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弱水湖畔的蘆葦叢出來,閃電熟門熟路的帶著錦月跟赫連鳴謙,走到了蒼靈城內一所清幽且隱蔽的山丘旁邊。


    那小山丘是掏空的,裏麵坐落著一所院子,院子的入口是僅供一人進入的洞,洞門用一塊大石擋著,天然的石壁做了院子的圍牆。


    院子裏麵的構造是蒼靈慣有的婉約格式,院子正中間挖了一方池塘,池塘裏栽植著荷花,放養著小魚,上方架著一座吊橋,吊橋兩邊攀長著天然藤蔓做扶手,直通向裏麵朱紅色的閣樓之中。


    赫連鳴謙攜著錦月通過吊橋,還未走進那閣樓,便嗅到一股讓人心靜神怡的香氣,加上這山丘裏飄蕩的霧氣,讓人錯以為是來到了九天仙境一般。


    “這閣樓裏熏的是檀香?”


    錦月的攬月閣也是常年熏著香,不光是攬月閣的那座樓,連常待的人身上都攜帶了香氣,右相府的下人僅憑借這香氣,就能夠識別是不是攬月閣的人。


    但此閣樓聞到的香氣,與葉闌配置的大不相同,像天然的氣息更加重一些,也更好聞一些,但這比較的結果不能被夜闌知曉,否則非拆了他的攬月閣不可。


    “這座閣樓是檀木打造的,不用熏香,也香氣撲人。”


    錦月的眸光微微怔了怔,檀木價值不菲,這樣大的一座閣樓,得需要多少檀木方可建成,真是好大的手筆。


    “這院子建的真是豪氣。”


    這明明處處顯雅致的院子,錦月卻用一個豪氣來評價,赫連鳴謙自然能聽出錦月言下之意,伸手寵溺的刮了一下錦月的鼻尖。


    “這院子是王家贈予我家先人的,若說豪氣,也是王家豪氣。”


    王家跟赫連家是很有淵源,這一點錦月原本就是知曉的。據說赫連家的先人,還曾留給王家一樣信物,日後隻要王家人拿著信物來求,無論何事,赫連家的後人,必須全力協助。


    “鳴謙~”


    錦月眸中帶著隱隱的憂慮,突然抓住了赫連鳴謙的手臂,猝不及防的喚了他一聲,讓赫連鳴謙一陣的緊張起來。


    “怎麽了?”


    赫連鳴謙雍雅笑著摸了摸錦月的頭,他本來就不太能看透她,隻是依稀感覺到她滿心的擔憂,不知她又聯想到什麽有的沒的。


    “沒事,就想喚一喚你,天快亮了,去睡一會吧。”


    錦月將眼簾淡笑著垂下,卸去了憂思的情緒,王家那個承諾,幾百年都不曾求來,或許也不會在這一世應驗在赫連鳴謙身上,還是不要問出來,讓彼此膈應著了。


    “好,我們去樓上。”


    明知她心結未解,但她不說,依照她的性子逼迫也沒什麽用,倒不如給她多些諒解,赫連鳴謙攬著錦月的腰際,直接飛身從二樓的窗戶裏進去。


    屋內比之屋外,這股檀香之氣更加的濃烈,卻沒有讓人覺得膩味,加上檀香本就安神,四周又被厚厚的石壁隔絕,聽不到任何的聲響,確實是個適合安歇的地方。


    進屋後赫連鳴謙從櫃子裏抱出幾床疊放整齊的錦被,展開在床榻上鋪平,直接躺了上去後,一手托頭,一手對著錦月勾了勾手指,眸光戲謔雍雅的笑著,魅惑至極。


    “過來。”


    赫連鳴謙本就生了張好容貌,如今麵上的疲憊反而顯現出幾分誘人的慵懶之態,錦月抿唇而笑,緩步走了過去。


    剛走到床沿,便被赫連鳴謙伸手一帶,跌倒了床榻上,緊緊的被赫連鳴謙抱住,好在棉被夠厚,摔上去軟綿綿的,到沒磕著碰著。


    從在一起以後,這親親抱抱的戲碼不知上演了多少次。本該是習慣的,但如今依舊還是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錦月忍不住在想,所謂的相看兩不厭便應該是如今的滋味吧。


    經過這樣一番的折騰,兩人相擁的躺著,都不曾再說一個字,又因兩個人本就困乏的厲害,躺下不多大一會,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心無雜念,一夜好眠。


    晨明破曉,滿室的光輝,直到巳時,錦月才恍惚覺得睡夠了,手往身旁摸了一摸,卻是空的,睜開睡眼惺忪的眸子,原先躺在身側的赫連鳴謙確實已經不在了。


    她向來睡得很輕,外方就是有片落葉落下,她也能有所察覺,看來這天然的檀香果真是安神的厲害,赫連鳴謙從身邊離開,她都不曾有絲毫的察覺。


    錦月揉了揉雙眼,從床榻上坐起了身,室內的窗子是關著的,伸手拉開,入眼便是籠罩著蒙蒙雲霧的清水碧荷,還有幾隻蜻蜓繞著盛開的蓮花飛舞,有種從未體會過的美好。


    這掏空的山丘其實就處在蒼靈一條鬧市的後方,就因為這厚厚的石壁,便存了份於世隔絕的幽靜,倒真是有了大隱隱於市的意思,這王家家主真是個個的不同凡響。


    錦月不知道赫連鳴謙去了何處,這院落洞前的大石,憑她肯定是移不開的,所以她定是出不去的,於是錦月便想著四下逛一逛這所院子。


    這紅樓隻有上下兩層,下方五間,上方三間,門窗雖都關著,卻都不曾落鎖,錦月一間一間的打開看了看。


    上層的三間皆是大同小異的臥房,看上去很是幹淨整潔,像是常有人清掃打理的,錦月想到昨夜赫連鳴謙抱出的那幾床被褥,似是有陽光曬過的鬆軟跟味道,可這院子卻沒見到有人,真是奇怪。


    錦月下到閣樓的最下麵一層,一間臨窗擺著茶具跟下了一半的棋盤,錦月伸手摸了摸上麵的黑白棋子,觸指生溫,絕頂的好玉製成的,而且這棋子不曾落灰。


    再細看黑白棋子走向,不見絲毫爭鋒的氣勢,也似不在乎輸贏,到像是連個閑適的人,在打發時間而已。


    屋內還放置著一架古琴,造型華美精致,一看便知不俗,錦月伸手挑了一下琴弦,音調入耳清脆悠揚,如深穀黃鶯鳴翠,還隱約有著繞梁之效,真是奇特的很。


    錦月就此神情怔了怔,古書記載瑤琴之中,遊弋為王,鳴翠為後,在難有琴出其左右。看這瑤琴華麗精美的琴身,跟清靈精準的音質,這一把應該便是瑤琴中的皇後鳴翠吧,沒想到上古的名琴會在這裏隱藏著。


    錦月行到了第二間,推門進去,入目是一排一排的書架,書架之上排排書卷安放的十分齊整,依然是幹淨的一塵不染,錦月隨手拿出幾本翻看,發覺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本,比之她的攬月閣的藏書還要齊全,還要名貴,因為這裏有很多她未曾尋到的絕版。


    行至到書架最末端,窺見書本封麵少有的色彩豔麗,錦月尖起腳尖抽出一本,清淺的眸光突然僵了片刻,她沒想到這色彩豔麗的書本,竟然是一些春宮圖。


    錦月抿了抿唇,本想隨手放回去,手伸出一半,眸光流轉之時,卻改了注意,拿回手中翻開了幾頁,大為驚奇。


    葉闌曾就喜好收集這些,尤其是名家手筆的,非了不少精力跟錢財去收集,一直自稱沒有他未曾看過的版本。


    但這裏的春宮圖並沒有注明是哪位名家所做,但錦月翻開了幾頁,卻發現這些圖冊的畫技比之那些名家所繪還要精美生動許多。


    這圖冊勝在繪了一層清透薄紗,給這的羞恥的畫麵徒增一份神秘,雖僅僅隻是畫,但透過那層輕紗依然可以看到,這些畫中男女皆是體態妖嬈無暇,眼神裏透著情意綿綿,神態朦朧沉醉,看上幾幅,眼前似是真出現了赤身男女交纏的畫麵。


    但那畫麵不但不讓人感到粗俗不堪入目,反而覺得十分的唯美,輕紗後的人,各個是難得的藝術品。


    “原來我的碧華喜歡這些?”


    啪嗒一聲,錦月手中的圖冊應聲落在地上,轉眸看去,赫連鳴謙正慵懶的斜靠在距她一步之遙的書架上,眼眸帶笑,別具深意的望著她。


    “別人繪得,我難不成就看不得。”


    錦月強裝鎮定的蹲下身,將那書卷從地上撿起來,她心裏雖然暗想著,我不但看過,曾經還被夜闌逼迫著畫過兩張呢,但此時她的麵頰上卻浮出了微微的緋色,而且她有些後悔,方才沒有把這圖冊放回去。


    “你自然是看的。”


    赫連鳴謙湊到錦月耳畔,低聲又補了一句。


    “若是哪裏看不懂,我不介意言傳身教。”


    一股熱氣順著耳畔傳到全身,錦月的身體禁不住抖了抖,麵上的緋色又添一層,如同晚霞一般的誘人,直看的赫連鳴謙突然覺得室內的溫度高了幾分。


    “不必。”


    錦月拍了拍圖冊的書麵,方想起這屋內打掃的很幹淨,並不會沾染塵灰,尷尬的將圖冊放回了原處。


    “你呀~”


    赫連鳴謙刮了一下錦月的鼻尖,原先以為她如臨都世家閨秀一般無二,性子上古板守舊,後來發現她也時而會道出驚人卻有趣的言語,而今又窺見她翻看這些世家小姐所不恥圖冊。


    若是他方才看的不錯,她翻看時,眼神裏毫無做作跟扭捏,到有幾分欣賞的意味,真是不得不讓他重新去審視定位她的性子。


    “這裏倒是幹淨整潔的很,平常是何人在看守?”


    錦月移到其他的書架上翻看書籍,雖本本皆是精版,她又是愛書之人,此時卻依舊不能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因為她的餘光正忙著偷窺赫連鳴謙,心中暗自思忖著,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輕浮的女子。


    “這裏確實留了兩個人看守著,不過今日你可能見不到她們?”


    錦月的眸光完全從書架上移開,略帶詫異的看著赫連鳴謙,心想著既然是專門守著這所院子的,怎會玩忽職守。


    “為什麽?”


    柔和的陽光透過窗紗照耀在錦月白皙無暇的麵孔上,靜謐而又溫軟的一塌糊塗,此時赫連鳴謙忍不住在想,若是這院子門前的那塊大石就此不再移開,他們能在這裏待上一輩子,該是多好。


    “因為我想跟你單獨待一待,便讓她們離開一天。”


    赫連鳴謙走到錦月麵前,伸開手掌撫過錦月的臉,明明是掛著戲謔的笑,但錦月卻從中窺探到無與倫比的專注。


    “餓不餓?過來陪我吃點東西去。”


    錦月羞紅了臉,被赫連鳴謙扯著從書房走回了閣樓進門的大廳,大廳中間的桌子上放置著幾盤小菜跟稀粥,皆是冒著熱氣的。


    “你做的?”


    赫連鳴謙的廚藝可謂一絕,比之她右相府的廚子不知好上多少倍,再普通的食材,到他手中也能做成不普通的味道跟花樣。


    “不然呢,難不成指望你嗎?”


    赫連鳴謙的手指在錦月鼻頭上一刮,不要說做飯了,錦月是一壺開水都燒不開的主,指望她,定然是不成的。


    “我隻是沒學過而已嗎?”


    錦月撇了撇嘴,她雖然會的不少,但右相府的廚房門朝哪邊開,她還真是不清楚,但她向來學習能力極佳,她覺得自己學上一學,定然也差不到那裏去吧。


    “好,我的碧華最是聰明了。”


    赫連鳴謙扯著錦月在桌案上坐定,乘上一碗蓮子粥遞給她。


    “這蓮子是外麵池塘裏長的,你嚐嚐鮮的很。”


    錦月舀了一小勺子吹到溫熱放在嘴裏,果真比她平常吃的清香很多,到不知是赫連鳴謙熬製的方式好,還是這蓮子本身就好。


    “這些青菜也是後院栽植的,你也嚐嚐?”


    赫連鳴謙獻寶似的給錦月夾菜,殷勤的讓錦月有些不好意思,便也給他夾了一片蓮藕,不用說這蓮藕也是那池塘裏現挖的。


    “你這麽賢惠,我都快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了?”


    天朝向來是男子為尊的,更何況單看赫連鳴謙清俊的容貌,跟雍雅的氣度,確實難以想象,他還有一手讓人讚不絕口的好廚藝。


    “你怎會多餘呢,沒你,我會再多,不也沒施展的機會了。”


    聽言,錦月突然覺得手裏的粥更加的香甜了,她心想著,回去是否抽個空,學學做一碗麵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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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們,周末愉快,這一章寫的委實甜了點,大人們還滿意嗎?不滿意我就開虐了,哈哈哈 開玩笑,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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