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嫁給我,那當然是好,我喜不自勝。”


    赫連鳴謙的故意轉音曲解,讓錦月臉上剛消下去的紅暈,再次浮起,一直紅到耳根後麵,燒的錦月無所適從。以往的淡定從容盡數不見。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什麽叫做一物降一物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安心吃吧,我來之前就用過了,這些都是專門為你備下的,你多吃些,不要浪費我足足忙活了小半個時辰,現在我府上的下人,還暗地裏笑我呢。”


    從前都是她讓別人措手不及,連葉闌那樣聒噪的人,都在她這裏討不了便宜,往往被自己氣的跳腳,卻無可奈何,如今她卻被赫連鳴謙吃得死死的,而且還心甘情願,錦月想她真是沒救了,徹底的沒救了。


    “呢~,張口。”


    錦月夾了一片蓮藕遞到赫連鳴謙嘴邊,本來隻是想逗逗她,沒想到她卻當真了,但送到嘴邊的東西,哪有不吃的道理,赫連鳴謙張口,便咬下了那藕片。


    “幹嘛用這麽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錦月半抬著頭,嘴角帶著份笑,但這份笑裏,卻顯現出有些失神,防似發現了什麽似的,欲言又止的模樣,赫連鳴謙一問她,那份失神,便不見了。


    “我怎麽覺得,你今天有些反常?我想問問你,是不是我多心了?總覺得你今天跟平常不一樣?”


    從今天錦月醒來睜眼起,這種感覺就縈繞在心間,對事她一向都會試探揣摩,但對赫連鳴謙,她不想,因為她想嚐試著信任他,所以便從直接問開始。


    “你覺得我這樣不好嗎?那你喜歡我怎樣,我都隨你。”


    錦月默然怔住了,錦箋傳信的時候,赫連鳴謙在她心裏是霽月清風般的人物,有時覺得遠在天涯,有時又覺得近在咫尺,相見後發現他是深不可測,心思難猜,讓她想接近又不敢接近,而如今他卻又是厚顏風趣,情話張口閉口,說的理所當然。但每一種她都愛,卻沒想過好與不好。


    “其實你怎樣都好,你隨我,我也隨你,隻要你不煩我。”


    錦月朝著赫連鳴謙靠了過去,赫連鳴謙抱住她,心中鬆了一口氣,換之是內疚,終是她沒起疑心,但她這樣信任他,而他卻還跟玉和設計了她,是不是不該。


    也許她並沒有什麽危險的想法跟不為人知的計劃,隻是神秘清冷慣了,讓他們有了錯覺,若真是這樣,玉合貿然去打探,會不會讓錦月不舒服。


    赫連鳴謙駕車的馬選的極好,葉闌引以為傲的車技便無用武之地,索性便丟下了韁繩,任由它們跑,時間久了,葉闌百無聊賴的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赫連鳴謙掀起車簾,拍了拍葉闌,葉闌才發覺馬車已經停了驚愕的環顧四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還養馬?這些好馬不會是你收受賄賂得來的吧?若真是這樣你是不是該送我一匹,堵一下我的嘴。”


    葉闌睜眼看到的是一個偌大的校場,圍欄裏有幾十匹馬正悠閑的吃著草,個個都是難得的珍品,也不知赫連鳴謙從哪裏弄來的,不過據他所知,赫連鳴謙應該不是個斂財的人。


    “你可以挑一匹,我送你就是了。”


    葉闌飛身一躍,從馬車上下來,睡的有些不妥,便鬆了鬆筋骨,隨後不懷好意的笑著看向赫連鳴謙。


    “你這可算不算討好我嗎?如果是,那是為了月兒呢?還是為了怕我揭露,我們天朝的太宰大人是個大貪官。”


    赫連鳴謙也是溫雅一笑,隨之跳下馬車,伸手將錦月攙扶下來,錦月笑著下了車,卻也不阻止葉闌為難赫連鳴謙,不過她想,葉闌也沒那本事為難他。


    “你可以這樣理解,但我真沒這意思。”


    葉闌翻了個白眼,偌大的聽風樓什麽沒有,即使這裏全是千裏良駒,他葉闌也看不在眼裏,不過為了做好忠實的護衛,他來到臨都一直守在錦月身邊,他還真好長時間沒騎馬了,騎匹馬跑跑,鬆鬆筋骨也不錯。


    “送我就不必了,省的我家月兒,覺得我欺負你,回頭又找我不痛快,那我可吃不消,不過借我跑跑還是可以的。”


    說著葉闌就進了校場,左選右挑的,最後選了一匹肥碩的棗紅大馬,翻身上去,拉著韁繩就狂奔走了。


    “不是說要見對你很重要的人嗎?這裏不會是他的地方吧?葉闌這樣貿然騎走那匹馬,真的沒關係嗎?”


    葉闌動作太快,錦月都來不及出聲,他人已經沒影了,錦月也知道,葉闌自由慣了,這麽長的世間待在他身邊,連沾花惹草都少了,也確實太拘著他了,但他因為擔心自己,不肯離開。


    “碧華,我有說過是帶你見什麽人嗎?”


    錦月微微愣了愣,疑惑的看向赫連鳴謙,他確實隻是提及要帶她見閃電,看來是她自己會錯意了若是閃電非人,難不成是匹馬,可若真是匹馬,怎麽用這麽興師動眾的過來。


    “那閃電是?”


    赫連鳴謙沒有直接回答錦月的問題,卻神秘的笑了笑,更讓錦月猜不透了,赫連鳴謙隨後抓住錦月的手,扯著錦月便往裏走。


    “來……”


    校場隻有兩三個仆人在來回走動,照顧著這些馬,對赫連鳴謙的到來,隻是屈伸行了禮,便各忙各的去了,對於馬,錦月是一竅不通的,但看剛才葉闌興奮的表情,也不難知道,這裏的馬匹肯定不尋常。


    赫連鳴謙牽著錦月繞過前方的校場,來到校場的後端,空曠的的草坪上,隻見一匹雪白的駿馬,低頭吃著草,那白馬比之外方的要高大一些,雪白的皮毛錚亮,不見一絲的雜色,看上去頗精神。


    待那馬匹看到赫連鳴謙之後,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壯美的姿勢宛若曆盡艱辛穿洋過海的信鴿,宛如暴風雨中勃然奮飛的海燕。仰天長嘯,那動人肺腑的馬嘶響徹蒼穹,奔馳而來。


    來到赫連鳴謙身側,依然難掩興奮,用頭蹭著赫連鳴謙,此時倒像一直粘主人的乖巧貓咪,沒了方才的氣勢。


    “它便是閃電了,它可是寶馬中的寶馬,世間絕不會有第二個。”


    錦月驚愕的愣住了,想到赫連鳴謙跟她提及閃電是,她還考慮應該穿什麽樣的衣服,便覺得自己可笑,幸虧當時沒有問出口,否則便要鬧出笑話了。


    “你為什麽說它很重要?”


    赫連鳴謙伸手幫閃電順了順毛,順便將錦月扯過來,離得近一些,但錦月似乎有些怕,躲在了赫連鳴謙身後,偷瞄著那匹白馬。


    “八歲那年,我跟玉和偷偷跑出瀲灩穀去玩,在一荒山迷了路,巧的是遇見了閃電,要不是它馱我們離開,我跟玉和怕是要餓死在那荒山了,從那以後,就一直養著它至今。”


    這匹馬的確看著喜人,錦月伸手也摸了摸它的頭,沒預料到閃電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錦月的手,錦月驚愕的把手收回去,連忙後退了幾步,若不是赫連鳴謙扯著她,她已經後退不了了,非的離它幾丈遠不可。


    “別怕,這家夥就喜歡親近美人。上一次我帶它出門,它呀,硬生生追著一個美人跑了十幾裏,害的人家誤以為遇到了強盜,正打算進城報官呢,你說氣不氣。”


    葉闌也是癡迷駿馬的人,以前沒少在她耳邊絮叨,什麽養的馬匹好,但這喜歡美人的馬,她還第一次聽說,還真是稀奇的很,這樣的馬,難怪赫連鳴謙說,不會有第二匹了。


    “有這樣的知趣的馬,豈不會給你帶來很多豔遇?你到挑揀幾個有趣的說來聽聽?”


    錦月知道赫連鳴謙在來臨都之前,在江湖也是早有聲明,武林的女子都張揚大膽,赫連鳴謙這番姿容,傾心的女子怎會能少,肯定會有窮追不舍的,錦月現在到有興趣,去翻翻聽風樓關於他的案宗,看他闖蕩江湖那些年,有過多少風流韻事。


    “如你這樣的美人,才能算得上豔遇,其他的隻能是麻煩?還是不聽的好,萬一你吃醋,跟我鬧小情緒,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實錦月說的不錯,在赫連鳴謙隻身在江湖中時,的的確確得了不少女子的青睞,更何況江湖兒女向來不拘小節,不像這臨都的大家閨秀,即使傾心,也守著禮節,不會亂來。


    “你好像還不會騎馬,來我教你。”


    錦月皺了皺眉,腳不自覺的後退一步,當時在晉州成王府裏,那是她第一次上馬,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現在要不是看閃電溫順,赫連鳴謙又說它重要,打死她也不敢靠近的。


    “沒事的,閃電不舍得傷你的,不是還有我在嗎?”


    錦月輕咬著下嘴角,依然不敢靠前,赫連鳴謙索性懶腰抱起錦月,腳下一用力,兩個人都坐到了馬背上。


    “不要緊張,我會一直在的。摔了你我可不舍得。”


    赫連鳴謙這句話,極大的平複了錦月的恐懼,但她依然有些怕,手掌緊緊的攥著赫連鳴謙的衣襟,不敢鬆手。


    “駕~”


    赫連鳴謙話音未落,閃電猶如一陣狂風,飛奔而起,腳下猶如騰雲,十幾丈的護欄,它也輕鬆越過,騎在它身上,像是在飛一般,四周的風景迅速後移,目不暇接,原來書中那句,少時狂走西複東,銀鞍駿馬馳如風,並非誇大。


    在寬闊的野外騎馬肆意狂奔,突然覺得心情都開闊許多,前塵煩憂往事都會拋之腦後,這種感覺,是錦月從來不曾體會過的,心裏暢快務必,倒是忘記了害怕。


    也不知是跑出多遠,原來的校場已經看不到了,前麵是一平靜的湖泊,四周空無一人,赫連鳴謙輕收了一下韁繩,閃電緩緩便停下了,閃電停穩後,赫連鳴謙就攔住錦月,從馬上飛下來,平穩的落在地上。


    閃電優哉遊哉的跑到湖邊去喝水,赫連鳴謙扯著錦月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此時夕陽西沉,萬丈紅霞落在平靜的湖麵上,映出一小節遠處的青山,幾隻水鳥盤旋在湖心,偶爾向湖麵捉一口,蕩起一層一層的漣漪,美好而靜謐。


    錦月自小長在臨都,因為極少踏出右相府門,即便出去,也是去芳香四溢這樣尋常的巷陌跟世家府邸,她從來不知臨都還有這樣一個美好的地方。


    “這裏真好,難怪會有那麽多名雅之士,願意退出朝堂,放棄追名逐利,縱情在這山水之間。”


    赫連鳴謙璀璨的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他以前便是過著這樣的日子,與世隔絕,輕鬆自在,但從來沒有覺得有多好,直到步入仕途,開始攪弄風雲,日日與權勢周旋,他早就覺得不厭其煩,隻是還不到能脫身的時候。


    “你喜歡這樣的日子對嗎?”


    錦月微微斂了斂眸光,身為相府千金,又背負著聽風樓跟葉家的使命,這樣的日子於她來說,何其的遙不可及,她怎敢奢望,可是錦月反過頭去想,若是他願意呢,他若是想過這樣的日子,她該怎麽成全他,放手嗎,如今怎麽讓她舍得。


    “那你呢?”


    他本可不被權勢束縛,可為了她,他便脫不了身了,這些赫連鳴謙不想讓錦月知道,明知她有向往,但這樣的日子他是給不了她的,剛才那句話他不該問的。


    “花花世界,何其的多姿多彩,我怕是放不下了?”


    錦月心中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沒說喜歡,否則她不知該不該放手,因為他說過,這世上沒有誰應該束縛誰的一生,這句話一直縈繞在她心裏,唯恐她成為牽絆最著他的人。


    她無比的清楚,若是兩個人目標不一致,追求的不一致,即是短時間被情捆綁在一起,早晚會有一天,累了,倦了,那剩下的就是消磨最初的情意,但者情意早晚會被消磨幹淨,到那時,兩個人隻剩下憎惡,就像父親跟娘親,同一個屋簷下,離不得,近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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