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月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遠去的畫舫,隱隱約約的琵琶聲還能聽到一些,就像一個人在嗚咽的哭泣著。錦月突然想到了瓔珞,那個死在南喬劍下的女子,走的千般委屈,萬般痛心。


    “葉闌,你應該知道的吧,像我這樣看似像是立在雲端,實則早已踏入地獄的人,能得一個兩情相悅,實屬不易。而且他就像這一池的水,我看得到,卻抓不住,這樣脆弱的感情,那經得起不斷折騰。”


    葉闌愣了一下,詫異的看著錦月,雖然這種說法戳的人心疼,但他不得不承認,錦月說的事實。她本身天資過人,心比海深,對人對事,都存著過多的猜疑跟審視,所以能允許一個人走近她的心,確實很困難。


    “你的意思是?”


    葉闌多多少少還是了解錦月的,她突然提起這個,肯定有她特殊的用意,跟思量。從那小酒館走到這裏,她一直沒說一句話,怕就是在思量這件事,如今跟他提及,也是想探探自己的口風。


    “這世間本就苦多於甜,這情本就傷多餘樂,我和他更是,所以我們那經得住這麽多的隱瞞跟猜忌。”


    因著特殊的身份,因為特殊的性情,也因為過多的阻擾,很多事情,不是錦月不願意開口,而是開不了口。就像這一次,赫連鳴謙心痛委屈,她又何嚐不是,可挑起來的是她,她連訴苦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你打算跟他跟赫連鳴謙坦誠相待?”


    錦月不為人知的身世,還有那蒼靈未知的變故,再加上聽風樓跟鳳凰臨世的預言,這一件件一樁樁,真要說出來,對錦月來說是個巨大的壓力,對赫連鳴謙來說可能更加是個天大的打擊。


    “我想等從蒼靈回來,全告訴他。也許他說的對,我的隱瞞或許是自以為是的為他好,而帶給他的 卻是更重的傷害。”


    錦月無法忘記,方才赫連鳴謙痛徹心扉的哭泣,他那樣穩重隱忍的一個人,因為她這些天的冷漠和忽視,竟然會痛訴說,她不要他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怎麽忍心,怎麽舍得放手。


    “也好,既然他想要跟你一起承擔,那希望他可以成受的住這份重量。”


    錦月突然笑了,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了下來,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手扶著的橋墩上,吹過來的涼風,都覺得沒了那股撕裂皮膚的寒氣了。


    “哥,謝謝你,無論我做什麽決定,錯也好,對也罷,你都願意支持我,相信我。”


    錦月很少叫葉闌哥,但他確實比南喬更像一個哥哥,自小便無微不至的嗬護著她,也從不奢望從她身上獲取什麽,這種感情淩駕與所有情感之上,錦月一直心存感激,但她不擅長回應這份感激,葉闌似乎更加不擅長接受她的感激。


    “咳~,這不是看你可憐嗎?你知道的,對美人,我一向心軟,更何況你還是美人中的美人。”


    錦月笑著看向那飄遠的,隻剩零星一點的畫舫,那沉沉的琵琶聲已經完全聽不見了。葉闌總是能有辦法,在她沉鬱的心中播進去點快樂,讓她在絕望中,因為他的陪伴跟諒解,而看到希望的曙光。


    夜漸漸的深了,寂靜的街道上,那打更的梆梆聲,越過高牆,飄進還未入睡的人耳中,讓寂寥的夜,也顯的沒那麽讓人體會到孤獨,但這聲音卻也不會吵醒已經安睡的人,打更人將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


    三更天了,風已經停了下來,空中突然飄灑下來細小的雪花,卻來不及飄落到地上,便融化了。精致的軒窗緊閉著,透出昏黃的燭光,錦月在門外站了許久,卻沒有進去。


    “這太宰府已經沒了咱們的人,你再這樣站下去,待會巡夜的人來了,你怎麽解釋?到時候我可不跟你在這丟人。”


    葉闌壓著一根樹枝,晃晃悠悠的躺著,目光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錦月,這大冷天的,就她那小身板,本就弱不驚風,再站下去,非得生場病不可。


    “拿來。”


    錦月突然伸出手來,看的葉闌一頭霧水,葉闌心中腹誹,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就說兩個字,還打算讓我心領神會呀,我咋不知道我這麽善解人意。


    “姑奶奶,你起碼的告訴我你要的是什麽,我再斟酌能不能給不給,是不是這樣才合情合理呢?”


    錦月仰著頭看了一眼正在樹上,怡然自得蕩秋千的葉闌,他還真是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將懶這詞發揮的淋漓盡致。


    “真不明白?”


    錦月這怪聲怪氣的一問,葉闌一個激靈從樹枝上由躺著換成來坐著,他似乎有些明白錦月要什麽,但他真心不太舍得給。


    “這酒是他自己要喝的,他還能不知道醒來難受,本來就沒剩幾粒,留給我好不好?”


    葉闌是個嗜酒的人,所以他專門配製來一種,醉酒之後服下,第二天醒來不會頭疼欲裂的藥,隻是這藥需要太多不常見的藥材,配製過程漫長而繁瑣,所以他才不願給。


    “真不給?”


    錦月似笑非笑的看著葉闌,讓葉闌打了個哆嗦,這絕對是嚇的,他記得上次錦月這樣對他笑的時候。他同時被三個小情人追殺,不眠不休跑了大半個月才消停。


    “你要,哪能不給呀,我這不是想幫你出出氣,讓赫連鳴謙吃些苦頭嗎?”


    葉闌忙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縱身一躍,從樹上無聲的落在地上,陪笑的遞給錦月。錦月伸手去拿,由於葉闌舍不得抓的太緊,錦月根本拿不到手,便瞪來葉闌一眼,葉闌立馬鬆來手。


    “月兒,你給他吃一粒就好,剩下的記得還我。”


    葉闌可憐兮兮的看著錦月,尤其是看到錦月手裏的瓷瓶,一想到給赫連鳴謙吃,他感覺到心都在滴血,錦月將瓷瓶的瓶塞取出一看,裏麵隻有三粒,難怪葉闌這般舍不得給。


    “吃一粒起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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