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職令快得好像就在等這條緋聞似的,陸芷昭早上一到翻譯司,就接到命令說她「生活作風差」,「影響不好」,從今天開始停職,復職時間待定。


    同事們幸災樂禍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竊竊私語。


    過去她是大企業的大小姐,聰明漂亮,能力高,一來翻譯司就得到提拔,那時候人們都說:真不愧是大家閨秀。現在大家也說:不愧是「大家閨秀」。


    但那又怎樣?憑她的履歷,隻要她想,哪家公司不是爭著搶著要她?所以從領導的辦公室拿到停職書,直到她承著眾人各色的目光踏出翻譯司,她始終挺胸抬頭,麵色從容,好像她並不是被停職,而是可以享受長假了一般。


    陸芷昭一點也不難過,她隻是覺得奇怪,這些對她不利的事情紛至遝來,時機太過蹊蹺。停職的事暫且不說,昨日她剛穿上那件大衣,就被人拍到,哪裏會這樣這樣剛好?絕對是有人在背後偷偷跟蹤她,為了表明她的身份,還特意在翻譯司門口拍照。要說這不是有人在背後操縱,她絕不相信。


    這一切都因張瑤瑤而起,但如果她隻是為了獲得唐卓的愛情,這陣仗也太大了。


    陸芷昭回到家中,避開了王媽的詢問,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邊抽菸,一邊看電視。


    那晚,在陸芷昭說得如此明確的情況下,張瑤瑤依然執意打掉了孩子,把責任推卸給她,這擺明了是要毀陸芷昭的名聲。如果說張瑤瑤是為了嫁給唐卓,但隻要陸氏和唐氏的合作還在,他們就不可能離婚,而且即便他們離婚,唐卓也不一定會娶她。張瑤瑤還不如留著孩子,這樣以後唐卓就算是為了孩子也多多少少會對她好一些,張瑤瑤那晚的舉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到底想幹什麽?


    陸芷昭眯起鳳目吐出一個煙圈,她現在整個人都亂成一團。就是跟唐卓結婚以後,各種破事都來了,當初她一個人的時候多麽逍遙自在,反正現在陸氏和唐氏開始合作了,他們這段婚姻也沒意義了,既然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還為什麽要強撐著在一起?


    想到這,陸芷昭拿起手機,按下唐卓的號碼,已經做好了唐卓對她冷嘲熱諷落井下石的準備,然後鈴聲響了半天,並沒有人接電話,再撥,還是無人接聽,於是陸芷昭轉去給陸振國打電話,隻要陸振國同意了,用陸氏的生意稍微壓一壓唐氏,不愁唐卓不跟她離婚。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陸芷昭頹然地放下手機,電視裏不停播放最近各種傷人事件,為此陸芷昭平常都不敢在外麵亂逛,看著就讓人心煩,連換幾個台都在說這件事,終於,換到一個綜藝頻道,正在重播秀型歌手大賽,恰好是陸若良成功晉級十強的那段。


    還好,還好。


    雖然她的人生已經一團糟,但哥哥的人生終於有了起色。離冠亞軍的最後總決賽還有一個月,她絕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他。


    而陸若良那邊,因為前些日子陸芷昭的話,一直在掙紮著,最終他下定決心,約了蘇曉夢出來見麵。


    咖啡廳裏,陸若良帶著鴨舌帽,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現在他也算是半個明星了,要是被粉絲認出來,肯定又是一陣騷動。好在陸芷昭的事雖然鬧得轟轟烈烈,滿城皆知,但也隻限於本市,秀型歌手大賽是麵向全國的歌手,又因為有林楓壓著,還沒有媒體感把陸若良的身世爆出來。


    蘇曉夢遲到了二十分鍾,但是陸若良一點也沒有責備的意思,看到蘇曉夢環顧四周,在咖啡廳裏到處找他,他既高興又緊張。


    等蘇曉夢坐到她對麵,笑著跟他說了聲抱歉後,陸若良緊張地心就快跳出嗓子眼了,他上台比賽都沒這麽緊張過!


    「你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是什麽事呀?」蘇曉夢的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


    「我……」陸若良剛鼓足勇氣抬頭看她,忽然發現她的臉色差得嚇人,整個人也消瘦了很多,立刻問她,「你怎麽了?怎麽這麽憔悴?不是說工作辭了?」


    蘇曉夢立刻移開目光,捧起咖啡喝了一口,故作輕鬆地說:「是不是瘦了很多?我最近在節食減肥呢,效果是不是很明顯?」其實出門之前她化了很濃的妝,不想還是被陸若良看出來了,「別岔開話題,你之前想跟我說什麽?」


    陸若良深吸一口氣,忽然一把拉住蘇曉夢的手,一字一頓道:「蘇曉夢,我喜歡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這種高中生似的表白方式一點也不浪漫,甚至有點好笑,但是蘇曉夢一點也笑不出來,她似乎被嚇到了,整個人一動也不動地坐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蘇曉夢沒有反應,倒讓陸若良不知所措了,最壞的情況不過是被拒絕,陸若良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她現在是什麽反應?


    「我……我是說真的,沒有跟你開玩笑!雖然我現在還沒有穩定的事業,但是,但是等我比賽結束後……」忽然,陸若良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激動起來,「對!蘇曉夢,如果我……如果我這次秀型歌手大賽得了冠軍,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做我的……」


    還沒等陸若良說完,蘇曉夢忽然有了反應,她開始臉色蒼白地劇烈咳嗽起來,她迅速從包裏拿出一疊厚厚的紙巾捂住嘴巴。


    陸若良嚇了一跳,端起咖啡地給她:「快喝口水吧!」


    蘇曉夢此時非常難受,之前她都是在硬撐了,若不是陸若良告訴她一定要來,她根本不想出門。


    難受,非常難受,肺部疼得要命,整個人沒有半點力氣,頭暈目眩,一身的虛汗,她下意識地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又開始咳嗽,在她覺得自己快支撐不住之前,拉住一邊的服務員問了洗手間在哪,服務員本來想說沒有洗手間的,因為那是員工專用,但是一看她這麽難受,臉色蒼白,立刻扶著她向洗手間走去。


    陸若良此時也震驚地愣在原地,眼神死死地盯著那白瓷被子上的一抹鮮紅的唇印,那絕不是唇彩的顏色,那是——血。


    「不接電話沒關係麽?」李阡陌晃著手中的紅酒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打量著唐卓,「她現在可正是失意的時候,你要是現在去安慰她,說不定她會哭著撲進你懷裏呢!」


    「然後告訴她這一切都是我幹的?」唐卓冷笑一聲,抿了一口紅酒。這兩個月以來,李阡陌幾乎天天都要到唐氏來,毫不避諱,好像是來示威一般,不過這一切當然是因為唐卓的默許,因為陸芷昭討厭李阡陌,他就要讓李阡陌留在自己身邊。


    唐卓當然知道李阡陌在打什麽主意,她要讓陸芷昭身敗名裂,從雲端狠狠跌進泥土裏。唐卓也並非不心疼,隻是他覺得李阡陌有句話說得很對,像陸芷昭那樣的女人,隻能剪斷她的翅膀,用強硬的手段將她留在身邊,否則她永遠都不會看一眼他的真心。


    唐卓又飲了一口紅酒。


    但是,他唐卓並非那種會醉死的溫柔鄉裏的男人,他最終要的還是權力和地位,心愛的女人不過是錦上添花。當他奪走了她的一切,當她隻能依靠他的時候,她就不得不回到他身邊了。


    李阡陌見唐卓出神,扭著腰走到沙發邊坐在他身邊,故做不滿地說:「想什麽呢?」


    唐卓在她坐下的瞬間起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陸氏那邊的動向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李阡陌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怎麽?我們的生意還沒做完,你就已經對我不耐煩了?」


    唐卓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我們』?李小姐不要會意錯了,這是我和周家的生意,你不過是周家一個傳話的罷了,隻要我想,明天來我辦公室的就會是另一個女人,你信麽?」


    李阡陌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怨恨,大聲沖他吼道:「為什麽?!陸芷昭到底有什麽好?你連碰都不願意碰我!」


    唐卓好笑地挑眉:「為什麽?你竟然問我為什麽?你問我陸芷昭有什麽好,那你不如說說,你有什麽好?明明是陸振國的女人,卻還想上我的床?你以為自己是誰?你以為我是誰?免費給你嫖的鴨?」


    「你!」李阡陌氣得全身都抖了起來,「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把你和周洛的事告訴陸振國!」


    「那你覺得自己還能活幾天?」唐卓好整以暇地看著李阡陌的表情,笑得一臉愉悅,「李阡陌,你不要搞錯了,我能夠允許你天天這麽大大方方地進出唐氏,是因為你是周家的傳話人,我對你個人,沒有半點興趣,趁我現在還有耐心,滾吧。」


    李阡陌拿起包就往外走。是啊,她是沒能力對抗唐氏和周家,但是有個人倒是可以任她拿捏。


    走出唐氏,李阡陌的嘴角露出一抹陰狠地笑容。


    陸芷昭,你要恨就恨唐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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