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霖隱隱覺得,對於尋找浮生花,錦月對他有諸多隱瞞之處。浮生花是怎樣的東西,又有怎樣的威力,他隻能從先人隻字片語的手劄中去了解。所以他辨不清,是否有什麽危險存在。


    “畢竟是上古的神物,如今還沒尋到,一切都不好說。”


    錦月依舊輕緩的笑著,但在她眼底,南宮霖察覺到一絲的凝重。他一直知曉錦月的意誌力忍耐力有多強,若不是她心存著極大的不安,是不可能讓他捕捉到除淡然以外的神情的。


    “錦月,萬事千萬莫要強求?”


    南宮霖突然將手覆在了錦月的手背上,手下溫潤柔軟的觸感,讓他自己驚了片刻,方察覺到自己竟然做出這般唐突的舉動,慌忙的收回了手。


    “若是強求有用,月到是不介意,怕隻怕強求也沒有結果。”


    錦月不動聲色的挪開了手,隻當沒有察覺到南宮霖方才不妥的舉動,其實她心裏知道,南宮霖並非存心的。其實細細想來,即便他是存心的,她也怪不著他。


    “我還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那是她跟和鳴謙的未來,他一個外人別說插手,怕是連問一問的資格都顯得有些多事,即便是陷在擔憂裏煎熬著,他也不能出口去阻止她。


    “有~”


    錦月淡笑的回眸看向南宮霖,讓南宮霖心頭顫動了片刻。他發現在錦月說有的哪一個刻,他竟然會是如此的喜悅。


    “你說,隻要我能做到,絕不推辭。”


    南宮霖一直都是一個溫和的人,溫和到,你覺得他似乎對所有人都真心實意的好。若不是此刻他眼神中從未出現的熾熱跟專注,錦月幾乎都忘記了,他曾跟她暗示過喜歡。


    “前路漫漫,舉步維艱,月不知那時那刻會不堪重負,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錦月垂眸起了身,眉心不安的皺了皺。這話對南宮霖說來,有些許殘忍,但這世間除了南宮霖,還真不知該跟誰去托付。


    “若真有那麽一天,玉和記得給鳴謙服下遺思,讓他就此將月忘個幹淨吧。”


    啪嗒一聲,南宮霖微抬著的手臂,像被人抽走了力道一般,頹然的垂下,打在了是石桌上。


    “你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南宮霖一直覺得錦月愛鳴謙愛的微不可查,因為她除了提及鳴謙時會不經意之間,在眸光中掛些喜悅的亮光外,南宮霖從沒有什麽別的體會。


    但如今錦月的話,卻讓南宮霖意識到,若不是深愛至此,怎會做出這番打算。而且錦月如此隱忍的性子,能對人有別樣的情緒流露出來,還不足以說明嗎,他真是愚蠢至極。


    “月也很意外,如月這般心腸的人,也會為人做到此種地步?”


    南宮霖清澈的眸子定在眼眶之中,此時他隻能看到錦月側過去的背影,單薄而沉重。此時仿佛有一股力道壓的心頭,說不出的難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錦月淡笑的回了眸,似乎在跟南宮霖暗示,自己並不在意他方才那般說,沒有人比她自己更加了解,自己對人有多涼薄。


    “玉和,月此生真的欠你許多,怕是還不起了,你注定要吃虧了。”


    南宮霖又是一愣,他對她所有的好皆出自心甘情願,從來不曾想過讓她還什麽。


    即便夜深人靜之時,也曾妄想過她若肯回應他的一片真心,那該多好,但他也深知不可能。


    “若是來生有機會,我定然會跟你討的?”


    南宮霖知道,錦月突然換了輕鬆點的語氣跟他提這個,就是為了化解方才沉重的氣憤,他自然願意順著她給的台階下。


    “好~,若是來生能夠遇到,月自當為奴為婢還了你今生的恩情。”


    南宮霖付之一笑,心裏卻有些淡淡的失落,來生她願為奴為婢,也不願給他一份真情。怕是早將生生世世的情,許給了鳴謙吧。


    “錦月,雖然我不知你將要做什麽,但記得千萬千萬要保全自己。”


    錦月溫笑著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她以前不在乎會活到那一天,甚至盼著能有一道天雷從天而降,迅速將自己這條命收了去。


    但如今,她卻極其盼著,能夠多活些時日,可以跟那人攜手共白頭。


    清澈見底的流水,在微微細雨之中,打出一層一層的漣漪,不時有養在池塘中的紅魚,跳出水麵,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噗通一聲又紮進水中。反反複複,樂此不倦。


    墨雲裳撐著一把紙傘,怔愣的看著水麵。她依稀記得,原來在淩雲宮中,也挖了一方池塘。炎炎夏日之中,碧葉連天,水波蕩漾。


    那時似乎身邊還有一個人,靜默的守著,但那人是何種麵容,她卻記不清晰。突然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總感覺這裏缺了一塊,缺了重要的一塊。


    “家主,是公主不讓奴婢跟著的。”


    遠處的廊下,雲裳的貼身侍女忽覺背後有些動靜,便回了神,發覺家主已經近在遲尺了,慌忙的跪在地上。她深知家主從來不準任何人犯錯,隻要一犯錯,就會被趕出王家。


    “先下去吧。”


    王書墨越過那侍女,將視線落在遠處,蒙蒙細雨之中,一道倩影孑然而立,離的這般的遠,他依舊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涼跟落寞。


    “是~。”


    那跪在地上的侍女看家主並未責怪她,便誠惶誠恐的從地上爬起來。輕聲道了聲是,隨後走遠了。


    蒼靈的雨下的一直很溫和,沒有一點風吹的痕跡,仔細去瞅,能看到雨滴連城一線從空中飄落。


    王書墨放輕了腳步,未曾打傘朝著雲裳所在的地方漫步而去。


    細密的雨絲下,那雙含著溫風的雙眸散著秀挺似竹的風韻,他一生都在追求著風雅灑脫,但遇到了她,這些便成了徒有其表。


    “公主在看什麽?”


    王書墨腳步輕到能被輕微的雨聲所掩蓋,所以當他的手覆在雲裳消瘦的肩上時,雲裳微微驚了一下,收回了心神。


    “本宮在看,這纏綿悱惻的雨水,能否衝刷掉,蒙在駙馬麵上偽裝的深情跟關懷。”


    雲裳轉頭在雨中回看王書墨,無論從哪方麵看,王書墨都完美到無可挑剔。


    但這份完美卻讓她生不出絲毫的愛慕,反而覺得自己看到的人,就像包裹在這層完美的虛殼裏,看不到真實的他是何種模樣。


    “原來公主一直覺得,我在偽裝。”


    如今她記不得他們是何時成親的,又是怎樣相識的,但這依舊不妨礙她知曉,她不愛他。


    “依照你的條件,本宮找不出你愛慕本宮的理由。”


    她是有一副好麵容,但比她姿色好的女子,並且願意追隨他的,數不勝數。輪起性情,自己清冷孤高,自尊自大,少給他好臉色看。


    細算起來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皇家嫡公主的身份,可這層尊貴的身份,對王家來講,不但毫無用處,反而會是一種負擔。


    “可能我也找不出來,或許這九重天之上,真有一種姻緣線存在,綁上了,便由不得你了吧。”


    雲裳的臉上露出似譏似諷的笑,高潔如雲的眸光掠過那存著一層漣漪的水麵。王書墨的話,她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駙馬這甜言蜜語說的如此順嘴,想必聽過的女子不在少數吧?”


    麵對雲裳的譏諷,王書墨僅是淡淡的笑了笑。她對人有著很深的防備,似乎忘記的越深,她這層防備就越重。


    “這話,我隻對公主說過,其他的女子,用不著我費這些心思。”


    他年少時,的確有那麽一段荒唐不羈的時光,憑借他過人的風姿,不靠王家的財勢,肯投懷送抱的絕色美女,大有人是。


    “也是,駙馬這樣一張麵容,哪用得著去費心思討好別人,到是本宮有些不識抬舉,有眼無珠了。”


    王書墨皺了皺眉,他是有這個自信,卻依舊不願聽她這樣說。算起來,她是唯一能勾起他有別樣情緒的人。


    "雲裳,我們非要如此嗎?"


    王書墨將自己的手握在雲裳抓著傘柄的手上,雲裳沒有躲開,任由王書墨抓著。她從來不會拒絕,王書墨的任何侵犯,哪怕在床笫之間,也是任由他擺布。


    “駙馬還想要本宮如何?”


    在雲裳高潔目光的注釋下,王書墨頹然的收回了手。是呀,他還能想她怎樣,她什麽都給了他,唯獨一顆心,對他關的嚴嚴實實。


    “罷了。”


    王書墨沉沉歎出一口氣,轉身默默的離開。雲裳看他在雨中慢行的背影,就像那秀致的風竹,好看的如同一幅水墨畫。雲裳忍不住在想,這樣一個人尚且令她動不了心,她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灰蒙蒙的天空籠罩了整個蒼靈,輕緩的雨聲響在紙傘上,這所庭院裏又僅剩下她一個人,她總覺得此時身邊缺少了誰,莫名的開始不習慣。


    雲裳用拇指揉了揉眉心,等她再次抬起眼簾,整個人一下子僵住,在池塘另一麵,與她相對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墨色的身影。


    隔著連成線的細雨跟一方池塘,那人的麵容很是模糊,這份朦朧感恰如其分的,跟腦海裏那個模糊的影子相重合。雲裳心頭一跳,像從睡夢中沉醒了一般,突然跳出一個念頭,這個人她認識。


    雲裳努力的去回想,剛捕捉到一絲痕跡,頭就開始炸裂一般的痛起來,手中的紙傘突然抓不住了,便從手中鬆落。


    雲裳閉著眸子,卻沒有聽到雨傘掉落的聲響,也沒有察覺到雨絲打在身上,睜開雙眸,方才還在對麵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近旁,還給她撐起了雨傘。


    他的動作如此的自然,就好像他一直都在她身邊,從來不曾離開過一樣。


    遠處因為看到王書墨離開的侍女,剛剛趕回來,恰巧的看到了這一幕。用手捂著嘴巴,眼睛驚恐的瞪大,想要躲開,腳卻邁不動步子。


    “你回來了?”


    這莫名其妙的話,突然脫口而出,兩個人同時驚了一下。他驚的是,這出現在潛意識的聲音終於尋到了,而她驚的是,這怪異的問題怎麽問的這般自然。


    “公主近日可好?”


    雲裳迷糊的眸光,掃過夜冥那張如夜一般凝重的麵孔,五官比王書墨的俊逸差之甚遠,卻看起來出奇的順眼。


    “你也學會跟本宮寒暄了嗎?”


    雖然還沒想起這人是誰,但這份熟悉感是她目前有印象的所有人,都給不了的,所以雲裳便補了這麽一句,去試探他。


    “公主若是不喜歡聽,夜冥便不說了。”


    從前的種種,夜冥也沒有什麽印象,但從錦月哪裏得來的冊子上,像看一個不想關的人的故事一般。那冊子隻是平白的記述,不帶絲毫個人偏見。對於以往的很多事情,他隻知道,卻並不理解。


    “本宮一直覺得,自己忘記了些什麽,看到你本宮便明白了。”


    夜冥冰寒的臉上,露出些詫異,似乎沒有料到,南康公主也跟他一樣,也忘記了以前的事情。


    聽風樓的消息不會有偏差,他是掉落懸崖摔的失憶了,但南康公主難不成也掉下去了。


    “公主明白了什麽?”


    雲裳將目光專注的移到了夜冥的臉上,手指細細的拂過夜冥清寒卻棱角分明的輪廓,若不跟王書墨去比,這張臉其實算得上十分的俊美了。


    “本宮明白了,原本存在本宮心裏的人是你。”


    聽聞雲裳此言,夜冥的身體猛然僵住,其實在看那冊子的過程中,他隱約感覺到,南康公主對他有意,但如此真實的聽她說,他依然覺得震驚。


    “怎麽,被本宮嚇到了。”


    雲裳的指尖從夜冥臉上移開,冷冷的笑了一下。見到他那一刻,她就察覺到,一直沉寂的心,有了一絲異樣的欣喜,她便知道,這人她是喜歡的。但從方才夜冥的反應來看,這喜歡是她單方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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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韻默默的可憐了書墨一把,小韻把他寫的如此優秀,卻沒給他一個相親相愛的媳婦。書墨不要生氣,再耐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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