腹格外的明顯。他不經意間楞了一下,但還是平定心神,溫雅一笑,沒去過問此事。


    “藍姑娘也在,近日可好?”


    藍影知道赫連鳴謙已經看出她有了身孕,也不掩飾的捧著桌上那疊梅子吃著。反正知道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心眼多,知道這事不該問。就算問,她打死不說,就不行有誰能捅出去。


    “奴的多謝太宰大人將我家樓主尋了回來,才讓奴沒有累死過去,否則太宰大人如今就隻能看到奴的墳頭長草了。”


    雖然話說的是用調笑的語氣,但藍影時真心實意的感激赫連鳴謙的。若不是這位太宰大人,她真覺得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既然這樣,你家樓主能借我一時半刻嗎?”


    赫連鳴謙聽出了藍影的感激之意,便也不客氣的攥著錦月的手,將錦月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錦月隻是垂眸笑了笑,未曾說話。


    “老規矩怎麽樣?”


    赫連鳴謙愣了一下,想到上次他將錦月帶走時,似乎好想欠下了藍影一個人情。而且這人情還跟玉和有關,這回又欠下一道。但她如今懷著孩子,應該不會再點擊玉和了吧。


    “藍姑娘若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盡管到太宰府尋我。”


    赫連鳴謙話音未落,便攬著錦月出了門。藍影抱著小碟子噗通一聲,靠在了軟榻上。本漫不經心的眸光徒添一抹憂慮。


    她這一生怕是沒有機會,讓一個人如此放在心間惦念著,捧在手心裏疼惜著吧。怎麽想也不對,不是沒人,而是她想要的那個人,不會。


    “早膳想用些什麽?”


    青鸞將一條毯子蓋在藍影身上,伸手拍了怕藍影的肩。她看出了藍影的哀傷,卻不懂得如何去寬慰她。


    “還是青鸞美人你好,奴想喝烏雞湯。”


    青鸞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點了點頭,將藍影捧在手心裏的小碟子拿走放在了小幾上,便出了門。


    寂靜的房間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藍影側頭,便從那敞開的窗子外,看到有著一層一層波紋的水麵。


    她以為他能平安回來,自己便滿足了,可如今,她莫名的想要更多,卻也知道自己要不起。


    一陣微風吹過,弱水湖畔水微波蕩漾,像一朵朵漣漪。湖水就像是一麵閃著聖輝的雲幕,與天上的雲一起凝視著這個世界。


    錦月跟赫連鳴謙並肩走在弱水湖畔邊緣,少有人來的林蔭道上,嫩柳輕揚,微風拂麵,著實是個好去處。


    “你手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


    赫連鳴謙雖然看起來神采奕奕,但原本漆黑的眸子中,已經有些血絲。看得出這幾日他的確很忙,要不然也不會忍住三四日不露麵。


    “這些天幾乎看了蒼靈所有的賬本,目前還沒有什麽頭緒,這假賬做的真是用心呀。”


    錦月伸手握了握赫連鳴謙寬大的手掌,看完整個蒼靈的賬本,是個浩大的工程,難怪他會如此疲憊。即便是自己超人十倍的閱讀速度,也難一招架這些。


    “先別急,仔細些,總能找出些蛛絲馬跡的。”


    他們心知肚明,那些賬本都是動過手腳的,但隻要你動過,就不可能找不到紕漏,隻是隱晦些,找出隻是時日的問題。


    “雖然還沒有查到什麽,但我已經感受到,蒼靈的水很深,無可估量的深,難怪這些年,沒人敢去動。”


    錦月默然點了點頭,身為天朝最富庶的地界,也是最有油水可撈之地。怎麽可能幹淨的了,其實除去這一茬,下一茬也不見得能比這一茬好。但赫連鳴謙既然接下了這塊燙手山芋,不做出些成效來,回臨都無法交代。


    “要不要我幫你?”


    說起來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赫連鳴謙才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也因為她浪費了這麽多時間。於情於理,她都不該袖手旁觀的,隻是現在有些困難。


    “這些事情,我能處理好,你還是安心處理聽風樓的事情吧。”


    錦月靜然垂眸,這些時日聽風樓的確出了不少的紕漏,很多暗線暴露,也有一些被莫名斬斷,導致聽風樓內層人員的身份都有些被人知道了些蛛絲馬跡,若是她再在浮靈待個把月,怕是整個聽風樓都被人瓦解了。


    如今雖然她接手後,不分晝夜的料理彌補,依然還不複從前,此時再插手蒼靈歲貢,無疑是有些冒險,此時看來赫連鳴謙知曉。


    “也好,你小心一些。”


    赫連鳴謙溫笑的揉了揉錦月的頭,他怎不知她是真心想幫他,隻是現在著實不是時候。她身上的單子已經足夠重了,他怎忍心再給她加。


    “好~”


    此去浮靈一趟,不但沒有解決掉本有的難題,沒想到還招惹出一連串的麻煩,錦月心裏隱隱有些自責。


    “蒼靈的歲貢,或許可以從柳棨更柳府中找找破綻。好在弦陽未曾回去,我明日便回到柳府,在料理聽風樓的空檔,可以幫你探看一下。”


    赫連鳴謙微微皺了皺眉,將錦月的手抓緊了幾分。他不想她如此勞心勞力,但也知道她的脾性,不讓她做些事情,便難以安心。


    “別太勉強自己,這幾日你憔悴了不少。”


    赫連鳴謙伸手理了理錦月被風卷起的那一縷發絲。這些時日他忙,但聽葉闌說,她也是三四天不曾出過房門,整個人都有些不精神了。


    “有嗎?你是不是在嫌棄我?”


    錦月眸光挑著俏皮的笑意,仰頭專注的盯著赫連鳴謙,赫連鳴謙怔愣片刻,才知道錦月是在跟他玩笑。


    “我的碧華怎樣都美。”


    赫連鳴謙伸手將錦月攬在懷中,貼她如此之近,不知為何心裏依舊覺得空蕩蕩的,像是她隨時要離開似的。


    “鳴謙,能與你有今日,我便知足了,真的。”


    赫連鳴謙怔了一下,想到從浮靈回來時,千夙話裏話外都要求錦月留在浮靈,想必千夙知道她回到塵世的路不好走。


    那時他動了一點心思,想勸她一句答應千夙,但這句話梗在喉間許久,始終不忍心說出口,因為他放不下,因為隔著浮靈,就像人鬼殊途一般。


    “你怎麽可以知足呢,我們還有天長日久要一起走呢。”


    赫連鳴謙溫雅的笑著,捏了捏錦月的臉頰。錦月低頭一笑,臉上方才浮起的那一抹憂慮,隨之飄散。


    “對,我們還有天長日久要一起走。”


    雖然承諾看起來遙不可及,如今錦月卻顧不得什麽命定姻緣,什麽天臨鳳命。此時他心中是她,便足夠了。


    “慕小姐~”


    身後突然有一人,用訝異吃驚的口吻喚了錦月一聲,赫連鳴謙跟錦月一起回眸看去。一個清俊的青年男子漫步而來,身後還隨著幾個穿官府的衙役,是柳棨。


    “柳大人,好巧。”


    錦月沒有出聲,倒是赫連鳴謙先上前一步,跟柳棨打了聲招呼。好在方才他們已經分開了些距離,否則他跟錦月之間的關係,就被柳棨猜忌了。


    “太宰大人也在,下官失禮了。”


    方才柳棨遠遠看過來,隻覺得這女子的背影像極了錦月,便驚異的喚了一聲,到沒注意到這男子是赫連鳴謙。


    “柳大人~”


    錦月微微垂眸福了福身,她也沒想到在這弱水湖畔,再次跟柳棨遇上了。看來他要多想了,不過好在他隻能憑空揣測,不會有什麽事實依據。


    “原來真是慕小姐,慕小姐何時回來的?怎麽跟太宰大人在此?”


    柳棨這問題明顯問的唐突不識禮,但他有仿似故意的,錦月斂了斂眸光,輕語說道。


    “剛回的,今日看天氣好,便來這裏逛逛,到跟太宰大人巧遇了。”


    這番說辭自然漏洞百出,柳棨自然問了,她也必須給個看似合理的解釋才行,否則大家麵上都過不去。


    “穆小姐真是跟太宰大人有緣呀。”


    柳棨臉上的笑官方且有些虛假,他知到赫連鳴謙的人到蒼靈半月有餘了,而赫連鳴謙出現卻在三日前,他隻當赫連鳴謙在暗中調查他。


    “本官跟柳大人也很有緣分不是嗎?不然怎會剛巧遇了穆小姐,便又巧遇了柳大人。”


    柳棨微怔後,便幹笑了幾聲。他心中揣摩者,是否寫封書信給恩師,問一問穆小姐跟赫連大人是否有交情。


    “下官哪敢跟太宰大人,穆小姐攀緣分。”


    柳棨態度十分的恭維,顯然把自己放的很低。赫連鳴謙依舊記得,那是他在朝堂之上,一身讀書人意氣風發的傲骨,著實讓他高看了些,沒想到在官場浸泡幾年,如今卻一點痕跡都不留了。


    “說道高攀,應該是月高攀了兩位大人才是。”


    柳棨跟赫連鳴謙都是朝廷命官,而錦月僅隻掛著一個相府千金的名頭,雖知道柳棨有意將自己放低,錦月覺得既然要從他身上找突破口,就不該讓他此時過於難堪。


    “柳大人到這弱水湖畔可也是來賞湖光山色的?”


    察覺到柳棨看錦月的目光有些愛慕的情緒,赫連鳴謙十分不爽,麵色有些許敵意。


    “下官哪有太宰大人如此閑情雅致,下官是來看那幾座坍塌的橋梁,是否修葺好了?”


    錦月突然想起,上次與弦陽跟柳棨在此相遇,似乎就是因著這一件事,兩個月便完工了,柳棨進度倒是快。


    “那本官跟穆小姐就不耽擱柳大人公幹了。”


    赫連鳴謙本欲跟錦月在這弱水湖畔單獨走走,被柳棨打攪了,語氣稍帶著些不快,隻是他壓製的很好,除了錦月,沒人能夠察覺出來。


    “太宰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這裏已經完事了,不知能否盡地主之誼,請太宰大人跟穆小姐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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